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丰九年十一月书信

0432.复李榕十一月初一日未正

告后帮行止。

申夫仁弟左右:

二十九日未刻一缄,亥正接到。后帮今日驻金盆夹,过广济二十五里。训诲则吾岂敢,阅历差有一二,亦困而后知者乎?顺问台安。

国藩顿首

0433.复李榕(1)十一月初一日酉刻(2)

告黄梅城外可扎之地。

申夫仁弟左右:

顷复一缄,后又接本日午刻来书。黄梅城外东北附城三里五里皆可结垒,后帮各营初三可到梅城,即会合矣。再候刻安。

国藩顿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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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此据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曾氏手迹整理。

(2)

  nbsp;此札原无年月,据文中内容及上信,参考其日记,当作于咸丰九年十一月。

0434.复杨岳斌彭玉麟十一月初二日

告韦志浚投诚,不能取芜城以自赎,则宜严绝之。

厚庵、雪琴仁弟麾下:

初一日广济途次接二十四日惠缄,敬悉一是。

韦逆投诚,本难深信,据称派古、刘二酋下攻芜湖,中途生变,情节颇为支离。至献池城、送家属为质之说,渠既自食前言,又变此计,池之得失,何关紧要,乃其穷蹙遁词,仍欲占据一州之地以观望耳。将来我军东下,池州不难攻取,所难者独芜湖也。鄙意韦逆于咸丰五年重陷武昌,抗踞二年,其罪极大,若果能取芜湖以自赎,尚可宽其一死。今该逆不能践前言,则我宜严绝之,不必责令保守池州。盖责以保守土地,是已许其降矣。许其降而不为之出奏,则无以示信;若为之出奏,则彼得借口以霸占池州之土,鱼肉池州之民,是庇一元恶大憝而无益于军事,有损于民生也,殊属不值。鄙见如此,未知当否?若阁下业已允许,或目前暂为羁縻,不绝其投诚之望,亦是一法。二者尚祈商酌施行。

仆于二十四日由巴河拔营,分起前进,前队初二日到黄梅,仆初三日可到,先扎黄梅城外,再行相机调拨。知念并及,专复。即请勋安,不宣。

0435.复胡林翼十一月初二日申刻

告鲍、多尚和洽,浙事似不甚得手,请办三衔会咨协鄂饷项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初一夜接复缄,敬悉一切。

侍今日至大河铺,明早可至黄梅。接鲍超禀,似尚能与多公和衷办理,兹呈阅。罗少村信,亦呈一阅。浙事似不甚得手,不知协鄂饷项之四万可按期否?请由尊处办三衔会咨也。顺问台安。

0436.复李榕十一月初二日申刻

告后帮明日辰巳间可至黄梅,各营不必派队迎接。

申夫仁弟左右:

来示具悉一切。

后帮今日扎一天门,去大河铺尚有五里,明日辰巳间可至黄梅,望嘱各营不必派队迎接。若能坚修营垒,站墙齐整,则望而色喜矣。复候刻祉。

0437.复彭玉麟十一月初二日申刻

告常某尚未安置,已嘱来营。韦志浚事,请与杨岳斌妥商办理。此间兵勇目下难以遽往安庆。

雪琴仁弟阁下:

前接惠缄,言常世兄事,顷又接专差一缄,具审一切。

常世兄仓卒尚未安置,已嘱其由水路下行,再至黄梅陆营,月支薪水十六金矣。

韦志浚事,本日曾详复厚庵一缄,亮可公阅。青阳贼本极少,铜陵惟大通有贼,亦无多也。韦逆穷蹙,或不至反复无常。究竟逆党尚有若干?祈与厚君妥商办理。此间相去太远,难以遥度。肃复,顺候台安。俟至黄梅再布,不宣。

再,来缄询及各条,此间兵勇须俟太湖、潜山克复,乃能进攻安庆,目下难以遽往。润帅于二十八日拔营,驻蕲水境内。梁作楫营当已到黄州,希庵部下全到矣。又行。

0438.复左宗棠十一月初四日

告韦志浚之降,恐终不足恃,方学凯则可设法招抚,已请杨岳斌妥办。四路分兵之说,始于伍继勋,初三日至黄梅再定进止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二十六日接十六、十九两次惠缄,初三日又接一缄,言常德方某事,敬悉一切。

韦志浚为贼中著名巨目,咸丰五、六两年重陷武汉,楚军几为所敝,其罪浮于李兆寿、张漋等,鄙意不欲招抚。厚、雪听其甘言,业经允许。韦逆言十三、四发兵攻芜湖,立功自赎,被古、赖二贼中道易志,自相叛杀云云,情词支离,厚庵犹欲卒抚之,恐终不足恃。方学凯则本系裹胁,无大权势,自可设法招抚,已专缄请厚庵妥办此事矣。

四路分兵之说,始于湖北委员伍继勋绘图贴说,以英、霍、商、固合为一路,润公将其图分绘送敝处,弟乃参末议。道北一路,宜判为两也。多、鲍围攻太湖将近一年,功在垂成,势难遽撤而北行。其谓我师由南路进,四眼狗必由北路大围包抄,待变症既现,然后以希庵起而应之者,润帅议也。润与希名为两路,实则同出英、霍。弟以二十四日拔营,初三日抵黄梅,稍察地势,再定进止。精力日耗,殊不耐劳。复候勋安,统希心照。

0439.复胡林翼十一月初五夜

告湘后三营拔营一事,尚须熟商。罗遵殿请济而无兵可拨,袁甲三慢而情伪。谢赠寿文而憾非亲笔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手示敬悉。公不肯久居蕲水,侍早已默窥其隐,然去鄂过远,吏事、饷事均不能不稍稍隔绝,公呼应少觉不灵,侍更当诵“乾坤水上萍”之句矣。

侍于初三日抵黄梅,遵公前缄札湘后三营驻太湖西路,而邓嶰虚来,以为可以不必,尚须熟商再拔营也。

罗澹翁信来,谆谆以皖南宁防为忧,欲侍拨兵往济,不知此间乃无一兵可拨。袁午帅信来,欲侍往署钦篆,而彼为副云云,可谓大让如慢,弥谦弥伪矣。两处信必皆专致阁下,故不复抄阅。

寿文拜赐,增光蓬筚,惟国藩所求者,求阁下宏肆之文,非求廉卿淡雅之文也。郢书举烛,而燕相因之兴国,国则兴矣,而非郢人意也。肃泐鸣谢,敬请台安。不具。

0440.复胡林翼十一月初六日巳刻

告所发会奏各折及浙饷片均未蒙允准,拟派人去石牌看视后再定进止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初六早接初四夜手示,敬悉一切。

十七日所发会奏各折,圣意不以为然,浙饷片亦未蒙允准,从此不敢作奏,概由督帅主稿耳。此间派人去石牌等处看视后,乃定进止。无统领竟不能作事,我其腹蟹而目虾乎?顺问台安。

