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丰四年正月书信二

386.与吴文镕正月十六日

伤江忠源之丧,告定于二十八日起行,所调广东兵已配入水勇队内。

受业制曾国藩顿首谨启甄甫老夫子大人钧座:

新岁尚未恭讯起居,不审吾师在外,道体安否?士气振否?庐州失陷,岷樵遂尔捐躯。吾党失此男子,知与不知,同声泣悼。国藩之初意,欲多备船只、炮械,募练劲旅,奉吾师为主帅,而国藩与岷樵二人为左右之辅。盖以近年以来,老成凋谢,吾师为中原群士所归仰,而国藩与岷樵二人又适皆出门下,或者共相激厉,维持南服数省之大局。今岷樵成名以去,吾师又被参劾,国藩区区,将何所依倚以图宏济乎?但祈吾师善卫玉躬,临戎持重。

此间定于二十八日起行,水陆近二万人,仍先遣陆勇早行。国藩在省须耽搁十日。子药米盐等件,皆在省河装载。战船分衡州、湘潭二厂,皆于二十日外乃可毕工。广东炮位已到者二百尊,现至郴州者百二十尊,合省垣之炮可得五百余尊。本尚不敷分配,然再待一半月,设再不来,又将如何?止待各船粗就,即全数北行。惟水勇未经操练,毫无把握,拟于沿途合操几次。

广东兵四十名,前函即令赴鄂,后渠等愿待碣石兵百名来此同行,国藩允之。初七日碣石兵来到,又以此间行期在二十日内,而水勇太不中用,遂将此兵配入此间水勇队内。虽于吾师去冬速令广兵赴鄂之谕有违,然此百余兵者专令赴鄂,则无船无炮,仍归罔济。留此间同行,较有益耳。先后之相去无几,想吾师必能亮之也。

胡咏芝前辈正月杪当可即至黄州,大能为吾师激厉众心,出奇制胜,此盖可喜之事。

衡永四属土匪,此已迭次歼除,然余孽未靖。伺国藩东下,又恐窃发,现留千人驻此。余俟续布,诸惟心照,恭请钧安。

387.复邹墨林正月十六日

条复买钢、劝捐、招勇诸事。

墨林仁兄同年大人阁下:

十五日使至,接赐手函,敬悉一切。琐事繁冗,分条奉复如左:

一、买钢三千斤,到潭时当饬取。钢票已收到矣。

一、捐从九品三人,实收交来人带还,照收。

一、捐铁二人八千斤,发去功牌二纸,交来人带还。其铁与铁蒺藜,俟到潭收领。

一、浏阳捐生当初劝捐之时,不知如何立言。此时若已用者不给议叙,余盈解辕者,即不足以彰公道。若概给议叙,则各县捐银在本邑防堵者皆无议叙,而浏邑独得议叙,亦不足以彰公道。须到省与各辕面叙。各捐生已出之财,解至敝处,犹可早得部照。

一、现在所带陆勇已有六七千之多,不须再招。阁下偕弟东征,或在岳屏营中,或在弟营中俱可。不必再招新勇,李士衡之勇,亦不必带来。

一、皮铠等物承制造,甚好,到潭再行试验,然恐其不甚中用耳。

一、桐油带八百斤,茶油带二万斤,药料等物,亦俱带在粮台。

以上各条,诸祈心照。顺候台安。

388.与胡林翼正月十六日

告二月杪可相遇,所拔滇黔各材,想吴文镕必以入告,所须军械,到黄即可分用。欲其督办湖北劝捐事件。

咏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三夜奉到七日手示,敬悉一切。

阁下治军鄂渚,为甄师喜,为两湖喜。而同时又接庐州失陷,岷樵殉难之信,为天下忧,为吾党忧。国藩自九月来,募练诸勇,造备战船,拟与甄师、岷老合为一气,共商四省合防之策,兼筹以剿为堵之道,意将奉甄师为主,而侍与岷老辅之。不谓斯材遽成名以去,而甄师又被群言谤劾。孤立无助,对此茫茫,止堪痛哭!

侍先后招用陆勇六千人,训练可用者略近三千。水勇五千人,皆新集之船工、水手,不知军火为何物,战斗为何事。调集之官、招聘之绅,亦无敢以舟师自任,愿与此贼相搏于风涛浩渺之中者。以是毫无把握,日夜焦思。计自衡至鄂,舟行当逾二旬,可以逆风之暇,操演数次。船只仿粤东之式,有所谓快蟹、长龙者,人多见谓可用。炮则不满六百,稍与分配,即行成军以出。鄂中望助孔亟,亦不复可延候矣。计二月之杪,当与旌从相遇。

季翁坚卧不起,郭筠仙亦无意再出,萧可卿以年逾六十,不愿即戎,谭湘溪老母在堂,家无昆弟,欧赤城新有母丧,王元圃去秋没矣!此外聘求之士尚有数人,相见伊迩,当一一为阁下道之。方今世变孔棘,而宦场泄沓之风,曾无少为振作。有识者以是深惧,皆怀入山恐不深,入林恐不密之志。故侍之不克罗致英彦,固由素行浅薄,不足以引针拾芥,亦实因有道之往往潜藏,不肯轻予人以一知也。尊书所拔滇黔各材,想甄师必以入告,不知曾会贱衔否。

