十一月
初一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是日止院谢绝诸客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,直至巳正始毕。旋阅《汉书·表》三卷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一次。申正料理发折,凡折、片十二件。核科房批稿各簿。傍夕,马介樵来一谈。夜温《古文》气势之属、识度之属。二更五点睡。
初二日
纪泽三十一岁生日,衣冠来叩。日月易迈,儿壮而余老矣。早饭后清理文件。见客,坐见者三次,立见者一次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巳正二刻阅《汉书·表》二卷。方存之来久谈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一次。申正核批稿各簿。傍夕小睡。夜阅《周易传义音训》。二更后温《万章》下、《告子》上下三篇,课儿背书。五点睡。
初三日
是日恭逢先妣江太夫人八十五岁冥诞,率儿辈行礼。未定礼节,仅三跪九叩而已。早饭后清理文件,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巳刻,坐见之客二次。午刻阅《汉书·百官公卿表》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又坐见之客二次。邸中有四川查办各件,阅之良久。天气甚短,未治一事已瞑矣。内人病重,深为焦虑。夜核批稿各簿。旋温韩文二十余篇。二更五点睡。
初四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出门至城外,阅铭军操演,自辰正起,至巳正三刻阅毕。至彭楚汉、史济源两练军营内一阅。旋至丁乐山寿昌营内,渠留吃便中饭。饭毕,未初进城,至栖流所一阅。每十人共屋一间,屋宽方丈,实不足以容也。归,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一次。核科房批稿各簿。傍夕小睡。夜,新买京城书店各书,稍一翻阅,阅《张曲江集》,将《千秋金鉴录》阅一过。倦甚,二更四点睡。
初五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,立见者二次。新买书有《宋元学案》,略一翻阅。拟作《王考星冈府君墓表》而不果为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三次,谈均久。核科房批稿簿,阅《宋元学案》。灯下又阅《宋元学案》,至二更二点,课儿背书。三点后,略作《王考墓表》数行。五点睡。
初六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,阅《宋元学案》。巳刻,李铁梅山长来,久谈。因早饭呕吐,体中小有不适,阅《学案》时,渴睡殊甚。将作《墓表》而不果为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添写马穀山信一叶,又阅《宋元学案》。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。内人病重,殊为焦虑。夜作《星冈府君墓表》三百余字。二更后,课儿背书。五点睡。
初七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三次,立见者四次。至内箭道阅马步射二名。阅《宋元学案》。将作《墓表》而久不能下笔。读《宋元学案》,遂至渴睡,几成寐矣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未毕。蒋养吾、应敏斋先后来,久谈。又立见之客一次。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。傍夕核廿八日呈词批。夜作《墓表》二百余字,皆叙常事,阅之无一字当意者。二更后,课儿背书。五点睡。
初八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旋坐见之客二次,立见者一次,方存之来久坐。吴彤云送所作《诗文集》。阅《宋元学案》中朱子一卷。坐堂审案十二件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阅《吴彤云集》。李佛生来久坐。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,未毕,夜间阅核粗毕。作《星冈府君墓表》粗毕,竟无一字可用,愧汗无似。二更五点睡。
附记
○雨亭抄密考
○合龙正折
○李柯换吴凤标
○盐务减科则折
○复奏史司折
初九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立见之客一次。阅《宋元学案》。巳正二刻阅《汉书·律历志》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。申末阅核科房批稿簿,未毕。傍夕小睡。夜核批稿簿毕。温《古文》气势之属《史记》数首,朗诵不能成声,中气不足也。二更后,课儿背书。五点睡。
初十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,立见者二次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午刻阅《汉书·律历志》,全无所解,忽忽涉猎而已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宝名堂书店送书二车来,余略为翻阅。本日请李佛生、吴挚甫等一看。会客一次,谈甚久。核科房批稿各簿,未毕,夜间核毕。将作盐务减科则折,至二更五点未毕,睡。
