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丰八年十一月至十二月书信

692.加左宗棠片十一月初一日

请详告官文,难以回援湖北。

再,二十九夜接官帅信,欲弟拨兵回援湖北,或亲督全军赴鄂,已飞章入告矣。弟思分兵赴鄂,则恐不足以资剿办;欲率全军以往,则闽贼必回窜江西,殊难为计。且弟前此因分军而无以自主,又目击罗、李分军之失,实不敢轻于言分。忧灼之余,规画恐失,祈详告为荷。

693.加官文片十一月初一日

告援鄂之举,因汀州、瑞金等处军情尚紧,难于定计。

再,舍弟国华温甫在迪庵营中同时殉难,公愤私戚,痛恨何极!

援鄂之举,日内亦熟计之。一则思为迪庵与舍弟复仇,二则顾天下大局,鄂先于闽,三则阁下与润帅暨湖北官绅眷待之厚,刻刻不忘。惟汀州及瑞金等处尚有贼十余万,入闽之师难遽撤回。若分兵援楚,又恐少不济事,必须弟挈全军以行,或可稍有裨益,以是难于定计。以迪庵器量之闳,行军之慎,而犹有此挫,所谓天者,诚难测耶!

舍弟读史有识,夙怀大志,而落落寡合。与迪庵儿女姻亲,相得甚欢,决不肯舍迪庵而出以图生。知关垂注,附陈一二。载颂勋安。

694.加耆龄片十一月初一日

伤弟之逝,告难援楚。

再,三河之挫,舍弟国华温甫殉焉。先严在时,每督诸子从军杀贼。家叔仅承继此子,则不欲其赴营。迪庵以姻亲留之,兹同及于难,可胜伤悼!官帅信来,欲敝军援楚,此间实难遽动。局外闻之未详耳。

695.加陈源豫片十一月初一日

告李续宾与曾国华必殉难无疑,望其来叙。

再,迪庵中丞三河之败,系十月初十日。其先分兵九营守桐城者,系赵克彰统之。赵以十六夜发禀来此,尚不知迪庵与舍弟下落,其必殉难无疑。公愤私戚,意绪瞀乱,不能详书。祈足下来此细叙一切。再问季牧仁弟日安。

696.加耆龄片十一月初二日

告若非闽境渐就肃清,不宜遽奏移浔;夷人火轮赴鄂,全局顿坏,诚出意外。

再,阁下嘱弟移驻九江,较之秀帅邀弟赴鄂及拨兵助鄂两节,更为妥善。将来恐终不能出此策之范围。惟闽中瘠苦异常,弟久驻建昌,迟迟不入关,迹颇涉于畏难而就易,辞苦而恋甘。纵圣主不以见责,闽中官民固已交疑之矣。若非闽贼渐就肃清,弟自不宜遽奏移浔。夷人火轮船四号,二十三日过浔,二十四五可以抵鄂。鄂中一波未平,一波突起,全局顿坏,诚出意外耳。

697.加杨岳斌片十一月初二日

嘱其保重。

再,阁下与迪庵相依为命,日内情怀郁悒,盖可想见。尊体向非强健,尚冀勉强保玉,珍重有用之躯,维系万众之心。至嘱至嘱。再颂近安。

698.加彭玉麟片十一月初二日

请详示曾国荃是否至江北寻访曾国华下落等事。

再,六舍弟颇怀大志,百不一试,遽以身殉。九舍弟与阁下分手时,不知曾否至江北寻访六舍弟下落?筱石、槐轩、龙臣诸人,不知有一得脱免者否?小池口尚有人驻守否?望一一详示为荷。再问近安。

699.复邓汪琼十一月初二日

商教曾纪泽作文、作赋、做人及义子一事处理,附论人情与天理关系。

寅阶仁兄大人阁下:

十一月朔日接得惠书,如亲教言。即维兴居辑祜,为道日益,至以为慰。弟于役江浙,倏阅五月,贼势日衰。方冀逐渐荡平,不意迪庵三河失利,全军溃散。近并有都、鲍军败之信,英夷逆船驶入长江,直达汉口。大局破坏,迥出意表。弟夙夜兢业,罔敢疏虞。惟目光昏花,近更增甚,常恐陨越,诒知己羞。

小儿纪泽作四书文,阁下专教之学陈勾山、管韫山文,最得要领。鄙意勾山尚有非浅学所能领悟者,若专学韫山,或更能主一无适,用志不纷。泽儿前禀请学作他艺,弟告之以学作赋。盖以赋之为艺,可以道古,可以适今也。嗣后每月六课,令其逢三作四书文,逢八作赋可耳。

“敬”、“恕”二字,细加体认,实觉刻不可离。“敬”则心存而不放,“恕”则不蔽于私。孟子之所谓“推”,所谓“达”,所谓“扩充”,指示至为切近。《中庸》之十三章,《论语》之告子贡,告仲弓,皆以“恕”字为开宗要义。大抵接人处事于见得他人不是,极怒之际,能设身易地以处,则意气顿平。故“恕”字为求仁极捷之径。来示以“致知”为大头脑工夫。鄙意“敬”是平日涵养之道,“恕”是临时应事之道,“致知”则所以讲求此“敬”、讲求此“恕”者也。质之高明,以为何如?

来示以意气、意见为累,而以局中人作局外想。鄙意作局外想,犹讼者设身而处词证之地。若圣门所谓恕者,能近取譬,是原告设身而处被告之地也。窃谓意见、意气,亦惟强恕者足以平之。“忍”字、“因”字,谨当奉以从事。“忍”字有功而致,“因”字无迹可求。

义子一事,已寄信沅甫舍弟,嘱其到家后妥为调停。沅弟素为弟所信,又极为季洪所服,苟处置得宜,澄侯必不故为龂龂。

嘱书对联,即日当写就奉寄。顺请德安,诸惟心照。

再,来示谓人情外之天理,毕竟非真天理,恐有语病。如和奸,人情也;强奸,亦人情也。家法禁和奸,王法禁强奸,皆天理也。从阁下之说,然则为家长者概不禁和奸,为官长者概不禁强奸乎?幸更详之。弟又行。 建昌营次

700.加李元度片十一月初二夜

度李续宾、曾国华无生理,询孙守信、何忠骏诸人有无脱免者。

再,迪庵三河之败,系十月十日事。赵副将在桐城发信来此,系十七日,官中堂发信,系二十三日,尚不知迪庵与温甫弟下落,殆无生理。幕中如筱石、槐轩、龙区诸人,不知有脱免者否?痛愤之余,但望阁下早来,千万千万。再问近好。国藩又行。 建昌701.致丁石舫胡心庠十一月初三日

请查戈什哈王启玉行踪,望时时示及湖北及九江信息。

石舫、蔚之尊兄阁下:

十月二十日派戈什哈王启玉送龙方伯、李观察两处之札,不知何以至今未归?究系何日到省?何日自省起行?诸祈查示。湖北及九江信息,望时时示及。顺问近安。 建昌

702.加李续宜片十一月初三日

专人条询三河之败及其后相关人、事。

希庵仁弟亲家阁下:

二十八日奉致一函,不知何日可到。其时但闻令兄迪庵已突围至六安州,舍弟温甫已至桐城,以为全局无甚损也。旋于二十八夜接赵克彰十六日发信,二十九夜接官宫保二十三日发信,始知前信之不可恃。兹又阅三日矣令兄及舍弟殆无生理,忧皇之至!特专人至尊处条询:

一、问迪公与温甫下落,并筱石、槐轩、龙臣诸人得脱免者若干?

一、问三河十二营营官存者几人?兵勇存者若干人?桐城九营溃败之信确否?营哨兵勇存亡若何?

一、问都、鲍退扎石牌,信否?太湖、小池口是否保守得住?水师在枞阳河者是否如旧?

一、问阁下现驻蕲水,收集得败兵若干?九舍弟由外江回湘,曾否至尊处奉访?阁下向来体气非强,经此番忧愤之余,尚能勉强支持否?寿珊兄尚在尊处帮办否?

