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64．复胡林翼六月初二日
告黄州老营骤减五千，似嫌单薄。如金国琛未全数起行，请再斟酌。虑四川民气浮动，从乱如归，自度不足更图千里。拟为国葆捐输知县，指省湖北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连奉十七、十九两次惠缄，敬悉一切。
希庵会剿宝庆，兼顾安、益、鼎、澧，原是胜着，第黄州老营骤减去劲旅五千，设四眼狗率众上犯，鄂疆似嫌单薄。在宝之贼不甚善战，不逮陈狗远甚。现在宝城内外官兵三万六、七千人，尽敷剿办，如金国琛等尚未全数起行，应请更为斟酌。
贼党窥蜀，自意中事。然既钝于浙、钝于闽，入湘后又钝于永、祁，钝于宝庆，裹胁之人，愿从者渐少，且无老巢以为粮台，粮米须掳，子药须搬，行且自疲于山谷之间。所虑者，四川民气浮动，从乱如归，恐粤贼以将熸之烬，引川中燎原之焰。即无粤逆引之，而蜀民犹盻盻思乱，蜀若有事，却自不易收拾。侍之才智短浅，精力耗绌，不特自知甚明，往年志在讨贼，尚尔百无一成；近岁意存趋时，岂足更图千里。来示以翩然翱翔相戏，昔之翩然者，群雄蔚起，云合景从，如龙得雨，如鱼得水；今则英彦莫属，足音阒寂，将何所挟以翩然乎？恐翩然者，载飞载下矣。
舍弟季洪为将似可不必，盖一则兵凶战危，不无戒心；一则战胜攻克，全凭运气。若事机不顺，口粮不继，恐难耐烦。拟就福建票本例，为之捐输知县，指省湖北。若能仰承教诲，效法树堂、任吾之一二，斯为慰幸，而进退亦绰绰也。已专缄往商沅甫舍弟矣。
午桥复出，仍是治军之局，与胜帅尚共事一方，亦所谓箕独有神者与？率请台安。
0265．复彭玉麟六月初二日
告四、五月两批鄂饷均未见到，委员似太迟玩，望惩饬。江军李逢春阵亡，士气少沮。宝庆大局可无碍。
雪琴仁弟阁下：
二十六、二十八日接十九等日两次惠缄，敬悉一切。
李申甫、高惠生尚未到抚，四、五月两批鄂饷均未见到。委员似太迟玩，纵使风水不顺，亦宜设法改从陆路，且水路亦不应濡滞至此，望有以惩饬之。
九舍弟二十三日到镇，尚无开仗信息。江军有游击李逢春阵亡，士气为之少沮，似尚无机可乘。
宝庆城内外共兵勇三万七千，润帅又以五千人交希庵堵安、益、常、澧，大局可无碍也。复候台安，诸惟心鉴。
0266．加沈葆桢片六月初三日
告钟自评权令在粮台当差。
再，钟自评笃实君子，权令在粮台当差，尚无专司。此间文员事无多，诸尚称职，惟将领乏才，求之不得，常用悒悒也。
0267．加耆龄片六月初三日
告湘后营鸟枪手殊不在行，日内方认真操演。萧启江饷项极绌，昨解五千金济之，请常常致书以慰其意。
再，枚臣镇军想已会晤，比开船赴信否？明白而体面，广信得此人，阁下可无东顾之虑矣。湘后营鸟枪手殊不在行，日内方认真操演。峙衡事事讲究，而于此事较疏忽，或峙谢世后，成规日失耶？
浚川禀来，饷项极绌，情辞可矜，不得已昨解五千金济之。浚川于江西立功最多，其索饷亦不甚迫切。今岁回援湘省，频受严斥，救过不遑，敬乞尊处常常致书，诚恳以慰其意为荷。手此，再问台安。
0268．加沈葆桢片六月初七日
告湖南大股敌萃于宝庆，将官兵围困在内，殊属可虑。但有萧、刘、李军回援，大局或仍可无碍。
再，湖南大股贼萃于宝庆，城内官兵四千余人，城外近二万人，不为不厚，顷闻竟被该逆四面包裹，将官兵围困在内，殊属可虑。幸萧浚川一军尚在郴州，缓急可调以援宝。刘印渠一军六千六百人新从武冈来，旦夕可至宝郡会剿。又李希庵告假在家，胡润帅因调希部五千人回湘以援宝庆，即以堵安、益、常德之路，大局或仍可无碍。惟此股逆焰颇炽，无论窜至何处，均属可虞。知注并陈，再颂刻安。
0269．加何秋涛片六月初八日
告九龙山土匪剿除净尽，陈源豫在其县壹意休息。附告湘、赣敌势皆类于流寇。
再，顷闻九龙山之土匪剿除净尽，有都司林文察带台湾勇七百人所向有功，从此闽省西路安枕无虞。陈季牧在贵县壹意休息，不事烦扰，均堪仰慰廑注。
湖南贼势尚未少衰，或久扰湘中，或窜至川、贵，均属可虑。此股自立门户，与金陵逆首已不相属。即景德镇股匪亦不禀奉金陵，自为雄长，势皆类于流寇。应如何而可渐就破散，敬求开示明略，不胜感荷。
0270．复李鸿章六月十一日
告奏留之片仍未作十成句，度其必被调用。询所审得楚军利病得失。附告湖南军情。
少荃仁弟馆丈阁下：
旬日两接惠书，具悉一切。
此间于二十八日得见邸抄，而奏留之片于二十六拜发，片中仍未作十成句。观阁下精悍之色露于眉宇，作字则筋胜于肉，似非长处玉堂鸣佩优游者。倘为四方诸侯按图求索，不南之粤，则东之吴，北之齐、豫耳。
楚军利病得失，日内当已审得要领，便中尚祈示及一二。
