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丰十年九月书信

1112.复张运兰九月初一日申刻

嘱速出城扎营,以挖濠为主,愈深愈妙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未刻接初一辰刻手书。湘勇向不长守城,而善于修垒,善于守垒。请速出城扎营,不可片刻因循,无论高山平地,总以挖濠为主,愈深愈妙。其石板不可挖者,设法或修一段木城,或作越墙越濠俱可。即问台安。

1113.复左宗棠九月初一日

虑休宁之敌直犯婺源而入江西,请暂扎乐平或景德镇,度其足以御李世贤所带之兵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九月一日接惠书,敬悉二十六日可抵章门,至以为慰。徽州失后三日,二十八日贼陷休宁。休宁之西六十里为渔亭,春霆现驻之。又三十里为黟县,凯章现驻之。春霆防休宁之贼,伪侍王李世贤所带者也;凯章防太、石之贼,伪辅王杨七麻子及古、赖诸逆所带者也。此时所虑者,休宁之贼直犯婺源以入江西,阁下若从水路来,应请暂扎景德镇;若从陆路来,或扎乐平,或扎景德镇,请酌。付呈地图一纸,大处方位不甚的,小处地名尚备。

弟前请希庵带二、三营来助,顷希庵带四营来,大约初五、六可到,润公颇不谓然。二十九早闻定远大营失利之信,弟又止希庵不必前来,不知希肯折回否。

伪侍王所带约二万人,闻实能战者不过四千余,人马多而队伍不整,长矛悍而枪炮不齐,阁下虽带新军,计尚足以御之。凯章后来之两翼,请阁下挟以自随,贼若至乐平、景德镇,弟不能派队回助,阁下祈亮之。顺请台安。

1114.复李续宜九月初一日

告只求助祁门,不求打徽、宁。渡江之四营或全来,或少来,听其作主,希速来畅论全局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接二十八夜惠书,知北岸一月之内有警无碍,曷胜欣慰。国藩殊悔昨日不应止贵军队伍之可以不必也。然鄙人本意,止求阁下助祁门,不求阁下打徽、宁,是以仅请带二三营。兹二十五日渡江之四营,或全来,或少来一二营,听阁下作主。至大旆则必求迅来,鬯论全局。左季翁二十六至江西,计重阳后可到祁,必可与阁下会晤。钦牧因警于二十八日归矣。即请台安。

1115.致胡林翼九月初二日巳刻

告老营渐稳,百物无买,银米尚能支持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自二十九鲍、张二军扎渔亭、黟县二处,老营渐稳,人心渐定。目下所虑,第一怕贼由婺源以窜江西;其次则溃勇二万填街塞陌,实不能容。百物无买,幸银米尚能支持。尊惠二万,昨日恰到,可谓时雨矣。即问台安。附抄复左公信一件。

1116.致鲍超九月初二日巳刻

请确探敌情与地势,询若敌窜婺源,可否派队拦截打之。

春霆仁弟阁下:

休宁贼情近日何如?请确探。尚溪口地势何如?请确查。贼若由休宁窜婺源,贵军可派队拦截打之否?贵营米粮足否?若米不足,不可轻动。即问台安。

1117.复张运兰九月初二日午刻

告米石饷银已解,嘱常探尚溪口、五岭军情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初一酉刻接专足惠缄,米石已饬张伴山速解。夫实难雇,如再雇不出,则请贵营派夫来祁门自挑。银万两,今日已解矣。休宁赴婺源之路,闻尚溪口、五岭最为扼要,祈常探为荷。即问台安。

1118.致李续宜九月初二日未刻

抄示左宗棠信,说明四营是否全带来祁,由其酌定,全军则可不必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二十九日寄一缄,言阁下所派四营者并不必来,仅请阁下单骑或带一营来。初一日寄一缄,言带营之多少,听阁下自酌云云,不知均接到否?兹接左季兄信,请阁下全军南渡,特抄呈一阅。四营是否全带来祁,由阁下酌裁,全军则可不必。统容面叙。顺问台安。

1119.复张运兰九月初三日巳刻

告守城不易,仍以全扎城外为要。若为守城计,则当早早分布,早早约定,不准一人出战。

凯章仁弟左右:

初二酉刻接专丁惠书,具悉一切。

守城极不易易,城内虽有守垛之兵,城外亦须扎营以护饷道、汲道,阁下仅三千人,恐不敷分布,次青即前车之鉴矣。鄙意仍以全扎城外为要,祈酌之。如业已修城,心有把握,则由阁下定计,仆亦不为遥制。总之,主守则专守,主战则专战,主城则专修城,主垒则专修垒,切不可脚踏两边桥,临时张皇也。次青所以失者,力主守城之说,乃必待战败之后,始入城而分守之,分布未定,贼已来扑,士气已馁,军械已失,岂复能坚守哉?阁下若为守城计,则当早早分布,早早约定,不准一人出战。待贼来扑城,我军在城上俏俏静静,看得分明,看得的当,看过数次,然后出战。若不度其必胜,尚不出仗也。

饷银军火一千斤,已解去矣。即问台安。

1120.复李续宜九月初三日亥刻

喜其将到,俟相见痛谈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接石璧惠缄,始知前三日所致各书未到,仅见小儿一说,令队伍扎住而已。此间因二十九日接胡润帅信,言定远营盘全陷,恐贼即日至舒城、桐城,是以止贵军队伍暂且扎住,而请阁下来此会晤。盖南岸已坏,不肯更抽坏北岸之局也。旋接尊书,言北岸一月内必无事也,即已悔鄙人缄之草率。今幸台旆明日将到,且不必动怒,天下事尚有十倍于徽、宁之失者,俟相见当痛谈也。即问刻安。

1121.复张芾九月初三日

告徽郡失守,李元度尚无确耗。徽军之张、吴,楚军之平、礼皆已遣撤。

小浦老前辈大人阁下:

顷接景镇惠缄,欣悉文报照常,六辔无尘,至以为幸。

此间送别台旆后,申刻即闻徽郡二十五日失陷之信,叹台端吉祥之身,不特脱离此大灾变,抑且不见而不闻也。次青至今无一确耗,而军民皆言其业已出城未死,殊不可解。现今鲍军扎渔亭,张军扎黟县,其由婺源入江西之路,请左京堂御之于乐平,不知赶得及否。徽军之张金璧、吴修

 ,楚军之平江营、礼字营,皆已遣撤,沿途恐不免于扰民,用以为虑耳。复问台安。

1122.致张运兰九月初三日

告徽州皆不主守城而主守险,希三思。询所见徽防各将官之优劣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得信,知黟城渐有米可买,欣慰之至。守城之说,外间均不以为然,咸谓距城十里之石山地方极好扎营,不知果否?徽州皆不主守城而主守险,牢不可破,官绅之论然,庶民之论亦然,即兵勇亦然,即贼匪之见亦然。众论之所在,势之所在,亦即理之所在也。次青违众,故诸事大为失势。阁下向顺人心,此次尚希三思。

徽防各将官中与阁下相见者,孰优孰绌,彼善于此者安在?祈示知,并祈常以好言抚慰之。至荷至荷。即问台安。

1123.复张运兰九月初五日

告不遥制其守城决策,请派队助赵廷贵,防守旬日后,再议添募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接复缄,知石山不好扎营,外论不足凭信。阁下中心有把握,吾亦断不遥制矣。赵廷贵之好,鄙人早有所闻。目下加募,恐游勇太多,请阁下派队助之。防守旬日后,再议添募也。即问刻安。

1124.致毓科九月初六日巳刻

抄示复奏飞召鲍超一军入京寄谕折,告刘于浔陆军目下难遽裁撤,吴道团防之裁撤与否,请其核夺。

右坪仁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
弟自二十六日接奉寄谕,知逆夷夺我大沽炮台,占踞天津郡城,八月八日在通州八里桥接仗,我军复败,夷兵逼近京城仅二十余里,圣驾出狩热河,飞召敝处鲍超一军入京,交胜克帅调遣等因,神魂震越,中夜涕零。是日适闻徽州失守之信,又不得不强颜抚慰,镇定人心。本日已具折复奏,抄呈台览。

徽州之贼破郡城业已十日,尚未窜扰婺源,左京堂军若至乐平,贼或不敢遽犯江西。

养素陆军,弟处已札饬仍旧统带,虽不甚得力,而较之徽、宁各兵,尚为高出数倍。目下各路吃紧,自难遽议裁撤。来示欲会衔具奏,似可不必。至吴道团防一军,现已饬令回江,批令遣散,后二月再由吴道禀请另招。请阁下卓裁,或即令遵敝批办理,或仍不遣散,均听核夺,想渠必托人向尊处请留也。

弟自闻京城之警,悲愤填膺,各事不复综核,统希心鉴。顺问台安。

1125.复胡林翼九月初六日

告李续宜小住即北渡,李元度十日无信。抄示复奏楚军入援之谕折稿,请于南北岸各军预先安排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初五日连接二十九日、初一日七十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等号信,敬悉一切。

定远围师,竟尔全溃,贼若专由庐、舒以趋桐城,万一多营打不开,则机滞而兵钝,计必先攻六安,从外一路包抄而入。

希庵初四日至祁门,小住五日,仍即北渡,断不满二十日,盖途中往返仅十日也。希在此间,不令与贼交手,盖接仗后则进退不得自由,此义侍深知之,请释廑虑。

次青十日无信,而外间皆言其未死,似非无因。

楚军入援之谕,本日始行复奏。恭亲王之咨,亦钞折咨呈复之,兹将折稿录呈台览。主意系希庵所定,与侍初计相符也。惟如此入奏,谕旨派出之后,即不可少有濡滞。求阁下于南北岸各军预先安排,应撤围者预先撤围,应退扎者预先退扎,俟奉到谕旨,公北上则侍当移驻皖北,侍北上则请公兼管皖南,皆义不容诿。其行装银两,日内即当筹画,诸求详示。顺请台安。

1126.致鲍超九月初七日午刻

询敌情、米粮、道路情况,抄示左宗棠信。

春霆贤弟阁下:

休宁近日贼情何如?贵军米粮已足否?各处道路已看清否?至以为念。

仆有寄左季高京堂信一件,抄寄阁下一阅,请与凯章熟商示复为荷。即问台安。

1127.致左宗棠九月初七日

告日内军情、部署,抄示复奏寄谕折稿,请筹示皖南、北布置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日内徽州、休宁之贼尚无动作,鲍驻渔亭,张驻黟县,亦未前进。希庵初四到祁门,其带来之四营扎历口,去祁六十里,防西路之贼从夹缝中窜景德镇也。

贵军若从水路至饶州,请阁下先来祁门一会,队伍一面先趋婺源;若从陆路至乐平,则台驾须亲督大队由婺源进兵,恐不能绕祁门与弟相会也。贵军果从婺源进,万山崎岖,五千人犹嫌拥挤,不怕单薄矣。婺军攻徽之南,鲍军从渔亭攻徽之西,凯章从黟县攻徽之西北,仅东路一面,驱贼回绩溪向渐境,或可得手。

前奉寄谕一件,初六恭折复奏,抄呈台览。若奉旨派出一人北行,皖南、皖北应如何布置,祈筹示。若克复徽城,再有此大举,则幸矣。即问台安。

1128.复胡林翼九月初八日巳刻

告李元度城破逃出,不知何以未回老营;徽州之敌大半赴浙,而徽、休盘踞如故;李续宜将起行北渡。请阅复奏之疏后,将南北各军调度开单见示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初七夜接初二夜、初三早七十六、七号信,敬悉一切。

次青二十五日城破逃出,二十六夜在街口发来一信,初六日戌刻接到。府县皆已来见,不知次青与学使何以未回老营。

徽州之贼,闻分大半赴浙,而徽城与休宁占踞如故。鲍、张亦未进兵。左公初三自江西开船,计十二、三可到。安仁、乐平贼至今未入婺源界,或者无意于江西乎?