0441.致胡林翼十一月初七日

忧其于四路中其名最大,其力最单,请设法调齐合并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连日细思,阁下身边人数太单,如余际昌、吴幹臣及舍弟等皆不在左右,即欧阳崇如、王载驷、杨镇魁、蒋信玉等亦分散各处,所谓抚标者随身无几矣。四眼狗新得志于浦、六,若乘胜上援,恐第三路适当其冲。阁下于四路中其名最大,其力最单,殊为不妥,应请设法调齐合并一处,庶几可以一战。敝路亦最弱,侍又不善战,然计不分散也。是否有当?祈详察速办。专此,即请台安。0442.复钱宝青(1)十一月初七日

谢赠书篆,附告行止及太湖、金陵军情。

萍矼仁兄大人阁下:

前承台旆贲临,瞻对玉范,实豁尘襟,挹叔度之德辉,

 季咸之夙鉴。执别以来,怅惘弥月。顷辱赐书,兼惠法篆,昔贤有云,此人已兼百技,以今方古,奚翅过之?与舍弟联幅并谢。片羽在门,虹光远瞩,欢幸曷既。

国藩以十月二十四拔营,本月初三行抵黄梅,暂住城外,派员前往宿松、荆桥等处察看地势,再定进止。太湖诸营围攻如故。陈逆新蹀血于六合、扬州之间,或不遽谋西援。惟金陵大营方议增兵大举,今有李军门之挫,不能无少濡滞耳。

此间复奏一疏,圣意亦嫌迟滞,饬更酌筹一军,绕出淮北。湘勇不耐劳苦,不惯面食,弟早虑其难于北征。此外别无一旅可图,想荩画与揆帅熟商之矣。

纸墨另置舟次,俟营垒小定,更作拙幅奉呈。统希心鉴。

摹璧尊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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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钱宝青,字萍矼,浙江嘉善人。道光辛丑进士,官至左副都御史。

0443.致官文十一月初七日

请酌定如何别筹一军绕赴淮北,主稿会奏。

秀峰宫保大公祖阁下:

昨复一缄,亮邀鉴照。

国藩以初三日抵黄梅,小住城外,派人往宿松等处察看地势,再定进止。会奏一疏,圣意嫌其缓不济急,饬更酌筹一军绕赴淮北。此时多、鲍之军围攻吃紧,希庵未到,其军亦散而无纪。敝军与润帅一军,皆苦无战将统之,应如何别筹一军,求中堂鸿裁酌定,主稿会奏。朱批已咨冰案矣。肃泐,敬请台安,不具。

0444.复李瀚章十一月初八日

贺李鸿章简擢延建邵道,喜报销事件本月即可蒇事。略告行止。

筱泉年兄左右:

人至接惠缄,具审一切。

少荃简擢延建邵道,足为德门庆幸。难兄难弟,一官湘西,一官闽东,板舆迎养,俱在千里以内,亮萱堂亦顾而怡怡也。

报销事件承阁下与诸君悉力钩稽,并日而图,本月即可蒇事,欢慰无既。此案清厘就绪,以后更易为功,鄙人梦境亦觉恬适。冬杪腊初当可把

 畅叙,一豁积郁。

国藩二十四日自巴河拔营,初三行抵黄梅,暂住城外,俟宿松等处察看详明,再定进止。贱躯粗适,惟目光日劣,宵无佳寐。知注并陈,统希心照。

0445.加胡心庠片十一月初八日

寄银八两,求代刷林某碑。

再,应补之费,即令照单补缴。外寄银八两,再求代刷林君碑三十分,有余赀则刷“宏深肃穆”若干分。

国藩现扎黄梅、宿松等处,此后相去甚近,信使易通矣。蔚之仁弟阁下。

0446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一日

转告邓嶰虚所陈多隆阿猜疑,忧多、鲍决裂,拟待大股援敌至再作计较。附告多隆阿欲派人扎小池驿不可行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初九、十惠缄,敬悉一切。

邓嶰虚是丁未取教习,门生多都护请其来此,陈说一切甚详。大致谓都将军离营时,奏明以将军所统者概归多统。今抚标如鲍、唐等营均无归多统辖之明文,仅凭一纸信缄,是抚台对国藩言,浑言上台;对少荃言,专指抚台。

 不肯予多以权也。又言各营皆四两二钱、四两不等,独多所统之勇,月支仅三两六钱;各统领月支薪水、口粮动辄三、四百两不等,独多月支仅数十金,甚不公道。又言多军极善战,上年与李迪庵在太湖意见不合,厥后拨马队至桐城,李云有你马队也打仗,无你马队也打仗,果以是致败云云。又言抚台若肯拨一军归多统辖,则请拨蒋道一军,以蒋甚钦服多故也。又言此间不必拨兵赴太湖各等语,请侍转商。侍以其词气骄亢,颇怀隐虑。又闻鲍镇不服多之为人,深恐归其节制,鄙怀尤用不怿。盖鲍之意既虞公伸多而抑鲍,多之意又疑公与侍皆右楚而左旗也。此时稍有举动,必致决裂。侍只得用老僧不闻不见之法,不赴荆桥、百牌,亦不助攻太湖,或扎黄梅,或扎宿松,敝处全军决不分开,消彼一切猜心,待大股援贼至,再作计较。阁下以为可否?祈教之。即问刻安。

再,多公欲派人扎小池驿,是不稳之着,似不可行。四眼狗若上援,不由新仓穿断石牌后路,则必由潜、霍犯公一军,前缄谓公军不可分散,尚祈鉴允。

0447.复彭玉麟十一月十二日

询韦之麾下究竟实数若干,告拟令张德富所管之坐船仍回湖口。附告各处军情。

雪琴仁弟左右:

初六日接二十三夜惠缄,十二日又接初七惠缄,借悉一切。

韦志浚事业已办就,南岸姑得少安。方学凯事若果办就,枞阳又可省力。韦之麾下来缄称一千八百余人,李成谋禀称共十三营,究竟实数若干,尚祈详示。

国藩至黄梅已十日,十三进扎宿松,粮台各船皆泊老洲头。张德寓所管之坐船,拟令仍回湖口。贵老营另雇小船载书箱几口泊内湖,近宿松之处可也。

润帅在界牌石,身边仅留三营,心以为虑。余际昌在天堂,初四、初五皆获胜仗,而援贼颇多,不知卒可恃否。鲍超闻母病笃,心绪慌乱,太湖军亦可虞。

罗少村事聆悉。鄙人万事无成,何足师法。顺问台安。

0448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四日

告防陈玉成上援、太湖御援敌之法、鲍超请假不可准及诸营调遣事宜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二日酉刻由驿递到初十日惠缄,十三日辰刻由之纯处递到一缄,敬悉一切。所欲布者,条陈于左:

一、四眼狗上援不由新仓,即由英、霍,二者均须预防。由小池驿至新仓,则将我太湖、石牌之师分为二截。敝军于十三日驻宿松,去石牌百二十里,去新仓九十里,皆不能前往援应,但能保太湖后路,使贼不敢由荆桥横截二郎河耳,于太湖一军,不无小补。现拟即扎此间不动,万一太湖小有疏失,此间犹可保湖北门户。

一、太湖御援贼之法,多公欲御之于小池驿;鲍公欲于营外十里迎击;鄙意欲仿六年八月鲁家港御石逆之法,直待贼来扑营,坚壁不出,待其惰归而后出击,亦不远追。如是二日,彼之锐气少沮,我之识力稍定,然后设法击之,则真贼与裹者、雇者,情状分明矣。蒋之纯以鄙说为然,现去与多公熟商,商定后再当奉告。

