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7．奉旨垂询各路军情分条复奏折八月十二日
奏为迭奉谕旨，垂询各路军情，分条复奏，仰祈圣鉴事。
窃臣近日以来，迭奉寄谕，指示各路军情，缕晰周详。其中有臣职分应筹之事，亦有非臣力能兼顾之端。谨就闻见所及，勉竭愚虑，分条具陈，以备圣明参核。
一、多隆阿一军，当四月十五日初克庐州之时，臣本欲其会攻金陵：以曾国荃由南岸进兵，先破大胜关，围逼城南雨花台一带；以多隆阿由北岸进兵，先攻九洑洲，围逼城北紫金山一带。曾于五月十七日附片具奏。意在先复江苏财赋之区，以为明年筹办京漕之地。不料陕西告警，羽檄交驰，官文等奏请多隆阿率师援秦，而谕旨亦饬令先保陕西。臣虽觉金陵兵单，机会可惜，然以秦晋为京师饷源所自出，未敢奏调多隆阿西援之师转而东征也。厥后粤逆回窜，秦事稍松，而汉、回仇杀，望援仍切。钦奉六月初七、初九日两次寄谕，以多隆阿应于何地驻扎，饬臣与官文会商复奏。其时宁国已克，南岸兵力足敷调遣，臣先已附片奏明矣。因咨达多隆阿，不必回顾苏、皖，或速剿陕省，或留驻河南，请其定计，由官文主稿复奏。官文是否已奏，尚未准咨到折稿。多隆阿旋于七月二十二日复奏，想邀圣鉴。兹复钦奉七月十九日寄谕：“多隆阿一军，已阻于贼之南，不能赴陕，即着胜保督办陕西军务。多隆阿既可无须入陕，应于何处驻扎？着曾国藩酌量调派，迅速具奏。”又奉七月二十四日寄谕：“多隆阿、雷正绾等军，只令其剿办南阳一带贼匪，亮不久即可蒇事。以后多隆阿等军，或须驻防庐郡一带，或须赴江南会同进剿，均着曾国藩酌量调度，迅速奏闻。”各等因。钦此。圣怀谦挹，殷殷下问，曷胜悚感。臣查多隆阿军抵襄阳，由光化、荆子关入秦，并不为南阳之贼所阻。南阳贼股经鄂军金国琛等会剿解围，亦尚不至为楚疆之患。胜保此次奏报，殊未确实，致朝廷久经派定援秦之局，又复中变。雷正绾前队，已于十一日起行入关，多隆阿后帮，亦于二十二日起行继进。中途接奉改派之旨，不知从何处折回。若业抵秦境，则进退两难。秦人云霓之望，是否吁请多隆阿留陕，臣尚不能悬揣。若多隆阿果回鄂境，则当遵旨驻扎南阳一带，食鄂省之饷，击豫省之贼。凡捻匪有窜入南、汝两府者，责成多隆阿拦截雕〔兜〕剿。痛剿数次，声威必振。西可屏蔽秦中，不令粤捻续窜关陕；南可保障楚省，不令鄂北另筹防兵；北可联络郑元善叶、裕之师，东可联络蒋凝学颍州之师。诚为一举而数善皆备。剿捻以马队为先，僧格林沁挞伐于豫东，多隆阿驰骋于豫西，当可肃清中原，有裨全局。至于防守庐州，石清吉本系多隆阿部将，不须该将军亲往驻守。围攻金陵，鲍超已定由东坝前进，不须该将军遽往会剿。非谓江南不必添兵也，鄂、豫、秦三省交汇之区，不可无大支劲旅以为游击之师也。是否有当，恭候圣裁。
一、里下河一带，屡廑圣怀。江南之贼，若由常熟、江阴偷渡，北岸之靖江、如皋、通州、海门等处，实属防不胜防。前奉六月十四日廷寄，因都兴阿奏，难民纷投里下河，其情可疑，谕旨饬都兴阿严密防范，饬臣实力稽察，不可使一贼偷渡江北。又奉六月十八日廷寄，抄示潘祖荫请防里下河一片，谕旨饬令设法兼顾。又奉十九日寄谕，亦以江北港汊纷歧，饬令臣与都兴阿力筹守御里下河，“毋稍疏懈”各等因。钦此。仰见圣主眷念淮扬各属，刻刻不忘。臣秉承睿谟，亦自钦钦在抱。惟战船太单，地方太广，鞭长莫及，徒切殷忧。顷又接李鸿章咨称，据苏州密探，伪普王杨辅清自宁国败回，伪护王陈坤书自扬州败回，均来苏城与伪忠王商议。金陵危急，皖、浙官军分路进剿，上游已无路可窜，欲分大股由江阴、福山、杨林各口窥窜江北里下河空虚之处，就食于完善之区。并先掳有商船一二百号，预勾江洋盗匪为导引，乘间偷渡北岸等语。臣查杨辅清、陈坤书两股及青阳古隆贤等一股，三支败贼，穷无所之，思窜江北，系属意中之事。李鸿章业已专案具奏，请饬都兴阿、黄彬等严防。以臣愚见，都兴阿之兵力只有此数，红单船之勇丁不甚可靠。其新调之红单船四十号，据劳崇光咨，已在广东省河为飓风所坏矣。是江北应防之要地，尚无专汛派防之水师。臣现咨商杨载福，嘱其亲赴下游，遍历靖江、如皋、通州、海门数百里江面，察看何处最冲，何处次冲，妥筹布置。又拟另办太湖水师一军，造船百六十号，防剿上海、松江，由淀湖以入苏州，而腾出黄翼升水军专防淮扬里下河一带，以符原议。星夜赶办，计四个月可以集事。目下太湖水师尚未办成，黄翼升不可离沪。所有里下河之防，应请谕饬都兴阿、黄彬引为专责，臣亦当力筹兼顾。仍请饬下僧格林沁、吴棠，万一贼窜里下河，即于清江浦严兵以待，此等败残股匪，不难一战歼之。虽未必果有其事，而究当预备不虞。是否有当，恭候训示。
一、李世忠一军，前奉谕旨，归臣节制调度。顷袁甲三告病开缺，又奉七月初八日寄谕，饬臣妥为驾驭。又曾奉六月初四日密谕：有人奏，李世忠所克复城池，皆伊踞守，与陷于贼中无异。饬臣“妥为驾驭，使就范围”各等因。钦此。臣查李世忠投诚之初，胜保奏明，准带一万八千人，实数盖近三万。以降人而仍据其地，仍统其众，当时办法，本未妥善。近闻陆续招收，且增至五六万之多。据有城池，自为风气，于长淮五河等设厘卡数处，于长江新河口设厘卡一处，各县亦有卡局，所获颇厚。又广运盐斤，自捆自卖，上侵公家之利，下为商民之害，殊堪隐忧。然相沿已久，安之若素，今欲大振纪纲，绳以法律，势必有所不能。且去冬今春，克复天长、六合、浦口、江浦，击退陈坤书股匪，于大局不为无功，未可没其劳而遽议其后。臣拟姑循其旧，不设机心。厘盐之利，不加禁遏，偶有请求，亦不拒绝。前曾解济军火三批，米粮两批，近又来请饷银，即当量力分润，仰副朝廷宽厚之意。但不甚资其力，亦不轻调其兵，暗销其予智自雄、非我莫属之骄志。若欲收回国家利权，则须另筹巨款，按月供支，足以养彼之众，乃能行吾之法。臣于本年三月奏请广东抽厘一案，声明分济袁甲三一军，乃能抚驭降将，即系指李世忠言之。将来袁甲三去位，臣节制此军，亦专盼粤东之厘，作滁州之饷。闻晏端书到广东后，竭力经营，事多掣肘，至今尚无头绪，亦未报解分毫。若广东厘金不能大有起色，则不特皖、浙欠饷无出，即李世忠一军亦终虞其决裂。区区愚虑，不敢不预陈其略。
一、镇江一军，前奉五月二十一日寄谕，饬臣统筹兼顾。顷又准冯子材咨到折稿，恭录谕旨，有随时禀请督臣曾国藩指授机宜，以期万全无失之训。臣之愚陋，何足谙悉机宜？宠眷愈隆，悚惕无地。冯子材专员来皖，函商一切。臣复函以镇江饷绌兵单，只宜固守，不可出战。待鲍超攻克东坝、溧阳、溧水、句容等处，屯驻金陵之东北，能与镇江联络一气，不为贼氛所梗。届时，冯子材再行拨兵会剿，庶几声援四应，士气易奋。至署抚臣李鸿章久有移驻镇江之议，无如伪忠王纠率大股悍贼，常在松沪一带，战争不休。前五月二十一日虹桥之役，顷八月初二日七宝街之役，我军皆竭力血战，始获大捷。观忠逆之志，似欲甘心于沪上，而洋人坐观成败，极难调护。以目下而论，李鸿章有万不可离沪之势。或俟太湖水师办成，李鸿章即统水陆诸军，由松沪进兵入苏，亦属因利乘便之法。所有镇江防务，应始终责成冯子材耐苦坚守，不作出剿之计。拙谋浅虑，未审当否？