闻夷舟比至津门，不审捍御尚得法否。去岁万寿前后，夷船亦曾抵津。今岁僧邸在防，故当差称人意。
湖南事尚未纾。宝庆城内外兵勇二万，概被该逆合围包裹，幸刘印渠、李希庵、萧浚川三军俱可往援，大局仍自无碍也。肃复。顺候近祺，诸惟心照。
0271．加陈士杰片六月十二日
告近况与军情，询能否东来见访。
再，国藩近状粗适，惟目光眵昏，不能多看书作字，用以为苦。此间营官尚多得人，惟统领殊难其选。今贼皆百战之余，非得良将统五六千人，断不足以当一路；非得贤统领四人，分辖四枝，亦断不足供调遣也。
石逆一股与金陵逆首久已分门别户，景德之杨辅清、杨雄清亦另立门户，不奉金陵号令。其人多不及石逆，而坚悍过之。此二股皆将成流寇矣，此后防剿似更为难。阁下桑梓之事少纾，能否命驾东来见访，作终月之谈？不胜企祷。即请升安。
0272．复彭玉麟六月十四日
告修城之事，空心炮台似不必多。景镇初二后似未开仗，敌或改图他窜。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：
初十、十一日连接二十七、初二等日惠缄，敬悉一切。
修城之事，砖、石两宗比寻常贵至倍以外，宜其需费甚多。空心炮台似不必多，最难合法，且经费尤多也。
李申甫、高蕙生于初四、初九先后到营，令器美才，生人钦敬。蕙生拟近日还湖口，仆备初印杜氏《通典》一部、《文献通考》一部赠阁下，当托其带呈也。
舍弟季洪在黄州，闻润帅授之以事，想与尊处常通书问。景镇自初二后似未开仗，贼粮闻实无多，株守亦无意味，或者改图他窜乎？肃复。顺问勋安。
0273．致郭崑焘(1)六月十八日
告景德镇克复，如敌踪远窜而宝庆仍不解围，当谋派人回援。请将《孙太公墓表》、《刍言序》妥交孙宅，或代谋刻印。
意城仁弟亲家阁下：
久未得惠书，只增驰系。宝郡城内、外各营被贼大围包裹，殊深焦灼。黄州派来之五千三百人，闻已渡湖，希庵想已率之而南矣。
此间景德镇于十四夜克复，而浮梁城尚未退出，不知别有诡计否。各营皆小心谨慎追剿，当无他虑。如果贼踪远窜，宝城仍不解围，当谋派人回援耳。
前专戈什哈至浙江，顷于十二日回抚，接邵位西信并所作《芝房侍讲墓志》，兹照抄专呈。又，国藩作《孙太公墓表》一首、《刍言序》一首附呈，祈妥交孙宅，或代谋刻印。又银百两，即前所云以半赙襚、以半刻书者，祈与仲云兄妥为经理。其《刍言》全册，拟再寄位西一阅，故未附还。肃布一二，顺问台安，不一。
姻愚兄曾国藩顿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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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nbsp;此信与《八贤手札》所收之影印件核对过。
0274．复刘蓉六月十八日
告景德镇克复，如湘事仍棘，恐当分军回援。叹人才太乏，赞郭嵩焘所荐李榕果为佳士。念郭嵩焘闷寂，郭霈霖多病。专人送书。
霞仙仁弟亲家阁下：
六月二日接五月十三日惠缄，敬悉一切。
三难之疏，为世诟病，乃欲过而效之耶？桑梓之难，日以增剧，宝庆遂合长围，不知日来得解否？希庵所调之黄州五千三百人计当到矣。此间景德镇于十四日克复，如湘事仍棘，恐当更分军回援。
敝部人才太乏，顷又奉旨防蜀，毛羽不丰，岂足高飞？润帅勤于求士，从容陶冶，诚如来缄，然彼中频年似亦不数数获也。云仙所荐李申甫榕比已到营，朴而晓事，好学而有守，果为佳士。每与之论筠公日与旗员接对，无素心人与共晨夕，而夷艇又新赴津，战守乏策，闷寂可念。漱六比亦多病。前铭书法尚深细，未便令其更书一通。此公倔强，颇有左右之风，故难致辞耳。
贱躯托庇平善，目疾洎未愈，每看书不过七八页，即须闭目少俟。老境侵寻，无足控搦。兹专人送书十六函，率布一二。两书皆识于首页，幸裁察。即问近祉，不具。
0275．复张芾六月二十一日
告奉命防蜀，已令张运兰率四千人回援湖南，拟携曾国荃所率六千人溯江而上，驻荆、宜等处。石景芬拟少迟二三月汇保。
筱浦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六月十三日接奉环章，十五日丁广文赍到惠缄，顷又由少荃编修处递寄一书，敬聆所示。
侍奉防蜀之命，时景镇未复，难遽撤动，已据实复奏。旋闻景镇克复之信，局势又自不同。第念防蜀者，防湖南之贼也，若能在湖南剿灭，壹大创之，岂不更妙？目下贼围宝庆，城内之军民、城外之二十余营盘，概被大围包裹，文报不通，极为危急，因令张道运兰率四千人回援，乘景镇得胜之气，用弁勇自卫桑梓之心，或可得力。侍携舍弟所率之六千人溯江西上，驻荆、宜等处，防湘贼渡江扰湖北之西路。兵单卒弱，仅可自守，不足言战。若朝廷必命为蜀中之行，则当调回萧、张二军，稍厚兵力耳。