一、鲍公之母患病甚重,专足由蜀至太湖催鲍镇归家一省视,仅十四日即到,其急可知。鲍遣员来敝处请假,情词迫切,侍未允许,嘱其来敝营小住数日,侍亲为劝慰云云,如不愿则必至尊处请假矣。闻此军近极精劲,规矩远胜在麻城时,断不可准假也,求以美言抚慰之。多公善战而颇难相处,侍待以疏淡,不急急求与之亲,将来或可相安。侍在此纵不能调驭诸将,收“六辔如琴”之效,亦断不拂戾其性,请放心。

一、余际昌驻天堂虽险着,乃图皖之要着也,万无撤回之理。丁公三营扎上清,乃余之后路;曾、吴七营扎英山,乃丁之后路,皆不可动。惟公老营太单,侍深以为虑,可否将金公但店各营进扎张家塝,为公之护卫,亦壮余、丁声援,祈酌之。希庵与公决不可分,纵使另图石涂嘴,且待合营后再看。

一、之纯暂不必动,以太湖围不可解,且陈狗自新仓来援。若狗从西北入,则之纯立赴尊处,毫无疑义。即请台安。 宿松县0449.加胡林翼片十一月十四日巳刻

告调但店一营驻张家塝护其大营,似尚妥叶。

正封缄间,又接十一夜来缄,除大咨另行奉复外,鄙意调但店一营驻张家塝,护公大营,似尚妥叶。盖公军原奏居第三路,而由蕲水出陈德园,则已趋第二路矣。此时太湖合围,公以重兵驻陈德园,侍以重兵驻宿松,去太湖均在百里内外,亦尚合法。若贼由新仓来援,则侍与公皆可不动;若贼由潜、英上援,则公以抚、湘各营全赴第三路,之纯亦调去,必可无虞。是否有当?再问勋安。0450.致胡林翼十一月十五日

询将但店一军移驻张家塝护卫大营是否允从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累日以麾下兵单为虑,昨思将但店一军移驻张家塝护卫大营,似尚妥叶,不知肯允从否?宿松百姓望楚军如时雨,颇以马队为苦,多遣人至尊处候问,意欲音信常通也。此问勋安。

0451.加袁甲三片十一月十五日

告于十三日移驻宿松,为太湖各军扼住后路。湘勇迁地弗良,目下难筹出一军绕赴淮北。

再,弟于十三日移驻宿松,为太湖各军扼住后路,盖恐四眼狗上援太湖,先以大围包抄截运道也。

尊处之事,弟与润帅二人刻刻不忘,思少效辅车之助;但湘勇不惯面食,不耐劳苦,又思恋家乡,常常告假,若调赴淮北,水土不服,士心不愿,实属迁地弗良。外间但知湘勇之长,弟与润帅则并深知湘勇之短。廷旨令筹出一军绕赴淮北,目下竟无以仰答明诏,即无以护助左右,愧悚之至。

胜帅所部,究有良将几人?便中求开示一二为祷。再问午桥仁兄同年大人勋安。

0452.加恽世临(1)

 片十一月十五日

告麾下缺将而萧启江以得力之军困于无饷、无人之境,殊为可惜。询刘胜祥现驻防何处,希垂青见待。谢其增饷。

再,敝处现有各营非不可用,特乏一善战之将统之出仗,仍不免有散钱委地之患。萧浚川急思来皖,而为颖生同年所留,廷旨亦饬其先清粤西,追剿石逆,以得力之军困于无饷、无人之境,殊为可惜。渠前在江西曾抽收上高厘卡,不知近日尚如旧否?乞示及一二。沈幼丹屡赞刘胜祥,云是一好营官,现驻防何处?尚希垂青见待。增饷之数,深感隆谊,兄弟阋墙之后,重蒙惠此御侮之资,感悚何极!再请勋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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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恽世临,字次山。江苏阳湖人。道光进士。由主事累官至湖南巡抚,后被劾罢归。

0453.复官文十一月十五日

谢其拨马,告已移驻宿松。说明多隆阿营中择旧部百名对换新西丹,似可不必。

秀峰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十二日接初八日惠缄,敬悉一切。口马已到,荷蒙惠拨二百五十匹,并许续拨捐马百匹,感谢曷既。

国藩于十三日移驻宿松,万一陈逆上援,俾不敢由荆桥横截二郎河,断太湖诸军之后路。赵、李各革员现经润帅调赴麻、罗一路矣。

西丹马队到时,承拨二百五十匹,派得力之营总主事前来配齐各项,尤为感切。至于太湖多都护营中择旧部百名对换新西丹以备教练观摩一节,似可不必。一则新旧搀配,二则多公方在前敌,近日四眼狗必以全力来援,少一旧马队,即少一得力之兵,自须待援贼退后,方可徐议。抑国藩更有进者,马队之妙,无美不备,微嫌借资民力,不无骚扰,尤为大圭之微瑕。此次新西丹到敝处,拟更教之纪律,或用步队中之长夫助其夫力之所不及。如能听从迂拙之议,更为粹美无疵,是否?敬求钧裁。顺请台安。

0454.复官文十一月十六日

请即行入告,以唐训方所部绕赴淮北。告李续宜处即当缄催,询浙饷可否复请。

秀峰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十六早接奉十二夜惠缄,敬悉一切。

以唐义渠带所部绕赴淮北,既可以符上年原奏,又可以与袁、翁二公水乳交融。目前之计,惟此层可立见施行,此外皆恐办不到,徒托空言,近于有意搪塞。应请尊处即行入告。义渠能待太湖克后北行更妙,若太城久不下,奉旨允准后,亦宜速行也。

希庵处即当缄催,润帅左右无统领,亦须希公早来也。肃复。敬请钧安。不宣。

再,浙饷尚可复请否?求酌。

0455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六日

念其不适,告能移住民房为佳。说明需慎之又慎者,只在“用人”二字上。附告官文欲以唐训方一军绕赴淮北,已允诺;鲍超思归甚迫,当面为慰劝。

润之宫保前辈大人阁下:

得十三日书,知玉体小不适,至以为系。能移住民房为佳。侍扎宿松城外,今日新盖瓦屋矣。

闻有以取利多而民怨、参劾多而官诽告者,非不当自省,但不宜以郁蓄心中耳。吾辈所慎之又慎者,只在“用人”二字上,此外竟无可着力之处。古人云:“吾辈若从流俗毁誉上讨消息,必至站脚不牢。”侍平日短处亦只是在毁誉上讨消息,近则思在用人当否上讨消息耳。

揆帅欲以义渠一军绕赴淮北,似尚妥叶,侍已允诺。鲍超思归甚迫,已来此间,当面为慰劝也。陈伯陵亦过此。即请台安。0456.复李续宜十一月十六日

告其与胡林翼决不能分,官文拟令唐训方绕赴淮北,似尚妥叶。

希庵仁弟亲家阁下:

得十月十二茶庵子惠缄,敬悉一切。比闻还乡省觐,姻伯母已康复否?阖潭安善,至以为念。

四路进兵之说,实则只有三路,阁下与润帅决不能分,国藩亦深知之。英、霍与商、固是一是二,其归宿皆规取舒城也。

前会奏一疏,奉缓不济急之旨,饬另筹一军绕赴淮北,揆帅拟令唐义渠前往,符去年之原奏,助袁帅之声援,似尚妥叶。

润帅将抚标各营调布天堂、英山等处,身边太形单薄;且业近皖境,去鄂太远;比又感冒多病,应请阁下星驰前来,与润帅相辅相济,敝处亦得遥分光曜,幸甚。

敝军于十三日全扎宿松,托庇平安,附闻。即请台安。

0457.复易良翰十一月十六日

先人改葬之地夙所闻知,谢作合小儿女姻事,附告近况。

芝生仁弟亲家阁下:

前接惠书,未及缄复,敬维动履康愉,为学日益,至以为慰。

台洲一地,夙所闻知,先人改葬于此,或得免于五患,即是大幸。余荫富贵之说,不敢以置诸心也。

小儿女姻事,蒙贤者作合,古称鸩媒,今有鸢轿,想阁下必已名实兼收矣。

国藩于十月杪自巴河拔营,至黄梅小住十日,顷已移驻皖境之宿松县。军乏统将,难当大敌,惟申明纪律,不敢骚扰民间,期无负初心。贱躯尚耐烦劳,惟癣疾大发,为近岁所仅见。知注并陈,统希心鉴。

0458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六夜

多隆阿事祈无遽生波折,此后调度但求不动、不变、不疑、不悔,与诸将书缄不必过深、过谦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六夜亥刻接十五申刻惠缄,敬悉一切。

多公事已详于前十二、十四两缄矣。细察舆论,近年鲍之战功比多更伟,而多好理坟山争斗等讼事,又凌辱绅士,颇为官民所憾。其才似宜将少,不宜过多。多、鲍二公正以彼此争胜、争强故,各自力战,不肯落人后。若鲍归多统,则多之意满而鲍之兴沮,彼此皆无争胜之心,似非利也。鲍日内归思极切,侍正苦心慰劝之际,尚祈无遽生波折为荷。至唐公一军,即日当为淮北之行。蒋公一军,即日当调归希庵。纵此时令归多统,亦属有名无实,仍祈鸿裁酌夺。多之精选在石牌,飞虎、开化营在太湖,渠欲调飞虎、开化营至新仓,正系御援贼之来路,且马队不宜于城根,似非欲敝军赴石牌也。至天堂实系要着,不必后悔。

近日见公调度处处合宜,但嫌身边太单耳。此后但求不动、不变、不疑、不悔,与诸将书缄不必过深,不必过谦,且待贼至潜山,公率金逸亭军再定进止。复颂台安。

0459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七日辰刻

告天堂防守不必忧,多、鲍二军宜用其赛胜之力。约以后每日通信一次。

润之宫保前辈大人阁下:

十七早得十五夜复缄,又得十六专丁惠缄,敬悉一切。

前闻天堂天险一夫当关,万夫莫向,今得余际昌劲旅三千守之,又有丁驻上青后路,曾、吴驻第三重后路,而公犹虑之深,何也?多驻新仓,唐、鲍、蒋驻太湖,布置周妥,请释廑念。

多、鲍二军,公意欲伸一抑一,用其归一之力;鄙意用其赛胜之力,已详于十六夜一缄矣。

太湖各军,当专注于援贼,必如命告之。顺请台安。

再,此后敝处与尊处每日通信一封,单日侍专二人至尊处,双日公专人至敝处,不可少,亦断不可再多也。各路缄牍,择其可信者信之,否则不惟不信,亦并不阅,恐徒乱人意耳。公谓然否?又启。

0460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七夜亥刻

告麾下无兵可分,决计出六成打援贼,留四成守营,请无再更改。伸多抑鲍,如有确见,即可早定。

润之宫保前辈大人阁下:

十七戌刻接十六酉刻惠书二缄,敬悉一切。

敝军除朱品隆外,无一老将,朱亦不能当一面,阁下所深知也。侍向非拥兵自卫者,此次实有不可分之势,祈亮之。如援贼太近,即太湖各军,亦不可仓皇移易,盖筑墙、挖濠、贮米、运子药皆非仓卒所能妥办。

鲍镇顷自此归去,决计出六成打援贼,留四成守营,应请商告多、唐各军,一言决定,无再更改矣。蒋在敝处极赞敝军以驻宿松为是,到太湖又变其说矣。

伸多抑鲍、唐,钧意如有确见,即可早定。侍情形较生,不敢固执十六夜之说。顺请台安。

0461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八夜酉刻

告不能遵嘱骤易号令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八日寅刻、午刻连接十七卯刻、戌刻两次惠缄,至未刻又接寅刻一缄,三书皆同一说。惟敝处无统领,公所深知。又自九月以来,侍承认第一路,屡奏、屡函、面商均无异说,即昨定扎宿松,之纯当面深以为然,即公前两次惠书亦以为然;今忽有此一大变更,侍颇为骇异。各营日内大修濠壁,侍暂难遽遵谆嘱,骤易号令,盖公虽与蒋商定,恐多、鲍、唐不肯尽从;且恐公精益求精,二三日内另有变计也。余详十六、七两夜缄中。即请台安。

0462.复胡林翼十一月十九日申刻

告改御援敌于潜山,不甚妥洽。询可否以蒋赴天堂,多为游击之师,留鲍、唐仍扎太湖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八日惠缄十九早接到。太湖万五千人一旦全行撤动,侍觉不甚妥洽。纵使敝部分七千人围太湖,仅能扎西南一路,其东北、正北三面城贼仍可分出,与援贼夹击多、鲍之军,况敝处实无统领,难以前往耶!硁硁之愚,尚乞鉴亮。大抵能战,虽失算亦胜;不能战,虽胜算亦失。御援贼于太湖城外,虽若失算,然使能战而捷,则转为胜算矣;御援贼于潜山,虽若胜算,然使不能战而败,则转为失算矣。平日千言万语、千算万计,而得失仍只争临阵须臾之顷。公以为御贼潜山,必操万全之算,愚见亦未敢尽信也。

现在多、蒋二公,想已遵示而行。唐以自带三营往守石牌,尚嫌单薄,余四营归多统之出战,亦非所愿,闻已飞禀往请钧示。鲍军扎东门,闻多将宝塔下数营撤去,鲍之粮路倏尔隔断,多不告鲍而径撤去,鲍心亦甚不怡。此二节者,公必另有调停。可否以蒋赴天堂,以多为游击之师,留鲍、唐仍扎太湖,以六成御援贼,以四成遏城贼之处,伏候卓裁。即请台安。

0463.复厉云官十一月二十日

告雨衣即在京购买,合衫本可不用,托饬办亮轿一乘。

伯符尊兄老公祖大人阁下:

前接惠缄,尚未即复。会奏一疏,荷蒙俞允,且有驾轻就熟之褒,好音在迩,企幸何既。

国藩于冬月三日行抵黄梅,十三移驻宿松,修垒浚濠,粗已就绪,日内当遣人入京递元旦折,雨衣即在京购买。合衫本可不用,所谓全红雪子者敝处有之,可不必另制也。欲托尊处饬办亮轿一乘,如主考入闱轿式,又如东华门内代赏马者之式,要结实,要轻便,却不要华丽,求速寄为感。即请台安。