以上四条，皆两月内所奉谕旨，因事理重大，道途遥远，筹画难定，复奏稍迟。理合并案具陈，伏乞圣慈垂鉴，逐条训示。谨奏。
038．附录廷寄 答上折八月三十日
同治元年八月三十日，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——
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：
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一日奉上谕：
曾国藩奏，迭奉谕旨，分条复奏，并请饬江西巡抚协拨漕折银两，及历陈近日军情各折片。已谕令沈葆桢于漕折项下，按月拨银四万两接济徽、宁军饷矣。
多隆阿援陕之师，自庐州拔营后，两月未见官文等奏报。而陕省望援甚急，且胜保有多隆阿为贼所阻之说，是以改派胜保督办陕西军务。嗣因多隆阿有入陕消息，复谕令胜保专办渭北回匪，多隆阿专办渭南回匪。现在胜保已抵临潼，多隆阿计亦可到西安省会。俟陕境回匪剿平后，即着照该大臣所拟，令该将军驻扎南阳一带，俾鄂、豫、秦三省交汇之区，得此大支劲旅，于全局甚有裨益。
曾国藩探悉，伪普王等有勾结盗匪偷渡江北之意。已严饬都兴阿等督率水师，实力防守。并令吴棠严军以待，预备不虞。僧格林沁所部马步各队，分剿皖、豫、山东数省捻匪，已属不敷调遣，恐难再拨劲旅驻守清江。仍谕令该亲王审度机宜，妥为筹办。里下河尚称完善，该逆垂涎已久，都兴阿之兵力只有此数，红单船之勇丁不甚可靠，曾国藩知之甚悉。万一杨辅清等股败贼率众渡江，该大臣务当力筹兼顾，毋稍大意。曾国藩现派杨岳斌亲赴下游，察看江面冲要，着即饬令妥筹布置。太湖水师战船办成后，即令黄翼升一军专防淮扬里下河一带。所筹均合机宜，着即妥为办理。
至所称李世忠自投诚以后，据有城池，自为风气。添设厘卡，广运盐斤，上侵公家之利，下为商民之害，殊切隐忧，必须另筹巨款，按月供支，足以养彼之勇，乃能行吾之法等语。已寄谕劳崇光、晏端书将粤东厘金，迅速妥办。如有不肖官绅，借端掣肘，即令晏端书据实参奏。谅该副都御史必能竭力筹办，以副委任。
昨据冯子材奏，逆匪扑犯，镇防官军击退。当经谕令冯子材以守为战，不可悬军深入。本日曾国藩奏称，镇江饷绌兵单，只宜固守，不宜出战。与寄谕适相吻合。复谕令该提督严守镇城，俟鲍超攻克东坝等处，师抵金陵后，再行拨兵会剿。仍着曾国藩随时授以机宜，以期万全无失。近据李鸿章奏，苏城大股逆匪攻扑青浦，沪防万分吃紧。是李鸿章一时断难移军赴镇。该大臣权衡缓急，自不必拘泥前议，致误事机。
浙省逆匪以全力扼守金华，官军进攻龙游，尚难得力。昨因有人条奏宁郡克复，徽郡敉安，宜饬驻徽将领规取严州等语。已谕该大臣酌办。现在广德州城又经收复，徽防更可无虞。着该大臣饬令张运兰迅速督率兵勇，攻取严郡，则左宗棠进取之师，较易得手。
曾国藩另折奏，收复广德州城。已明降谕旨，将投诚之洪容海等，照请给予奖叙矣。将此由六百里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遵旨寄信前来。
039．筹办广德州受降事宜折八月十二日
奏为筹办广德州受降事宜，分别遣留，恭折仰祈圣鉴事。
窃伪保王童容海率众乞降，袭取广德州城，臣拟酌留二千人，余悉遣散。前于七月初二日附片具奏在案。旋据鲍超来文，童容海既取州城，袭杀侍逆所派守贼伪阀天义马桂功，并收其众。现在部下一律剃发，不止六七万人。请多留降卒，立为启化营，以资攻剿。呈缴伪印三百五十八颗，伪官照九百五十二张，赍送来省。并转据童容海自陈，本系洪姓，因被胁所改，请即更正等情。臣以洪容海自拔来归，应准复还本姓。惟所部过众，不特野性难于抚驯，即饷项亦难于供亿，因令挑留三千人，编立五营，余则悉数遣散。饬直隶宣化镇总兵宋国永、已革江西吉安府知府曾咏办理遣散事件。各缴军械，发给护照并川资钱壹千文，分遣回籍。竭力凑解钱三万串，尚不知足敷遣资否？另制遣发被胁良民旗号，于降人中择明干头目带领，由陆路分起行走。视各省人数多寡，或合数府为一起，或合数县一起，每起少者四百，多者不过千人。果能沿途约束严明，一无滋扰，俟该头目等回营，准其录用，酌予保奖，以结其心，当不至变生意外。
至洪容海数年被掳，一旦自新，乃能计取坚城，袭杀守贼，力图晚盖，非假以虚名，恐不足以驭下。合无仰恳天恩，赏给降将洪容海游击虚衔。其部下头目王永虎、范长根、陶成有、莫志祥、汪维新、李敦本等，均请赏给五品顶戴；熊正玉、罗文宓、黄广兴、蒋合麟、朱大椒、黄三元、宣鸿猷、洪钜海、洪潮海、洪青海、洪四海、洪龙海、洪虎海、洪富海、洪贵海、洪华海、洪晏海等，均请赏给六品顶戴。仍俟续有劳积，由臣分别奏保官阶。使悔罪投诚者知朝廷有幸邀之宽典，无顾惜之功名，则东南逋寇，或皆闻风知劝，瓦解冰消，于军事不无裨益。如此起降众，办理或有未妥，另生枝节，臣当随时奏明，不敢稍存回护，上烦宸廑。所有筹办广德州受降分别遣留缘由，恭折具陈，伏乞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040．附录明谕 答广德州受降事宜八月三十日
同治元年八月三十日，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一日内阁奉上谕：
前因曾国藩奏，踞守广德州城之伪保王童容海率众乞降，当经谕令曾国藩妥为筹办。兹据奏称，童容海即洪容海，自诣鲍超军营投诚后，即率所部攻取广德州城，将守城悍贼伪阀天义马桂功擒杀，并收其众六七万人，一律剃发，呈缴伪印三百余颗，伪官照九百余张，当将州城收复。其被胁良民，经曾国藩饬令总兵宋国永等，发给护照川资，分别散遣，办理尚属妥善。洪容海身陷贼中数载，既能自拔来归，复率众效力，计取坚城，袭杀守贼，足见其从前被贼所胁，并非甘心从逆，此次奋勉立功，不无微劳足录。洪容海着赏给游击衔，以示奖励。其部下头目王永虎、范长根、陶成有、莫志祥、汪维新、李敦本，均着赏给五品顶戴；熊正玉、罗文宓、黄广兴、蒋合麟、朱大椒、黄三元、宣鸿猷、洪钜海、洪潮海、洪青海、洪四海、洪龙海、洪虎海、洪富海、洪贵海、洪华海、洪晏海，均着赏给六品顶戴。此外为贼逼迫，勉强胁从者，正复不少。果能悔罪投诚，献城自赎，杀贼立功，各该督抚及各路统兵大臣，即不准过事苛求。一经奏闻，无不予以自新，恩施立沛也。余着照所议办理。该部知道。钦此。
041．采访忠义局第九案请恤折八月十二日
奏为行营采访忠义第九案，恳恩分别旌恤，恭折仰祈圣鉴事。
窃臣自设立忠义局，派员采访，凡两江境内御贼死难之官绅、士民、妇女人等，一经该家属呈报，均饬发局员考核事实，由臣奏乞恩施，历奉谕旨准照所议办理。兹据忠义局委员陈艾等续访，得太湖县殉节官绅三十员，殉难绅民一千三百零二名，殉难妇女一百四十一口，备列事实，汇造清册请奏前来。臣详加复核，或赴敌捐躯，或临危抗节，数年之间，一邑之内，死事至一千四百余人之多，洵足以维持风教。相应分缮清单，仰恳天恩敕部分别旌恤，以褒忠节。除将事实清册循案咨部核办外，所有臣营第九案采访忠义，谨缮折具奏，伏乞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042．恳将焦王氏张氏等分别旌恤片八月十二日