芸斋前辈随同克复镇县，自可奏免远戍。惟夹片专奏，不如开单汇保之浑融，少迟二三月，当亦无妨。
丁君无可位置，拟薄赆之，乞鉴亮也。复请台安。
0276．复官文六月二十三日
告奉命防蜀，因派张运兰率所部四千人回援湘省，自率六千人溯江西上，驻防荆、宜等处。求预筹良将劲旅，得携以俱西。
秀峰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：
六月九日接奉环云，敬承一切。伏维荩猷益懋，动履增绥，至以为颂。
此间于初四日奉防蜀之命，其时景镇攻剿方急，万难撤动。甫经据实复奏，旋闻景镇、浮梁攻克，情形又自不同。因派张凯章带四千人回援湘省，而弟自率六千人溯江西上，驻防荆、宜等处，道出武昌，又可瞻对雅范，一倾积愫，幸何如之？窃计宝庆解围，此贼由辰、酉以入西蜀，则险而难；由益阳、常、澧以窥荆、宜，则顺而易。窜荆州则可由襄阳以犯秦、豫，窜宜昌则可由三峡以犯全蜀。弟奉命防夔，自应奏明先驻宜昌，然恐行至荆州等处，即适与贼锋相值，所带六千人太单，难御大敌，敬求阁下预筹良将劲旅，俾弟得携以俱西，不胜感荷。计常、澧、荆、宜之间，今年战事必多，能萃两湖劲旅于此间痛歼石逆一股，则大局之幸也。恭请勋安，余容续布。
0277．复胡林翼六月二十三日
告派张运兰四千人援湘，自率六千人西上，询过鄂时能否惠济良将劲卒。附告江西防守，密件俟到黄州面商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前奉环章，顷又接惠缄并密条，敬聆一切。
此间前因景镇吃紧，业将不能赴蜀，据实复奏。旋幸景镇、浮梁皆克，江省肃清，遂派凯章四千人援湘，冀分桑梓之忧；而侍率六千人由湖口、黄州西上，驻防荆、宜等处，又得瞻对玉范，一倾积悃。宝庆解围，计贼必由常、澧以窥荆、宜，窜荆则可由襄阳犯秦、豫，窜宜则可由三峡以犯全蜀。陈玉成伺其东，石达开伺其西，鄂省兵事诚可深虑。然以阁下之公心，合省之辑睦，觇国者当卜其无他，且天祚圣朝，必不令两湖决裂。特秋、冬之间，恐常、澧、荆、宜，战事方多耳。侍所带六千人仍是散钱，并无统将，只可防守，不足言战，过鄂时，能惠济以良将劲卒否？有寄舍弟信一，录稿呈阅。四眼狗闻已南渡至芜湖矣，不知信否？
江西防兵，以饶枚臣守广信，以刘养素守饶州，以湘后营守抚州。湘后营无统领，何镜海充营务处。何君，龙方伯之戚，曾在秀帅处当差，人极明白，信、抚当可无虑。饶防尚恐难恃。侍若携屈守以西，湖口亦需择人防之，承询略陈一二。
密件俟到黄面商。吾爱东阳，尚欲一荐，迟迟未发，盖趋时之流弊矣。此问勋安。
0278．复彭玉麟六月二十三日
告中营弁目请即开单以凭续保，定湘等营及委员等亦可附保。附告分部援湘防蜀。
雪琴仁弟阁下：
得十六、十七两缄，敬悉一切。
任星元已随折保勇号，与弟所保不同，尊处公牍后到也。中营弁目，请即开单以凭续保；定湘等营及委员等，亦可附保也。
此间派凯章带四千人回湘援宝，自带六千人由湖口、武昌赴荆、宜一带，名为防蜀，实则石逆大股必至常、澧、荆、宜等处，与我战争不休耳。两湖不靖，岂敢轻言入蜀？七月之季，当至湖口畅叙一切。复候台安。
0279．复邓汪琼六月二十四日
意以学者于看、读、写、作四者缺一不可，请督曾纪泽作文。告族谱序尚无暇作，二姓合修只可体先世权宜合好之意。附告景镇、浮梁克复，派张运兰回湘援剿事。
寅皆仁兄大人阁下：
十九日接展惠缄，具悉壹是。猥以前寄拙书微仪曲荷齿芬，惭仄奚似？辰维文祉绥清，履候佳善，至慰驰仰。
小儿纪泽颇事看书，不好制艺。吾意学者于看、读、写、作四者缺一不可。看者涉猎宜多、宜速，读者讽咏宜熟、宜专。看者“日知其所亡”，读者“月无忘其所能”。看者如商贾趋利，闻风即往，但求其多；读者如富人积钱，日夜摩挲，但求其久。看者如攻城拓地，读者如守土防隘。二者截然两事，不可缺亦不可混。至写字，不多则不熟，不熟则不速。无论何事，均不能敏以图功。至作文，则所以瀹此心之灵机也。心常用则活，不用则窒，如泉在地，不凿汲则不得甘醴；如玉在璞，不切磋则不成令器。今古名人虽韩、欧之文章，范、韩之事业，程、朱之道术，断无久不作文之理。张子云：“心有所开，即便札记，不思则还塞之矣。”小儿于每三、八课期，敬求先生督令作文，约以五百字为率，或作制艺，或作赋，或作论，或作经解、札记，断不可一字不作，将来文理不通，被人姗笑。或逢三作制艺，逢八作赋、论、经解，亦尚妥善。未有无一字之常课，而可以几于成者也。
嘱为族谱弁言，谊不容辞，惟此时尚未暇也。二姓合修，在阁下本仁至义尽之心，体先世权宜合好之意，称情起例，未为不可，惟欲永远联称如诸葛、欧阳之例，则微有不侔；如近世嘉兴之陆、费，湘潭之郭、汪，差近之耳。