一、问胡宫保能否即日来鄂?湖北商民尚无迁徙者否?官帅欲国藩拨兵赴鄂,或亲自援楚。仆以少拨则无济于事,多拨则须亲率以行,而闽事未了,江西又虞回窜,颇难妥叶。究竟湖北现存兵勇尚敷堵剿否?

一、问此次三河出队之营,何人先败?守垒之营,何人先走?可执法惩治否?

一、问三河之案,亮已入奏,有稿否?六舍弟初十日情形,阁下尽知之否?

诸祈一一缕示。顺候近安。 建昌

703.加萧可卿片十一月初三日

请相度先人葬地。

再,弟在外,他无所系念。惟先人葬地未安,时时萦虑。今岁在家,本拟请阁下来敝处相度,旋因天热,俟秋后再行函商,而弟已于六月复出矣。兹特奉求阁下于敝境附近觅一妥地,只要免水、蚁、凶煞三事,不图富贵也。叩祷叩祷。不一一。 建昌

704.加刘腾鹤片十一月初五日

告归并其军后概发饷项。

再,阁下接统此军,为筹饷一事费尽苦心。此次仆赴九江,贵军归并敝处,饷项概由敝处给发,阁下办理较易耳。专此。即候勋安。不具。

九舍弟过九江时,曾与阁下相见否? 建昌

705.加萧启江片十一月初五日

告欲留其驻守建昌,独当一面。

阁下一军,向以“坚稳”二字著名。弟若赴九江,本思带贵军以行。惟福建纵可不剿,江西则不可不保。故欲留阁下驻守建昌,独当一面。弟到浔如嫌兵单,再行飞调贵军。弟未奉谕旨之前,留此尚有半月,一切可以熟商。又行。 建昌第七号

706.加张曜孙片十一月初五日

请接信后择地驻扎,不必与敌接锋。

阁下接此信后,即请择地驻扎,不必与贼接锋。俟奉到谕旨,得札后飞速拔营回江,同赴楚、皖之交。届时恐难于成行,故须先为预备。再颂近安。 建昌第十号

707.加耆龄片十一月初五日

告萧军不能不留防建昌一带。

萧道一军,恐不能不留防建昌一带。然闽贼无人进剿,弟实抱歉之至。而仅带张道等数千人赴浔,大江两岸,地势辽阔,尚嫌兵单。大局不出尊策之范围,其细微布置,尚祈熟筹详示。再颂近安。弟国藩又启。 第廿五号

708.加张运兰片十一月初六日

告大约十五六可奉谕旨援楚,届时再飞札往调其军。

再,官制军奏请鄙人援楚,大约十五六可奉谕旨。届时弟一面飞札往调贵军,一面先行拔营。贵军剽迅异常,仆即先行五、六日,阁下亦必可赶上也。再问凯章尊兄日安。国藩手肃。 建昌第十一号

709.加彭玉麟片十一月初六日

告十六七可奉谕旨,若赴浔江,即可相聚。

再,官节相奏折,计在十六七可奉谕旨。国藩若赴浔江,可与阁下暨厚庵相聚,本是素心所愿者。惟迪庵与舍弟诸人尸骸莫收,极为伤痛。而大局糜烂,又不知有可挽回否,以是展转愤郁,不能奋飞耳。国藩再肃。 建昌第十七号

710.加厉云官片[1]十一月初六日

告张军不能遽撤,俟奉旨后,即当先发赴鄂。

再,三河之挫,弟思星速赴鄂。一则为舍弟与迪庵复仇,一则关系天下大局,一则鄂中官绅兵勇人人待我甚厚,自当休戚相关。惟此次久滞不进,闽中官民因望极而生怨,不能遽将张军撤回。俟奉旨后,弟当先发,张军后至耳。 建昌

[1]

 厉云官,字伯符,江苏仪征人。历官湖南、湖北盐运使,湖北布政使。

711.加张曜孙片十一月初六日

告张军不能遽行撤回,一俟奉旨,即当一面先自拔营,一面飞调张军,决不片延。

再,弟闻三河之耗,即思星驰赴鄂。因闽中屡次催兵,而张观察一军以病故久羁,昨初一日始至邵武府。闽中官民盼极而生怨,势不能遽行撤回。一俟奉到谕旨,一面飞调张军,一面先自拔营,决不片延也。仲远仁兄大人阁下,弟国藩又肃。 建昌

712.致丁石舫胡心庠十一月初六日

托买万刻大板《五经》一部,望即日寄来。

石舫、蔚之尊兄阁下:

昨寄一缄,发后而戈什哈王启玉归营。湖北议欲国藩援楚,业于二十五日入奏。如谕令舍闽而顾楚,则月底当成行也。营中书籍拟概留章门,仅带《五经》以行。兹托买万刻大板《五经》一部,即日寄来为荷。顺候刻安。

再,弟向来买书不喜衬纸为胆,不喜纸色之太白太新者,不喜钉本太薄。每本钉厚至百叶以外,则好之。不喜天地太短,钉边太窄。便中祈告知庄木生,以便查照。又小儿侄辈欲《玄秘塔》、《圭峰碑》及摹帖之油纸,江西有之否?并问。 建昌

713.加崔伯轩片十一月初八日

奉璧厚惠。

屡承厚惠,感不去怀?此次聊用奉璧,心饫嘉贶。仆若奉旨赴鄂,则相去日近,音问尤可常通耳。手此,再问伯轩仁弟近祉。国藩又顿。 建昌

714.加袁芳瑛片十一月初八日

痛曾国华之殉,告若奉旨往鄂,则相去弥远,更增怀思。

再,舍弟温甫荷蒙挚爱逾恒,近日气象和平,读史有识,论事极得机要。三河之殉,遗蜕不能寻收,可胜痛悼!湖北富强极盛之际,有此一挫,全局决裂。仆若奉旨往鄂,则此后相去弥远,怅望还云,怀思千万。漱六亲家阁下,国藩谨又启。 建昌

715.加刘于浔片十一月初八日

劝其宽怀自慰,徐徐自振。

再,现在贼氛正炽,官兵各处失利,不仅尊处为然。务祈宽怀自慰,无过闷损。俟贼气稍退,贵军自可重振。印渠之部下,病者太多,不能成军。而敝处又将有江北之行,江西之难,恐尚未息。阁下宜宽纾而徐徐自振,如六年春夏间气度为望。国藩又手启。 建昌

716.复吴嘉宾十一月初九日

告如无江北之行,则江闽交界团练均照来缄所指办理。奉上其《诗经说》陈赞。

前缄未发,又接初六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江北之事,迪庵与舍弟温甫并殉,湘勇全军挫败,公愤私戚,万感交集。官制军奏请敝军赴援皖楚,如谕旨允行,弟当于月半后启程。如弟无驰赴江北之行,则江闽交界团练,弟可札饬匡守、王守,并咨明两省督抚,均照来缄所指办理。

日内可复来此一叙否?如弟往江北,正不知后会之何日也。大著《诗经说》,奉读一过,妄有陈赞,谨以奉缴。是否有当,仍求惠示。手此,奉达子序仁兄同年阁下。 建昌

717.加陈鼐片十一月初九日

邀其南来。

国藩年来展转戎马,百无一成,老态日臻,深愧无以仰对良友。惟军中稍暇,尚亲书籍,不敢尽废故业。又乐近正士,喜闻迂直之言以自警。此二者尚颇兢兢,冀不终为君子所弃。

阁下若肯翩然南来,晨夕欢聚,砭愚起懦,其为惠益,岂有涯量?此间从事如沈幼丹、李筱泉、张伴山诸君,皆与阁下同年交契。即幕府如李次青、郭意城暨水陆诸将,虽于阁下无平生之欢,揣其气类,亦自当苔异而岑同,钟鸣而霜应。

企仰旌从,千万无吝。作梅仁弟阁下。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18.致郭嵩焘十一月初十日