0464.复胡林翼十一月二十日申刻

告马队不救,毕竟是步兵吃亏,难一概而论。询天堂究竟有险可恃否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日卯刻、午刻接十九日两次惠缄,敬承一切。

鲍、李、唐、蒋归多节制之牍,亦已读过。事权既已归一,多公自有一番调度布置。唐军之应否全赴石牌,鲍军之应否进扎潜山,均当由多公指示定局。

来示云马队不救,毕竟是步兵吃亏,此多公所挟以傲迪军者。若意生寺之役,则马队并未在场,事固难一概论也。

敝军无统将,难以分拨之处,十八、九日两缄中已详言之,不复赘陈。

前得尊示,天堂天险一夫当关,万夫莫向,近见公函牍似甚以余际昌军为虑者,究竟有险可恃否?乞详示。顺候台安。

0465.复胡林翼十一月二十一日未正

告调舒保、李续宜速来英山,最为妥善,其军似不宜遽动。蒋凝学既归多隆阿节制,是否暂扎太湖应听多之号令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一日午刻接二十日亥刻惠书,敬悉一切。

四路中以第二路最为吃重,第四路次重,侍与公早皆料及。贼势若果浩大,则必直趋第二路,不屑屑四路之纾回矣。公调舒、希速来英山,是居三路而亦可二、可四,最为妥善,望催之速来。

至大旆现扎界牌石,虽与奏案不符,而为太湖声援,至切至大!贼若从王家牌楼、高横岭一带援太,亦虑界牌大军之抄其后。鄙意目下大纛似不宜遽动,是否?尚希裁示。

太湖万五千人合围三月,苟可不弛,自以不弛为妙;苟可少撤,自以少撤为妙。之纯一军,若如昨示暂扎太湖,缓赴天堂,侍所甚愿。然既归多节制,即应听多之令,公亦不宜数数干预,侍更无论已。

星槎兄谓敝军不动,具有精意,吾何精之敢云?万一前敌少有疏失,敝军犹为后继,此公意也;无统领不敢当此大敌,此私意也。惟希鉴原。不尽。

0466.复胡林翼十一月二十三日

告太湖城围已弛,敌或不遽以全力来援。萧启江进止不知又复何如。已嘱鲍超竭力以打援敌,准其添立一营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三日寅刻接二十二日惠缄,敬悉一切。

唐、蒋二军不动,太湖之围不全撤,至幸至慰!观丁月台信,似天堂一军,甚有把握,公前言天险可恃,一夫当关,万夫莫向,殆足信乎!

狗贼上援尚无确信,月杪必至之说,或不甚真。太湖城围已弛,或不遽以全力来援乎?萧浚川接侍严批后,已于十一月初三日自广西起行来鄂,侍后批曾严饬其不必来,不知渠接到后,进止又复何如?

公前日调度,虽若近于三思之惑,然恐太湖城下诸军受夹击之累,无非热肠迫切;其于多公急予之柄,无非欲用其崛强之才,收其专一之力,似不必以电泡苦恼为喻。军事尚静,尚祈我公守之。复问台安。

再,鲍超苦战,一时诸将所不易及,久邀洞鉴。渠所怏怏若有未足于怀者,总以人数太少,不能独当一路。十七日接援贼将至之信,连夜自宿松赶回太湖。侍与少荃商,嘱其竭力以打援贼,准其添立一营五百人以足四千人之数,由敝处粮台先发五个月,再商之宫保。侍因其雄心郁郁,欲有以悦其志,是否可行?祈示知。又启。

0467.复莫友芝(1)十一月二十三日

伤曩游诸君次第沦谢,喜莫、郑二人已有绝学。寄去所索《太公墓表》,附告其弟近况。

郘亭尊兄大人阁下:

六月二十九日奉到惠缄,八月二十七日又奉到前寄赐缄,敬审道履康愉,纂著日富,至以为慰。

自丁未年瞻近光仪,忽忽十载,不独干戈扰攘,时切陵谷之感;即曩游如刘菽云、魏将侯、邹叔绩诸君次第沦谢,亦复怆恻,不可为怀。侧闻阁下与郑君息影穷山,搜讨遗经,六合之奇,揽之于一掬;千秋之业,信之于寸心。每览尊集及子尹兄所著书,窃幸并世幽人,已有绝学;西南儒宗,殆无他属,钦企不可言喻!

国藩承乏戎行,倏逾六载,同袍才俊,凋谢略尽。昨岁墨绖复出,易舟而陆,浙、闽、楚、蜀,蹙蹙靡定。比奉会剿皖北之命,以所部萧、张诸军为广西、湖南所留,此间现兵无多,难当大敌。皖中粤、捻联合,蚁聚蜂屯,不可爬梳,未卜生民何日稍得苏息。

承命作《太公墓表》,学殖浅薄,本不足揄扬盛德;又以戎马仓皇,多窘拘之况,少闲适之味,姑为纪述一二,以答雅属,伏希鸿裁改正,不胜至愿。

令弟善徵在此,诸臻妥善。此间尚无军中积习,略似塾师约束,期共纳于轨范耳。足慰廑注。肃泐布复。顺候著绥,诸维心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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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莫友芝(1811—1871),字子偲,号郘亭,晚号眲叟。贵州独山人。道光举人,曾客曾国藩幕。通小学,精版本目录之学。善书法,工诗。有《郘亭诗钞》、《韵学源流》、《唐写本说文木部笺异》等。

0468.致郭嵩焘(1)十一月二十三日

询何日始得旋京,略告本人及诸友朋近况。

筠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久未接惠书,正悬系不可为怀,今日闻台旆有赴山东查海口、烟台之行,与李云舫漕帅同事,不知何日始得旋京?途费尚足自给否?遥维起居康胜,即事多绥,至以为颂。

国藩七月在湖口,九月在巴河,皆肃函略报鄙状。十月二十四日由巴河拔营下行,初三日至黄梅小住十日,十一月十三日进驻皖省之宿松。所部湘勇六千、他县兵勇三千,俱尚可用,特无善战者统之出仗,不敢以当大敌。萧浚川留广西,张凯章留郴州,顷奉旨暂不调回。比闻萧君以广西无饷,已拔营来鄂,不知确否。

九舍弟以家事归去,正月可来。季弟带千人隶润帅麾下,驻扎英山。申夫派营务处,又自带四百人,早夜勤求,和辑诸将,好帮手也。少荃放延建邵道,尚在敝幕,俟次青、意城二人中有一来者,渠乃入闽履任。作梅十九日到营,朋游尚不寂寞。惟雨三殉节定远,漱六又以九月三日物故,霞仙以十月十三日丁外艰。戚好之间,频闻噩耗,怆恻不可为怀。漱六有志著述,百不一酬,较之芝房尤可悯念。

国藩身体粗适,惟癣疾大发,目光日眵。舍间尚平安。儿子已于九月十六续弦。家叔郁极,肝火极旺,颇用为虑。略报近状,用慰远注,诸维心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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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nbsp;本件传忠书局稿本标为复信,据内容并参考二十七日复郭崑焘书,可知应为致函。

0469.复周辑瑞十一月二十四日

略告近况,有托买货物一单,如郭嵩焘果不在京,求拆阅代买。

子佩仁弟大人阁下:

前接复缄,敬审兴居迪吉,即事多绥,至以为慰。

国藩自去冬以来,驻扎抚、建几及九月,南有石逆巨股,北有景镇余孽,兼顾不遑。夏末景镇克复,江西肃清,始奉会剿皖贼之命,所部萧浚川、张凯章二军,一留广西,一留郴、桂,目下均难遽来。现兵单薄,只堪防守,难期进取;饷项缺乏,亦时有脱巾之虞。

筠仙闻有山东之行;恕阶兄大考升擢后,闻已简放学政,均不知确否?