弟移屯抚州，倏逾数月。昨派老营六千人会攻景镇，鏖战数次，幸获全胜，于十四日克复景镇，十五日进克浮梁，沿途擒斩逼溺，难以数计。余党由祁门夺路奔逃，即派张凯章率四千人回湘援剿，会攻宝庆，七月当可抵湘。知关廑念，特用布闻。肃复，顺请时安，诸维心鉴，不一。
0280．加刘良驹片六月二十五日
请代觅谢刻《荀子》，求其子刘庠为曾纪泽作字觅购佳帖。请催询刘思庄批改曾纪泽临谱情况。
再，慈民行箧所携谢刻《荀子》，省城能代觅一部否？往在京师亦得一初印本，今未运归也。小儿纪泽好作字，而家中苦无帖，恳慈民便中觅购《书谱》一册，西安、同州《圣教》各一册，皆须略旧者。此外，如《三坟记》、《拪先茔记》、《张猛龙碑》、《道因碑》及昭陵各碑，能为觅得二三种为荷。春湖先生刻《庙堂碑》能觅得罗纹纸初拓本，尤以为幸。小儿临书谱一分，前专函求徐柳臣前辈批改，不知批毕否？便中求一催询。再请星翁仁兄前辈日安。
0281．复骆秉章六月二十五日
虑景镇、浮梁之敌归并石达开，复为江西之患及湖南东界之忧。告派老湘营回援，询到楚后如何调遣。
籲翁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前接环章，具悉一切。
顷奉手翰，以景镇匪党有勾结犯湘之意，属此间妥为堵御。景镇逆目杨雄清与石逆本属一气，去年先窜玉山，后窜安仁，与闽贼分而为二，非其志之素定。今景镇、浮梁虽幸克复，而该匪等与金陵逆首义不再合，必仍思归并石逆一股，将来复为江西之患，即为湖南东界之忧，殊觉防不胜防也。
侍奉命防蜀，当以景镇未复、难遽撤动复奏。今江省肃清，自当由荆、宜赴夔。惟贼踪诡秘难测，恐宝庆解围后，常、澧、荆、宜之际战事方多耳。现派老湘营回援，盖三月间业经批准，乘得胜之气，用自卫之心，或可得力。到楚后，此军如何调遣，尚祈咨示。复请勋安。
0282．复邵懿辰六月二十六日
谢赠好书，录呈为孙鼎臣太公、太夫人所作《墓表》及《刍论序》，敬求裁正。告将遵旨西征。
位西仁兄大人阁下：
四月之杪接奉复缄，六月十一朱弁归，又奉惠书并蒙嘉贶好书数十册，军中书籍绝少，得此如环宝溢目，遂欲废百事而日与编摩。中如合刻程朱《易传》、世德堂《庄子》、莫板《韩文》等种，日内正尔购觅迫切；《古今逸史》、元刻《龙川集》向所未见，亦佳本也。羁怀郁郁，得此豁然大适，谨遵来教，即不复备价奉还。“明珠青玉不足报，赠子相好无时衰”，敬为左右诵之。
芝房《墓铭》，深切不浮，韵语亦沉痛，逝者得此可以不憾。弟亦为其太公、太夫人作《墓表》一首《刍论序》一首，以践宿诺，录稿附呈，敬求裁正。其《刍论》原稿尚存敝处，觅便当寄左右鉴定。孙氏后事，概托郭意城、李仲云两君，郭即筠仙之胞弟，李即石梧制军之次子。遗书当可悉刻，此间亦寄百金聊助刻资。其家赀产微薄，行当鸠集同人谋有以善其后。诸关廑注，琐琐布闻。
弟于六月四日奉防蜀之命，其时景德镇未克，碍难撤动，业经据实复奏。兹幸景镇克复，江省肃清，自当遵旨西征。目下石逆全股围攻宝庆，湖南方以全力御之。若宝庆解围，湘省之常、澧，鄂省之荆、宜，皆不免为贼锋之所指。弟所部萧观察一军，前已派回援湘矣。兹又派张观察四千人回援桑梓，弟自率六千人向荆、宜进发，名为入蜀，实则将与石逆相遇于荆、澧之间，战争不休耳。前拟会剿皖南，尚思奉屈高贤，常陪麈论，今有事于西隅，相去愈远，瞻对无缘，惟增慨慕。手肃泐谢，敬候著绥。
0283．复李鸿章六月二十八日
抄示援湘保鄂附奏及家信，说明将来进止由其细酌，目下兴化之行似可不必。望即日来抚相助。
少荃世仁弟馆丈左右：
连接十四、十五、十六、十九等缄，敬悉一切。所以为鄙人计，至周且挚，感慰无量。
此间初奉防蜀之命，业以碍难遽动，据实复奏。旋因景镇克复，附片奏明，以凯、钤四千人援湘，而自率六千人驻宜昌等处，以保鄂之西边，即扼蜀之东门。原片及家信一纸，抄呈台览。
阁下身世出处本居乾四或疑之象，前此奏留一片，未敢着十成句，将来行止久暂，仍由高明细酌，所谓譬如饮水，冷暖自知。惟目下兴化之行，似可不必。君家兄弟，龙、凤、虎、豹，无分优劣，区区挈眷来江，岂不办此？何须台旆亲往。
次青日内病疟，公牍无人料理，望即日来抚相助。九舍弟未接此间函牍，即已拔营，计日内亦将到此，幸来共商大局也。即问近绥。
0284．复左宗棠六月三十日
度景镇、建德二杨终当归并石达开部下，望预有以拟之。告派张运兰、王文瑞回援桑梓，将来似当分为两支，请细加察酌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：
二十二日得惠书，敬悉一切。