告三河之变与赴援江北可能,由差弁带银二百两进京,请分别处置。

筠仙仁弟亲家阁下:

十月二日奉呈一缄,由江西折弁寄京,计已上彻左右。厥后十余日而有三河之变,迪庵殉焉,舍弟温甫与筱石、槐轩并及于难,匪独国藩一家之不幸,抑天下大局之忧也。

比官制军奏请敝军赴援江北,剿皖而固楚,一奉谕旨,自不能不先其所急,舍闽而图皖。惟闽贼分布于汀、龙、宁、赣之间,未受惩创。此军一动,将来仍为闽、粤、江西三省之患。而国藩以饱历艰虞之余,新遭友于之恸,实亦意象萧索。念逝者遗骨莫收,而家叔殷忧莫释,中夜以思,泪下如雨。九舍弟由鄂还湘,尚无来书,亦用悬悬。属在莩末,敢布一二,伏惟垂察。不尽。

再,此次差弁送年折进京,带银二百两,以百两为亲家岁暮宴犒之资,以五十两送何镜芝年兄,余五十两请买零物。另有一单查览。敝同年王溥静庵

 ,陕西蒲城人,工部主事,现在何处?祈查示。国藩又叩。 建昌

719.加何源片十一月初十日

寄银五十两,聊佐椒酒之资。

再,舍弟温甫与迪庵方伯遗蜕未收。龙方伯之逝,于江西亦极有关系。日来心绪恶劣,书缄不能具详。折差刘锡昆,系敝处内丁,问之可悉也。寄去银五十两,聊佐阁下椒酒之资,伏希莞存。敬之仁弟阁下,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20.加何秋涛片十一月初十日

憾若移征江北,不能绥辑其乡难民。

珂乡兵燹之后,凋敝极矣。现在邵武府系敝友匡守,光泽县系舍亲陈令,方意敝军久驻汀、邵之间,可以绥辑难民。若移征江北,则此志不得少申,歉仄何极?弟又行。

721.加罗张庄顾厉片十一月初十日

告奉旨后即回援皖楚之交。

前接秀峰节相手缄,属弟回援皖楚之交,即告知张凯章观察驻军不动。俟奉到谕旨,弟一面先发,一面调张军由闽回江,星夜继进。弟恸迪庵及舍弟温甫之遗蜕莫收,又江北关系至巨,奉旨后决不敢少延也。弟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22.加耆龄片十一月初十日

询省中有无劲旅拨赴饶防助刘于浔一臂之力。

再,昨接养素观察信,告二十八日之挫,贼氛正炽,支拄维艰。不审省中尚有劲旅否?能拨赴饶防助养素一臂之力,或不难复振耳。汀、邵、宁、赣之间,贼势散漫,能打一二大胜仗,后当易于为力。否则绵绵不绝,炎炎将至,后患正未已也。弟又行。 建昌

723.加胡心庠片十一月初十日

慰其赴任积疲之区。

星子积疲之区,人人视为畏途。阁下此行,计亦不甚称意。然初登仕版,经历艰苦,将俭约规模立定,将来即得美缺,亦守约而不改其常,则其为益于民,益于己者多矣。舍弟温甫能与迪庵同日殉难,可谓得所。特遗蜕莫收,思之深恸,皆吾负疚于天,以虐及吾弟也。悔憾何极?国藩又行。 建昌

724.加胡林翼片十一月十一夜

告如奉旨移营赴皖,则当挚张、朱等军以行;如留办闽事,则当拨二千余人往济希军。

国藩自二十四日闻三河之挫,即思分兵往助。其时犹传小挫,迪公无恙也。二十九日接官帅信,嘱侍亲率一军往援。初四日接抄送折稿,十一日又接骆中丞抄送折稿,亦有欲侍即赴江北之意。计十五六暨二十七八可先后奉旨。如饬侍移营赴皖,则当挈凯章及朱、唐、吴等军以行;如谕旨留侍办闽事,则当拨二千余人往济希军,不待尊嘱也。

希庵体弱,不甚耐劳,不知九舍弟过湖北时能少留助之否。六舍弟从迪庵殉节,得附忠义之林,无甚悲憾。惟遗骨莫收,思之至恸。生无以对吾叔父与诸昆,更无以对吾亲于地下。念吾友江、塔、罗、李暨吾之昆弟,皆堂堂以去,俎豆馨香,而吾独腼然人间,亦何益哉!心绪无似,不能一一。润老前辈大人阁下,国藩再拜。 建昌十三号

725.加左宗棠片十一月十一夜

告若谕旨命赴皖,则当契张、朱等军以行,若命留办闽事,则当拨劲旅二三千赴鄂;湘勇近日应募者少,欲调兵参用,望荐好将官。

再,此间于二十四日闻三河败信,即拟分兵援皖、楚之交。其时尚闻迪庵与舍弟温甫等无恙,大局无碍。逮二十八日闻信稍确,二十九日得官相国信,即言奏请敝军入皖。初四接到折稿,计十四五必可奉到谕旨。兹又接初一惠函,并骆帅咨到折稿,此间奉旨当在月杪矣。如圣意令弟赴皖,则当挈凯章及朱、唐、吴等军以行;若谕旨留弟办闽事,则当拨劲旅二三千,赴鄂助润、希诸君也。

厚庵亦极可怜,与迪老亲若同胞,忽遭此变,如车脱一轮,鸟去一翼,与弟往年失去塔公情形相似。九舍弟自二十一日在湖口发一信后,至今竟无来信,不知尚在湖北否?六舍弟得从迪庵附于忠义之列,无甚悲恨。惟遗蜕莫收,念之恸心。吾生无以对吾叔父,没无以对吾亲于地下。湘勇近日应募者少,一则病故伤亡,相望不绝,一则饱而思逸,征行者太多,居者固已寡矣。弟欲调兵数百人参用之。如乾州、河溪等处,尚有好将官否?乞示知。季高仁兄阁下,弟国藩又启。 建昌十五号

726.加杨岳斌片十一月十二日

询其体况,告若奉旨赴皖自当设法收录李续宾与曾国华遗骸。

再,阁下体气向非强健,近日湘军挫折,大功不克遽就。阁下怆怀同志,日深感喟,不审玉躬尚如常否?舍弟得附忠义之林,亦无深憾。唯遗蜕莫收,实用恸心。现经两湘奏请敝军赴皖,仆若至江北,总须设法收寻迪庵与舍弟遗骸,乃少安耳。厚庵仁弟阁下,国藩又顿。 建昌

727.加彭玉麟片十一月十二日

告若能提师再至三河,自当收寻李续宾与曾国华遗骸。请时时惠示浔湖南北近状。

再,顷于十一夜接到湖南各缄,润之中丞即日赴鄂,良可庆幸。官,骆两帅奏请鄙人赴皖,恐不能不为江北之行。吾于舍弟温甫之逝,尚非酷痛,惟遗骨莫收,极为伤心。若能如天之福,提师再至三河,收寻迪庵与舍弟遗骸,庶可稍慰吾亲于地下耳。

浔湖南北岸近状,千万时时惠示。至恳至恳。雪琴仁弟阁下。 建昌

728.加沈葆桢片十一月十三日

告新任建昌太守正派英明,具陈自古治乱之机,望随时互告文武人才,询可否设法一来相见。

再,新任建昌王太守正派而英明,似是有为之才。尊兄德卜有邻矣。

窃观自古大乱之世,必先变乱是非,而后政治颠倒,灾害从之。屈平之所以愤激沉身而不悔者,亦以当日是非淆乱为至痛。故曰“兰芷变而不芳,荃蕙化而为茅”,又曰“固时俗之从流,又孰能无变化”,伤是非之日移日淆,而几不能自主也。后世如汉、晋、唐、宋之末造,亦由朝廷之是非先紊,而后小人得志,君子有皇皇无依之象。推而至于一省之中,一军之内,亦必其是非不诡于正,而后其政绩少有可观。赏罚之任,视乎权位,有得行,有不得行。至于维持是非之公,则吾辈皆有不可辞之任。顾亭林先生所称“匹夫与有责焉”者也。