元旦折弁进京,敝处托买货物一单,如筠仙果不在京,即求阁下拆阅代买为荷。顺问台安。

0470.复翁同书十一月二十四日

告现兵仅堪防守,难言进攻。多、鲍诸军,拟御陈玉成于太湖外围。

药房仁兄大人执事:

前奉手简,适以移营倥偬,裁复少稽。顷又接到惠缄并淮南地图,具纫廑注。两淮群丑陆梁,赖公孤军扼驻寿春,枕戈待旦,八公草木,渐有回春之意,钦企何极!

弟以十月二十三自巴河拔营,至黄梅少驻九日,冬月三日移扎宿松。所部萧观察启江 、张观察运兰

 之军一留粤西,一防郴、桂,均难遽来,现兵仅堪坚守,难言进攻。太湖多、鲍诸军日内因闻陈逆上援,拟御之于旷野,城围少弛,弟与润帅两军均为后继,或可无虞。附报。敬问台安。

0471.致刘蓉十一月二十四日

唁其父逝,附告近况。

霞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顷接家书,敬悉姻伯大人于十月十四日仙游,哀愕曷极。往岁趋谒德门,窃见姻伯形体虽瘁,神气尚旺;今岁九月,闻稍益增剧,催毕婚嫁之事;旋又喜日就康复,尤用慰贺;不意天不慭遗,遽摧梁木。阁下至行醇笃,迥迈时流,哀毁灭性,良用远忧。惟念姻伯达观物我,一视彭殇,识度乃远出经生之上,昂然大还,毫无遗憾。阁下上承先绪,下庇诸季,负荷甚重,礼文正繁,尚冀勉抑哀忱,以当大事,至要至祷!

国藩以十月二十三日自巴河拔营,至黄梅小住九日,冬月三日进扎皖中之宿松县,萧军留剿粤西,张军留防郴、桂,遵旨均不调回,现在兵力仅敷防守,难言进取。闻萧公因粤西无饷,又将拔营来鄂,不知果可成行否。逆酋陈玉成新得志于江浦、六合,闻将悉力上援太湖,多、鲍诸军固属前敌,敝处恐亦不免于恶战,知注附陈。

兹因便寄菲仪五十金,乞代备鸡酒,敬献灵帏。肃泐,奉唁大孝。诸维心鉴。

0472.加易良翰片十一月二十四日(1)

将十月所为文二首抄览。

正封缄间,又接初十日手示,索及鄙人近作古文,实无称意之作,兹将十月所为文二首抄呈雅览,阅毕请即交小儿纪泽收存。

阁下近阅何书?闻教舍侄辈读《说文部首》,甚好。特无文义,恐难牢记耳。再候芝生仁弟日安。又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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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nbsp;此件传忠书局稿本未标时间,收在十一月下旬信内,据曾氏《日记》,知作于十一月二十四日。

0473.复胡林翼十一月二十六日巳刻

请发公牍将鲍营移扎西路,蒋营缩紧归并北路。告多隆阿公牍未敢参议,胡移驻英山,似可不必再西。

润之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六日辰刻得二十五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霆营添五百人既蒙允许,侍今日即备公牍矣。霆营孤悬东路,四面受敌,诚如来示,可一而不可再,可否仍令移扎西隅,堵二郎河之路。既已弛太湖之围,与其阙西,不如阙东;与其使春霆孤悬东路,为救兵之所不及,不如使礼堂孤悬新仓,近而训营可救,远而宿松各营亦可往救也。鲍若在西,亦尚可往救。

 如霆营必宜挪动,应请即由尊处主张。此番气机,殊不甚和适,如得尊处公牍,将鲍营移扎西路,蒋营缩紧,归并北路,此后似可静以俟之。一言不发,一牍不行,以待援贼之至。鄙见如此,不审阁下以谓何如也?

多公公牍读悉,侍未与见面,不知其深,未敢参议。据水营探信,四眼狗尚无上援确耗,大旆移驻英山,似可不必再西。敝处营濠有六分工程,守或尚可,战则不放心也。顺请台安。

0474.加唐训方片十一月二十六日未刻

嘱力顾大局,遵胡、多公牍而行。淮北之行,必请官、胡两帅主持。

再,贵军现扎太湖南路,与敝处宿松一军呼吸相通,鄙意自愿贵军仍驻原处,全不挪动。惟胡宫保、多都护二处如有一处请贵军移动者,阁下即应力顾大局,遵公牍而行耳。至淮北之行,敝处不赞一词,必请官、胡两帅主持。弟又手复。

0475.加鲍超片十一月二十七日

询粮路尚通否,扎地请商之胡、多酌办。

再,行军以粮路为第一要务,现在贵军粮路尚通否?如果不通,则目前即属可虞;将来援贼大至,更为可虑,自不得不早为设法移扎西路霆字旧营,以就粮路,以固军心。若现在粮路尚通,将来援贼大至,不至梗塞,则或扎东门,或移他处,由足下商之胡帅、多都护酌办可也。又手及。

0476.复左宗棠十一月二十七日

告韦志浚投诚,并无两端之见,然终恐为李兆寿之续。多隆阿请拨兵代围太湖,于公于私皆不可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二十六日得十八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韦志浚投诚,并无两端之见。雪琴及邓翼升、李成谋、李朝斌等皆与相见。所难者,渠带有万八千人、马匹千余,器械甚精,洋枪甚多,聚而不散,终恐为李兆寿之续;且目下由渠发米,人一斤四两,开春以后,即无以赡之。杨、彭欲咨请张筱浦发饷,未必即应。厚庵不敢出奏,职此之故。

太湖多、鲍、唐、蒋四军势均力敌,事权不一,润帅檄归多总统。多意欲全弛太湖之围,而与鲍、蒋御援贼于潜山,又恐太湖城贼逸出为患,欲敝处拨六七千人代围太湖。弟以敝军坚驻宿松,深沟高垒,以公言之,万一前敌小有疏失,此军犹为后继;以私言之,敝处现无统领,不敢遽当巨寇。润帅于鄙说两存之,而多似不谓然。

来示所谓三者竟难办到,良深焦灼。何如?何如?即问台安。

0477.复郭崑焘十一月二十七日

告行止及军情、敌情,说明已资助郭嵩焘赴山东,嘱速于本县觅地移居。

意城仁弟亲家阁下:

十一月六日接前月十四惠书,敬悉一切。此间诸事,舍弟沅甫过长沙时,想已面晤详告矣。

自舍弟行后,敝军于十一月三日行次黄梅,十三进扎宿松,步队一万有奇,操练颇勤,营濠亦固;马队新操二百,尚未熟悉,但无统将领之出战,殊不放心。

太湖多、鲍、唐、蒋四军,润帅新檄多公总统其事。太湖合围业已三月,文报不通,接济久断。现闻狗贼上援,欲尽弛城围而迎击于潜山,鄙意不甚相合,日内龂龂,尚未定局。

筠仙亲家久无来信,闻奉朱批,令其赴山东查海口、烟台,而僧邸添派李芸舫湘棻

 与之同往,不知岁底可还都否?昨亦寄去百金,东行无须自备斧资,宜可自赡;但明春南旋,未遽能自由耳。尊府移居定否?能在贵邑谋一僻乡,究胜远徙它县,以速为妙。山中春湿,非宜也。即问近安。

0478.复李续宜十一月二十七日

询其母全康复否,附告行止及军情、敌情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十一月十七得初四夜惠书,敬悉一切。姻伯母玉恙闻时愈时剧,不知近日得全康复否?至以为念。

国藩于十一月三日行抵黄梅,小驻九日,十三日进扎宿松,步军万人操练颇勤,营濠亦固,惟乏统将率之出战,殊不放心。马队近操二百人,南人乘马终涉勉强。

太湖多、唐、鲍、蒋四军,润帅新檄归多公统领。多意欲全撤城下之围,而御援贼于潜山,润帅甚韪其议,鄙见不甚符合,日内龂龂,尚无定局。英、霍一路,虽闻贼有大围包抄之意,然山径崎岖,不甚宜马,湘军御之,当无它虞。肃布一二,诸维心照。顺候侍安。

0479.复钱宝青十一月二十七日

略告近况、军情,寄呈奉酬屏幅。

萍矼仁兄大人阁下:

黄梅途次肃复一缄,谅达荃鉴。冬寒,伏审兴居多福,闳袌遐鬯,至以为颂。

弟于十三日进驻宿松,深沟高垒,粗定规模。揆帅分拨口马三百五十匹,新立土马队,如村童入学,但闻喧争之声,难责按日之课。即夏楚亦有所不得施,未知何日稍得集事。

太湖多、鲍、唐、蒋四军,润帅新檄令归多公总统,事权既一,众志自协,陈逆果率大股来援,或可并力却之。敝军兵不甚单,而统将乏人,常用为虑。萧、张二观察久无望其复来,闻萧军以广西无饷,毅然北行,未审果否出粤。皖中群盗如毛,兵不厌多,特饷项日耗,正不知何以为继耳。

前缄言作屏幅奉酬,兹谨书六幅,便中寄呈,知无当于大雅,尚希莞存。顺问台安。不具。

0480.复官文十一月二十八日

告马队已足太湖四军,胡林翼檄令归多隆阿调度,陈玉成尚无西来确耗。

秀峰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二十四日得二十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后次承惠拨马百匹亦于二十六日到营,发交新募之土马队,日内调驭操练,正如村童闹学,奇态百出。新西丹到时,敝处得二百名已不为少。盖润帅在西,英、霍、商、固兼顾二路,千骑决不可少;敝军在东,目下以多、鲍当前敌,敝处为后继,二百骑已足大壮声威。马队稍有扰民之处,鄙意欲曲劝而力教之,其夫役不足等情,亦必体恤而护全之,仍祈我公预为申约,俾得相与有成。至感至祷。

太湖多、鲍、唐、蒋四军,润帅檄令概归多公调度,事权既一,众志自齐。四眼狗尚无西来确耗,或者江浦、六合官军小挫之后,旋即得手,该逆不遑遽西乎?萧道以广西无饷,毅然北行,不审果否出粤。莲舫荷二千金之惠,鄂中士绅同声感谢。人便肃泐,不尽缕缕。顺问台安。

0481.致厉云官十一月二十八日

告小轿停办,请转对联,代裱挂屏。

伯符仁兄老公祖大人阁下:

昨寄一缄,请饬办小轿,顷此间有以竹揉成之轿,似尚轻便可用,拟即在此制用,尊处若尚未办,告且停也。

许莲甫求写对一付,求即交还。钱许为我写挂屏,请代裱成寄营为感。顺问近祉。

0482.复彭玉麟十一月二十八日

告韦志浚投诚,人数过多,难于豢养,不能不慎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黄副将来,得惠书,具悉一切。

韦志浚真心投诚,江之南岸可省兵力,惟人数至一万八千之多,与胜帅所招之李世忠规模略同,每月口粮极少亦须四万两,张筱翁与皖南道自顾不遑,恐未必能筹此款;即使府县到任征收钱粮,而上有建德杨辅清股匪,下有青阳杨雄清股匪,其江滨大通一镇,又有红单船在彼抽厘,计可以取钱之地甚少,地方官亦无可如何。无以养之,则终将以抢掠为生,故仆屡次复信,皆重在散去党羽,仅留数百人,盖实以难于豢养之故。厚庵之迟疑不奏,亦以人多难养之故。和帅、张帅能奏更妙,恐亦嫌其人多不敢奏。

 张殿臣初降,仅带其党六百人来,至今妥叶。李世忠带万九千人,终难放心。仆素性拘谨,厚庵亦谨饬之士,此事不能不慎,阁下以为何如?

承惠糟蟹,谢谢!黄副将往太湖一行后,即可归营。复问台安。

厚庵弟均此敬候。

0483.复许振祎十一月二十八日

贺其秋试获隽,谢惠赠书籍。附告本人及李鸿章、李次青、曾国荃近况,望来一叙。

仙屏仁弟阁下:

前接惠书,尚未裁复,顷又奉到喜缄。欣悉秋试获隽,在主司可云得人,在江西庆榜中可云多贤,在阁下可以纾高堂之忧思而少解积年之郁郁,在鄙人可以觇幕府气运之方隆,而在少荃可以夸金针之不虚度,仙丹秘诀之有真传也。

承惠书籍多种,发箧灿烂,瑰宝充庭,如《圣教序》、《耕织图墨》及舍弟之注疏、端砚等,尤为罕觏之珍,什袭拜嘉,永矢弗告。

此间于冬月三日行抵黄梅,十三进扎宿松,深沟高垒,规模初定。逆酋四眼狗屡欲率众上援,目下尚无确耗。少荃观察闽中,俟部文到日,即当弭节东行。次青病体尚未全愈,订以新岁来营,而其太夫人犹不忍遽遣。九舍弟来巴河一次,因改葬事又复归去。幕中人少,岁晏萧寂,惟冀旌从迅速枉过,小作平原之饮,复修馈岁之仪。新岁江头花放,去马如飞,又当共赠丹诀,助君飞升。肃泐布复,惟希心照。

0484.复朱金权十一月二十八日

虑家中费用日趋奢靡,求代为照料家中诸事,恭敬待客。告杉木之事在远难管。

金权姻兄同学足下:

顷接惠书,猥以贱生揽揆之辰,远辱齿芬,愧谢无似。国藩在外年余,诸托平顺,足慰廑注。

舍间凡事费用日趋奢靡,殊以为虑。莳蔬、养鱼二事,先人累代皆时时认真经理,敬求足下代我照料。各种书籍,亦求常拂尘埃,勿令潮湿。即贱兄弟在外寄回信缄奏稿等件,亦宜聚置一处,免致散失。至人客来往,非房族即亲友,切不可稍稍怠慢,求恭敬相待,虽舍弟等不在家,亦可款留酒饭也。

至杉木之事,弟在远难管,尚祈原亮。诸维心照。

0485.复胡林翼十一月二十九日(1)

告太湖业已弛围,不如索性大弛;以马队上援太湖,下顾石牌,似可纵横如意;余、丁九营在天堂,似可无虞;军中士气,实觉难当巨敌;今冬姑求全军,明年李续宜、萧启江来再求破敌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得二十八日申刻惠书并翁中丞、多都护二缄,敬悉一切。谆恳之意,溢于言表;办贼之心,切于救焚,钦服无已。侍亦有一二刍荛之见,条列于左:

一、旬日纷纷所争者,只太湖之弛围与不弛围为第一关键。自多公飞虎各营移扎新仓,太湖之城围业已弛矣。有弛之实,而犹不居弛之名,展转设法以求合围,兵愈单、地愈散,大可虑也。在西之营,闻每日派队在外守护粮路。

 如蒋扎北路,而浮桥以东之四营则大可虑;唐扎南路,而新移宝塔下之三营则大可虑。陈逆援贼一至,不独鲍军腹背受敌,即蒋、唐之营太散,亦难保万全也。鄙意业已弛围,则不如索性大弛:将鲍营移扎西面,居霆字夏秋旧垒之内;蒋营仍扎北路;将桥东四营收拢,聚于桥西;不收亦可。

 唐营仍扎南路,稍增宝塔之营,以通多公之气,如此似尚妥叶,盖均之弛也。今日之鲍、唐、蒋三军不动,是名不弛而实弛也。阁下前令鲍军扎潜山,是弛东路而进也。侍今欲鲍军扎西垒,是东路弛而退也。弛围而进,则气较锐;弛围而退,则气弱而势较稳,湖北上游必可无患。祈钧裁。

一、多公马队利于游击,其石牌业经精选四营守之,此时可不必更矣。以马队上援太湖,下顾石牌,似可纵横如意。若云御援贼于潜山,则必胜;御之于太湖、新仓,则难胜,此侍之所不知也。即其与公缄中称所部四千余人围扎太湖云云,侍亦虑其不能合围耳。其云霆、训两营围守太城,四面合围,绰有余力云云,似亦不确。

一、余、丁九营在天堂,既得地利,又得人和,似可无虞。观余屡报布置情形及丁前寄公之缄,俱有把握。鄙意太湖四军,只宜自顾,不必兼顾天堂也。我公至英山,有本部及金守各营,又可调曾道七营合扎一处,万一单薄,尚可调蒋军合扎一处。如天堂余、丁万全,固属大妙;即余、丁稍有疏失,公部步队万余、马队千人,亦必可操胜算,但不宜兼顾商、固一路耳。

一、敝部前所恃者萧、张二公,现在俱不能来,如夜行失烛,寸心郁郁。十七日尊缄欲拨七千人专合太湖之围,侍虑围此大城,无一统领,万不放心,未敢允许。十九日尊缄令拨四千人会围太湖,亦以围城各军无统,且不以迎击潜山为然,亦未允从。连日细察敝军士气,实觉难当巨寇,若贼来宿松,侍亲督率守御,尚可支柱;若鲍、唐在太湖之西力战数日,此间派队前往援应,尚可一战;此外均难深恃,殊深焦灼,伏希原谅。

以上四条是否有一二可采?公之卓裁,意在迎击援贼,生擒逆狗,一面打狗,一面围城,兼营并举;侍之拙见,以为狗不易擒,但求击退,城不易破,但求全军。前年在意生寺、在童司牌,去年在麻城、在花凉亭,皆击退陈逆大股,而固无恙也。

公意在击贼于潜山,而以太湖为后继之师;侍意在击贼于太湖,而以宿松为后继之师。公意师出潜山,可以兼顾天堂,而仍不弛太湖之围;鄙意师出潜山,不能兼顾天堂,太湖之围,与其实弛而名不弛,不如一竟弛之,与其弛西,不如弛东。侍意未免涉于私,公意亦实不甚稳,伏乞酌择施行。即问台安。

再,侍意专重在全军,若如鄙说以鲍军扎西路旧垒,则鲍军可以万全。敝处临时派队帮同打仗,则唐、蒋两军亦可万全。多公石牌精选营易于自全,马队亦易于自全,惟新仓飞虎营不甚放心,然鲍、唐皆可援应,亦可图全也。渠四军全,则侍军全矣。公军保全之法,不与太湖四军相干,即余、丁保全之法,亦非进扎潜山之师所能庇护,然计天堂之险峻,英山之崎岖,余、丁之谨慎,公部之多而稳,亦必可万全无患。今冬姑求全此三军,明年希、浚来,再求破贼,可否?侍又渎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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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nbsp;原标日期为“十一月冬至日”。

0486.复胡林翼(1)十一月三十日

商太湖弛围不弛围、合围之法、诸军调遣等事。告已派李鸿章前往太湖细看地势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九日复书后,思太湖之事,竟夕不寐,此事关系极大,兹再将鄙见条陈于左:

一、吾二人所争者,以弛围不弛围为最要。所贵乎合围者,断接济也,绝文报也。吾之濠墙密布,城贼不便出队也。前此太湖合围之时,东北隅鲍、蒋二军交界之际,尚缺六七里,可进接济,可通文报,可出大队。西北蒋、唐二军交界之际,尚缺五六里,可进接济,可通文报,可出大队。近来宝塔下飞虎二营撤去,缺处更宽矣。于贼毫无所损,徒使官兵营单而势散,吾故曰实弛围而名不弛围,所以不肯从尊说者,此为关键。

一、敝军若进扎太湖,必须国藩亲率全军同去;纵不全去,亦不过留一二千人在宿松守粮台而已。围城乃极大极难之事,岂可掉以轻心!若真正合围,开掘长濠,贼必致死于我。一援击退,必再援;再援击退,必三援。自须通筹始终,求一长策,岂可侥幸于一战成功,谓援贼既退,城贼亦败耶?前此武昌之围、九江之围、瑞州、吉安之围,其要在长濠,其妙亦在水师。今太湖一城,我无长濠、水师,而援贼更多,愿公勿以其为县城而忽之!若不求合围,但求全军,鲍公移扎西路,敝军协拨数千人赴太,帮扎帮打,尚是稳着。若一面合围,一面击援,终是险着,侍不敢附和。

一、侍若果率全军赴太湖,则围城之事,侍主之;击援之事,多公主之。但鲍镇一军仍须扎城下,只可派六成击援,不可移扎他处。

以上昨夕所筹,再行详告。今早请少荃往太湖细看地势,初二乃可归来,统容续报。再请台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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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nbsp;原注:“此信与申夫商定后未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