十一日
早饭将毕,呕吐特甚,良久乃稍平复。清理文件。不愿治事。阅《朱文正公年谱》。午初阅《汉书·礼乐志》,中饭后毕。阅本日文件。疲倦殊甚。阅《户部则例》中蠲恤事宜。申正核批稿各簿。傍夕小睡。夜改盐务减科则折,二更五点毕。即睡。
十二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,立见者一次。改批一件,约三百余字。改信稿一件,约百余字。阅《汉书·刑法志》,未毕。中饭后,黄静晅来久谈。又坐见之客一次。阅本日文件。申正核批稿各簿。傍夕小睡。夜改折稿二件。二更后,课儿背书。温《古文·辞赋类》。灯初,添写钱调甫信二叶。五点睡。
十三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。乐亭县举人史梦兰学问淹博,来谈甚久。旋考验武职弓马一员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午初阅《汉书·刑法志》毕,阅《食货志》数叶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一次。倦甚,眼蒙,小睡片刻。剃头一次。天气奇短,已将黑矣。傍夕小睡。夜核本日批稿各簿,作折稿一件,约三百字,改信稿一件。二更后阅杜、韩五言古诗。五点睡。偶作韵语以自箴,云:“心术之罪,上与天通。补救无术,日暮道穷。省躬痛改,顺命勇从。成汤之祷,申生之恭。资质之陋,众所指视。翘然自异,胡不知耻。记纂遗忘,歌泣文史。且愤且乐,死而后已。”
十四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四次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约四百字,阅《汉书·食货志》数叶。陈作梅来一坐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。李勉林来,久坐。接澄、沅两弟信,澄劝送眷回籍,沅拟以晚女许聂家,皆有肫切顾恤之意。久宦于外,疾病相寻,如舟行海中不得停泊,惟兄弟骨肉至亲能亮之也。料理日内发折事件。夜核科房批稿各簿。二更后温《古文》识度之属。五点睡。
十五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是日止院谢绝诸客。将宝名堂送来之书审量一番,分别或买或否。写李雨亭信二叶。陈作梅、方存之先后来谈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午正,请游子岱、方存之等便饭,申初散。阅本日文件,阅《梅伯言文集》,其子新送来者。坐见之客一次。傍夕小睡。夜,坐见之客一次。核科房批稿各簿。二更后,课儿背书。温《古文辞类纂·序跋类》。五点睡。内人病势日增,殊为焦灼。
十六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一次,立见者一次。出门至城外,阅中军所统保定练军两营操演,午初始毕。祝爽亭来久坐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旋写扁一方、对三付,改信稿一件,核科房批稿簿,未毕。傍夕至幕府一谈。夜核批稿簿毕,核信稿一件。二更后,课儿背书。温《古文·奏议类》。五点睡。
十七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三次,谈甚久,立见者一次。阅《梅伯言文集》。午刻,坐见之客一次。阅《汉书·食货志》十五叶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眼蒙殊甚,小睡片刻。将明日应发折件校对一过。申正核批稿各簿,未毕。傍夕,与黎竹林一谈。夜将批稿簿核毕,阅《梅伯言文集》,温《古文·碑志类》。二更五点睡。
十八日
早饭后,阅宝名堂送来之书,分别应买、应退。旋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三次,立见者一次。阅《朱子全书》。坐堂审案十二件。午刻,坐见之客一次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添写倭中堂信二叶。吴挚甫来一谈,又坐见之客一次。核科房批稿各簿,未毕。傍夕小睡。夜核各簿,毕。又将各书料理应买与否。旋阅《李二曲集》中《悔过自新说》、《学髓》等,皆将买之书也。二更后,温《论语》自《述而》至《宪问》。五点睡。
附记 史梦兰所述
王立柱 抚宁秀才
崔宝 昌黎举人
张△△ 乐亭举人,跋全史宫词
阚润章 乐亭廪生,云甫所称
十九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三次,立见者一次。料理发折事件。阅《渔洋精华录》,以新买书中有此一种也。眼蒙特甚,似因前二夜吃酒之故,不能治事,小睡片刻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李佛生来一坐。阅《渔洋诗》。眼蒙,小睡。申正核科房批稿簿,未毕,夜间核毕。拟将五月所作《金陵官绅昭忠词记》大为删改,遍寻原稿不可得,因思另作一首。将杜小舫所作《江南大营纪事本末》又阅一遍,摘录要事,以便属文。二更五点睡。
廿日
是日冬至节。未明,至万寿宫率属行礼。归署后,辞谢众客不见。阅《王渔洋精华录》,眼蒙殊甚。巳正,见客一次。田敬堂之弟谈颇久。又摘录《江南大营纪事本末》,将作记而不果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将上半年所作之记原稿寻出,将加修改。眼蒙不能治事。小睡片刻。申刻核科房批稿簿,暝时毕。夜作《昭忠祠记》四百余字。二更五点睡。