国藩若有江北之行,则相去日远,音书日稀。凡文武人士,如阁下所见以为是者,望无惜时时开示。如鄙人所见以为是者,亦当疏记奉告。或先见为是,后见为非,亦可随时互闻。此间去信州尚近,不审能设法一来相见否?彼中事如繁重,则亦不欲奉浼也。顺候幼丹仁兄近安,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29.加刘于浔片十一月十九日

告拟派张运兰老湘营五千人赴景德镇助剿,求详示如何进兵。

弟自闻舍弟在三河镇之信,度必不免于难,寸心焦灼。自有湘勇以来,未有如此大挫者,思之至恸!又念尊处事甚棘手,刻不去怀。兹拟派张凯章老湘营五千人赴景德镇助剿,其如何进兵,必求详细示知。再问刻安。弟国藩又行。 建昌

730.加李元度片十一月十九日

嘱其速来。

仆若果有江北之行,则局势较大,书牍较多。一经压搁,后此难于清厘,则心绪郁乱矣。仙屏言初九日起行,今十日矣,不知何以未到。意城定明日成行,未便强留。故又专丁奉迓,千万速来。惟鉴不一。次青仁弟阁下,国藩顿首。

子序兄亦在此久候台旌。 建昌

731.加李续宜片十一月十九日

嘱好自保爱,稳扎黄州,事势稍定后回家一次。告拟缕析具奏,李续宾、曾国华殉节情形,望将其近状详细见示。

仆与阁下,兄弟俱系五人。舍间以温甫弟之耗,举室哀恸,旁皇不知何以为计,况尊府先有四月、七月两次之变,姻伯、姻伯母更不知若何悲痛!

忧能伤人,阁下此时不特为鄂省军民所倚重,亦宜勉抑哀忱,好自保爱,以慰高堂千里之望。收集溃军,重加整理,使李家军复能自固,仍称劲旅,以雪迪公九泉之愤,以安鄂省军民之心。稳扎黄州,不赴下游,不轻出堵剿,不分兵调助他处,以息湘人之气,以慰尊府宗族戚友之情。待润帅或鄙人至鄂,事势稍定,阁下即须回家一次,戏彩堂前,抚循孤侄。尊府内外惊魂定后,然后再议出处大计。

迪公殉节,鄙人须缕析具奏一次,舍弟温甫亦须附奏一片。求将近状详细见示。官帅前后各奏及润公此次初出之奏,均望抄示。千万千万。迪公近凡奏事几次?尊处有稿否?亦祈见示。成败论人,古今同慨。迪公用兵并无错处,今日之变,设有议前此之失者,只可付之不论。阁下仍宜照旧章办理,不必更改也。希庵仁弟亲家阁下,国藩又手肃。 建昌

732.加方翊元片[1]十一月十九日

告知曾国华果有不讳,望与袁、李、陈各为一文,志其生平。嘱与李续宜相依不舍。

再,舍弟温甫往年在京与江岷樵、袁漱六至交,近年在军与李希庵、陈季牧及阁下至交。今岷樵已逝,如舍弟果有不讳之事,尚望阁下与袁、李、陈三君各为一文,以志其生平,至幸至幸。希庵现在黄州,正万感交集之时,可助以办事之人甚少。其朴厚忠纯可与叙心者,恐尤少也。阁下素为李家昆仲所钦仰,尚望久与相依,周旋不舍,无遽念门闾而赋归思,至恳至幸。再颂子白仁弟著安。国藩又启。 建昌

[1]

 方翊元,字子白,湖北兴国人。咸丰四年入曾幕,后知和州。

733.加萧启江片十一月二十三日

告张运兰若往景德镇,则吴军亦当同往,其军微嫌太单。

凯章若往景德镇,则吴军亦当同往。尊处一军,微嫌太单,然贼势愈趋愈远,似无久恋江西之意。阁下行军稳练,当不致有疏虞也。浚川仁兄阁下,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34.加沈葆桢片十一月二十三夜三鼓

告先调张运兰赴景德镇原因,说明谕旨不令赴援江北,自当留建守岁。

闽贼之回窜南赣者,为数实尚不少。萧、张两军即全赴南路,亦犹不敷。而目下先调张赴景德镇者,实恐景镇之贼会合东流、婺源之贼上犯湖口,则前功尽弃,尤为可惜。不得不先其大者急者。未知卓见以为何如?谕旨不令赴援江北,弟当留建守岁。此间东乡、金溪、南城、临川、宜黄等,皆集绅民远来禀留,亦借以少慰之。次青太夫人病尚未痊,仍将单骑来此,不遂迎养也。并问幼丹仁兄阁下。 建昌第十七号

735.加耆龄片十一月二十五日

因东流失守,九江岌岌可危,故决计令张军赴景镇会剿。

闻婺贼全数窜出,东流又已失守。若会合景德镇之贼,西犯湖口,则九江亦岌岌可危。弟是以决计令张军赴景镇会剿,庶于江、鄂两省均有小补。张军自邵武折回,闽中恐有违言。然目前情形,则景镇急而连城缓也。将来闽楚两奏奉到谕旨后,弟仍当视缓急为行止耳。弟国藩叩。 建昌

736.加郭霈霖片十一月二十五日

求大著一篇表扬曾国华节义,望绘南河全图一份,并签明经营处。

再,弟以目光眵昏,不克作小字,虽至交密戚,亦倩人代书。来示洋洋数千言,情文并美,弟不及远矣。

舍弟温甫熟于史事,识解过人,遽及于难,痛悼何极!阁下与筠仙、漱六皆至亲中之能文章者,将来求大著一篇,表扬节义,存没均感。世益多故,踪迹离合不可知,尚望多惠玉音,至以为恳。前案结后,尤望迅寄一缄。

南河工程,每年绘图贴红签进呈,弟在工部时曾取得一份。比尚例进否?自黄河北徙,洪泽淤塞,垦田局势又变。祈觅工绘南河全图一份惠寄,并将阁下经营之处签明为荷。雨翁亲家同年阁下,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37.加许振祎片十一月二十五日

望速来营。

次青信到,太夫人手尚未愈,拟仍单骑来营,十五日起行云云。平江去此较远,能否遄征,尚未可知。足下相去少近,务望速来。现留筱泉在此清理文案,可相聚也。仙屏仁弟足下,国藩手叩。 建昌

738.加胡兴仁片十一月二十五夜二鼓

告不得不急剿景镇。

再,舍亲李迪庵方伯三河镇之挫,勇夫死者近六千人。胞弟国华亦及于难,遗蜕莫收,思之惨痛。现在江北岌岌待援,而江南景德镇与东流之贼有窥伺湖口之意,九江亦属可危,不得不急剿景镇。闽贼全数回窜南赣,萧道一军南去追剿,甚属不敷,然苦无可添拨也。再问勋安。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39.加唐鉴片[1]十一月二十七日

告老态日臻,学不加进,惧无以仰副厚望。

国藩仰托鸿庇,身体如常,惟目光昏花,直似七八十人,不复能作小字。老态日臻,而学不加进,世方多故,时虞陨越。兢兢焉,惧无以仰副厚望也。镜海先生大前辈大人座右,晚国藩又启。 建昌

[1]

 唐鉴(1778—1861),字镜海。湖南善化人。嘉庆进士,授翰林院庶吉士。历任山西按察使、贵州按察使、浙江布政使、江宁布政使,后主讲金陵书院。咸丰三年自浙还湘,卜居宁乡善山岭。著有《易牖》、《学案小识》等书。