希庵定以十二日起行北渡,不逾公二十日往返之约。侍欲其一候左公,亦必北岸无警,否则断不强留。

安庆掘濠合围,用力最苦,一撤围则士气必堕,军心必怨。侍初六复奏之疏,公阅后,望将南北各军调度,开一单见示。即问台安。

1129.复张集馨九月初八日午刻

谢其解饷,附告军情、部署与遣散败兵情况。

椒云老前辈大人阁下:

顷奉复示,知前缄所请,概蒙鼎允,感荷曷既。

宝勇得此二万,如久旱得雨,欣欣向荣,军心大喜,建德一路当可保全。由建德至祁门三百里夹缝中,尚有一路可窜景德镇,顷李希庵带二千人扼要驻扎,当可无虞。婺源一路,由乐平窜入江西腹地,最为可虑。连日闻贼分股窜浙,不知确否。而婺境至今无警,则贼或无意于江西。再候数日,左公新军至乐平,则弥稳固矣。敝处老营得二批六万之数,九月已可支持。

旬日以来,遣散宁防败兵、徽防败兵、楚军败兵,殆以万计,非不知兵力太单也,实以疲弱滋事之卒,非徒无益而又有害,不得不为去瘀生新之计。不知过饶州后,行走尚安静否?深以为系。

帐房需用甚急,敬求设法多解。顺请台安。谨璧谦版,不一。

1130.致官文九月初八日未刻

抄示复奏派鲍超一军北上谕旨折稿,请与胡林翼预先商定皖南、北各军应如何调派。

秀峰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久未奉讯,伏审兴居康吉为慰。

逆夷自占踞天津后,复有八月八日通州之挫,凭陵郊甸,去京咫尺,圣驾北幸热河,非常之变,敷天同愤。弟自二十六日接奉谕旨,饬派鲍镇一队北上,涕泣旁皇,不知所以为计。维时甫闻徽州失守之信,贼氛紧逼,人心摇动,又以宁防败兵、徽防败兵、楚师败兵数近二万,纷纷索饷,分别留遣,不得不强颜抚慰,借资镇定,至昨初六日始行复奏,抄稿敬呈台览。窃计夷氛去京仅二十余里,安危之机,当不出八、九两月之内,若果犹豫相持,则弟与胡宫保二人中,当请钦派一人率师入援,虽明知无益于北,有损于南,而君父之难,义不反顾。如蒙派出,则十月即须成行。皖南、皖北各军,应如何调派,敬求阁下与胡宫保预先商定,详明见示为祷。顺请台安,诸希心鉴。

1131.复彭玉麟九月初八日

告军情部署,抄示复奏令鲍超一军北上谕旨折稿。

雪琴仁弟阁下:

连接两缄,得悉台从由湖口归来,至以为慰。

此间自鲍、张两军于二十八、九两日退扎渔亭、黟县,人心已稳。希庵四营驻扎历口,防祁门、建德之贼从夹缝中窜景德镇也。左季翁新军从乐平趋婺源,不知何日可到。贼破徽十日,至今未入婺境,或不至犯江西。

天津被逆夷占踞,八月八日又有通州之挫,胜帅奏请飞召外援,谕旨令鲍超一军北上。鄙意夷氛去京二十余里,安危之机当在八、九月内,岂能相持数月?若果至冬、腊月,则请旨于仆与胡帅二人中酌派一人率师北上,护卫京畿。计十月可奉朱批,其折稿交希庵带至尊处一阅。顺问台安。

1132.复郭嵩焘郭崑焘九月初九日

劝郭嵩焘反躬而责,答郭崑焘议军旅之才及东征局批件,附告军情,抄示复奏折稿。

云仙、意城仁弟亲家阁下:

九月三日接贤昆仲惠缄,敬悉一切。

维时敝处宁国甫失,徽州继陷,又新接奉寄谕,知天津失后,通州继败,圣驾出巡热河,征召楚军入援,涕泗旁皇,正不知所以为计,而云仙亲家方聒聒不已。天下之无道也久矣,而祖宗实无秕政,今上亦无失德。云公以词臣上结主知,浃岁之间,频蒙召对,又特简以海滨绣衣之役,请无不听,劾无不行,既去而恩眷依依。当兹国步愈艰,似宜反躬而责报礼之轻,未可尤人而存洁名之意。至于扬庸相之波,盖亦尝有所受之。昔岁鄙人为二三庸人所轧,摧残贱侮,殆无余地,而君子人者,倡为游言,以赴势物之会,挤之者未尝无亲好,毁之者未尝无圣贤,今之扬波,盖十分而未能酬报一二,甚自愧也。此一节答云仙亲家之词。

军旅之才,以朴讷安定为主,自是至论。吴扬与此相背,向固疑之。近因次青以守城自负,而徽州不能坚守三日以待援师,又城破逃出以后,仅来一缄,并不速回老营一面,尤觉其所荐吴公之不足恃。然仆所知所闻,实亦乏独当一面之才。又事变繁兴,需才孔多,仓卒间求其次者而不可得。东征局批件,以为此局为我一人而设,不如为湖南水陆出征之大众而设。鄙人虽败而此局不动,虽死而此局不撤,居者行者,尽忠则一;为官为绅,好义则同。若以人心各有向背,则胡、左诸公,难必人人皆爱,即鄙人之身,亦岂必人人不憎。目下虽嫌拉扯太多,而日久事变反复,此批终可维持于不变,斯则忝居四等者之所以高出君上也。此一节答意城亲家之词。

徽州破已十三日,贼尚未窥婺源,或无遽犯江西之意。闻分大半自严州以入浙江,亦尚未接确信。鲍驻渔亭,张驻黟县,皆去休宁六十里而尚未进兵者,盖以前奉谕旨,征鲍军赴阙,初六日复奏,请于国藩与胡宫保二人中钦派一人,率师北上,计十月初七、八可奉谕旨,必须大局定后,而各军之进退乃可分派。兹将折稿抄呈一览。明知此举无益于北,有损于南,而君父之难,义不反顾,成败利钝,概不复较,是否?敬乞裁示。此一节总结上文两节之意。

 敬问台安。

1133.复胡林翼九月初十日

商量北援后皖、赣部署与勇、夫、营、哨加饷标准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接手示并还左公原缄,敬悉一切。