景镇之贼欲与湖南石逆股合，此间亦早有所闻。盖石氏与金陵洪贼不可复合，其于景镇、建德二杨固一气也。目下二杨意见参差，又浮梁城外之战杀断后悍贼颇多，或不遽谋回窜，为吾湘东界之患。将来二杨终当归并石逆部下，江西、湖南均难安枕，尚祈阁下预有以拟之。
弟派凯、钤回援桑梓，一则三月间渠有禀请援湘，业经批准；二则此军之锐进稳扎皆胜他军，目下尽可一战。将来湘事少纾，凯、钤不能复合，似当分为两支，且令凯章添募生力，稍变规模，乞阁下细加察酌。
眼极蒙，不能作字，率此，复请台安。
0285．复郭崑焘(1)六月三十日
告派张运兰、王文瑞回援桑梓，湘事纾后，似当分为两支，请与左宗棠、王勋察看料理。
意城仁弟亲家大人阁下：
连接初二、初六、十九三缄，初二函以二十七到，甚迟滞，余皆应时而至。
此间克复景镇后，即派凯、钤四千人回援桑梓。此军意见虽有参差，而善战稳扎，究非他军所及，到湘后必可独当一面。惟湘事纾后，如再赴外省防剿，凯、钤竟有不能复合之势，似当以钤另领一小支，而凯领大支，亦须添募参配，拆帮换底，祈阁下与季高、人树两君察看调理。目下防剿事急，不必提及。
九舍弟因改葬事，即须回家一行，初一、二可来抚州。兄弟晤后，国藩亦即起程，由湖口西上也。
折弁自天津归，携筠公信抄呈，惜叙战事太略耳。眼昏草泐，即候台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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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此信与《八贤手札》所收之影印原件核对过。
0286．复刘于浔七月初三日
慰其妻逝。告改由陆路晋省，请即日旋省。劝其即有小小屈抑，不足芥蒂。
养素仁兄同年大人阁下：
前接惠缄，裁复稍稽。张备到，又辱赐书，惊悉年嫂夫人仙逝，钟郝名德，遽伤破镜，潘悼荀悲，如何可言！惟是年伯耆寿，倚望正切，而阁下郁悒之余，亦不宜过于伤神，尚祈达观齐物，葆练玉躬，至祷至要！
弟前拟由水路驶赴湖口，冀得小泊饶州，畅聆麈论，兹因水浅船少，改由陆路晋省，买舟出浔，尚祈阁下即日旋省，俾得面致唁忱，畅申积愫，不胜翘盼。
至左右频年勋劳暨拂意动忍之端，鄙人知之最深：如六年春间阖省惊惶之状，夏间袁河、瑞河两口同时并举之危；七年围临江之剧贼，截吉安之逆援；及去冬之屡挫不挠，今夏之月余苦战，不特江军共知，即楚军亦皆钦仰，功在桑梓，勋在大局。即有小小屈抑，正自不足芥蒂，尚望坦怀自怡，高瞻远瞩。先泐布复，统容面叙。肃请勋安，不一。
0287．复胡林翼七月初六日
虑天津事不能坚持不懈，湘省恐非遽就安恬。告所部兵勇进止及幕中诸人之病。望能倾助刘良驹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连得六月二十一、三两次惠缄，敬聆一切。
天津之捷，此间得筠仙信略同，能坚持壹意不懈，未必遂失。然自古驭夷者，带〔率〕前却不定，二三其德耳。
宝庆于十七、八，业已打开一路，运进粮仗，希庵一到，必解重围。第闻各路军心散漫，省城意见纷歧，恐非遽就安恬。
九舍弟初一日到抚，其营由湘一绕，令其雇船至荆州取齐。侍由蕲、黄过鄂，仅带朱、唐、凌、喻、张等营，不足言战，至荆郡会吉字中营，稍足自立耳。
日内有最苦事：次青病疟，体大亏，竟不克从行，与尊缄所称遁于幕阜者适合；又有友人许仙屏目疾，新遭伯父之丧；又敝幕能写字者皆病。九舍弟亦病，今日愈矣。舍季弟久未到。侍初七日起行，由陆至南昌，水路出湖口，雪堂聚晤，当在八月之季，届时希庵能勾当湘事，复返鄂中乎？未可知也。
防蜀未奉两次谕旨，只有一次，已将复奏折咨呈矣。
星房前辈冲襟淡远，子又克家，必不久困，阁下能倾助之，则尤盛幸。复请台安。
0288．复彭玉麟七月初六日
告已令曾国荃至湖南一绕，铸炮事、高祥麟事俟到省言之。冯检未便再保，俟至湖口面商。
雪琴仁弟左右：
六月二十七、三十日连接三次惠缄，兹初六日谢得胜等带到赐缄，聆悉一切。
九舍弟于初一日至抚州，渠未接缄牍，即将本营带来，刻已令其至湖南一绕，由湘潭坐船至荆州取齐矣。舍季弟竟未到，不知何处阻风也。国藩初七日自抚州起行，陆路至省，换舟至湖口，鬯叙一切。
铸炮事、高祥麟事，俱俟到省言之。冯检经仆于玉山案内保之，此时未便再保，且亦不能换省，俟至湖口面商。顺问台安。抚州。0289．致李元度七月十三日
询其病况，嘱其静养。询能否检出李鸿章之弟误送之物及曾祺之父文稿。
次青仁弟阁下：
小别数日，不知尊恙何如邪？熟〔热〕退尽否？性急则愈燥，总宜少为静息，如日前所称“与汩偕入、与齐俱出”之法，心火少退，客火亦渐息矣。天气微凉，即宜来省养病，抚州诸多不便也。