所须军械,到黄即可分用。此行以水次为粮台,一切军装米盐皆储舟中,较之陆路粮台稍便耳。书不百一,诸惟心照,敬请勋安,不尽欲言。

目今之急,筹饷更难于将兵,舍勒捐一法,盖别无可图。侍此行并长夫雇船凡二万人,每月需饷十万。鄙意欲求甄师于湖北司道中假阁下一席,奏明督办劝捐事件,而以王子寿辅之。酂侯转饷,汉军不匮,计亦非巨手不能也。又欲奏朱石樵往江西劝捐,夏憩亭、郭筠仙在湖南劝捐。舍此一法,则三月即饷竭师溃矣。幸先与甄师一商。

389.复褚汝航正月十八日

嘱自行添改船只以归适用,前遣解炮之兵可饬赴鄂听调。委以总统水师之责,望毅然自任。若送磨盘,炮架仍可多送数十件。

一帆尊兄太守阁下:

十七日接到惠书,敬悉一切。条理精密,启牗良多。中有数条,业经商定,不复置答。尚有应复之件,胪陈如左:

一、三板艇业经攒底赶造,应即照办。惟称锚、篷一概在内,三板艇岂亦有锚与篷乎?此间所造者极小而价仍极昂,远不如潭厂也。

一、前函发后,细看此间所造之快蟹,实不过容四十人,长龙不过容十六人,且极窳脆,大不称意。是以刊定营制时,即以四十人,十六人为例。又恐潭船太大,不敷分配也。故于给札尊处时,令自行酌添,总以适用为主。

一、先拨快蟹六号至潭之说,如无人驾驶,即于月底大队同行,到潭时再行拨配。

一、锅碗零用等件,由各营自备,昨已另有札行矣。唯肉香湖南所无,刻已办有骨之香,未知可用否。

一、钓钩船只每营分配八号,其可改为战船者,去冬潭厂改来之样船较可用,衡厂改去之样船不如也。其分配正中、副中二营者,仍祈阁下自行修改,以归适用。

一、广东水师兵前来提标四十名,后来碣石标百名,已遣二十名解炮至潭交尊处差委矣。惟以广兵教楚勇,言语不通,全恃带兵者之善于联合。此间仅成守备是广东人,而其才不足以联络楚粤之兵勇,终觉扞格不入。弟欲广兵换湘勇之号褂,添湘勇之口粮,以渠之每日七分加作一钱二分,以为可期水乳。而彼亦不愿服吾之服而言吾之言也。刻拟将各兵概遣赴鄂,明知此间新勇无人教练,亦无可如何耳。明日当令罗管全带十人赴潭,以资差遣。其前遣往解炮之陈弁带兵二十名,阁下若能驾驭之,融合之,即行留用。否则龂龂不安,亦可酌给口食,令其一并赴鄂,免致兵勇蛮触耳。此间另有札,令阁下饬陈弁北去听调也。此二起广兵管带者为薛飞熊、魏丹成、施成任,魏弁颇滑,似难差用。

一、操练实已无期,拟于自潭开船后,每日黎明操演。二营演毕即开行,每日尚可行百余里。以阁下之熟悉,而弟亲督同乡之人,日日训练,得一月之久,或亦小有可观。

一、权重信专,乃可责以成功。此古来不易之理。顷已派阁下总统水师十营,赍至关防以后,水军之事一以付托。即祈毅然自任,无避嫌怨。

一、亲兵多广人,恐生芥蒂,诚有是理。弟处戈什哈皆长沙人,湘乡人仅二三名耳。以阁下视之,则广人与楚人风马牛也;以水手视之,则长沙人与湘乡人仍风马牛也。昨令金从九祖谟往尊处,即可为弹压传话之用。如有棍责等事,即用新招之水手打新招之水手,更为磊磊明明。

一、夷炮甚好,而炮架无磨盘,似不活便。尊处若送磨盘,炮架仍可多送数十件。

以上诸条,逐一商复。统祈心照,顺问台祉。

390.复严正基正月二十日

伤江忠源及麾下俊彦之逝,告拟于二十八日成行。

仙舫先生尊兄阁下:

十七日接奉惠书,伏审动履康胜,调卫适宜为慰。

岷樵自到庐后,屡次获胜。十二月十七卯刻,贼用地雷轰陷城垣,又分股从他门以云梯拥入,遂尔失守,岷老殉难。呜呼痛哉!斯人成名以去,无复遗恨。南中大局,益不可问!

刘印渠、江达川先后从鄂省、湘省带楚勇往援,仅至城下,为贼所隔,未得与城内会合。故二君不及于难。陈岱云、邹叔绩皆在城内,想俱不得生。魏默深不审至庐否?岷老麾下尚多俊彦,一网尽矣!

甄甫先生被崇中丞、青侍郎参劾,仓卒督兵出省,现扎黄州城外二十里。弟在此间办理船只,略有头绪。惟张德甫观察尚未能到,闻东省业已奏留。观察不到,尚可稍迟,惟急须炮位。寄谕屡次饬催,北省亦望之甚切。刻拟于二十八日成行。陆勇尚有一二千可恃者,水勇则新集之卒,难资得力。以鄙人极短之才,又际时事万难之秋,仰天四望,但有长叹。

筠仙去腊已返里门,来书即当寄去。书中另二纸,谨以〔已〕阅悉。肃复,敬请台安,诸惟心照。

391.复褚汝航正月二十日

嘱量宜增减船上各物,解银四千与胡嘉垣分用。同意杂货、药料照其所议办理。送告示数张约束众勇。

一帆尊兄太守阁下:

二十日接到惠函,具悉一切。

前去办船上各物一札,系军装局拟稿,画行时偶未细检,其中原多可议。舟中利用长器,腰刀即不尽备,亦尚无妨。单开各件,祈逐细核对。如有不必置者,即可减之,宜增者增之。

经费不敷,弟亦深虑,昨已嘱厉丞带银一千往潭分用矣。兹又差罗管全解银四千前往,祈以二千交胡维峰,留二千在尊处,为置办各件及发口粮之需,想十日可以办齐。弟须初二三乃克抵潭也。杂货、药料等铺,弟前原有此意,来书剖晰明晓,即当照议办理。请告知左菊农,止须买药料数十千钱,供各医士之挹注,而不与各勇相市易,尤为简便严肃。扣五钱与粮台,扣五钱与舱长,其法亦妥便易行。至食盐二万两银,多系属传闻之讹。省局储盐甚富,前拟提取四万斤带赴下游,以银计之,千一百两上下耳。

众勇招齐大约已在月杪,非威爱兼施,诚不足以收速效。昨已将关防及营务处札送去矣。兹又送告示数张,祈即张贴,以资约束。

此外如有应行之事,由阁下商之厉丞,毅然行之。书不十一,即请升祉。

392.复江忠济江忠淑正月二十日

询是否尚欲东征。

汝舟、幼陶两弟左右:

十九日使至,奉惠书,敬悉岷弟得遗子,大不幸之中犹为意外之幸,敬慰敬贺。

吾弟奉命,图克复庐州郡城,前此有招勇赴皖之说。得此恶耗,不知尚欲东去,一成岷老未竟之志,而寻岷老难收之蜕否?如尚可前去,望即日起行赴省。仆准于二十八日由衡起行,十一二日由省起行,足下宜与仆偕行也。如因伯母忧伤不能前去,则请飞书示我,以凭即告达川、印渠。

此时道路梗塞,皖中群盗如毛,不知达、印能幸免归来否。念之涕零。即问日佳。

393.复夏廷樾正月二十日

询所言应商之件系何事,请物色营务处人选。说明黄淳熙未及畅谈,到省当往询。王錱不欲受人节制,已同意骆秉章饬其先赴黄州之议。

憩亭仁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
正月八日奉到复书,敬悉一切。旋闻荣擢蜀中,尚阙笺贺。十三夜闻庐州之变,岷樵殉难,非徒吾党数人之私哀,盖天下之公痛也。国藩所以鳃鳃治办一切,练勇置械,稍廓规模,实恃斯人为我先导。今一旦夺我所恃,失我常与,令我索然四顾无倚!幸昨夜接江汝舟信,知岷樵之妾于去腊除日遗腹生子,差强人意。

此间诸事,近日益形棼乱。鄙人向年精力短绌,又积病十载,血不养肝,动多郁恼,强自平抑,终多不适。阁下蜀国之行,当偕中丞会衔奏留。即不能与弟俱东,亦宜长荫吾乡。尚有数事,分条奉商如左:

一、石樵兄去冬来此,即毅然以劝捐自任,诸友多笑其置身事外。由今细思,乃万不可易之先着也。刻拟奏请办捐以济楚军,阁下与筠仙办湖南之捐,黄莘翁与石樵兄办江西之捐,胡咏芝与王子寿办湖北之捐。世小乱则督兵难于筹饷,世大乱则筹饷更难于督兵。得六君子苦心经营,当有济也。来书言从缓入告,尚有应商之件,果系何事?乞飞函示知。弟拟于二十七、八发起程折。

一、石樵若不同行,尚须有一人管理营务处,乞阁下为我于省中择贤。

一、黄子春十七日来此,相晤一次,因坐中有他事哓乱,未及畅怀一谈。次日弟往阅操,渠来禀辞,未晤,次早已成行矣。匆匆若此,一言未申,令人闭郁,大难为怀。到省当往询一切也。

一、璞山之勇,非必欲分其权也,以二三千人实非一人所能了。而弟于各营,皆令其不得过五百人,例须画一整齐。故择石、韩、青与璞最亲者,外判四营,中实一气,皆璞山可自为政者也。璞山不谅我苦心,但求乞病归山,弟将何从置辨?且军中定例,如派何营出队,何路进兵,何起专攻何城,何起分剿何股,均由主帅定计,营务处发令。即杀一人,赏一人,亦由主帅专之。璞山之志趣,于此等处盖不欲受人节制也。弟恐勉强节制,或致临事龃龉,故不带之同行。昨中丞函来,饬璞山先赴黄州,此着似较妥善。可以尽其才,又不孤其势,弟已复书谨从矣。

一、子药须先期下河,求留心一催王初田兄。

以上各条,言不尽意。诸惟心照,即请台安。

394.复郭嵩焘正月二十日

告邹汉章水勇未到,说明称许邹寿璋、留罗泽南治上四府土匪、同意王錱先率众东下原因。附告安化陶家若非捐三万金,将奏劾。

筠仙仁弟左右:

十九夜接奉手书,敬悉壹是。

十三夜接寄谕,知庐州失守,岷樵殉难,浩劫同尽,先后亦齐,无足深悲。名在人口,理不可朽,无足深憾。独其忠肝侠气,若常照吾之目,思之无终极也。昨又接汝舟书,知岷老之如夫人于除夕得遗腹子,天不竟绝善人,差堪一慰。

岱云、叔绩皆在城中,盖无生理;达川、印渠扎营在离城五里外,不及于难。然闻桐、舒、英、霍之间群盗如毛,达、印之师亦进退维谷耳。

所示诸端,良足深佩。亦有鄙怀欲相质证,胪具如左:

一、水勇一事,因衡州以上船户强半入会,定计专招湘乡人,意在以雉媒相引也。去腊之尾,无人应募;正月五日开局,湘乡县城以新年雨雪,来者不多。实非止左氏一人主之。近日稍稍招齐。惟水路十营,每营五百,去冬与霞仙商定。会邹叔明招五百至今未到,甚切悬盼。

一、刘印渠、罗罗山之贤,仆阅人孔多,岂并此而忽之?前此与足下言邹岳屏近于印渠,盖亦由细察深究而后斟酌相许。石樵、霞仙与足下深不谓然,仆亦何从置辨?然往年保岷樵,京师之人以相诟病,谓其素无名也,而漱六独百拜首肯。去年保塔、诸二将敢战,合省城之人以相诟病,吾独憾塔、诸二人不得与足下狎处一月焉,狎处数年焉,〈今〉又憾邹岳屏者不得与足下狎处一月焉,狎处数年焉。名誉坌至,适然之事,丈夫相赏,岂专尚耳力乎?异时足下试究岳屏廉介之操,深重之度,条理之晰,必有不忍轻弃者矣。

一、治上四府土匪,环顾无以逾罗山者。故与中丞商,即属之以此席专恃罗兄,仆尚恐难了此也。而肺腑之交,或疑我不以诚求罗山出谋大事,而反置能者于闲散之地,是岂知我者乎?

一、璞山一人而恃三千人,一出而独当一面,其阅历局量,似尚不足及此。其志趣所在,不特不欲受仆节制,亦未欲他帅节制也。与其进止之际,以龃龉而失机,不如此时早自决定,不复带之东下。顷省中欲令其先率众以行,偏材而全用之,恐未宜也。仆既过誉于先,省门诸公又过信于后,仆亦不复相沮,恐人疑我为忌才妒功耳。

一、安化一札,当时盖亦思之,陶文毅之宦橐,岂能掩天下之口?道光十五年,仆留京,见其送别敬近五万金;二十三年仆在陕西,见蔗翁及尧、农等公函托李制军为文毅催取盐务公项银数万金,皆已收到。即此二事,仆窃非之。往时在京,唐镜丈数数举以相诟。今欲一毛不拔,实非人情之平。仆已冷面相加矣。若非三万金,则竟以入奏,京师之人尚有能持平论者,无使足下为我受冤也。

以上各条,略明鄙怀之一二。血不养肝,夜不成寐,心绪极恶,不能多及。诸惟心照,即问日安。

395.复胡嘉垣正月二十日

告衡州水手过二十后不必送来,雇船事可酌添,已解银至湘潭,是否令赵焕联为其营帮办再定,湘潭水勇须本月招齐,快蟹等船可酌添人。嘱其万不可来衡。

维峰大兄左右:

十九日接手书,具悉一切。所询各条,兹一一奉复如左:

一、衡州水手过二十后不必送来,纵有不满,到湘潭再添可也。

一、雇船事如三十号不足,再添十余号亦可。祈问收米之委员厉公再办。

一、湘潭现恐无银钱应用,已交厉公带银千两至潭。又委员解四千两至潭,以二千交褚太守,以二千交足下,为整船及发口粮之用。

一、罗昌祺现已在衡,交杨千总营中帮办。欲求一公直有识之贤者至足下营中帮办,实难骤得。赵玉班今日来衡,拟令其至潭办理一切。惟足下为营官,而渠为帮办,恐非所愿。日内再定计耳。

一、湘潭水勇,总须本月招齐。仆于二十八起行,二月初二三到潭,以后即专讲操演之事。在省可操十天,由省至汉口可操半月,或稍有益。

一、湘潭所造快蟹等船较长大,前单言配四十人。如嫌太少,酌量加添可也。

一、足下办事毕后,即在湘操演,万不可来衡。

以上各条,诸祈心照,并恳告知尧阶兄与楚峰也。

396.复骆秉章正月二十一日

说明水师将士不择原因,请多造炮架百个。阐述不带王錱之勇东下,系因其不能受节制。若已札赴黄州,宜或咨或奏。

籲翁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一日巳刻接十八日惠函,伏承一切。

水师将不暇择,实因将官不愿下河。湖北亦同此患。而招水勇亦较陆勇迥不相侔,陆路应募者极多,而水路则久不能齐,是以有来即行收留。来示谓非慎重周详之道,极是。然急何能择?姑以充数。

炮架除办四十余个外,再求多造百个。广炮之架无磨盘,不甚灵便,到省当换三分之一。

璞山之勇,若归我督带,即须受我节制,此一定之理。侍于去年十月箴规璞山一函,业抄稿呈阅矣。厥后璞山复书,但求乞放还山。腊底侍又与以一书,兹抄稿呈阅。璞山复书,亦但乞假还山,而于侍书各条,并不一一答复。此其意岂愿与侍同事者乎?既不能受节制,自难带以同行。今日大局糜烂,侍岂复挟长恃势,苛人小节以自尊?又岂复妒才忌功,不挟健者以自卫?惟一将不受节制,则他将相效,又成离心离德之象,故遂决计不带也。

昨阁下欲札饬璞山先赴黄州,不知比已下札否?札中所言,系令其归甄师节制否?若归甄师节制,则尊处宜速行咨明。若不归甄师节制,听璞山自成一军,则尊处宜先行奏明。此亦一定之理。今世虽大乱,而此等处尚不可紊也。