再，据江宁县文生焦光俊禀称，伊嫂王氏及其妻女子弟家属等，于咸丰三年二月间江宁城破，全家自尽。又据武进县文生吴坦禀称，伊母张氏及其妻妹子侄并舅氏张辰一家，于咸丰十年四月贼陷常州时，均赴水投缳以殉各等情。饬据忠义局员采访事实，呈请附案奏办前来。臣查阖门就义，倡自妇人，大节懔然，实较寻常死难为尤烈。相应另缮清单，恳恩将焦王氏等一门四十一口、吴张氏等一门十口，敕部照例分别旌恤，仍于各该县建立专祠、专坊，并将张辰一门三口照新章旌恤，祔祀吴张氏专祠，以表忠烈。除将事实清册附入第九案咨部查核外，理合专案附陈，伏乞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043．附录明谕 杨锡嘉等着予旌恤建祠建坊八月二十三日
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三日，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元年七月二十六日内阁奉上谕：
曾国藩奏，采访官绅、妇女殉节各情，恳请分别旌恤、建祠等语。江苏阳湖县绅士议叙府知事杨锡嘉，于贼围常州府城，与弟议叙光禄寺署正杨锡畴率同家属守御，力竭城陷，一家三十八人同时尽节。休宁县绅士二品封典知府衔郎中汪念祖于贼入县境时，率同伊子员外郎衔试用训导汪如冈、侄三品封典捐职知府汪嘉诰集团击贼，一家十九人先后尽节。二品封典同知衔汪志邦力战陨命。泾县候选训导胡泽顺持梃击贼被执，与子妇二人一同遇害。该官绅等或志切同仇，尽室赴义，或素优品学，殉节从容，深堪嘉尚。杨锡嘉、汪念祖、胡泽顺等，均着照阵亡例议恤。其家属妇女人等，着照新章旌表，仍于各该县建立专祠、专坊。汪志邦一员，并着准其祔祀汪念祖专祠，以表忠烈。钦此。
044．复陈豫省停募湘勇片八月十二日
再，臣钦奉寄谕：
陈由立到皖后，着曾国藩即将该革员及余大胜等分别审讯，严行惩办，以肃军令。惟陈由立所募之勇，亟须拣员前往湘省接办一切事宜。豫省将领乏人，现无妥员可派，着曾国藩由皖营拣派熟悉湘楚情形、堪胜统带之镇将一员及营哨各官，饬令速赴湖南接办募勇事宜。饬赴河南，以资防剿等因。钦此。
遵即于臣部各军及鲍超所统镇将中逐一遴选，均无可独当一路者。查有总兵杨朝林，久历戎行，晓畅军事。上年冬间，准多隆阿保荐堪胜统领之任者杨朝林、王可陞二人。臣比令王可陞统勇二千七百，现守芜湖。闻杨朝林尚在鄂中，即经咨商湖北抚臣严树森，转饬赴湘接办陈由立募勇事宜。旋准河南抚臣郑元善来函，有豫中已添李续焘一军，兵力较厚，所请派员赴湘接统之处，应即停止等语。臣复查李续焘所部亦系湘勇，豫省既添此一支，足资防剿。所有拟派杨朝林往湘接募成军之处，自应停止，以节糜费。除咨严树森查照，仍俟陈由立等到皖审讯奏结外，理合附片复陈，伏乞圣鉴。谨奏。
045．恳饬江西拨漕折以济饷需片八月十二日
再，臣自接办皖南军务以来，两次奏拨江西漕折银每月五万两，解济徽宁军饷，均经部议，奉旨允准遵办在案。二年以来，徽州迭经危险，卒获保全，实赖此项协饷维系军心。现在贼氛仍炽，徽防未可稍懈。宁郡新复，又收降卒数千人，兵数愈增，饷项弥绌，积久过巨，无可补苴。所有协拨漕折一款，本年尚难停止，相应恳恩饬令江西循案于漕折项下，按月批解银四万两协济徽、宁饷需，较上两届请拨较少，庶无碍于解京之款。一俟入款稍充，各营得资周转，当随时察酌情形，奏请停拨。理合附片具陈，伏乞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046．附陈金陵及各路近日军情片八月十二日
再，近日军情。
金陵贼匪未扑官军营盘，曾国荃因营中病勇过多，亦未进攻。鲍超克复宁国已逾月余，因童容海投诚之事，久未就绪，又疾疫流行，死亡相继，尚未拔营。现值天气稍凉，即当催令进兵。左宗棠在浙，亦苦营中患病者多，不能指㧑如意。自七月十七日油埠一战大捷后，二十一日与贼遇于清塘，斩首百余。二十四日分兵进攻裘家、太平祝两处，均未甚得手。伪侍逆李世贤现在金华修城治濠，并调温、处之贼萃于该郡，将为死守之计。龙游县城，虽已檄调刘培允等军进攻，该处地势平衍，难以逼城立营，一时未能速下。蒋益澧一军，七月十六日已入江西之萍乡县境，日内当可陆续抵浙。皖北苗沛霖之党曾禀明蒋凝学，愿退出寿州、正阳关两处，但求不报克复等情，似不至遽生他变。惟抚臣李续宜闻讣丁忧，病久未痊，不能治事。该抚前在六安患病，臣劝令请假医调。李续宜恐劳圣廑，未敢具奏。兹于八月初三日行抵安庆省城，臣观其哀毁之余，肌肉全瘦，若不令其离营回籍，少伸孝思，恐难期其速痊。该抚于昨初九日具折陈情，臣是以未经劝阻。理合一并渎陈圣听，伏乞慈鉴。谨奏。
047．附录明谕 着僧格林沁节制直隶山东河南山西四省八月二十三日
同日递到同治元年七月二十五日内阁奉上谕：
钦差大臣科尔沁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，公忠夙著，威望聿隆，着统辖山东、河南全省军务，并调度直隶、山西两省防兵。直隶、山东、河南、山西各督抚、提镇以下各官及正白旗汉军副都统遮克敦布、礼部右侍郎毛昶熙、署漕运总督吴棠，均归节制。其蒙、亳、徐、宿等处防兵，并着一并调遣。所有剿匪事宜，即着会商钦差大臣李续宜妥为筹办，肃清北路，迅奏肤功。该大臣其钦承朕命，毋许固辞。钦此。
048．附录明谕 着胜保以钦差大臣督办陕西军务八月二十三日
同日递到同治元年七月二十五日内阁奉上谕：
兵部尚书衔兵部左侍郎胜保，着以钦差大臣督办陕西全省军务。钦此。
049．附录廷寄 饬筹长江通商大臣驻所事八月二十三日
同日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——
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、头品顶戴办理通商事务大臣薛焕：
同治元年七月二十五日奉上谕：
恭亲王等奏，遵议改设长江通商大臣一折。各国于沿海五口通商，历年已久，均有旧章可循。而长江上下，计有二千余里，地处腹心，事关创始，自应将通商大臣改驻长江。惟应驻何处，该王大臣等无从悬揣。着曾国藩于镇江、金陵，或汉口、九江，察度形势，择一扼要之处，咨商薛焕，酌量具奏。该大臣沿江剿贼，于江面情形自必谙悉，谅能妥为筹画也。至通商大臣廉俸以及委员差役，并沿江口岸应否设立行馆之处，即着曾国藩、薛焕悉心核定。廉俸于何处支给，委员差役应设若干，务当核实议定，未可稍涉浮冒。其上海及长江一带中外交涉事件，固应归通商大臣专管，而粤、闽、浙三省事务，通商大臣亦应兼理，以免歧异。薛焕现在办理比利时国换约事宜，尚未事竣，着于事竣后或亲赴长江沿途察看，或江面尚难行走，即由曾国藩酌定会同具奏，候旨遵行。原折着抄给阅看。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遵旨寄信前来。