国藩拟十五、六自省开行，吴城、湖口计须耽搁五、六日，相去日远，未审尊恙能速速复元否？用心之事，概不必理。少荃之弟自京寄羊毫四管、铜墨盒一个，误送尊处，曾祺之父文稿存尊处，能检出否？即问元安。
0290．复胡林翼七月十五日
告宝庆解围，人所共料，敌当回趋衡、永，不能北犯常、澧，鄂之西、蜀之东，或可免于难。赞其推位让贤一折，附告行期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七月十日接初三日惠缄，十四日又得初九日一缄。宝庆解围，同深抃慰。然贼在浙不能破衢州，在闽不能破建宁，断无在湘能破宝庆之理。希庵之必成此功，人所共料耳。看此局势，贼当回趋衡、永，不能北犯常、澧，鄂之西、蜀之东，其或可免于难乎？
推位让贤一折，忠、孝、仁、让四者皆备，信大智之所为。去岁联句，不应改去二字耳。
国藩初七日自抚州起行，初十至南昌，十六可出城，吴城、湖口小有耽搁，当于八月之初奉接清尘耳。因兵力太单，又调湘后营同行。散营多可用者，惜无良将统之。
京报、异书暂留此间，外三件奉璧。敬请台安。
0291．复王家璧(1)七月十五日
告宝庆重围已解，敌势回趋衡、永。已自抚州起行，所询诸将才品及嘱书之件，俟会晤再陈、再付。
前缄久未发，又接六月七日惠书，并抄示“怀忠祠”等联，感慰无似。
宝庆于前月二十八、九大捷，重围立解。闻贼势回趋衡、永，鄂之西、蜀之东，或者可免于难。国藩于七夕自抚州起行，至章门小住五日，吴城、湖口均薄有稽滞，计八月初间当与台从相遇于兰溪、赤壁耳。
来示询及诸将才略、品第，此间得人甚寡，俟会晤当为缕陈。嘱书之件，亦俟彼时一二交付也。再颂著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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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nbsp;王家璧（1814—1883），字孝凤、月卿，号连城。湖北武昌人。道光进士。咸丰四年，在籍办团练。同治元年，赴曾国藩大营办理营务。后补太常寺少卿，转大理寺少卿。光绪年间又授鸿胪寺少卿、光禄寺少卿。
0292．复彭玉麟七月十五日
告十八、九可面见，宝庆重围已解。
雪琴仁弟左右：
十一日接初八惠缄，敬悉一切。
仆初十抵省，小住五日，十六出城，计十八、九可接陪麈谈耳。
宝庆于二十八、九大获胜仗，重围立解，附告，同一抃慰。余俟面罄。不宣。 江省
0293．复胡林翼七月二十一日
因郭霈霖殉节，伤淮南连年多丧善人，思借其力共雪何桂珍之冤。附告行止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接十三、十七两次惠书，敬悉一切。
雨三殉节，其家恐益难支拄。淮南连年多丧善人，如吕鹤田、朱卧云丧于舒城，江岷樵、陈岱云、邹叔绩殉于庐州，迪庵及舍弟温甫陨于三河，戴存庄没于桐城，何丹畦戕于英山，今雨三又有定远之难。皆与国藩骨肉姻旧，北望神伤，莫雪此愤。而丹畦遇祸最惨，反使浅者得议其后，尤思一为雪之，当借大力共图此事也。
国藩于十七日抵吴城，十九日至湖口。湘后营报二十日自抚州起程，计二十四日可至南昌，八月初乃可至浔。侍在钟山少住数日，得湘后营出省确信，即可西行，不必定待其来浔也。身边约带八千余人，惜无人统之以战耳。余不尽宣，顺请勋安。 石钟山0294．复庄受祺(1)七月二十一日
论选将之法，附告迭奉防蜀之命，不日可赴鄂面见。
卫生仁兄大人阁下：
六月杪接奉惠书，奖借溢量，伏增悚汗。敬维勋望崇闳，兴居多祜，至以为颂。曩岁湘人援鄂，无艺之供，有求必应，万众诵德，至今弗谖。比复雄藩懋建，内以富民，外而荡寇，风猷峻迈，跂想何穷。
承询选将一节，猥以湖湘俊彦朋兴，推求汲引之原，鄙人瞀瞀，奚足以言衡鉴？风云际遇，时或使之，生当是邦，会逢其适，于鄙钝初无与也。抑又窃疑古人论将，神明变幻，不可方物，几于百长并集，一短难容，恐亦史册追崇之辞，初非当日预定之品。要以衡才不拘一格，论事不求苛细，无因寸朽而弃连抱，无施数罟以失巨鳞。斯先哲之恒言，虽愚蒙而可勉。更愿南针远赐，证此不逮。
弟迭奉防蜀之命，所部除分起援湘外，尚挈七八千人以行，已于十九日舟次湖口，稍与料捡，即当赴鄂瞻对雅范，愿言之愫，非朝伊夕。先此布复，顺候勋安。
愚弟曾国藩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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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nbsp;庄受祺，字卫生。阳湖人。道光进士。官至浙江布政使。