国藩性本褊隘,因有鉴于晚明君子,朝局败坏将尽,而犹偏竞意气为可耻笑,是以时自省警。阁下若取侍与省中诸僚友往返书函,一一俯览,而察我心绪,亦足以知区区之非尽无说矣。书不详尽,诸惟心照,顺问台安。

397.与郭崑焘正月二十一日

以古今大义相激,请充幕府奏章之职。

翼臣仁弟足下:

久未奉书,亦〔未〕得常问兴居。去冬筠老来此小住数日,而家书敦促,险语逼人,遂不能复为我地公孙同乘兄弟也。胡再不谋以今日之大局,而必欲骧首前进,攘臂求名?虽大愚之人,尚不至此。则肥遁以鸣高,蔬食以自足,入山惟恐不深,入林惟恐不密,亦市井寻常之人所乐图而优为者,初非一二有道君子独得之秘也。

若论古今之大义,则我国家深仁厚泽。吾辈之高、曾、祖、父久食升平之福,而席诗书之荣。而君家长公身为词臣,乃历世所称极宠之秩,又以江西戎事,特恩授职编修。而足下与令弟又皆以科名慰其亲心,而誉于乡国。此岂得秦越视之,而谓国事于己无与,置之不闻不问之列?此揆之君臣之义,君家有所不得而逃也。逆匪崇天主之教,弃孔氏之经,但知有天,无所谓君也;但知有天,无所谓父也;蔑中国之人伦,从夷狄之谬妄;农不能自耕以纳赋,而师贾氏官田之法,以谓皆天王之田;商不能自运以取息,而借王氏贷民之说,以谓皆天王之货。假令鄂垣不守,则湖南即其囊中之物;湖南有事,则君家所谓梓木洞者,独得晏然已乎?彼且履君之室,而田君之田,辱君以魋结,而强君以

 聘;彼又将禁弃人家之诗书,而变易人家之伦常。此岂独我大清之变?乃尧舜以来之奇变,我仲尼之所痛哭于九原〔泉〕者也。足下讽孔氏之经亦有岁年,今独无所激于中乎?秦燔经籍而儒生积愤怨以覆其国;今以天主教横行中原,而儒者或漠然不以关虑,斯亦廉耻道丧,公等有所不得而辞者也。

国藩现筹备战舰,水陆并进,虽薄劣之才,艰难之时,明知无补万一,而正大之名,忠直之气,固可以上对日月,下对鬼神。惟时势愈艰,识者多引避伏处。孤忱耿耿,谋而无与同,失而无与匡,是以奉书拜告足下,不以为下走之私聘,而以为国家之公义,不以为兵家讨伐之常,而以为孔门千古之变。幕府有奏章之职,有书记之席,刻已请邓君小耘充书记,欲以奏章一事重烦左右。

足下雄才伟辩不如季高,文义雅健不如长公,而叙述明畅,老妪能解,则鄙人之所私好也。此间公定薪水章程,此二席者皆每月五十金,巨细条款悉以入奏,刊发粮台。明此乃天家之公糈,非主戎者所得而私也。君家清德介声,诸季同守谋生之道,或尚求校文之馆,趋有司之门,不免啄粟于野田,饮马于清渭,尚未能迥绝人世,何必出自人者皆义,而出自我者皆不义乎?若必以幽栖自喜,而以他辞却谢,则于廿年石交,毋乃少恝?恳切奉干,伏惟心鉴。恭请台安。

398.复李瀚章正月二十二日

告定于二十八日成行,嘱其赶紧交卸,届时到湘潭来接。请代送钱至李兴谟宅,转告庄寄渔荐人及二米折色事。

筱泉仁弟足下:

昨奉手书,具悉一切。庐州之变,不知少荃究在城内与否,不胜悬切。

仆经理数月,不敢辞劳,而水勇一事,毫无头绪。不知此事遂难办若此,抑仆实才短不能肆应,是以动形竭蹶耳。现定于二十八成行,到湘潭时再与诸友将水师悉心经理一番。足下须求赶紧交卸,至潭来接我也。

闻省局帐房多破旧,恐不敷用,兹托友人李禹门孝廉兴谟

 兄弟赶办百余架。祈足下代送钱四百千交草潮门李宅,至速至要。

寄渔前言陈鉴光事,顷渠接家书不愿从戎,又另荐数人,到省再定。二米一事,恐不能不折色,以期与各县一例。祈足下转告寄弟也。顺问近祉。

399.复褚汝航正月二十二日

说明招水勇之法,嘱飞告胡嘉垣,杂招陆勇,须肯上船者。

一帆太守尊兄阁下:

二十二日奉惠书,具悉壹是。

湖南向无水师,此次开天辟地,披荆棘之世界,实属万难。陆路之勇,一入船上则站立不稳,头晕呕吐者往往有之。故鄙意欲招驾船水手,以免站立摇晃也。须俟吃口粮稍久,徐徐教导,徐徐简汰,徐徐新添,乃可成事。

衡郡六营副右营杨将官于初点名时,即将如何往江南杀贼,如何号令严明,退怯者如何正法,一一问明,各勇纷纷告退,无一顾者。正前营诸将官、正左营龙将官起初并不与诸勇问明,但每日给之口粮,教之放炮荡桨等事,不过二十日,诸勇欣然,今则跃跃欲战。愚民无知,于素所未见未闻之事,辄疑其难于上天。一人告退,百人附和。其实该勇心中亦并无真知灼见。假令有百人称好,即千人同声称好矣。戚南塘论招勇之法,亦尝详及此层,其说极精。