附奕䜣
原折
总理各国事务和硕恭亲王臣奕䜣
等跪奏，为遵旨议奏事。
同治元年六月十八日，军机处交出两江总督曾国藩奏遵旨筹议复陈一折，奉上谕：“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同户部妥议具奏。”钦此。查原奏内称：以南洋之广，设一大臣，统辖江、楚、苏、浙、闽、粤数千里之远，薛焕所称鞭长莫及，诚属实在情形。所有闽、粤、浙三省，应遵此次谕旨，即由监督道员经理，将军、督抚稽察，已足以资控驭。至长江深入腹地，路远事繁，臣窃以为此缺似不可裁，宜改为长江通商大臣，专办滨江四省中外交涉事件，或驻镇江、金陵，或驻汉口、九江，添设官属书役若干，廉俸经费若干，应请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，会同该部核议等语。臣等伏查南洋五口，旧设钦差大臣一员，以两广总督领之。嗣改隶于两江总督。前于咸丰十年十二月，臣等通筹全局，奏令署理钦差大臣江苏巡抚妥为办理。并经奏明，所办一切事件，由该大员随时知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，以免歧异。除粤海、福州、厦门、宁波、上海五口，旧有管理税务之将军监督道员毋庸另议更张外，其新定之琼州、潮州、台湾淡水，长江通商之镇江、九江、汉口等处，均由本省督抚会同上海钦差大臣奏明派员经理。所有新旧口岸税银、船只数目情形，按月呈报该大臣稽察，由该大臣按月咨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及户部查核等因。奉旨允准在案。
兹据曾国藩奏称，长江深入腹地，路远事繁，宜改为长江通商大臣等语。臣等遵查通商事宜以长江为最要。沿海旧设五口，久经办有定章。琼州地处一隅，亦尚易办。惟长江为中国腹心之地，上下江面有二千余里之遥，随地皆可偷漏，关于税课者甚巨；地广人众，易启衅端。该督奏请移扎内江，不为无见。至应驻何处，原奏内称或于镇江、金陵，或于汉口、九江。臣等于长江形势未经身历，碍难悬拟。应由通商大臣周历查察，详细核明。何处最要，何处次要，会同各该督抚妥为商定，择要驻扎。所有原管镇江、九江、汉口等处通商口岸各员，均由该大臣督饬，随时严密稽查，遇有中外交涉事件，即由该管口岸各员详报该大臣核办。至所称闽、粤、浙三省由监督道员经理，将军、督抚稽查，自系各管各地，责无旁贷。惟事关中外交涉，仍恐办理稍有歧异，或滋外国口实。臣等公同酌议，拟请将五口通商大臣移扎内江，所有上海及长江一带中外交涉事件，由通商大臣专管，而各督抚兼理之；其闽、粤、浙三省中外交涉事件，照旧由各该将军、督抚专管，而通商大臣兼理之。按照臣等奏定章程，各新旧口岸税银，并进出之船只数目各情形，按月呈报管辖之通商大臣稽察，并由该大臣按月咨报总理衙门及户部，以凭查核。即将道光年间颁发钦差大臣关防作为通商大臣关防。凡沿海沿江各监督道员以下，均归该大臣统辖。各路地方官遇有中外交涉之事，由监督道员按约办理。监督道员所不能办理完结者，均由该大臣裁决。
至廉俸一节，查前设三口通商大臣，系裁撤长芦盐政，即以盐政廉俸为三口大臣廉俸。今南省通商大臣兼辖滨海滨江，亦有洋务，地广事繁，若效照三口通商大臣廉俸，恐不敷用。似应查照各省总督廉俸之例，定为该大臣廉俸，庶足以资办公。至应添设委员、差役，及沿江口岸应否设立行馆之处，并由该大臣体察情形，奏明办理。
再，此件通筹江海全局，事关数省，地方官倘或稍存成见，只顾一隅，必至遇事龃龉，有伤大局。应请饬下各督抚、将军等，严饬管理关务各员，务破除积习，不分畛域，以收和衷共济之效。所有臣等遵旨妥议缘由，理合恭折具奏。是否有当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训示遵行。再，此折系总理衙门主稿，合并声明。谨奏。七月二十五日。
050．附录廷寄 着筹驻军里下河并查参驿站耽延等事八月二十三日
同日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——
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、署江苏巡抚李鸿章：
同治元年七月二十六日奉上谕：
曾国藩奏，妥议西兵助剿，并鲍超克复宁国府城，历陈林福祥等先后赴浙；李鸿章奏，官军进攻青浦，并金山设守情形，及厘定镇饷章程，及伪官刘万东投诚，面讯粤逆情形各折、片。览奏均悉。前因发逆攻扑青浦、嘉定二城，西兵遁走。后有秋间调印度兵助剿之说，谕令曾国藩等先事预防。兹据曾国藩奏，细察洋人调兵一说，当是解嘲之词。如查询果有其事，请申大义以谢之，陈利害以劝之，令总理衙门与驻京公使委曲商确〔榷〕各等语。筹画甚合机宜。着俟探询确实，再行密谕该大臣妥筹办理。鲍超一军既已克复宁郡，自可由东坝等处与曾国荃会师金陵。曾国藩既不虑孤军寡助，似大局已有把握，深堪欣慰。
陕西军务改派胜保督办，多隆阿、雷正绾所部，只须顺道剿办南阳一带捻匪，不难蒇事。此后应否驻扎何处，仍着该大臣酌量情形，妥议具奏。
据李鸿章奏，秋冬以后，贼势不支，恐并出南岸，就食于里下河州县。所言不为无见。多隆阿、雷正绾等应否分拨一军前往驻扎之处，并着曾国藩妥筹具奏。
又据李鸿章奏，据苏州逃出投诚之刘万东供称：洪逆于六月二十八日由南京挈眷来苏，改苏郡曰天京。李秀成自率群贼往金陵救援。闻东坝、溧水俱被官军攻克。如所供果实，是贼势已形衰散，着曾国藩速饬曾国荃等设法进攻，迅图克复。该逆巢穴既破，则苏郡踞匪，势成釜底游魂。
其林福祥、米兴朝、恒起等，据左宗棠奏，该员已先后赴营投到。惟况文榜、吴再升、陈步高、贵廷芳尚未解到，请饬速解。已谕令左宗棠就近审拟办理。除贵廷芳、陈步高二员，本日据曾国藩奏，现经解到皖营，即着曾国藩讯明分别惩办外，其况文榜、吴再升二员，并着李鸿章查明，速解左宗棠军营。
李鸿章密饬参将李恒嵩探明进攻青浦路径，派令程学启等各率所部进攻，又调华尔由松江带兵来会，兵力不为不厚。着即激励该员弁等直抵城下，务将青浦县城赶紧克复。其金山卫城，分兵扼守，并着严饬知府潘鼎新等慎密防守，毋得稍有疏虞。卫城东面海塘被潮冲激，势甚危险，即着照该署抚所议，筹借款项，分别修筑。
至镇江军饷，以沿江厘捐、上海协饷、口岸盐厘为三大宗。除照向章拨给各营外，所有各项进款，以五成归镇江营，四成归水营，其余一成为水陆两营制造军火并台局委员用费。均着照该署抚所拟办理。其水师镇将沿江设卡三十余处，已谕知都兴阿饬令该镇将等核实收放，务令滴滴归公，以济军食。