740.加骆秉章片十一月二十七日

告景镇之剿,似不可缓,惟南路后患方长。

比得浙中信,和帅派戴镇率五千人赴援宁国,一战败溃,邓臣若军门亦已殉节,宁国殆不可守。自景德镇、婺源以东,下至芜、太,糜烂不堪。景镇之剿,似不可缓。若能保住湖口,亦少佐九江之声势矣。惟南路赣南股匪为数实尚不少,非扰湖南,即窜珂乡,后患方长,兹可虞耳。籲翁老前辈大人阁下,国藩再启。 建昌

741.加沈葆桢片十一月二十八日

计李鸿章、李元度、许振祎三人年内可到。

意城于今日回湘,此缄筱泉所代作也。计少荃、次青、仙屏三人皆于年内可到。国藩目花而手钝,不得诸君则事不能了,故常以不得帮手为虑耳。手此,再问刻安。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42.加王懿德片[1]十一月二十八日

告张军改趋景镇,系移缓就急之计。

再,张凯章观察自邵武折回之时,本意由宁都进剿赣南之贼,目下改趋景镇,系弟移缓就急之计,非张道初意也。近闻宁国挫败,邓军门殉节,皖南势甚岌岌。婺源及景德镇贼势甚张,恐其内犯广信,复为闽浙之患。阁下全局在握,想亦以景镇之行为必不可少。连城之贼如果日久不退,将来张道仍可移师进剿,听候指麾耳。专此敬上春岩仁兄大人阁下。弟国藩谨又启。 建昌

[1]

 王懿德(1818—1861),字绍亭,号春岩,又号雨坡,河南祥符人。道光进士。历任礼部主事、员外郎、郎中。咸丰初,迁福建巡抚,闽浙总督。

743.加廖鸿荃片[1]十一月二十八日

问近况,询夷人近日是否相安,请代寄致庄志谦信。

国藩年未五十,而目光昏花,老态日臻。不审吾师近日道躬奚似,尚如庚戌、辛亥间康愉气象否?世兄近在珂里,常侍左右否?闽中贼党尽数回窜,仅余连城匪徒,人数无多,似已不足为患。不审夷人近日相安否?便中敬求惠示一二。兹有寄庄牧亭同年志谦

 一缄,敬求代为妥寄。手此,再叩道安,惟希鉴照。国藩谨又启。 建昌

[1]

 廖鸿荃,初名金城,字应礼,号钰夫,福建侯官人。嘉庆十四年榜眼,授编修,官至工部尚书。

744.加李续宜片十一月二十八日

抄示移剿景德镇折与寄谕,说明目下不分兵赴鄂。欲为李续宾作一折以表厚德,望详示近事。

前此克复武昌、九江,为令兄迪公不世之功;克复湖口,则迪公与杨、彭三人之功。而吾之隐憾,得以稍纾者也。现派凯章打景德镇,不仅保江西腹地,实为保全湖口起见。若湖口复有疏虞,则不特仆与杨、彭之气不得伸,即迪公与塔、罗亦愤郁于地下矣。

二十六日拜发移剿景德镇一折,二十八日接奉寄谕,言援皖之事,亦询及景德镇。兹并抄呈一览。将来国藩复奏,言敝军当由景德镇进顾彭、湖,以保九江之屏蔽。大约开春后国藩亦当移驻饶州、彭泽一带,先固南岸,再议北岸。目下即不分兵赴鄂矣。

唐义训久病两月有奇,屡濒于危,现尚不能行走。该营亦非甚劲,须大加训练也。

欲为迪公作一折,以表厚德,望将近事详细示我,至要至要。希庵仁弟阁下,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45.加彭玉麟片十一月二十八日

拟叙次事实,求为曾国华作传表彰。

此缄交周润之明府,到当少迟。同日另有一缄,具详一切也。舍弟温甫读史有识,志趣颇高,遽及于难,伤悼何极!当叙次事实,求阁下为传一篇,以表彰之。阁下义烈之气,自可不朽也。雪弟阁下,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46.加彭玉麟片十一月二十八日

告现派张运兰打景德镇,若将景镇打开,则可会合于彭、湖之间。

此信写后,五日未发,周润之又携阁下一缄至矣。湖口经阁下千气万力始得打开,使我积年隐憾为之一纾。现派凯章打景德镇,非仅保江西腹地,实注重在湖口也。顷奉廷寄,言援皖事亦询及景德镇。若将该镇打开,仆与阁下会合于彭、湖之间,则幸耳。雪琴仁弟阁下,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47.复左宗棠十一月二十九夜

告萧启江一军不宜分支,已派张运兰打景德镇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十七日接初五惠缄,借悉一切。润公十三起行赴鄂,楚皖人心得以镇抚,宜少安矣。

浚川一军尚在石城,其弟启淮病故,其子积春回湘,渠八营内又须另添两营官。营官之任,本难其选,萧军尤乏能者。而士卒久病新瘥,亦未果为得力,不特不宜分支,即全军以行,犹难深恃。印渠部下有江忠义、李明惠、刘坤一诸贤,必可大振。不审尊意以之保湘省南路欤?以之助鄂省欤?

派凯章打景德镇一折,酌筹皖北、景镇寄谕一道,均咨达抚署,想入览矣。湖口系弟饮憾之所,亦即胡、杨、彭及塔、罗、李苦心经营之所。敝军之势,将来恐终当与鄂中合而为一,目前则须先图南岸。如能打开景镇,保全彭、湖,屏蔽九江,则于北岸亦可遥为声援。比闻邓臣若军门阵亡,宣州危急,大江以南,尤为吃紧。惟凯军人数过少,翔冈不乐归其统辖,吉左营朱南桂惟堂未到,亦殊散漫。恐老湘营野战则有余,攻坚或不足也。

加饷一万,荷蒙玉成,谢谢。

闽贼果窜粤中,吾乡南路边患方殷,如何?顺问近安。 建昌

748.加萧启江片十一月三十日

告饷项可派员弁具领状至粮台领取。询其弟别号及有无祭幛奠仪送李续宾处。

贵处须领饷项,可派员弁具领状至粮台领取。有人守领,较之粮台自行解送者更速也。令弟别号,便中尚祈示知。迪庵方伯处,弟拟送奠仪千金。贵处有祭幛奠仪否?可一同汇送也。浚川仁兄阁下,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49.加刘于浔片十二月初二夜

告可与张运兰军会剿。

再,军事有利有钝,世态有冷有暖,均可不必介怀。阁下整顿雄师,与凯章夹击,当可得手。如景镇肃清,贵军与凯军尚可赴婺源会剿。弟于新正亦当移驻鄱、彭、建,东等处,与阁下会合耳。养素同年阁下,弟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50.复郭崑焘十二月初三日

托王勋带呈其家信。

意城仁弟亲家左右:

初二夜接上顿渡惠书,敬悉一切。

天晴霜严,计可无雨雪之患,时运胜于筠公多矣。初二接筠公信,作梅不能来此。竹报亦经拆阅,兹托王人树带呈,敝缄亦附呈一览。其言曰:“宽容瓦合。”意城得一豪于文,然则筠公前此之不得豪于文,以仆之严刻耶?此亦天下冤狱之一矣。不一一。 建昌751.加沈葆桢片十二月初六夜

告捻军势将北犯,其患甚于皖南。

正封函间,又接初二日惠书。邓、戴殉难,此间已早闻之。今日得湘中左季高信,又言江苏之徐州、河南之归德、睢州、山东之曹县先后失陷。捻匪之势拟将北犯,其患又甚于皖南也。如何?幼丹仁兄阁下,国藩又行。 建昌

752.复左宗棠十二月初七日

道李续宾、曾国华之死无疑,难于痛恨。告拟于正月初旬移营饶州,意在保全湖口,声援浔江。询乾镇、河溪等处有无好兵,欲调千人练之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初三日接二十二日惠缄,初六日接二十四日惠缄,敬悉一切。

迪庵之死何疑?即舍弟温甫及筱石、篁村、龙臣、怀轩诸人之死,亦又何疑?鄂中两奏皆作不了语,亦阅事不多之故。战败而主将尚存,不过半日即喧传,兵众蚁附之矣。李续焘扎大营后面归路必经之地,不告而先退;赵克彰不救三河之难;杨得武败回,不一诣希庵营次;此皆可恶!阁下谓我痛弟与迪为不达,此次歼我湘人殆逾六千,焉得不痛?又焉不恶彼背负者也?