连日争论北援之事,颇多龂龂,大约侍与公及希、星、任数君,意见当合,余不尽合也。公若北行,则希部悉从,鲍当移青草塥为游兵,侍当率朱、唐驻太湖,左当驻婺源,张当驻祁门,其调度尚易于就绪。侍若北行,则与左部同行,张驻祁门,鲍驻婺源,南岸少一调度之人,殊为棘手。

无论勇、夫,每日各加二分,月加六钱;每散勇一名,本身在营在北,月领三两八,家属在南,月领一两,仿绿营坐粮之例;营官月加给三十两,家属在南,领四十两;哨官月加三两,家属在南,月领四两。其余各琐事,拟逐条开单奉商。惟大处调度,必须阁下与季高兄卓裁,此间侍与诸公亦当各抒所见,数日内汇单奉布。

徽州、休宁之贼如故,鲍、张亦未进兵,次青由衢州至广信,日内难回大营,殊骇听闻。任吾见示一信,高识大义,极所钦企,幸与敝奏不谋而合,将来携之北行,实获我心,恕不另复。顺问台安。

1134.复张运兰九月十一日

告已派人防岭,请与鲍超商定进兵。询潭口至黟县、蓝田距离,告饷银即日起解。
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
初十日接来示,具悉一切。

现派汤敏防新岭、桐林岭,袁国祥防漳岭、方千岭。岭防既固,则贵处无后顾之虞,即可由蓝田以窥休宁。鲍军可先扎蓝渡,天晴即宜进兵,请与鲍公商定,敝处昨已批示矣。

左公尚未抵乐平,贵军两翼到祁之期,犹难预定。岭防若固,黟县只留一旗可也。刻下太平似无大股,或不敢从乌泥关窜入。潭口去黟县若干里,去蓝田若干里,祈示知。

饷银即日起解,断不致误。复问台安。

1135.复左宗棠九月十二日

告将饷银全行分给新军,请定择与张运兰相会办法。说明如北援而必邀其同行原因,抄示北援议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初九日接初一惠缄,初十日又接初五日舟次一函,敬悉一切。

四万五千,为数亦不多,新军不耐饥饿,请即全行分给。凯章由台另发可也。

次青以未练之军,轻于搦战,遂致败挫。贵军虽多,老手虽众,而究系新立之营,须偕老营合打几仗,乃为可靠。凯章现驻黟县,势难调回与阁下合为一路。日内拟令鲍、张进兵,规复休宁。休宁若克,则贵军由婺源来与凯章会师,斯为万无一失。休宁若不克,则贵军至婺源后,且须停顿,或请凯章间道往迎,谋所以合战之法。乐平至祁门,尚有二百六七十里,阁下若弃本军而来与弟相会,恐不妥叶。婺源至祁不满二百里,或阁下由婺来祁,凯章亦来祁相会,此说较稳。二者请阁下定择其一。总之阁下与凯章一见而后接仗,则彼此皆放心矣。

弟初六日北援奏稿,想已接到,所以必邀阁下同行者,弟于兵事本无所解,又近来心血日亏,思不能入,此等大举,尤不可无贤智者与共艰危。

北援议一则,录呈台览。大约皖南能防守,贼不入江西境内,皖北能不撤动。目前之局,俾江西、两湖少得安枕,则北上者乃能放心,否则于北无毫末之益,于南有邱山之损,亦非弟之本志也。诸希裁示,即问台安。

1136.致张运兰九月十三日

请即日派人查明尚溪口至浙岭、婺源与至屯溪之路,酌定进军路线并飞速示及。
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
十二日送别以后,细思阁下从北路蓝田一带进兵,则与左军相隔,不能息息相通。左军新集,令其独当一路,实不放心。若阁下从南路进,由尚溪口以至屯溪,则左军从婺源来,即可于浙岭、尚溪口等处与贵军会合,或分或合,公与左公可熟商也。请即日派人查明尚溪口至浙岭、婺源之路,并查尚溪口至屯溪之路。应由北进,应由南进,请酌定飞速示及为要。即问台安。

1137.复胡林翼九月十三日

北援预备,请兼综众说,即日定夺见示。说明西巡之说万万不可。就目前职位,出位之思,非常之策,尚可不必遽议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连接八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等号惠书,并抄寄探报及严、唐六君子公缄,具悉。

此间侍与诸君各有一议,兹抄呈尊览,祈阁下兼综众说,折衷一是,即日定夺见示。当即宣示,即不宣示,亦必暗暗预备。奉旨后,旬日即可起行,不宜久滞也。

至西巡之说,则万万不可。木兰秋狝,本国家之宪章。嘉庆年间,无岁不举。宣宗因抱鼎湖攀号之恸,不忍更莅其地,非弃而弗有也。距京城及东西陵皆不甚远,即去盛京暨科尔沁部,亦不过数百里。左右前后,无非四十九部之臣民。以鄙见观之,权宜避狄之计,无如热河之妥善者。若秦、晋则物产、兵力、人心无一足恃,不知何见而以为愈于滦阳?大抵天下有理、有势。北援,理也;保江西、两湖三省,势也。吾辈但就目前之职位,求不违乎势而亦不甚悖于理,此外出位之思,非常之策,吾辈尚可不必遽议。阁下以为然否?