李鸿章奏，请饬都兴阿严饬水师实力防守，并红单船应否停止添调之处，令该将军酌量具奏矣。
曾国藩此次六百里奏报，系六月二十二日所发，何以迟至今日始到？究系何站耽延，着曾国藩查明参奏。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遵旨寄信前来。
051．附录廷寄 着酌度多军驻地并复奏李宗焘才具等事八月二十三日
同日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——
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、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、荆州将军多隆阿：
同治元年七月二十七日奉上谕：
官文、多隆阿奏，筹议马步各军分道驰赴豫、陕，并调拨庐郡防兵助剿金陵一折。据称，六月二十日，多隆阿由武昌力疾起程驰往襄阳，探踪前进。已先经飞饬总兵雷正绾之军由荆子关直入山阳商南，迎头进剿。又派穆图善统领马步各营迅赴豫、陕接壤，审察贼势，且剿且进。并令驻守庐郡之总兵石清吉统率十营，克日驰赴金陵，与曾国荃会合攻剿等语。所筹均尚妥协。前因陕西省城被围紧急，回匪猖獗异常，多隆阿尚在楚疆，为贼所隔，探无入关信息，是以谕令胜保统率所部由洛阳一带星速入陕督办军务。多隆阿、雷正绾既为楚、豫之贼所牵掣，已有旨谕令毋庸入陕。本日据奏，多隆阿督率马步由南阳府各属河洛一带分道进兵，先除潼关以外发、捻各逆，保全秦晋要地。现在南阳虽已解围，而匪踪西向，势已蔓延。该将军未知现已行抵何处？急须将南阳西窜之匪剿办肃清。仍候曾国藩檄调驻扎，为金陵后路援应。其雷正绾一军，现在随、枣。前命官文飞饬总兵绕出贼前迎击，着仍遵前旨办理，杜贼入陕之路。并仍将剿贼情形随时驰奏，以慰廑念。
昨据曾国藩奏，宁国克复，鲍超一军檄令由东坝等处进规金陵，与曾国荃联络声势。李鸿章奏，洪逆挈眷赴苏。并据投诚之刘万东供称，东坝、溧水俱被官军攻克。似此情形，金陵逆匪渐成釜鱼槛兽，不难得手。庐州石清吉十营是否业已调到金陵？庐郡亦系要地，李续宜所部是否足敷分拨？多隆阿、雷正绾之军应行驻扎何处最要之地？并着曾国藩酌度具奏。
官文等另片奏，拟饬李宗焘赴多隆阿大营办理文案等语。该将军现在无须赴陕，李宗焘即可无庸调营。该员曾经胡林翼等密保，其人品才具能否独当一面？应如何简用之处？并着官文、曾国藩酌量具奏，以备简用。
又片奏，多隆阿饬委尽先佐领骁骑校伊明阿等赴古北口采买马匹，请各处按数查验，免税放行。已照所请办理。前据严树森奏，内地回民，多以买马为生。现闻陕省回匪猖獗，马匹甚多。近年各路统兵大臣等需用战马，每先给价值派令回民承办，诚恐贩马入关，多带余马阴以济匪。请饬各路统兵大臣等嗣后购买战马，遴派汉人前往，或责令回民之有官职及家道殷实者承办。毋使散贩经手，以杜济匪之弊等语。所筹不为无见。该大臣等嗣后购买马匹，务须遴派妥实可靠之人前往，并注明执照，不得任其多带余马为贼接济，是为至要！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遵旨寄信前来。
052．附录廷寄 答诸奏并着酌度唐训方应否驻扎临淮接统袁军八月二十五日
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五日，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——
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、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、前任漕运总督袁甲三、署安徽巡抚李续宜、暂署安徽巡抚湖北布政使唐训方：
同治元年八月十七日奉上谕：
李续宜奏，沥陈哀悃，吁恳赏假回籍奔丧一折。已降旨赏假百日，准其回籍，并令唐训方暂署安徽巡抚，阎敬铭署理湖北藩司矣。皖省粤逆虽就肃清，而徐、宿、蒙、亳等捻匪屡次出巢肆扰，且正阳关、寿州各处苗练，眈眈虎视，亦未必帖耳就抚，是皖北军务未可稍松。曾国藩节制四省，军务綦繁，现值进剿金陵，调度正当吃紧。皖北关系紧要，必须得人督办，俾曾国藩得以专意东征。据李续宜奏称，唐训方久历戎行，熟谙战守。着官文速饬该藩司前赴安庆接署安徽抚篆，毋稍迟延。其应否驻扎临淮、接统袁甲三一军之处，并着曾国藩酌度具奏。李续宜俟唐训方到皖交卸后方可启程回籍，毋得过于迫切，致误戎机。前因袁甲三奏病势难支，降旨准其开缺。并谕令俟李续宜到防，再行交卸。现在李续宜给假回籍，到防尚需时日。临淮当南北之冲，战守事宜，不容稍懈。唐训方甫经到皖，一切情形尚未熟悉，必须该大臣相助为理。着袁甲三仍遵前旨，力疾从公，妥筹办理，所有钦差大臣关防，着仍俟李续宜假满回皖，再行交卸。阎敬铭现署藩司，所有湖北按察使，即着官文派员署理。
胜保前办苗沛霖抚事，种种迁就，物议沸腾。僧格林沁老成之见，其心无私，且系节制淮北军务，不可与胜保一律看视。唐训方抵皖后，所有驾驭苗沛霖之法，当与僧格林沁详细筹商，不可意存歧视。
昨据袁甲三奏，龙潭地方，复经李世忠之军攻克，现复派兵攻取七里洲，以断九洑洲之粮道。如何守御及能否得手，着曾国藩审度机宜，妥筹办理。
本日又据冯子材奏，鲍超一军，八月间总可整旅而至金陵等语。着曾国藩酌量情形，催令该提督迅速移师，以期厚集兵力。广德州贼目投诚一事，办理有无就绪，着曾国藩迅速具奏。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遵旨寄信前来。
又，准军机处片开：本日奉有寄信谕旨一道，希贵大臣接奉后，恭录知照前安徽巡抚李续宜，一体钦遵办理可也。为此知会。八月十七日。
053．遵复严树森被参各情折八月二十九日
奏为遵旨查明湖北抚臣严树森被参各情，恭折复陈，仰祈圣鉴事。
同治元年三月十四日，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三月初一日奉上谕：
前因有人奏，严树森到豫抚任后，尚知讲求吏治，惟督办剿匪事宜，未臻尽善。复有人奏参，严树森有胆怯见偏、量狭性愎等情。兹又有人奏，皖师东下，倚全楚为根本，楚抚关系东南安危，非久历戎行、深明将略者，万难胜任。严树森战阵之事，实非所长，上年捻扑河南省城，该抚一筹莫展，豫中人人切齿。今移节湖北，安能望其出境灭贼？官文休休有容，故胡林翼得以宣劳尽力；严树森性情刚愎，若官文待之如胡林翼，该抚必果于自用，万一不和，楚事必致决裂。严树森前在江夏、随州各任，闻警潜逃。一旦膺鄂抚重任，所统寮属兵勇，必将轻其品行，不遵调遣。上游无事，曾国藩始无后顾之忧。该抚无胡林翼之善谋，又无李续宜之敢战，设布置稍疏，贼踪阑入，曾国藩分兵不暇，安望有成各等语。严树森操守尚好，留意吏治，自莅豫抚任后，尚无大过。而人言啧啧，谅非无因。特以办事尚能认真，且仕鄂有年，曾为胡林翼保奏，是以简调鄂抚，冀收驾轻就熟之功。若如所奏各节，是该抚非特不谙军务，抑且不协舆情，任以封圻，殊于楚事未有裨益。现在曾国藩筹画东征，必须后路策应有人，鄂皖联为一气，方能悉锐前行，不至瞻前顾后。关系大局，至为紧要。该大臣于鄂中人材兵势，见闻已稔。严树森果否能胜鄂抚之任？抑仅长于吏治，他务非其所习？均着据实详悉复陈，毋稍徇隐。原折着抄给阅看，将此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仰见我皇上轸念东南，慎重疆寄，跪读之余，曷胜钦悚。