都、鲍撤安庆之围,似尚未接官帅之咨札。枞阳河不通巢湖,想偶忘之。凯章打景德镇一折及寄谕一道,早经咨达,前函已言之矣。

国藩定于正月初旬移营饶州,于彭泽、湖口等处择地驻扎,意在保全湖口,为浔江两岸声援。如润帅、希庵之意欲弟移驻北岸,亦甚易耳。

徐州、归德、曹县失守,确否?捻匪气焰日壮,论者以为祸烈于洪、杨。山东、河南两省大府不讲吏治,从乱之民日多,其于战事日娴。来示欲弟讲求马队,诚为要指,此事弟夙来究心。楚人柔脆不耐劳,恐终不济。南马亦弱小,远不及河北、口北。论人马耐苦,终以内外扎萨克为优。东三省则以吉林、黑龙江为优。陪京人材,近稍浮滑好利,习俗易矣。吾楚水陆诸军,士卒多不耐苦,大是短处。将帅亦皆煦煦爱人,少英断肃杀之气。来书谓罗、李晚节皆失之宽正,不独罗、李为然也。

乾镇、河溪等处如有好兵,吾欲调千人练之。不须统将,只须千、把数员分带之。抬枪、鸟枪操得快而有准,无论或南或北,或山或野,终是可靠。吴翔冈在金瓶岭所操枪手,现在存者无几,皆已分投各军。若操练千兵,则无分散之虑。陈德园一起,系胜帅所调,终当索去,未便竭吾力操练此起耳。

凯章以初二日拔营,计十二三可至景德镇。此股贼数不少,又邓军门、戴镇军新败于湾沚、黄池,宁国戒严,婺源、景德镇之贼亦增气势,未知遂得手否。诸维心照,顺问近祉,不一。 建昌

753.复彭玉麟十二月初八日

告拟于正月初间移营饶州,择驻彭、湖,联络水师,声援陆路。

雪琴仁弟大人左右:

初六日连接二十四、六两缄,具悉冬至祭水师昭忠祠至为整肃,欣慰无已。都、鲍屡捷后,贼已无上犯之虑。又得润帅复出,鄂、浔人心大定。从此,湖口新祠或可长保矣。

闽贼之在连城者,尚未攻克;回窜南赣者,前队已至粤东。左季高信言见广省探报,萧浚川尚在石城,将来南赣或不至久扰。张凯章于初二日启行赴景德镇,吴翔冈初四日继进。闻贼数二万有奇,不审能得手否。

国藩拟于正月初间移营饶州,择驻彭泽、湖口等处何处扎营最得地势,乞示 ,联络水师,与足下及厚庵常相晤聚,亦可作江北陆路声援。如秀、润诸公意欲敝军驻扎北岸,届时渡江亦尚易耳。

九舍弟所差六弁,荷承给资。舒、庐贼窟,未必能去。闻徐州、归德、曹县先后失陷,捻匪之势日炽。天下滔滔,果何时得定耶?

报销定在吴城开局,凌荫庭不必解文案至江省矣。次青太夫人病未愈,不知年内果来否。筱泉之弟日内可至营,筱泉可替回。承多惠二千串及诸珍品,想日内可到,谢谢。统希心照,不一。 建昌

754.加李如篦片十二月初八日

告虽久废著述,然稍闲则温习班、马、韩、欧之文,用以养心凝神。

弟近状他无所苦,惟目疾日深,灯下不复能作字。三河之变,尤用怆怀。早岁有志著述,自驰驱戎马,此念久废。然亦不敢遂置诗书于不问也。每日稍闲,则取班、马、韩、欧诸家文旧日所酷好者一温习之,用此以养吾心而凝吾神。谨告一慰,不宣。竹浯仁兄阁下,国藩又启。 建昌755.加饶廷选片[1]十二月初九日

请转信,附告李元度、郭崑焘行止。

又,王制军处信一件,未及专丁,即交尊使带去,请发驿递去为荷。李次青观察因母病少延,须中旬还营。郭中翰亦回籍,灯节后乃来也。并问枚臣尊兄阁下。国藩又启。 建昌

[1]

 饶廷选(1804—1861),字枚臣,福建侯官人。道光中,擢守备,升漳州左营游击。咸丰间,调署中营游击,署漳州镇总兵、福建陆路提督、浙江提督等。

756.加胡林翼李续宜片十二月初九夜

告简汰训练兵勇,使湘勇、鄂兵合为一气。

再,和帅来咨,言陈玉成意图上窜。近有初七之捷,逆谋或当少缓。公与希庵趁此两月简汰训练,明春当可御大敌也。湖北郧阳镇标之兵,尚有可挑选操练者否?湘勇大者须咨部补实缺,小者亦可补鄂省千、把、外委缺。鄂兵之佳者,亦可令其与湘勇合为一气。在湘勇则多方维系,在鄂兵则暗地转移,或亦一道欤?闻四川有失陷一府之说,果否?此上润芝前辈、希庵亲家阁下。国藩又启。 建昌

757.致官文十二月初九夜

告军情调度,谢其加饷。

秀峰节帅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旬日累接浔湖来信,知都、鲍迭获大捷,陈逆不敢上犯,荩筹密布,大局危而复安,曷胜佩慰!

接和帅咨,言陈玉成打通安庆、潜、太,悉力上窜,兹特咨达冰案,或是宿松初七未经接仗以前之计。比闻江苏之徐州、河南之归德、山东之曹县先后失陷,捻匪大队当已北窜。鄂中得趁此时选将操兵,力图自固,即再来扰犯,亦无患矣。

敝处派张凯章观察剿景德镇,于初二日成行,吴翔冈初四成行,计十三四可以接仗。此股贼数不少,未知能否得手。国藩拟于新正初旬移营饶州,择驻湖口、彭泽等处,先固南岸,屏蔽九江。如果江北警急,俟与台端商定,渡江移扎亦极易耳。湖南前奏一折,奉旨令弟斟酌复奏,即日当以鄙意疏陈,未审卓裁以为何如?

润帅复出,想早抵鄂。敝营月饷荷承惠加,并早筹解,今年已可度岁矣,感纫何极!手此布谢,顺请台安,诸维心照。 建昌758.致刘象观十二月十三日

寄送百金。

去岁厚扰尊府,久未申谢,比维道履安康,潭祺茂介为慰。

国藩于六月间奉命由浙而闽而江,踪迹靡定。开春当赴九江、湖口一带。杰人之军,应可聚处。每念峙衡将略劳绩,刻不去怀。兹特寄菲敬百金,交峙衡之嗣子,聊表鄙忱,伏希莞存。即请八世叔大人近安。 建昌营次

759.加沈葆桢片十二月十五日

告李元度行止,询江北信息与宁国近状。

次青十一日自南昌起行,计今日可到建昌。前闻徐州、归德及山东之曹县先后失陷,不知尊处曾有所闻否?宁国近状何如?便中均乞示知。幼丹仁兄阁下,国藩再叩。 建昌

760.加彭玉麟片十二月十五日

送礼物并告明年正月厘钱不必解来,拟换银作为李续宾奠分。

承惠珍品,拜贶饱德,感谢曷极!兹寄京靴一双,口蘑一包,笔二匣,墨二匣,聊将区区之忱,伏希莞纳。敝处近日饷项尚属敷用,阁下多解二千串,深抱不安。明年正月厘钱不必解来,拟即换银作为迪庵奠分。此间另备挽联祭幛,俟仆到饶州等处,再送阁下与厚庵。若何致情,乞示知。雪弟阁下,国藩再叩。 建昌