二十一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,司道谈甚久。看武员箭二名。阅《梅伯言集》,作《昭忠祠记》数行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眼蒙殊甚。阅《姚惜抱集》。申正核批稿各簿,毕。夜作《昭忠祠记》二百余字,毕。首尾皆用五月原稿,余系添改。昔年本未能用功,老年心钝气耗,全不能入。二更后课儿背书。五点睡。
二十二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一次,立见者一次。阅《姚惜抱集》。眼蒙,小睡片刻。巳正阅《户部则例》中兵饷、马干表。午刻阅《汉书》《食货志》、《郊祀志》二十五叶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阅安邱王筠篆友所著《说文释例》、《说文句读》二种,友人新送之书也。眼蒙,小睡。改信稿二件。申正,核科房批稿各簿,毕。夜将昨日所作记文又核一过。二更后课儿背书。温《古文》趣味之属。五点睡。
附记
赵永祥 游击
赵镜海 守备
均应参
二十三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。眼蒙殊甚。阅《惜抱轩集》。陈作梅来一谈。午初阅《汉书·郊祀志》二十四叶,至中饭后止。阅本日文件。眼蒙小睡。旋改信稿。申正核批稿各簿。傍夕至幕府一谈。夜将所作《昭忠祠记》、《罗忠节碑》再一核改。二更后温《古文》情韵之属。五点睡。
廿四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见客,坐见者一次,立见者一次。阅《南雷文约》,阅《宋元学案》。午刻阅《汉书·郊祀志》毕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将《宋元学案》目录抄写名字。费幼亭等查滹沱河归,久谈。核科房批稿簿,未毕。夜,张振轩等来,久坐。将批稿簿核毕。二更后,课儿背书。温《古文》气势之属。疲倦殊甚。二更五点睡。
二十五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见客,坐见者五次,司道谈甚久,王寿祺谈亦久。翻阅《宋元学案》。午刻阅《汉书·天文志》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。眼蒙殊甚,小睡片刻。申正核批稿簿,未毕。又小睡。夜将批稿阅毕。将六月所作《李忠武公碑铭》再一核订。二更后温《论语·卫灵公》至末,温《孟子·梁惠王》上、下篇。五点睡。
二十六日
早起,见雪将成寸,大为欢慰。是日下至巳正止,共厚二寸许。早饭后,坐见之客二次,立见者一次。旋看箭考验者三员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眼蒙殊甚。阅纪批苏诗十余叶,因新买书中有此书也。午刻阅《汉书·天文志》十五叶,未毕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。王霞轩寄来《王少鹤诗集》一部、《涵通楼文钞》一部,略一翻阅。核科房批稿簿,未毕,夜间核毕。又阅《涵通楼文钞》。二更后温《古文》趣味之属。五点睡。
二十七日
早饭后,坐见之客二次。旋清理文件,写《无慢室日记》,阅《涵通楼文抄》。午刻阅《汉书》《天文志》、《五行志》廿五叶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坐见之客一次,谈颇久。小睡片刻。申正,核科房批稿簿,未毕。傍夕小睡。夜核批稿毕,又核呈辞批。二更后温《古文》情韵之属,朗诵数十首。五点睡。
二十八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立见之客一次,坐见者二次,谈均久。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江南寄到新刻刷之两《汉书》,翻阅良久。午刻阅《汉书·五行志》十八叶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眼蒙神疲。张式曾来,久谈,皋文先生之孙,求作《茗柯文集序》者也。小睡片刻。核信稿一件,约改二百字。核科房批稿簿,未毕。傍夕小睡。夜核批稿簿毕。阅《茗柯文》数十首。二更后温《古文》气势之属。五点睡。
二十九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坐见之客二次,立见者一次。写澄、沅两弟信,未毕。巳正坐堂审案十二件,午正毕。又写两弟信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陈作梅来一谈。旋将两弟信写毕。核批稿各簿,未毕。傍夕小睡。夜将批稿各簿核毕。二更后,纪鸿儿初阅《仪礼》,与之一谈。旋温《古文》识度之属。五点睡。
附记
改文六首 李、李、唐、湘、欧、星
作折三件 滹沱、赈济、清讼
京信十八件
三十日
早饭后清理文件。两司来见,久谈。陕西两主考来见,一谈。又坐见之客二次,立见者一次。旋写《无慢室日记》。午刻阅《汉书·五行志》二十六叶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写扁四方。小睡片刻。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,未毕,灯后核毕。改《罗忠节碑铭》。二更后,鸿儿来谈《仪礼》。旋阅《惜抱轩文集》。五点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