湖北巡抚严树森，春间由豫还鄂。臣前此所闻，毁誉参半。近来细加询访，情形较确。大抵人非圣贤，难于求备。短长互见，乃士之常。在朝廷之用才，贵节取其所长，而纠察其所短。在臣子之自饬，贵勉其所已知，而增其所不能。严树森之所短，在负气自矜，计较过熟。负气则自命过高，责人过重，稍有龃龉便事吹求，处人鲜留余地，而人亦攻之甚力。计较既熟，则利害太明，趋避亦所难免。咸丰四年，严树森在江夏知县任内，湖北省城被围，饷道不通，巡抚青麟奏委出城劝捐。逮六月省城失守，严树森以先期奉旨在乡劝捐，免其置议。五年，在随州任内，时督臣杨霈驻军该州，官兵失利，州城沦陷。事后查办，因总督有逃奔枣阳之咎，而严树森又奉有调团协剿之札，亦得奏明免议。厥后遏贼北窜，随克德安，迭蒙保奖。严树森本有应议之案，而反与于保叙之列，虽机缘所值，适有天幸，不由人谋。而议者因其平日计较之颇精，遂疑此次侥幸而获免。原奏所称江夏、随州两案，恐为僚属所轻，殆由于此。至其莅任河南，捻匪扑犯省城，原奏以该抚闭门自守，不敢出城一步。古法称，战不足者，守尚有余。严树森自度新集之卒，未可深恃，与其出战挫衄，不如婴城坚守，此盖未可厚非。惟军旅之事，必有毫无瞻顾之心，而后有一往直前之气。严树森于祸福成败多涉计较，则危急之时，难期坚定。功名之地，难泯矜争。谕旨饬其不娴军务，原折虑其不明将略，参之物论，亦均于此事，未敢深信。兹其所短也。
至严树森之所长亦多，非时流所可及。才思警敏，精神完足。胡林翼综理厘务，新改漕章，严裁各衙门陋规、台局浮费，但持大纲。其节目周详，经营初稿，多严树森赞襄之力。逮胡林翼出省征剿，凡鄂民之疾苦，刑案之出入，州县之积弊，皆由严树森悉心察核，往往昼接寮佐，夜治文书，侵晓从公，达旦未寝。咸丰十年升任豫抚，沿途夫役，到省供应，概不索之州县，一洗从前恶习。其裁汰冗兵，参劾劣员，亦颇力求整顿。谕旨称其操守尚好，留意吏治，自莅豫抚任后，尚无大过。足见圣明垂察之精。臣于咸丰九年经过黄州，见胡林翼座右同官录数册，胪列州县佐杂履历，注载详明，评骘精当，知为严树森手笔。闻其接见属僚，询访一次，历久不忘。胡林翼保荐人才，如阎敬铭、李宗焘、张建基等，皆严树森之所汲引。胡林翼晚年多病，专以荐贤报国为务。严树森被其荐达，感名卿知己之恩，沐文宗不次之擢，祓除旧习，力争上流，亦孜孜焉以崇尚正人、扶持善类为己任。兹其所长也。
官文休休有容，遐迩共知。然昔之待胡林翼，事无大小，推贤让能，多由抚署主政。今之待严树森，资有浅深，军政吏治多由督署主政。原奏所称严树森性情刚愎，果于自用，或致决裂。以臣观之，所虑当不在此。凡位逼则相忌，势均则相疑，督、抚同城，自昔鲜能和协而善终。为抚者，当任劳而不炫己之能。为督者，亦当让善而曲尽人之长，庶几相与有成。如严树森之才，臣愚以为胜鄂抚之任。若得皇上训诲常加，官文推诚相与，当可饬吏阜财，蒸蒸日上。东南用兵，鄂皖本属一气，呼吸相通，利害共之。如该抚别有劣迹，鄂事或就隳坏。臣当随时据实密陈，不敢稍涉徇隐，贻误大局。所有遵旨查复缘由，专折由驿驰奏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054．遵复薛焕吴煦参款片八月二十九日
再，臣前此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，三月十三日奉上谕：
前因有人奏，江苏抚臣不洽舆情，玩视军务各节。当经迭谕曾国藩查奏。旋据该大臣查明复奏，与所参情节大略相符。兹又有人奏，薛焕肆意营私，于上海城内开设书画局，并与署藩司吴煦等开设钱铺，合伙贩货至各海岸，假商人字号，掩人耳目。该抚之兄薛煐，州县钻营，皆经其手。吴煦之子吴宗麟，气焰均极熏灼。江苏逃官如吴云、李翰文等，薛焕无不包庇，为之开脱。至于练总徐佩璋、土棍费玉曾，皆经降贼受伪职，而薛焕信任二人，保举至道员、都司。上海县刘郇膏，循声素著，薛焕意存嫉忌，未能尽其所长各等语。着曾国藩将所参各款，秉公详查，据实具奏，毋稍徇隐。原折着抄给阅看。将此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臣查薛焕性耽书画，设局收买，臣于上年十一月查复折内业经陈明，未敢稍为隐讳。自被参后，此局早经停止。至于开设钱铺，假商人之号，州县钻营，经薛煐之手，臣处尚无所闻。至开脱吴云等之罪名，保举徐佩璋等之官职，皆属实事。现在吴云已由李鸿章另案参劾。徐佩璋与其兄徐佩瑗，前以团练得名，后以骚扰失望，久处贼中，形迹可疑，为良为匪，亦复众论纷歧。惟闻该前抚办理苏州内应事件，曾备银数万由徐姓、马姓转交苏贼。原折所称徐、费二人受贼伪职，济以火药粮饷，或即指此言之。刘郇膏虽非拯救时艰之才，而崇朴黜华，素负民望。该前抚未经荐达，嫉忌之说，或由斯起。臣窃以薛焕前为巡抚，则百官之黜陟，军务之兴衰，措置稍乖，关系甚大。今仅为通商大臣，无用人理财之责，事权已轻，关系较浅。其前此办理未善之处，应否免予惩究，出自圣主鸿裁。
至谕旨垂询吴煦开设钱铺，贩货至各海岸，暨其子吴宗麟气焰熏灼各情；又奉五月二十日寄谕抄示殷兆镛原折中列吴煦劣迹，亦饬臣等查办。臣查吴煦开设银号，置买海舶牟利营私，系属实情。臣与李鸿章久拟列款参奏，惟苏藩、关道二缺，一时难得接署之人。又苏、常失陷以后，上海屡濒于危。吴煦联络洋人，保全要地，具有微劳。且其广交洋商，厚结华尔，吴煦之进退，于华尔全军略有关系。华尔之向背，于英、法各国略有关系。不得不周详审慎，三思后行。除俟上海关道一缺遴委得人，再将吴煦事迹会折参奏外，理合将奉旨饬查薛焕各情，先行附片密陈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。谨奏。
055．查复何桂清退守情形折[1]八月二十九日
为遵旨查明复奏，仰祈圣鉴事。
窃臣接准部咨，同治元年五月初七日奉上谕：
刑部奏，据何桂清呈出司道公禀，请饬查办等语。何桂清弃城逃避罪名，业经大学士会同刑部审拟具奏。惟据片称：该革员呈出司道公禀一件，系前任江苏按察使查文经、前任江宁布政使薛焕、前任江南盐巡道英禄、江安粮道王朝纶于丹阳失守后，联衔禀请何桂清退守苏州各情。该司道等均有地方之责，当常州危急之际，应如何帮同总督竭力守御，乃联衔禀请退守苏州，显系见事危急，意在同逃。徐有壬原参折内，亦有何桂清率领地方官退避之语。若不从严查办，何以肃军律而饬官方。着曾国藩、李鸿章将该司道当时如何联衔具禀，及如何退避各情形，据实查明具奏；其苏、常等处各逃官，一并查明参办；殉难各员，并着查请议恤，以示劝惩。钦此。