0295．复左宗棠七月二十五日
告行止及饷项短绌。度敌不能遽犯蜀中，拟行至黄州待命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：
前接惠书，系商凯军回援之事，其时尚未得敝处缄牍也。顷得十一夜赐函，敬审一切。
希庵一战而解宝郡之围，勋绩甚伟，日内当廓清东路矣。凯章计已抵境，雄师云集，当易得手，未知饷项能支几时耳。
弟于初七日自抚起程，至省城住五日，十七至吴城，十九抵湖口县。朱、唐等营自景德镇来浔，酷暑感病，死亡相望，只得奏明少与休息，计出月朔乃成行耳。湘后营亦挈之以行，以人数太单，而此军又与江西积不相能，故尔携以自随。然江西腹地，益以空虚，而敝处饷项，益以短绌。江西协款三万，除以二万四千济萧、张二军外，此间仅余六千，不敷尚巨，当概就官、胡两帅请益而取盈耳。
贼既不能阑入常、澧，自不能遽犯蜀中。此间行至黄州，当有后命。若能合楚人之力，并谋皖北、皖南，兵聚而气易固，将聚而兴稍浓，或犹少有所成乎！肃复。顺请台安，诸维心鉴。
0296．复李续宜七月二十五日
喜其解宝庆北路之围，期能将敌逼入东路，与萧、张各营会剿聚歼。告已自抚州起程至湖口，拟行至黄州待命。
希庵仁弟亲家阁下：
得惠书，知二十八、九两战，宝庆北路重围立解，万众再生，桑梓蒙福，至以为慰。比想东、南各路一律廓清，贼既不能越窜常、澧，自无从窥伺巴蜀，若能逼入东路，与萧、张各营会剿，聚歼此股，诚大局之幸也。
国藩于初七日自抚州起程，至省城小住五日，十九日至湖口与杨、彭诸公会晤。朱、唐等营自景德镇调来，冒暑多病，只得休息旬日，再行西上。贼踪既不入蜀，此军行至黄州，当另有后命。能与胡、都、杨、彭诸公及阁下雄师并力皖南、皖北，或者全局稍振耳。
贱躯托庇粗适，惟目力日减。湘后营调以赴鄂，以在江不甚相安也。顺候勋安。
0297．复欧阳秉铨七月二十五日
告拟旬日后至武昌待命，萧三德、曾上达均未及收录。拟每岁济谭湘西之母，请转交经理。
牧云仁兄大人阁下：
六月之杪接五月朔惠缄，七月中元又接六月二十四日赐缄，敬悉一切。
泽、鸿两儿仰荷教诲，渐几成立，感戢无似。来书褒奖逾量，几有誉甥之癖，引动鄙兴，亦发誉儿之癖。舍侄纪官，近日差有进境，想阁下又有誉婿之癖矣。
弟以七夕自抚州拔营，至南昌小住五日，十九日至湖口，因各营暑病颇多，耽搁旬日，始克西上。宝庆之贼既不能绕窜常、澧，自不至窥犯巴蜀。弟行至武昌，当另有后命，或当合全楚之力，并图皖北、皖南耳。
萧三德、曾上达均以人浮于事，未及收录。谭湘西兄之母，暮年艰苦，弟当每岁有以济之，由阁下转交经理也。顺问台安。0298．复郭嵩焘七月二十六日
喜大创外夷，询津门事是否已大定。告奉旨入蜀行止及湖南战事、朋游、身体近况。
筠仙仁弟亲家阁下：
五月杪由胡润帅寄到惠缄，六月二十九日刘锡崑归，又得五月一缄，敬承所示。
五月二十五日之战，自庚子、辛丑夷务初起后，至是始一大创之，中外人心为之大快。惜来缄叙战事太略，顷从官帅咨文中得读原奏，亦似有不尽者。六月后似未闻续有战争，而邸抄载阁下以六月二十四日入对，想津门事已大定耶？
国藩以六月初奉防蜀之命，其时景镇未复，碍难撤动，据实复奏。旋以景镇、浮梁并克，江省肃清，乃拨张凯章四千人回援桑梓，而自率六千余人溯江西上，将驻宜昌等处，以保蜀之东门，而固鄂之西路。七夕自抚州起程，至南昌小住五日，十九日行抵湖口。景德镇调来之陆营，冒暑致病，死亡相望，不得已给假医调；杨、彭诸公亦邀留少息，拟八月朔开行，由汉、黄达荆、宜耳。
湖南之事，意城久无信来。希庵于六月二十八、九两获胜仗，宝庆西北面业已解围，计中元以前，东南贼垒皆可攻破。此贼在浙不能破衢州，在闽不能破建宁，断无能逞志湘中之理。且闽中大股去秋回窜玉山、景镇者数近四五万，其南安入湘者不过得半之强，裹胁虽多，气势已散。若希庵、田、赵之军蹴之于西，浚川、凯章二公邀之于东，可环绕而痛歼，或不至更为蜀患。
李申夫到营已月余，其内足以自立，必不以军事盛衰为转移。陈作梅闻当一枉顾，近企迟之，未遽至也。次青以病留抚州，行当归平江静养。幼丹积不获上，顷已告请终养，无缘强之同行。少荃代管文案，许仙屏代办书记，胡莲舫、李小泉在吴城报销局亦时时追从，朋游仍不寂寞。
惠书称申夫有揽辔澄清之志，只愧尺波不足以纵巨鳞，陋邦不足以发盛业。昔有巨盗发冢，椎掘方毕，棺中人忽欠伸起坐，曰：“我乃伯夷，何为见访？”盗逡巡去。易一丘，方开凿墓门，见前欠伸者随至，曰：“此舍弟叔齐冢也。”今将施巨钩、犗饵于蹄涔之水，是犹索珠襦、玉匣于伯夷之垅，多恐有辜荐贤之盛心。至于推诚扬善，力所能勉，不敢或忽。