希庵十二日自祁门起程,十八必可到营。顺问台安。

1138.致左宗棠九月十四日午刻

告令张运兰由婺源之北、休宁之南进兵,方易与其会合。抄示与张函,请与张决定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连日风雨,知阁下军行甚苦,至为系念。

鲍、张两军亦因雨不能遽进,徽州、休宁之贼亦尚无窜犯婺源之信,若得贵军至乐平后站脚数日,则可应敌矣。

前日函请阁下来祁门等处与凯章相会,细思殊不妥洽。不若令凯章由婺源之北、休宁之南进兵,方易与贵军会合。弟于十三、十四与凯章两函,抄呈尊览,祈阁下定计,与凯章决之。顺问台安。

1139.复张运兰九月十四日

说明前缄嘱其由南路进兵,其意专为与左军会合。告守岭之军已札行。

凯章仁弟左右:

接十三日手书,具悉一切。

自派营夫运米,虽稍辛苦,然究为可靠。

昨日一缄,商请阁下一军由南路进兵,走上溪口、下溪以达屯溪一带,其意专为贵军与左军会合。贵军长处在登山越岭,以少击众,若在休宁万山之中与贼接仗,当可操七八成胜算。是否有当,乞速示。

赵、汤守羊栈、新、桐三岭,袁、黄守漳,方、钓三岭,已札行矣。其汤岭拟以安勇汪慎徽、程少鸾

 守之,不知当否?即问台安。

1140.复李续宜九月十四日

告王、彭两营已札饬回江北,欧、彭两营自当加意照拂,拟令凯军移至休南婺北以与左军会合。

希庵仁弟亲家阁下:

十三夜接历口惠缄,具悉一切。

王、彭两营,本日札饬拔回江北,并扎望江县办船矣。欧、彭两营孤悬山中,自当加意照拂,请释厪系。桂生亦当常常至该处看视也。

左公新军,未经战阵,拟令凯军移至休宁之南、婺源之北,庶可与左军会合。贼若从开化窜入江西德兴境内,则左、张兵力均属鞭长莫及,是诚可虑;若从婺源入江,或尚足以御之。顷接韩志浚探报,狗逆尚未至庐江,北岸犹不吃紧。即问台安。

1141.致黄冕九月十四日

告不欲独享东征饷局之利,必分之于南北两岸。请转交诸公委札。

南坡仁兄大人阁下:

日未奉讯,伏想兴居康吉,至慰〔为〕驰系。

弟自到皖南,日望新军之至。接防未及半月,而宁国、徽州相继沦陷,进兵无路,筹饷无地,殊深焦灼。但望左军速到,不至阑入江西腹地,则后事尚可徐图耳。

东征饷局,承于万难着手之中施此九曲穿珠之技,高谊鸿才,感荷曷极!弟不欲独享其利,而必分之于南北两岸。公之于六七君子,盖亦反复筹思,冀溥洪河之润,共饱仁人之赐。意城以为拉扯太多,人心易冷,不知军事有利钝,人情有爱憎,推广言之,更觉落落大方。事虽出于良朋见惠之私,名当托于梓里共济之公,阁下以为然否?

诸公委札,兹觅便付上,祈即转交。于阁下公牍之外,添委赵玉班观察,舍弟意也。书不百一,敬请台安。

1142.复邓汪琼九月十四日

谢其褒许、课儿,明年仍求设帐教子。

寅皆仁兄大人阁下:

前奉惠示,猥以弟近日行事心迹载日记中者,远荷褒许,弥增惭悚。

弟自八年夏间再出视师,痛改前此客气用事之弊,以一勤字自勖,仰希仲山甫夙夜匪懈、陶桓公分阴是惜之风,来信所引先劳之训,盖尝有志焉而未逮。自督办皖南军务,接防未及两旬,而徽、宁两郡先后沦陷,焦灼难名。又因逆夷犯顺,凭陵郊甸,北望宸极,神魂震越。比已疏请入援,不知谕旨是否允许。

二儿纪鸿仰沐德教,日进无疆,明年敬求仍旧设帐敝居,俾儿辈少有成就,弟无内顾之忧,感荷何已。敬请台安。

1143.致李续宜九月十五日午刻

慰其冒雨赴援,告已照左宗棠咨奏请调蒋益澧来皖。

希庵仁弟亲家阁下:

十五早接胡宫保寄阁下之件,恐有议北援规制,辄已拆阅,兹寄上。

昨日大雨泥泞,山行尤艰,阁下千里赴援,受此大苦,心实不安,尤恐冒雨生疾,多事之秋,难以理烦治剧。今日幸少开霁,或可安抵建德。

左公咨商调蒋芗泉来皖,已照咨奏请矣。顺问台祉。

1144.致张运兰九月十六日巳刻

请于一二日中派旗长之才来。告拟挑补亲兵,足成三百,间或随其打仗,询是否有益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苦雨令人愁闷,左军初十日抵馀干之瑞洪,近想在安仁不能动身也。

昨与阁下面商,请派旗长之才来敝处,请即于一二日中派来。可为旗长者一人,可为哨长者二三人,须择其善于挑选勇丁者。敝处有亲兵九十人,不成一个墙子,拟于汉字营中挑选,足成三百人,概用尊处法制,常在敝处作护卫亲兵。间或调至尊处,随同打仗;若无仗可打,仍当调回敝处。如此办法,是否有益,求卓裁审定见示为荷。

日内休、歙贼情何如?乞随时写一二,敝处可转寄左公也。顺问台安。

1145.复左宗棠信九月十六日巳刻

告已附片奏调蒋益澧三千人来皖,俟会晤时,再商咨调北援之议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十五日接初十日大咨,商调芗泉三千人来皖,当即附片奏调,十六日辰刻拜发。巳刻又接初八日瑞洪舟次惠缄,亦言芗泉事,而到反在后,何也?

日内苦雨不止,计台旌抵安仁后,不能开差遽至乐平。张、鲍日内亦未进兵,休宁、徽州之贼亦无动作,闻其欲由浙江以趋宁、绍,不知果否。

子春闻与霞仙约同入蜀,未必能来。李金旸闻颇扰民,且不能独成一队。俟与阁下会晤时,再行商定咨调北援之议。润帅两缄,奉呈一阅,渠亦尚无成见。惟按粮派捐,弟决意不肯,并将弟复信抄呈,求指示。即问台安。

1146.复胡林翼九月十六日

告若奉旨北援,专言君臣大义,不顾时事之济否,当携凯、朱、唐以去。说明减成捐输之议不愿与闻,目下不可增募,亦不可加费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五日连接十一、二日八十九、九十号惠缄,知初六日请派北援之疏,卓裁不以为非,应行更调者,奉旨后乃可见之公牍,此至当不易之理。惟此间邦人诸友皆言国藩北行,则左公当留守南岸,保卫江西,希庵之意亦不肯舍阁下而独立南岸。果如是,则江西官绅亦必合词恳留左公,而国藩之北,踽踽凉凉矣。然鄙意此次北行,专言君臣之大义,不顾时事之济否,虽挟数万以行未必得,虽将孑影以往未必失。若左公果为公议所阻,不得偕行,侍当携凯、朱、唐以去,合八千人足矣。襄阳设转运局,或即请寄云主之,以渠熟于燕、齐情形也。