臣比即咨商李鸿章，在于苏境详查。旋据通商大臣薛焕递到节略一函，内抄录廷寄二件，奏稿二件，咨稿一件。据称：薛焕于咸丰九年十二月补授江宁布政司，奉旨饬令随同何桂清办理夷务。十年三月，奉命帮办通商事件。闰三月初旬，由上海转棹常州，奉旨饬令单衔奏事。二十四日，何桂清钦奉十八日密寄谕旨“至所称薛焕应否预饬来京，此言殊属非是。天津非议和之地，该大臣仍当饬薛焕迅赴上海，设法挽救”等因。钦此。薛焕旋于三十日拜疏起程。折尾声明：即日前赴上海，相机酌办。维时何桂清业已议定移驻苏州，其司道公请之禀，系查文经主稿。迨何桂清批发后，亦系查文经录批转咨薛焕。嗣于四月十一日，抚臣徐有壬奏，调薛焕回苏办理防务。奉旨：“着不准行。”钦此。录送各件到臣皖营。臣伏查刑部奏请饬查司道四人中，惟薛焕官职最大。兹该大臣抄送案据，前既奉有迅赴上海之旨，后又奉有不准回苏之旨，则是理应离开常州之员。军机处必有档案可稽。其禀请移驻一节，系属随众联衔，并非别有私图。此外如查文经业已革职，臣奉五月二十六日密谕，另有交查事件。英禄业由吴棠奏参，以原品休致。王朝纶列衔在末，不过随同画诺。臣在外多年，忝任封疆，窃见督抚权重，由来已久。黜陟司道，荣辱终身。风旨所在，能使人先事而逢迎，既事而隐饰。不特司道不肯违其情，即军民亦不敢忤其意。十年七月，嘉兴大营将弁联名数十，具呈请留何桂清在苏，暂不解京，求臣转奏。由王有龄移咨到臣。臣暗加察访，不过通知军中数人，并非合营皆知，是以未及代奏，而王有龄已两次具奏。观营员请留之呈，则司道请移之禀，盖可类推，无庸深究。疆吏以城守为大节，不宜以僚属之一言为进止；大臣以心迹定罪状，不必以公禀之有无为权衡。区区愚见，不审有当万一否？除查文经交查之案，另行复奏，苏、常等处逃官，由李鸿章汇案会参外，所有遵旨查明缘由，谨会同署江苏巡抚臣李鸿章恭折复奏，伏乞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[1]
此件与李鸿章会衔具奏。
056．刘德大补江西九江内河水师营守备折[1]八月二十九日
奏为拣员请补水师守备，恭折奏祈圣鉴事。
窃准兵部咨：江西九江内河水师营守备一缺，并无俸满回任候题及水师卓异千总行文照例题补等因。当经咨会拣选合例人员，移复会办去后。兹准江西抚臣沈葆桢咨复，江西通省额设内河水师三营，查无合例水师千总可题，咨请会办前来。臣查江西九江内河水师营守备一缺，江西省既无合例人员可补，应于军营随剿人员内，拣选请补。谨查有湖南尽先补用都司刘德大，年三十岁，湖南善化县人。投效军营，派令水师厢左营管带哨船，迭次打仗出力，荐保“以都司尽先补用，并赏戴花翎”。钦此。该员久历戎行，谙悉战事，以之请补守备，堪期胜任。惟该员系湖南尽先都司，请补江西九江内河水师营守备，与例稍有未符。但系军营劳绩人员，合无仰恳圣恩俯准，以刘德大补授江西九江内河水师营守备实缺。如蒙俞允，应请由部先行给与署札，俟军务告竣，再行给咨赴部引见。除履历咨移部科外，谨会同江西巡抚兼提督衔臣沈葆桢合词恭折具奏，伏乞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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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件与沈葆桢会衔具奏，据曾国藩家藏手抄本《奏章补钞》补入。
057．署江西建昌营游击萧万春病故片[1]八月二十九日
再，接据署建昌营守备杨锦斌呈称：署本营游击事抚标左营补用游击萧万春，奉护九江镇总兵万泰札委，前赴抚州会同学政校阅武生。不料于同治元年七月初八日在抚州公所患病身故，理合呈报等情。除委员接署外，谨会同江西巡抚兼提督衔臣沈葆桢合词附片具陈，循案改题为奏，伏乞圣鉴。谨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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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件与沈葆桢会衔具奏，据曾国藩家藏手抄本《奏章补钞》补入。
058．近日军情形势片八月二十九日
再，近日军情。洪容海投诚以后，进剿建平小挫而退。其部下头目众多，各争雄长，中怀反侧。洪容海不能弹压。有伪目张得胜、陶子高等，带二万余人投归伪辅王杨七麻处。又有伪目朱大椒、黄三元等带二万余人，在广德州内乱，与洪容海自相仇杀。洪容海带心腹万余人夺门而出，投归宁国鲍超营次。广德州遂仍为贼所占踞。鲍超仍照前议，令洪容海酌留三千人，编立五营，随同官兵打仗，攻克广德，以赎前愆。臣昨于十二日具奏此案，折尾声明，恐其另生枝节，今果有此一变。目下事局尚未大定，是否更有波折，殊难预决。顷奉七月二十八日寄谕，以童容海降众六万，不妨酌量多留。惜谕旨迟到半月，不及钦遵办理。然招降之事，古无良策。必降将之才足以统驭其党，而后无反复争斗之虞；又必官兵之气足以慑服降人，而后无干弱枝强之患。今洪容海归顺之众，虽较前数大减，然后患亦较少，臣尚不深以为虑。臣之所忧虑者，现在杨辅清、黄文金、赖文鸿、古隆贤等诸伪王麇集于广德、建平一带，又有已降复叛之张得胜、朱大椒等，凶焰弥增。又据左宗棠咨，伪侍王将由浙境赴援金陵，自宁国、广德决战而往，群贼将萃于皖南。而鲍超营中疾疫大作，勇夫病者万余人，死者日数十人。张运兰、朱品隆、唐义训各军，亦十人而病其六七。张运兰之胞弟张运桂亦已病故，即去腊坚守徽州，苦战得全者也。曾国荃金陵营中病者，亦逾万数。皆由臣以菲材妄窃高位，上干鬼神之谴，莫救厄运之灾。左宗棠军中病者亦复过半，每次出队不满五成。若秋间有大股恶战，深恐羸卒不足御强寇。中夜萦思，不胜焦灼。至李鸿章奏洪首逆已移居苏州，系属谣传，并无其事。此军务最大关键，臣不敢不留心访察。除俟洪容海投诚之事大定另案续奏，暨张运桂等立功后病故各员汇奏请恤外，谨将近日军情附陈梗概，伏求皇太后、皇上圣鉴。谨奏。
059．附录廷寄 着采择吴焯条陈军情事八月三十日
同治元年八月三十日，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——
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：
同治元年八月二十日奉上谕：