贱躯粗适，癣疾夏间复发，目光眵昏似旧。舍间诸托平安。李、王诸家，并移寓省城，寒门与罗家未移。九舍弟顷复假归。知注并闻，诸维心鉴。
0299．加耆龄片七月二十六日
询是否可月给二万五千金，令吴坤修手募四千余人精练一军。
再，阅竹庄来缄，词意似甚决绝，其才气究足任事，投闲可惜。江西饷源渐裕，远胜湖南，可否月给二万五千金，俾得手募四千余人自成一队，并令训练二三个月，即令全不中用，浪费四个月，不过十万金；浪费半年，不过十五万耳。军兴以来，冤枉浪费多矣，即敝处所用三百万内，计枉费者不下百万，他处枉费者恐更不止于此。阁下爱才笃至，若不惜巨款，令竹庄精练一军，缓急必收其用。凡有志办事者，亦须随处应手，波澜稍阔，兴至而气乃盛。是否有当，仁兄详审而主持之。
0300．加吴坤修片七月二十六日
告已缄商耆龄月给二万五千金，令其募练一军。嘱如果照办，宜抖擞精神，虚心勤求。
再，欲办一事，自须少假斧柯，略裕财用，乃可得所借手。顷缄商九峰先生，月给饷项二万五千金，令阁下手募四千余人，从容训练，自成一军，不知事果可成否。如果照办，阁下亦宜抖擞精神，虚心勤求。战必胜、攻必取，二者虽无把握，至于稳扎坚守，严纪律而爱百姓，尚属人力之所能勉。行之不懈，亦弭谤之一端也，愿熟计之。
0301．复胡林翼七月二十七日
告不能不直达宜昌以防疑议；口粮甚缺，拟概索之官文与胡；行营不设粮台；若不入川，拟于宜昌等处练勇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二十三、四接二十一日两缄，二十六日又接二十四惠缄，敬聆一切。
秘书读竟，沁邸作事，诚可人意。
国藩到钟山小有不适，禁荤六日渐愈矣。
揆帅一缄，此间诸友亦拟局势恐不出此，然去岁徘徊，久不入闽，大为朝廷及闽省所疑议。此次纵不能迅速入峡，亦宜直达宜昌，少驻时日，自践前两奏之言，乃不致重生疑议。过黄、过鄂，似俱不敢久停。趋时者备于外，盖不足于中也。
承谋询及口粮一节，自湖口携以西上者共八千人，合之吉字中营及彭山屺之河溪兵自荆州来会，则一万人，月需六万金。江西协饷三万，除拨二万四千金解萧、张两军外，仅余六千金，下欠五万有奇，拟概索之揆帅及台从之前。一客不烦二东，拜佛只认一尊，谚言其犹信乎？兹定于初一日拔营，初七、八可接麈教，一切当须面定。
吴城报销局计冬间可以蒇事，承允代给部费，感荷曷极！应用多少，拟仿鄂中成例，亦俟面罄。
舍弟荷承教诲，日内当已至黄，尚祈时加箴砭，开示愚蒙。
侍行营仅带粮台委员张伴山韶南，丁巳进士，江西一好官也，别无大员。到鄂后拟请归并鄂省总粮台，敝处不另立台，免致后来报销洎无已时。如果入蜀，亦请蜀中派省局大员前来支应。其散营无专统者，由侍核明饷项饬发。其萧、张等能自成一军者，径向省局大员关领。行营归侍调度，饷项不关白侍可也。
若不入川，则于宜昌等处开张练勇作坊，尊处店面及别号须兵勇用者，陆续向敝作坊支取何如？即请勋安。
0302．加何秋涛片七月二十七日
告奉命防蜀，入峡当在秋杪。
前缄书就两月之久，无便可寄。顷国藩奉命防蜀，适景镇克复，江西肃清，即率所部溯江西上，黄州、武昌均小有耽搁，入峡当在秋杪。钟君自评亦随行也。知注并闻。
0303．复张芾七月二十八日
告因奉防蜀之命而不能共逐皖南之敌。与耆龄商定遣吴坤修成军助其一臂之力，而吴不愿任事。宝庆西北解围。荐胡乐司、陈斌积。
筱浦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七月十三得六月二十一日惠缄，敬聆一切。
景镇既克以后，本应以江、楚各军合力尾追，与徽军共收夹击之效，俾皖南上下丑类逐出岭外，归并江滨，庶事理少得就绪，不意侍奉防蜀之命，军势既西，众心亦因以移易。张凯章观察三月间即有回援桑梓之请，业经批准于克镇后回湘。故张军之西，虽于入蜀之路本便，亦以体军士之乡思而然也。
侍过南昌，与耆中丞商定，以养素暨饶镇军两支分防饶、景两处，而别遣吴竹庄观察成军以出，协剿皖境，冀助麾下一臂之力。业据成议约略入奏，不意吴君以兵单助寡，不愿任事，坐视皖贼日增，不克少为左右分忧，实用疚歉。
宝庆经李希庵大捷，西北之围已解，东南一路计日亦易得手。如贼踪不果入川，侍行至前途，当有后命。诸俟续报，敬请勋安。
再，敝处有旧委员安徽胡乐司、巡检陈斌积保至知县加州衔，前在侍左右、后在湘后营，均尚勤敏无失。兹侍有防蜀之行，咨送该员回安徽当差，皖北无可托足，可否留于徽州，近依宇下，伏候卓裁，统维心照。 湖口舟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