761.加吴国佐片十二月十五日

析大抵莅事以“明”字为第一要义。

再,前此面论“高明”、“平实”二义,张杨园先生尝言之矣。大抵莅事以“明”字为第一要义。“明”有二:曰高明,曰精明。同一境而登山者独见其远,乘城者独觉其旷,此“高明”之说也。同一物而臆度者不如权衡之审,目巧者不如尺度之确,此“精明”之说也。凡高明者欲降心抑志以遽趋于平实,颇不易易。若能事事求精,轻重长短一丝不差,则渐实矣。能实,则渐平矣。辄贡区区,以备采择。翔冈尊兄阁下,国藩再行。 建昌

762.加魏荫庭片十二月十六日

祈酌可否教罗泽南二子学作赋。

再,闻驾明年设帐罗宅,不胜欣慰。罗忠节公之二子正值韶年,一刻千金,得师殷勤诲迪,可冀成立,亦有以对亡友于地下矣。

贵族为衡湘世家,子弟多善辞赋。现在罗家两世讲天姿尚好,可否一面教之学作赋?古赋、律赋,二者并学,其题目即出史鉴事,令其渐用渐熟,或亦可日几于博洽。祈酌之。手此,再请荫庭亲家大人日安。 建昌

763.复胡林翼李续宜十二月十九夜

派杨名声等前往寻觅曾国华遗蜕,求李致书霍山王令购一妙线寻认,以期必得。都、鲍只可自守,难期进攻,望胡严缄止之。杨得武、普承尧须严办,愿会衔。拟仿德、胜二帅建马队。

润之宫保前辈、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十八日接奉惠书,敬悉一切。

迪公请恤禀及战功清单,想系希庵亲家及寿珊兄大笔,沉痛朴实,足以表扬大业。疏内所添后数行,尤激昂也。迪公与筱石忠骸均已寻得,大快大快!温甫舍弟遗蜕,荷蒙希庵亲家多方购觅,不惜重资,感谢曷胜!惟无人认识,终恐难辨。兹派杨名声、杨镇南、张吟三人并朱副将营内之自贼中来投者二人前往寻觅,敬求希庵亲家致书霍山王令,务祈购一妙线,带此五人中之一二,亲赴三河故垒寻认,以期必得。至感至感!

闻都、鲍近有“三路进剿”之说,此时只可自守,难期进取,尚祈宫保前辈严缄止之。

杨得武败后不归桐城,不谒希公,顷又闻有新婚之喜,此太无良。普镇肆无忌惮。将来诒误,必此二人者,皆须严办。从前皆隶鄙人麾下,敝处亦愿会衔也。

江北军务,非数千马队不为功。顷与李少荃议,可调察哈尔马三千匹,由上驷院派员押解来鄂。而亳州一带有善马之勇可募,名曰马勇。现在德、胜二帅亦系调口北之马,募淮南之勇。将来马队断非我湘人所能擅长,自不能不照此办理。吉林、黑龙江马队,闻已通饬止调矣。宫保似可商之揆帅,奏调察哈尔牧厂马三千匹来鄂。国藩亦拟令少荃募马勇千人,试行操练也。顺候勋安。

子白、寿珊兄均候。 建昌

764.加胡林翼片[1]十二月二十日

告调察哈尔马匹之事,似不可缓,三千匹不可再少。询察哈尔都统、上驷院卿现系何人。

再,调察哈尔马匹之事,似不可缓。正初入奏,三月底马可至鄂。分配教练,五月可以集事。若明年春间陈玉成不上犯,鄂垣无警,得以其暇悉心讲求,国藩任教练之责,舒、多任战阵之责,夏秋之间马队成后,则气势日壮,不虞其上犯武汉矣。三千匹不可再少,以二千匹操练新马队与舒、多旧队相辅,以千匹游牧于黄、德等处,以备添换之用。大抵北岸后三万,南岸一万,水师一万汰无用之兵勇第一要务,皆不可少也。是否?仍求训示。

宫保前辈阁下。

国藩又启

察哈尔都统现系何人?上驷院卿现系何人?若能加以私缄婉为恳托,或薄有馈诒,马匹当可择佳者。商之揆帅以为何如?二公平日不讲求酬应,恐亦不暇及也。 建昌

国藩又呈

[1]

 本件系前次整理漏收之曾氏亲笔信。

765.加彭玉麟片十二月二十一日

谢其保举熊、魏、胡三人,已请李元度代为斟酌其《昭忠祠记》。

顷又得十五日惠书,得悉川湖饷六万起解在途。润帅已到黄州,鄂事应大有起色。熊丙南及魏、胡三人保举,谢谢。次青已到,尊作《昭忠祠记》,余请其代为斟酌。

雪琴仁弟大人年喜。 建昌

国藩再拜

766.复胡林翼十二月二十一日

商陈宜稳据黄州,教练水陆。

润帅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七、二十日连呈两缄,计均年内可达。顷接十二日黄州惠书,敬悉将有宿松之行。

前得希庵书,将以正月送迪公灵柩回湘。如希庵不果遽行,公往宿松,信宿即返,尚无不可。若希果速行,则公似不宜离黄而入皖。盖石牌、潜、太之贼,眈眈上窥,未尝一日忘武汉。若公以数千劲卒守黄州,而水师守江守汉,则虽二十万贼上犯,而武、汉、黄三城尚有可以保全之理。若公赴宿松,往返兼旬之际,适值宿、太等贼邂逅有变,则我公进退两难,黄州防兵亦不免于摇动。特此飞商。大旆似宜稳据黄州,教练水陆,深固不摇。下游纵有疏虞,武、汉、黄三城自岳峙也。

希弟究以何日成行?春间恐鄂、黄不能无警。又不愿希之遽南耳。顺请岁安。侍国藩再拜。

希庵仁弟亲家并问。

山东、河南、皖北近状,乞示及。 建昌

767.加彭玉麟片十二月二十一日巳刻

请专丁送三百金至李瀚章公馆。

再,前闻筱泉太守家遭焚劫,曾送银三百,由尊处寄迪庵处转交。此项卒未办到,不可以口惠而实不至,请阁下专丁送三百金至筱泉公馆。正月厘金,拟以二千金为迪庵奠分,三百金送筱泉,此外所存无几矣。今冬敝处饷项尚裕,足慰注念。凌荫庭十九日到此,并闻。顺问日安。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68.加张运兰片十二月二十二日

告探看地势是第一要义,不宜以土人之言为依据。景德镇如能得手,须赴婺源会剿一次。

前书缮就未发,适接十五日专丁惠书,借悉一切。

足下用兵详慎不苟,欣慰之至。探看地势是第一要义,旗长中有善看者否?若无好手,须足下亲自查看,乃可放心。不宜信土人之一言以为依据。景德镇如能得手,似须赴婺源会剿一次,亦望预将路径探明。能将此二处股匪剿除,则我军可出江边与水师会合,两湖易于通气耳。手此,再候凯章尊兄年祺。 建昌

769.加骆秉章片十二月二十六夜

告已致书胡林翼请添马队;拟调兵五百,招勇五百,合成千人,为步箭营,请允准速行。

再,闻捻匪马队多而且悍。左季翁前缄商及办马队一节,侍比致书胡润帅,请其奏调察哈尔牧厂马三千匹,由上驷院派员押解来鄂。亳州一带有善骑之勇可募,名曰马勇。若鄂中添新马队二千,与多、舒之旧马队相辅而行,侍若移驻浔、湖等处,亦可分任教练之责。剩马千匹,游牧于黄、德等属,以备添换之用。未审秀、润二帅以为何如?