给事中吴焯奏，宁国府城克复，苏浙已有可乘之机一折。据称，曾国荃进攻金陵，苏常悍贼及宁郡余匪来援，虽经奋力击退，而贼渠老巢，贼必力救。请饬曾国藩分遣各军，截贼来援之路，并图攻严州以牵贼势各等语。前据曾国藩奏，宁郡既拔，江浙之门户已开，金陵之机势渐紧，由是略取东坝，会剿下游。并称鲍超之全军足资游击。是鲍超一军于克复宁郡后，该大臣业拟调其由东坝一带进兵，断贼援路。与该给事中所言，大致相合。惟广德州逆首童容海乞抚，办理曾否就绪？鲍超是否可以由溧水等县径趋金陵，抑或须广德州收复再行整军前进，该大臣谅能审度机宜，妥筹办理。宁郡既克，徽郡更觉安谧。着曾国藩饬令驻徽将领，规取严州，与左宗棠衢郡各军，互相策应，俾贼匪处处受敌，不暇相顾，曾国荃得以专攻金陵，则剿办自易得手。
至吴焯所陈专杀长发老贼，以穷其术；招徕裹胁，以壮吾势；厚恤死事，以鼓吾气；安集流亡，以实吾地各条，节经分别降旨通饬各督抚及各路统兵大臣，次第办理。惟该给事中所奏，间有与现办情形微有不同之处，仍着曾国藩量为采择，当于军务不无裨益。原折着抄给阅看。将此由四百里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遵旨寄信前来。
附吴焯原折
给事中吴焯跪奏，为敬陈管见，恭折仰祈圣鉴事。
臣窃见南中人家书及来者皆云，宁国府城业已收复，而日钞未有明文。诚如所言，苏浙已有可乘之机，而其要有五：塞要害之地以扼其吭也，专杀长发老贼以穷其术也，招徕裹胁以壮吾势也，厚恤死事以鼓吾气也，安集流亡以实吾地也。臣谨条刊，为皇上敬陈之。
何谓扼其吭？臣读日钞，见曾国荃之攻金陵，苏常悍贼及宁郡余匪来援，曾国荃奋力击退。夫金陵本属坚城而为贼渠老巢。贼之必救，窃恐不但此一次也。应请敕曾国藩或别遣一军，或令鲍超分军，由宁郡规扼溧水、句容、东坝一带，以断苏常之贼与金陵往来援路，进攻常州，与李鸿章为犄角之势。鲍超图攻广德、湖州，使浙贼不得越宁郡以援金陵。宁郡果克，徽郡无内顾忧，亦可图攻严州，与左宗棠为鼎立之势。使贼处处受攻，不暇相顾。曾国荃无腹背受敌之虞，得以专攻金陵。金陵先克，则由川、湖、江西采买，自江入淮从河以运京。苏、浙先克，则由苏、浙采买，从海以运京。是规扼溧水、句容、东坝一带，乃所谓扼贼之吭也。
何谓穷其术？臣闻南中百姓苦贼，甚望官兵；长发老贼无多，亦甚畏官兵。所恃者，驱裹胁于前，以御枪炮，贼从后督之，稍却即戕之，故死者如山而有进无退。官兵却贼，即掩追裹胁，退贼又先遁。盖自兵兴以来，所报胜仗，其曰杀贼无算，大半皆裹胁也。间有杀长发老贼者，辄不过数名十数名。应请敕下诸军将精选数百人，如唐太宗黑甲军之类，临阵别伏一旁，或自后抄袭，或从中截击，专杀长发老贼。裹胁见老贼冲断，知其不能加害，势必立散。如此痛剿数次，贼必胆落而故技无所施。此分兵出奇之法，所谓穷贼之术也。
何谓壮吾势？南中百姓，眷属死于贼，生业毁于贼，恨入骨髓。每战辄为贼当先者，特为所劫耳。诚使一面用截剿之法，使知贼之伎俩实不足畏。一面出示，谕以公义私仇，有能回戈杀贼，贼中所有，一任自取，朝廷兼有厚赏。以数倍裹胁杀一倍老贼，官兵又从而协剿，丑类自可尽歼。所谓壮吾势者此也。
何谓鼓吾气？臣闻兵之胜负，实在赏罚，而莫要于厚恤死事之家，以鼓从征者之气。方今两湖、江西久定，皖省亦渐肃清，其从征阵亡之兵练，应请敕下各督抚查明其眷属，妥为抚恤：有田业者，给免钱粮若干；贫无以生者，养其父母，廪其孤寡；民之有余者，劝其互相赒给而奖励之；死者之身未经奉旨予祀者，查明奏请于各州县广建祠宇。各直省被兵之地克复后，皆遵照办理。以臣所闻，各省厘捐，但能杜绝中饱使归实用，军需而外，尽足以供抚恤而有余。夫从征之士，见死事者之沐恩如此其厚也，奋迅之气自百倍逾常。所谓鼓吾气者此也。
何谓实吾地？臣闻南中克复之处，城乡市镇，尸积如山，向之田畴室屋，尽成瓦砾荆榛，盖由杀贼者死于贼，裹胁者死于阵，逃亡而外，或死于饥，或死于土匪之抢劫，遂至十室九空。应请敕下各督抚于收复之地，选置循良之吏，招集流亡，掩骨埋肉，芟其芜秽，俾立室家以家具，督之耕种。广厉坛之祀，妥强死者之魂魄，以消大兵之后必有大饥大疫之疠气而迓祥和。使凋敝之区，渐成殷富。盖从古用兵，皆随复随抚，非必俟大定之后，乃始徐议善后事宜。所谓实吾地者此也。
以上五条，臣愚昧之见，是否有当，伏乞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060．附录廷寄 着将蠲免江西钱漕分析复奏并查何故勘办延迟闰八月初五日
同治元年闰八月初五日，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——
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、江西巡抚沈葆桢：
同治元年八月二十四日奉上谕：
前因曾国藩奏，查明江西咸丰十一年被害被水之南城等州县，恳请蠲免钱粮一折。当经降旨着照所请，分别蠲免。兹据御史刘庆奏称，查该督原奏，系上年九月江西各州县详请查办灾区，曾经批准。如果批准饬行，何以迟至今年七月始行入奏？又闻，当司道详请查办时，该督并未批准。迨奉饬令查勘谕旨，始于十二月札行司道查复。江西省九月至十二月，正当征收钱粮吃紧之际，各州县既未奉文勘办，自必照常征收。且查原单内惟南城一县全行蠲免，其余被灾各区，均系含混开载，小民仍未实惠均沾，请饬复加查核等语。着曾国藩、沈葆桢严饬各州县，将被灾、被扰较重、次重之区，分析都、图、村、社，详细奏报，以昭核实。如有溢征钱漕，即留抵次年正赋。并将因何勘办迟延之故，确切查明，据实具奏。原片着抄给阅看。将此各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遵旨寄信前来。
附刘庆原折
再，江西上年被贼被水之区，经督臣曾国藩遵旨饬查，于本年七月二十八日奏奉恩旨，分别蠲免。臣等莫名钦感。惟查曾国藩原奏声称，上年九月江省司道将各州县灾区详请查办，由臣批准照办等语。如果当时批准札饬司道照行，何以迟至今年七月始行入奏？臣闻当司道详请查办时，该督业已批饬不准。迨御史胡寿椿陈奏，钦奉上谕，饬令查勘，始于十二月恭录谕旨，札行司道查复。窃查江省自九月至十二月，征收钱漕正当吃紧。各州县既未奉文勘办，自必照例催征。各灾黎能不剜肉医疮，暂免敲扑！先催征而后办灾，殊非我皇上轸念民艰之意。且查阅原单除南城一县全行蠲免外，其余被兵被水各州县，名为分别轻重，实则含混开载，并未将被灾之都、图、村、社，逐一指出，钦奉上谕，刊刻誊黄，遍行晓谕。纵使誊黄遍贴，而何处应否蠲免，小民无从得知。开吏胥舞弊之端，屯皇上拯灾之泽，虚应故事，安望其实惠均沾？相应请旨饬下江西巡抚复加查核，务将各州县被灾被扰较重、次重之某都、某图、某村、某社分析奏报，以昭核实。其应蠲之都、图、村、社，如有溢征钱漕，并准其留抵次年正赋，以昭公允而广皇仁。并请饬下该抚将因何勘办迟延之故，确切查明，据实具奏。是否有当，伏乞圣鉴训示。谨附片具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