季高兄咨商调芗泉三千人,今日已附片奏调矣。

减成捐输,虽无大益,亦无大损。按钱粮五钱以上概令捐输,则所得无几,而民心瓦解。国藩不愿与闻斯议。孔子言“去兵去食”,鄙意今日纵不可裁兵,亦断不可增募;各营纵不可减费,亦断不可加费。就目下之饷,养目下之兵,除抽出八千北援外,余皆驻目下之原防,守目下之成局,其济,天也;不济,亦天也。按钱粮起派捐输,又岂果有济哉?阁下以为何如?

谕旨若派台旌北行,带人多寡,请与希庵早定;若鄙人北行,偕左则九千,偕凯则八千。拙计粗定,容再速商。即请台安。1147.复左宗棠九月十六日夜

告敌已破淳安,请驻乐平以观其变而徐应之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顷接十三日万年县营次惠缄,敬悉一切。

贼已破淳安,则已不由婺源窜饶,亦恐不由严州窜浙,或当由开化以窜德兴。一入德兴,则贵溪、弋阳、广信、抚、建处处可虑。现令屈道、钟守守广信,养素守抚州,而腹地空虚,应请阁下驻扎乐平,深沟高垒,以观贼之变态而徐应之。万一贼果窜江境,入德兴,弟当飞饬凯章回援,与阁下会合,始能痛剿巨股也。

凯之两翼,尚依尊处否?望即截留,不令过岭,姑厚贵军之力。

江西如有事,北援又当缓议。即问台安。

1148.复张运兰九月十六日夜

告敌已破淳安,请派人截止两翼在景德镇及乐平少候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专人至,接巳刻惠缄,具悉一切。

闻贼已破淳安,恐由德兴以入江西。鄙意请左季翁暂驻乐平,并请留贵军两翼于乐,以厚左军之力。兹将左来信与弟复信抄寄一阅,请阁下即派人于途次截止两翼,令在景德镇及乐平少候,不必冒雨过岭,遽来黟县也。即问台安。1149.致左宗棠九月十七日未刻

抄示所获陈玉成、格天义公文及与鲍、张公文,请迅速详示布置是否有当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昨十六日发去两缄,旋由安庆寄到伪文,兹抄四眼狗一件、狗叔格天义一件,附呈尊览。此间调度,另用公牍,咨达冰案。

南北两岸同时并十分吃紧,鄙意南岸处处主守,仅留贵军驻乐平,为游击拨应之师,犹北岸之有希庵一军也。但须以凯章合为一路,庶可纵横如意。否则麾下新军,未知果能使兵不负将否。观此伪文二件,贼之全局已经了然共白。弟所以布置广信、建德、湖口、抚州鲍、张公文五件,是否有当,乞迅赐驳饬,详示为荷。顺请台安。

1150.复胡林翼九月十七日

告救六安似不易易,请慎之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接九十一号惠缄,伍令疑四眼狗尚在无为州,舍弟寄安庆所获伪文,则狗逆已由六安窥霍山矣。救六安似不易易,请公慎之。希庵十八日可至青草塥,渠当有应敌妥善之策。南岸一切调度,另用公牍咨达。昨夜接左公信及侍复信,抄呈尊览。顺问台安。1151.致毓科九月十七日(1)

请饬派丁守峻、吴坤修分赴广、玉、湖口防剿。

右坪仁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
顷自安庆寄来四眼狗伪文及狗叔陈时永伪文,抄呈一阅。其中言伪侍王李世贤自湖州攻浙,现在李贼占踞徽州,似尚思窜江西。淳安已于初四失守,或由开化以窜江西之德兴,亦意中之事。请阁下饬丁守峻赴广、玉防所。其建德、湖口尤为吃重,请饬吴竹庄迅速成军以赴湖口,至要至要。余事公牍咨达,不赘述。顺问台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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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此件传忠书局稿本未标时间,与十七日《致左宗棠》《致胡林翼》所云“狗逆伪文”事相同,又曾氏九月十七日《日记》谓“中饭后写胡信一件,左信一件,毓中丞信一件”,可知此函即写于十七日。

1152.复张运兰九月十八日

告拟令刘松山带第四旗前往,嘱不可分出。两翼如何安排,听其与左宗棠函商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接十七夜三更惠书,知两翼系新招之营,尚未见仗,拟令刘松山带第四旗前往。鄙意兵分则易,分而复合则难。阁下见在兵力本太单薄,若再分去一旗,则人数更少。刘松山系得力之将,尤不可离阁下左右。设此间旦夕要开大仗,所关匪细。

仆昨另有一札,拟以贵军为游击拨应之兵,请即一并议复。其刘松山及第四旗不可分去也。两翼既未见仗,留乐平左公处恐亦无益,似当仍调归阁下左右;或左季翁业已截留,则听阁下与季翁函商耳。复候台安。

1153.复彭玉麟九月十八日

告华阳镇厘金归入第三案报销不妥,应入第四案。

雪琴仁弟阁下:

接十四日惠缄,欲以华阳镇厘金归入第三案报销,似不甚妥。第三案截至本年五月止,仆自八年六月再出,专管陆兵,报销册内只有陆军之事,不能兼算水军之账。本年六月奉旨,内外水师归敝处调度,而将来敝处办水营报销,亦只能办内湖水师之账,不能办外江水师之账。盖厚庵在湖北领饷,系官、胡所发之款。阁下在吴城厘金项下领饷,五月以前系江抚所发之款,五月以后系国藩所发之款。华阳镇厘金如归敝处报销,应入第四案,不宜入第三案。目下南北仓皇,不必急急,将来总归敝处清厘耳。复问台安。1154.复胡林翼九月十八日