胡维峰昨来禀函,道及阁下与渠言招陆勇之说,弟甚善之。祈阁下飞告维峰,杂招陆勇,但须肯上船者耳。

弟为勇未招齐,极为悬系,准于二十八日起行,抵潭时再与阁下面商,免致两处牵系。目前数日广为招之,将来严为汰之,不过多费口粮耳。即有应行更改昨日所寄薪水口粮单,或有未善[1]者,亦可更改。阁下与厉伯符一商,无容尽行禀陈也。

雇船三十号甚妥,笠帽不办亦无妨,省局尚有行夹帽二千余顶,弟又信托广东新买二千矣。余不一一,诸维心照。

左菊农八兄同时来信一函,并此修复,不另。

[1]

 此十三字传忠书局稿本为正文,细绎文意,当为夹注,疑系抄者误入,今改之。

400.复骆秉章正月二十三日

告青麟咨催迅速进兵事,疑王錱勇数之参差,说明安化陶家不能不如杨家例拘人勒捐。衡州捐局拟仍开设,由张含屏派人经理。

籲翁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二夜奉到二十日戌刻手示,敬悉一切。

省城数日未接湖北文报,而敝处今日接青墨卿来咨,言接据探报,贼匪十五日踹破官兵营盘八座等语,催侍迅速进兵。咨内又云大营景况,现在正在探听。侍思黄州去武昌仅百八十里,若果踹破营盘,则官兵应已飞奔回省。渠十七发咨,尚是传闻之词,或属讹言,亦未可定。然听此恶耗,心急如焚。假令有此,则甄师危矣。崇公共事,恐难合也。

侍二十八起行,到湘潭尚须耽搁数日。水师至今未招齐,陆路之勇纷至沓来,求入营充当练勇长夫者,日以数百计,绅士求带勇者,日以数十计。而命之上船为水师,则掉头而不顾。似此全无操练,何能应敌?真可愧也。

璞山之勇,侍决计不带。昨二十一日复阁下十八一函已详言之,兹不赘陈。去年侍咨尊处,仅留璞山之勇千四百人,厥后尊处书信及咨文皆言留二千人。岁杪朱石樵过此,言实存二千四百人。昨日惠书又言有三千人。或多或少,前后亦觉参差。

陶家在安化县具呈,言正月先解现银五千,余俟售产变价解缴。安化将原呈送交敝处,已于初五接到。今到省又言不过先缴二千金,不知何以矛盾若此!陶家之富,何人不知?益阳所置之产,每岁收租三万石,以一年之租助饷,亦不损伤元气。受恩最重之家,尚且悭吝若是,何以劝人?苟非帑项万分竭蹙,侍亦岂肯构此大怨?杨员外家亦不肯捐,侍以拘签拿其胞弟到案,遂捐二万金。此事明知怨声载道,然实无可如何。日来赶办各件及发各营口粮,用银如泥沙,竟不暇细核。若不得此项,尚须由省库提银到湘潭船厂来用,更为不妥。是以忍心而为此也。

衡州捐局拟仍开设,由张含屏派人经理。张道诚实可靠,是一好官。若座镇此间,与罗山共事,必可得力。将来文式庵格

 到任,似可令其另署一缺。张道久驻此地,乃有裨益耳。肃复,敬请台安。

401.致劳崇光正月二十四日

请准借抬枪八百支,子母炮二百尊,即日委员起解来湘。

辛阶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久疏笺敬,伏想兴居康吉,勋祉益臻,至以为慰。

天下大局,遂以糜烂。黄州、巴河以下直达金、焦,长江之险尽为贼有。并江两岸各数十百里,该逆查户编籍,勒人蓄发,乃将污秽吾土,椎结吾民。岷樵殉难,舒、庐、皖、桐并沦异域,淮南郡县亦恐难恃。金陵自五月以后未曾开仗,静海一股亦久持未下,海运之门从此阻塞,苍苍者不知何时始肯厌乱也!

侍在衡郡办船两月,比粗就绪。素未经历,又乏能者相助,浪费愈多,见功愈少。张德甫观察奉命购炮解楚,至今尚无确耗。仅解到夷炮三百位,大者不过六百斤,余俱二三百斤耳。尊处大奏言须得千斤以上,及二三千斤大炮,乃足以及远而摧坚,实为决不可易之理。而仓卒欲出,何从取办?两湖旧存及新铸之炮,质恶而匠拙。即二三千斤重者,其为用或尚不逮数百斤夷炮之远,徒嫌笨重,又虞炸裂,亦无取也。既无处取办坚大之炮,不得已则思用其灵便者,大奏中所谓子母炮、抬枪是也。而南省总局此二物最少,新造者亦率窳脆,不甚适用。顷张月卿刺史过衡,道及广西防局二物极多,堆山塞海,用之不竭。且粤省造器远胜两湖,可以借用。特此飞书,叩恳老前辈统筹全局,兼切维桑,准借抬枪八百枝,子母炮二百尊,即日委员起解来湘。侍处一面委员至永州以上催迎,一面即于二十八日自衡起程。在湘潭、长沙均有耽搁,花朝前后乃能自省长征。若西省抬炮能于二月到省,则相去无几,可资利用矣。