敝处亲军现操步箭,后手仅齐乳,与马射相似,亦能及远三十六弓、四十弓不等,利于刀矛而捷于枪炮,似亦可以打仗。拟调兵五百,招勇五百,合成千人,为步箭营。另备公牍咨达冰案,伏乞允准速行为荷。若兵丁中弓箭手尚多,能调六七百兵,则招勇较少,教练更易。景德镇之贼,闻马队亦颇不少。吴翔冈昨十九日之挫,即系为贼马所乘。用兵过久,贼匪愈打愈狡,而官军技能不见日进,兹可虑耳。载请籲帅老前辈大人岁安。侍国藩再拜。 建昌

770.加左宗棠片十二月二十六夜

告吴国佐、王文瑞与张运兰不合,望婉告刘、江,或来抚、建,或援南赣,总须楚勇一军东来,江西乃不重遭蹂躏。询驽弓应如何而后便用,曾究心否。

再,翔冈在建昌时,已不愿随凯章至景德镇,经人树劝之,强而后行。吾意其雪万年之耻,报隐霞之仇,必且慎重好谋,以求一当。不料甫到,尚未安营,轻于一决,又致挫失。来禀归咎凯章,仍是客气用事。

钤峰亦与凯章龂龂不合。凯仅二千余人,景镇贼尚坚悍,未知能得手否。

南安失后,吾乡桂东一带防兵,不审何人统领?印渠一军,味根不愿来江西。此时江事一日不靖,即吾楚一日不安。祈兄婉告刘、江,或来抚、建,或援南赣,总须楚勇一军东来,江西乃不重遭蹂躏,国藩乃不过嫌单寡也。

鄂省事非马队不济,诚如尊见。若能保得春夏,则七月以后,新马队或可练成。

南岸普、刘两军,终难深恃。若凯章不能克复景镇,则下游之贼,尚虞其窥伺湖口。不特江、鄂同震,亦水师切肤之患也。诸祈硕画通筹,见示为荷。

弩弓为古来利器,应如何而后便用,尊兄曾究心否?乞示。再颂季高仁兄大人年祉。 建昌

771.加唐鉴片十二月二十七夜

略告十月以来军情变局。

前月杪郭意城由营回湘,奉上一缄,亮已上达左右。自十月间李方伯三河之挫,大局变易。十一月中邓军门殉难,宁国、芜、太一带,亦极吃紧。闽贼回窜江西,攻陷南安府城,江西之赣、吉,吾乡之郴、桂,皆为戒严。而两淮捻匪,日以猖狂。天下纷纷,不知何日少定,再亲杖履也。敬贺镜海先生大前辈年禧。

772.致胡林翼十二月二十八日

谢为曾国华请恤,告赣、闽军情,询马队事已否入奏。

润帅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七、十九等日连上三缄。二十二日接阳逻舟次惠书,舍弟温甫蒙详叙请恤,褒美溢量,合室衔感。

此间南路军事,南安失守,崇义、定南亦陷。萧浚川由宁都往援赣州,当在雩都度岁。连城之贼,闻亦尚有二三万人,若回窜宁都,则萧军与侍建昌老营中梗不通矣。北路军事,景德镇之贼颇尚坚悍,张、王、吴于十八日到附近地方驻营。十九日吴国佐先出队而败,阵亡百余人,军械十亡五六。王文瑞亦挫。张凯章尚未接仗,日内悬盼之至。

侍本拟正初启行赴湖口等处,与杨、彭、都、鲍联络一气。兹因南路紧急,萧军四顾无依,宁、建一带千里空虚,又不能遽弃之而行。建昌府王霞轩太守系前任建昌知县,迪庵保升今职,尊处所奏也。精练明敏,有为之才,攀留颇殷,亦不能恝然舍去。马队事已入奏否?俟马将到日,侍必赴江边竭力教练。马队三千,费与步军万人等。侍前言北岸须三万人,合马队言之也。肃此,敬请勋安。

773.加耆龄片十二月二十八日

询可否会衔奏调饶廷选来江西。如萧军被与老营隔断,请暂为照应接济。抚、建两府恐明岁有警,望早为谆饬,预为坚守之计。

再,饶梅臣廷选,以告病请假。经王春崖制军奏参,郁郁不自得。病势亦颇不轻,半由肝气抑郁所致。渠曾奉旨发敝处调遣。目下需才甚急,饶镇置之闲散可惜,弟意欲奏调来江西,或令到赣州本任,或于宁都、建昌各属择要驻扎,以防闽贼大股。拟会列尊衔入告,可否?祈示。

萧军至赣州后,恐闽贼仍入瑞金、石城等处,则浚川与弟处老营中间梗绝,不能来建昌请饷。若果阻隔,尚求尊处暂为照应接济。

抚、建两府,恐明岁不能无警,似须由老兄早为谆饬,令地方官预讲城守事,宜贮备米盐子药,各筹兵勇三千,内外预为坚守之计,有备无患。能令广、抚、建三府深固不摇,则全局皆振。是否有当,敬求复示。九峰仁兄大人阁下。

774.加沈葆桢片十二月二十九日

忧闽敌回窜瑞金、石城一带,望饬彭游击等速去济助张运兰。

自南安失守后,定南、崇义相继失陷,赣州十分戒严。此间调萧军驰援赣郡,计正初乃可到也。连城贼数闻尚有二三万人,开春将有回窜瑞金、石城一带之意。果尔,则萧军与敝处老营将中间梗阻,粮饷子药难于接济,是大可虑。连城贼若西来,老营人少,亦殊无以应之。凯章向来惯以少胜众,此次攻〈城〉与行仗不同,又值吴主簿偏师先挫,不得不思所以济之。望饬彭游击等速去为要。再颂幼丹仁兄大人日安。 建昌

775.加张运兰片十二月三十日

告如有必要,不妨少退,询是否应添建昌一支生力军。

再,第五旗扎牛角岭,其势颇孤,不知可保万全否?若不放心,则宜收拢与各旗合扎一处。目下贼氛正盛,我军宜蓄锐以俟时,沉几以观变。如必须退兵,则不妨少退以蓄势,待得机然后再进。兵法有进有退,古名将非全无退时也。望斟酌行之。建昌之三千人若全赴景德镇,亦可助阁下一臂之力。十一拔营,十七八可到乐平也。是否应添此支生力军,望飞速示知。危急之际,尤以和衷为要。凯章尊兄阁下。 建昌

776.加王文瑞片[1]十二月三十日

嘱不宜轻进,询是否须调建昌老营三千人赴景德镇助剿。

再,崖角岭一冲太长,进冲甚易,退回甚难,此行兵者所忌也。此时审幾度势,但宜稳扎,不宜轻进。名将以救败为第一难事,十九日之挫,足下救应都有条理。望更休养整顿,常葆锐气。建昌老营之三千人,如须调赴景德镇助剿,不过二十前可赶到。乞速示。钤峰尊兄阁下。 建昌

[1]

 王文瑞,字钤峰,湖南湘乡人。咸丰间从族侄王錱军,后以知府从左宗棠,官至赣南道。

777.致欧阳秉铨十二月三十日

恸曾国华遗蜕莫收,忧叔父、弟妇难支。

牧云仁兄大人阁下:

十二月二日接惠书,系汪亦棠携来。敬悉侍闱万祜,兴居叶吉,至以为慰。

弟出外半载,诸托平善。三河之挫,实出意外。李迪庵勋绩盖世,乃至全军覆溃,天意茫茫,殊未可知。六舍弟同时殉难,得附忠义之林,本可无憾,惟遗蜕莫收,用为至恸。家叔忧极成疾,未卜能全愈否。六弟妇素有郁抑之病,闻此噩耗,更恐忧能伤人。弟久驻建昌,派萧军攻剿南赣一带,张军攻剿景德镇,岁暮雨多,士卒劳苦,未审遂能得手否。

南安与湖南之桂东毗连,郴属戒严,不知衡州尚无震动否?手复,即问侍安,诸惟心照。 建昌

778.致吴国佐十二月三十日

告既与张、王合扎一处,仍望暂不撤动。

二十九日批发来牍后,除夕接王钤峰禀,知凯章十九日实已约会出队。批词皆从德性上箴砭,不过借军事发端。语虽切直,亮智者能受尽言也。贵军既与张、王合扎一处,仍望暂不撤动。待凌委员到日,由足下相机妥办。翔冈尊兄阁下。 建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