告定计北援带兵不满一万,转饷月不过五万,不掣动南三省之全局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十八日早接十四日九十二号信,敬悉一切。

自嘉庆二十五年以后,四十年不举行木兰秋狝之典,京北驲站废弛,行走太迟,事所必然。来示疑已在滦阳迤北,恐不如此。

入援本难,若但明奔问官守之义,不求补救全局之策,则尚不甚难。拙计定带兵不满一万,转饷月不过五万,自用土马队百余,每月至襄阳驮运,虽无裨益于北,而犹不掣动南三省之全局。观安庆所获狗逆伪文,则九、十两月皖北、皖南俱有大仗开,南三省之能否支持,安危之数,即在近日可决,又不系乎北援之抽拨与否也。顺问台安。

1155.复杨岳斌九月十八日

告淳安、严州失守,江西吃紧,以夷氛不靖,疏请入援,一经派出,南岸更形空虚。请解银接济南陵陈镇。
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
顷接初八日惠缄,以徽郡不守,祁门戒严,远劳厪系,至以为感。

自鲍回渔亭、张回黟县,与祁门相犄角,老营已稳。希庵千里来援,备尝难苦,归途风雨交加,山行尤难,不知过江时平安否?徽郡之贼分大半赴浙,闻初四日淳安失守,初六日严州失守,江西处处吃紧,防不胜防;而国藩又以夷氛不靖,凭陵郊甸,疏请带兵入援,一经派出,则抽拨北兵,南岸更形空虚,日夜焦思,殊乏良策。

南陵陈镇军深得军民之心,坚守半年,深可佩服,闻其与民死守,不肯冲出。阁下若能解银一万两或五千以济其危,敝处当即日解还;若万不能解银,则请设法寄信,令其自行拔出,先来祁一晤,另行统带一军进剿临江各贼城。此等将材实属难得,不得不护惜之也。顺问台安,诸维心鉴。

1156.复毓科九月二十日

抄示北援议数则,请与司道密商速裁。告一经派出,当与其共筹防守之方。

右坪仁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
接十三日手示,敬悉一切。厚爱之意,已默喻矣。

弟于初奉派兵入卫京畿之旨,拟自率一旅拜表即行,商之张小浦副宪,渠谓:“专为统兵大臣则可拜表入卫,兼为两江总督,则有守土之责,又值皖南败坏之际,未可弃此而他行。”弟因其言有至理,故请旨遵行。至鲍镇之不能独行,五千里之缓不济急,则事理之显而易见者,弟据实直陈,虽获谴责,亦所不计。拙见粗定规模,有北援议数则,抄呈台览,祈与司道诸君子密商速裁。大约十月初十日前可奉朱批,一经派出,弟当于二十日内外成行,其江西一省,必当与阁下共筹防守之方。现奏调蒋芗泉一军来江,合之凯章、春霆,已有三军能战者分布江西之北境,此外屈、钟守广信,养素守抚州,竹庄守湖口,钦堂守建德,江西之两官三绅共守四城,必可得力。阁下推诚相与,凡事不致掣肘,或可力保江西以图徐规皖吴,则幸甚也。

至司农索饷一节,弟八月二十三日奏拨江西漕折一片,专为尊处恐干部诘而作,想部中亦了然矣。顺请台安。

1157.复左宗棠九月二十日

告遣张运兰之两翼来祁甚当。请暂在乐平休息,通筹合计卫畿辅、保江西、规皖吴,开单详示。询可否于徐石泉、王开化中酌请一位来祁面叙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十九日戌刻接十六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凯章之两翼,弟本欲其暂留左右。顷闻其亦系新集之卒,则未必果胜于贵部,遣其来祁甚当耳。

淳安初四日失守,严州初七日失守,日内杭城想已被围,阴雨泞泥,气象黯淡,京城与杭城皆极可虑。贵军行役甚苦,请暂在乐平休息。卫畿辅、保江西、规皖吴三者,请阁下通筹合计,即在乐平裁定,开单详示为要。假令为弟偕阁下北征之计,以霆、凯、芗三军为江西能战之兵,又以屈、钟守广信,养素守抚州,竹庄守湖口,普镇守建德,非不勉强支持,而无一调度之人,实难放心。初六日北卫一疏,十月初可奉朱批,务祈预为筹定,幸无谦让以延时日,千万千万。

新军诸须整理,阁下势难来祁门相会,可否于石泉、梅村二人中,酌请一位来祁鬯叙一切?军中诸友,尚有与弟素善者否?或有笔墨所难尽达,过此面商,尤以为望。

尊刻《新定楚军章程》,望再惠几分。诸维心鉴,顺请台安。

1158.复左宗棠九月二十一日

告众议皆欲进攻休宁、徽州二城,应否如是,请酌夺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二十夜接十七日惠书,知尊意与弟十八日照会鲍镇之公牍约略相同,至以为幸。

此间官绅及张、鲍各将士之意,皆欲进攻休宁、徽州二城,不肯遽然退兵。今张军回援江境,盖缘初三、初五、十一、十三等日徽贼分起下窜,浙江二城存贼无多,有云仅数千人者。张、鲍之意,欲俟天晴进克两城;绅民之意,因避地无所,欲俟克复速返故居;幕府及地方官之意,以为克复休、歙,则自绩溪以至祁门,五县之北共一大岭,扼岭而守,不过四千人,可守五县六百里之广,较之防婺源、防祁门、防乐平、德兴等县,二万人尚嫌不足,守岭则四千人已觉有余。弟亦深知守岭之妙,特克复休宁、歙县尚无十分把握,且待天晴进攻,从众人之公议。其应否如是,尚求卓裁酌夺。兹将鲍镇十九日禀复之件,抄呈台览,诸候核示。顺问台安。

1159.致张运兰九月二十二日

询鲍超约攻休宁已否成行,告欲合诸军湘营之老勇萃为一营,自为营官,请代放一帮带官。
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
顷接春霆信,约阁下今日出队打行仗,进休宁,攻剿贼巢,不知果成行否?往还太远,颇不放心。然阁下之稳而且静,必有妥善之法。