甄甫师在黄州,日内无报。胡咏之前辈自贵州带勇五六百往鄂,刻下想已到黄。甄师得此一帮手,或不致有挫衄。肃此奉恳,无任翘企。伏惟心照,敬请台安。

402.上吴文镕正月二十四日

告起行日期与抵黄大约时间,询黄州城外敌情,并陈攻黄州三策以询优劣。

受业制曾国藩谨启甄甫老夫子大人钧座:

久未得黄州确耗,昨日青墨卿学使来咨,言贼匪踹破官兵营盘,令人骇栗。不知果有是否?此间船只,于二十六日可悉下河,国藩即于二十八日起行。湘潭分厂船只,闻尚未毕工,水勇亦未招齐。缘水师一事,湖南之人素为耳所未闻,目所未见,一旦开辟草莱,人人疑惧。故贫民愿当陆勇者,投效日以数百计;士绅愿带陆勇者,干进日以数十计,一闻充当水师,则皆掉臂不愿。是以迟延若此,日夜焦灼。乌合之卒,未经训练,如何可恃?

国藩到潭,尚须自住河干,招练十日。置办船中各物,视陆路亦艰难数倍。每念吾师孤军在外,恨不得奋飞至前也。到省亦须耽搁数日,大约花朝前后,乃克长征,抵黄则在月杪矣。

吾师初三赐示,十七奉到。距黄城二十里扎营,似嫌太远。攻城之道,要须引兵直薄城下。闻城外房屋,该匪已概行拆焚。毫无遮蔽,炮子如雨,自未能扎住营盘。然筑修木城,稍资捍蔽,即可于木城之内掘开地道,即用该逆之法以破该逆之守。不知环城四围,何面好立木城?求遣人看明,迅赐示知。至要至要。

鄂省现尚有木排可购用否?黄城西面山脉入城处,其地势较高,该逆在城外此处扎营否?该逆向称善守,其守城之法,常以精壮者安营城外,老惫者登陴防汛。此次城外共有贼营几座?河下尚有贼船若干?其船只向皆掳掠民船,但安炮位,近闻亦另造战船,果否?国藩到黄以后约有三策,应以何策为最妥善?水陆两军齐逼城下,修造木城,扎营自固,即于营盘之内掘道轰城。一面预制沙袋、云梯,以备轰破之时四面缘登,此一策也;以水军五千,陆军一二千,与吾师之军围攻黄州,而分陆军数千往剿英山、霍山、桐潜等处土匪,以振军威而作士气,此二策也;水陆两军弃黄州而不顾,由南岸直下,径攻巴河之贼。若黄州之贼出蹑吾尾,则吾师之军亦可出而蹑贼之尾。敝军回师反攻,必可得手,此三策也。三者果孰为优?乞吾师斟酌详示。若吾师无暇详答,即乞密告胡咏芝前辈,将此三端,详细考究,飞速示复。至切至要。

安徽各郡县,近想又有沦陷。如有所闻,万望随时饬抄示知,至感。敬请钧安,诸惟心鉴。

403.复郭嵩焘正月二十五日

务望即日前来湘潭,赶办劝捐一事。

筠仙仁弟足下:

连接惠书,有述黄兰坡之言,道军事者甚有条理,即当择而行之。

仆昨与翊臣一书,大声痛呼,指陈两端,盖以深咎吾子。吾辈所以公推服于岷樵者,为其忠义也,为其肯任事也。吾子身为词臣,又以戎事受知,擢职编修,与李文贞蜡书策贼之役,功赏差同。较之岷樵咸丰元年,以丁忧之候补知县而慷慨从戎,则足下之秩较崇,而其受恩较渥矣。今足下漠然置身事外,若于国事无与。不肯走省垣与仆共事,而但至湘阴与仆一诀。所以引嫌避怨,至周且详。窃恐自处失当,远背于大义而不自知也。近日朋辈中,多疑此事为国藩一人之私事,遂有不宜许友以死之说,尤可怪笑。仆之办此,一死久矣。诸友即弃予不顾,仆亦含笑而死,诸友即倾命相助,亦未必能救仆之死。若足下者,自有君臣之分义,自有名教之责任。其应竭力报国,盖不当以仆之死生为断,而当以己身之死生为断。仆而未死,则助仆共谋;仆而既死,则或独力支撑,或与人同举,直待尊命无一息之存,乃可少休耳。刻拟奏请足下专办湖南捐输,亦取君所优为者付之,不欲劳君以远征而近君以危地。务望即日命驾前来湘潭,赶办劝捐事件。

仆准于二十八日自衡起行,初二三抵潭,在潭当耽搁十日。若竭足下之才力,能逐县督劝捐输,济一二月之饷,则不特下走感赖,二万军士实食君德。霞仙书来,力言本不愿远行,因闻岷樵之丧,遂慨然随我长征,二十七八至湘潭候我也。痛切直陈,此后更不以书相强矣。诸惟心照,即请刻安。

翊臣复信,务于初二三递潭。

404.复朱蓂正月二十五日

务望将未整之钓钩船一一整艌。

尧阶仁兄亲家阁下:

顷奉二十二日惠书,具审一切。

我邑折米之银,尽可在中湘取用。此间又去四千,想已到也。旧钢已买,到潭分用。

弟二十八动身,初二三可到潭,一切应办之件,在湘潭赶办,十日即可备齐。自中湘开船,每日一面行走,一面操演,至三月开仗之时,尽可一战。弟未到潭之先,务祈将未整之钓钩船一一整艌,桅、索、锚、链一一齐备。至切至切。顺候刻安。并祈告知褚、厉二公为荷。

405.复褚汝航正月二十五日

拟到潭后再严办广兵广勇遭殴之事。嘱认真办理钓钩船。

一帆尊兄太守阁下:

二十五夜李军功秉苑归,得读惠书,知二十三日之变,几使阁下受辱,广兵广勇遂遭丛殴,实可痛恨。此皆弟素无德威所致。刻拟于二十八日起行,初二三到潭,再行严办受伤兵壮且先分等给养伤,乞传鄙意,厚抚慰之。随后三标兵过潭,并传鄙意,酌急赏银[1],无使其寻仇也

 。阁下日内幸包容一切,若置之不问者。

所招水勇,请尧阶兄代为暂发口粮,亦不宜谈及操演之事。惟收拾钓钩船一事,务祈阁下经理一番。将来快蟹可为迎面正兵,三板、长龙可为两翼奇兵,即阁下所画之三才抄尾阵也。钓钩止堪为扎营之用,难以出队。惟船头须可安炮,桅、索、锚、链均须齐备,乃可出江。务乞与左、胡二君速为收拾,至要至要。余俟面罄,诸惟心鉴,顺候台祉。

[1]

 “急”疑为“给”之讹。

406.复骆秉章正月二十六夜三更

告湘潭水勇哗乱,拟到潭时亲为经理。下游消息日警,望饬抄示各种探报。

籲翁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六日接奉二十三亥刻、二十四巳刻惠书,具悉一切。

甄师此次失利,不知底细若何。然官兵之不用命,实有非人力所能挽回者。甄师前次与侍书,云所带之兵已有二万,实在得力可用者亦有四千云云,不知何以一败至此!甄师迩日不知何如,恐愤憾不复欲生矣。

侍于二十八日起行,初二三可到湘潭。褚太守精明干练,熟于水师事宜。侍与书函往返极密,因以教练水师之事任之,渠亦欣然以为可遂训成劲旅。昨二十三日水勇不服约束,太守责之,各勇哄然哗乱,丛殴广中带来之兵勇,受伤者十余人,内有二人伤重,未知能否保固。太守具禀,请辞带勇之役。事机之处处不顺,一至于此!现在湘潭招集未齐,操练已停,侍心十分焦灼。固由才力短绌,亦由天事多不相凑合也。到潭时,尚须亲为经理此事。湖北待援,急于星火。侍又不能舍此一篑未成之水军,专挈陆勇而去,只得在潭少住,昼夜亲自招练,亲自督办船上各物。友朋多讽侍不宜躬亲各务者,老前辈亦曾有知人善任之诫。实则官绅来此者,皆不愿带水勇,褚守愿带能带,而又以丛殴之案,不得尽展其长。侍虽欲不亲,其可得耶?

下游消息日警,务祈饬抄各种探报见示。此间前后已发数十探卒,尚无一归。书不十一,诸惟心照,顺问台安。

407.与朱蓂[1]正月

布置在湘乡县城招募水手及在湘潭教练水师事宜。

一、在县城招水手约四千人。内舵工须另行造册,头工亦另行造册。

一、舵工须四百人。内正舵工一百三十人,副舵工二百七十人,头工须三百人,余皆善于荡桨者。其口粮银两,荡桨者每日一钱,头工一钱一分,副舵工一钱二分,正舵工一钱三分,此外皆一钱。

一、水师分十营:前营二正前营正红旗,副前营厢红旗,左营二,右营二,后营二,中营二水路营制已详 。每营共管五百人。

一、每营分快蟹船四只,钓钩船十二只。其五百人分派各船之法,营制中已详之矣。

一、招定水手,遣二千人至衡州,每人给途费钱三百文。遣二千人至湘潭,内分一千交褚太守、夏明府二人,分一千交胡维峰、胡楚峰二人。褚、夏善教水战,而恐不能驯服湘乡之水手;二胡熟习湘乡之水手,而恐于水战事太生。彼此互相为用,皆仗尧翁从中调停。

一、水手第一教坐而荡桨,第二教放炮。

一、教成大概规模,于二十二、二十三将褚、夏、二胡之水师船撑至衡州,途次即用操演之法。此条或有更改。

一、在县应用之银钱,即在尊邑唐公处支取;在湘潭应用之银钱,即抽用各捐项,如捐项不来,写信由衡阳解来亦可,在左家先行借用亦可。

一、雇船不必太多,止雇三四十号钓钩,即可够用。

[1]

 题下原有“在县城招水手湘潭教水师事宜”十三字。

408.与黄冕正月

望饬送火器若干来潭。

兰坡尊兄大人阁下:

客岁风雪中蒙棹舟枉访,指示水师事宜,公忠之谊,不弃之雅,衔感奚如!比想动履康胜,餐卫无愆,至以为颂。

此间办船,粗已就绪,惟张观察之炮迄未续到。褚太守在潭经理船务,亦已毕工,而招练水勇,茫无头绪。湖南于舟师一事,本为目所未见,耳所未闻,草昧开辟,人人疑惧。鄙意专恃巨炮,恐生拙之勇难以取胜,不如多用三板艇,行驶如飞,抛掷火球火罐之类,或可得力。

尊处所制火器,远胜官△(原文此处为三角)数倍。去冬曾蒙允许各若干件,弟于初二三可到湘潭,务祈饬送各△(原文此处为三角)来潭,以备操演之用。至要至要。

顷闻黄州之贼踹破官兵营盘十一座,逆舟又将上窜,而此间仓卒,尚未足以应敌。中心如焚,奈何奈何。肃布,即候台安。诸惟心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