左右两翼,日内何以尚未到祁门?旗长、哨长等四人,亦尚未来。鄙人意欲合诸军湘营之老勇,萃为一营,鄙人自为营官,另派好手为帮带官,欲请阁下代放一帮带官,望先行密示为荷。

季翁尚扎乐平,与尊处常常通信否?顺问台安。

1160.复李桓九月二十二日

告上疏请旨之由,请妥筹拨队筹饷各事。附告江西防守安排。

辅堂三兄大人阁下:

顷奉专足密缄,具荷挚注殷殷,默喻盛意,纫感无既。

二十六日初奉寄谕之时,适值军务极紧,徽、宁同陷,人心皇皇。国藩思带兵入卫,拜表即行,商之张小浦副宪,渠以为仅为统兵大臣,则可拜表即行;兼为两江总督,则有守土之责,自当请旨遵行。至鲍镇之才难致远,沿途之无人应付,鄙人知之甚深,不敢不据实入告,虽干谴责,寸心靡愧。所最抱愧者,五、六月间妄意各军到齐,必可派一枝劲旅,由广德以入苏境,稍慰吴人云霓之望,即分圣主宵旰之忧。今皖南甫经接防,旬日之间,徽、宁继失,不特不能入吴,亦并不能保皖,且恐蔓延于浙江、江西两省。北事纵能终就抚局,而南服已有燎原之势,此鄙人所日夕疚心,愧感无地者也。

今入卫之疏计十月初旬可奉谕旨,一经派出,数日即当成行。所有拨队筹饷各事,皆当料理,另备公牍奉达冰案,即祈妥为筹画。

至江西防守事宜,鄙人断不敢置之度外,拟筹鲍、张、蒋三支战兵,屈、刘、吴、普四支守兵,不知均赶得及否。如有不妥之处,尚乞鸿裁指示,匡我不逮。复候台安。

1161.复李续宜九月二十三日

以为左宗棠谓胡林翼多谋少断,良为不诬,请以“坚定”二字辅其不逮。说明北渡各营迟行之由,附告长围必不可撤,石达开闻已病死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二十一日接十七日黄石矶舟次两函,具悉台旌冒雨遄行,途次安吉,至以为慰。

青草塥各营进援六安州,闻州城解围后,此举业已停止,不知确否?胡中丞于久经谋定之局,每至临事而变其初计,如去年七月初破石牌之时,即议定守石牌、围太湖矣,十一月援贼将到,忽变为进御小池驿之计;本年三、四月初进安庆之时,即议定远攻桐、怀,近守英、霍矣,今九月援贼将到,忽变为分救六安之计。大抵宫保德性之坚定,远胜于往年,而主意之不甚坚定,犹不免往年游移之见。左季翁谓其多谋少断,良为不诬。阁下当力持初议,以“坚定”二字辅宫保之不逮,国藩亦当从容讽劝,勿为人言所动。

此次救援六安,闻出自伍茨生之策,谓往返不过二十日,实则天下无此神速之兵也。历口王、彭二营,已于十四札饬速回北岸,因雨阻至十八日始行。欧、彭两营,数日内当札令北渡。因闻六安之行不果,故姑迟迟,亦以阁下与鄙人约定不应遽改也。

此间一切平安,鲍、张尚未进兵,次青十六日已回祁门,季高扎乐平未动。闻浙之淳安于初四失守,严州初七失守,不知杭州日内何如,实深焦灼。

安庆贼气已衰,只要桐城、青草塥两军坚定不摇,安庆必可速克。此阴阳交争之幾,南北两岸士气赖之一振。长围必不可撤,亦乞阁下审几而力图之。

闻石达开实已病死。芗泉虽来,桑梓或尚无虞。顺候台安,诸维心照。

1162.致张芾九月二十三日

咨达谕旨,请速定行止以凭复奏。

筱浦老前辈大人阁下:

顷接养素信,知台旌于十三日自饶州启行,风雨交加,计尚未遽渡重湖,维兴居康胜为颂。

此间亦因连雨不止,鲍、张至今尚未进兵,歙、休两城踞贼,据探不过万余,分股窜下浙境。闻淳安初四失守,严州初七失守,不知确否。江良臣已至杭城,周百禄已奏请开复优恤,并于宁国立祠,四川省及本邑立兄弟三人祠宇,十六日拜疏,而顷有传其未死逃入杭城者。

瑞将军奏请阁下入浙,顷寄谕以台旌若未离徽,即赴杭帮办。阁下离徽已久,圣意或无固必。前二十六日握别之后,商及阁下宜径赴行在,奔问官守。兹特专足恭录谕旨咨达,即请卓裁。是否径赴滦阳行在,抑或折回杭垣,或先行回籍,速行赐复,以凭复奏。

国藩前二十六日奉到之件,业经恭疏请旨于胡中丞及侍二人中,派出一人带兵北上,护卫京畿,计十月初间可奉朱批。盖徽兵至燕,极速亦须百日。若紧急则鲍镇亦赶不及,若系迁延相持之局,则不宜仅以鲍军应诏也。知注并闻,顺问台安。

1163.复胡林翼九月二十三日

告近日军情,说明派谁入卫未可定论。以为希军扎青草塥极为扼要,不可令其入山太早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接惠缄并寄左公与作梅书,敬悉一切。

左季翁于十五日抵乐平,即请其暂驻乐平,不必遽进婺源。盖恐贼从开化入德兴,则乐平之兵犹可迎击。鲍驻渔亭、张驻黟县,日内俱因雨未动。休宁、歙县之贼,据探称不过万人,不知确否。入浙之贼初七破严州后,尚无续报,不知果逼杭州,抑系东窜宁、绍,浙事恐殊不支。

入卫之疏,尊意必以为当派阁下,而不及鄙人,似未可以为定论。侍若奉旨派出,所带八九千人,如抚议已成,则绕至淮扬一带,择要驻扎,亦适与六、七等月原奏相符。但求四眼狗上援怀、桐,希、礼力足制之,而南岸不再有疏失,则大局尚可支持耳。

接十八日大咨,逸亭带大队救援六安,往返以二十日为度。窃恐军事不能如此计算。古称陈汤算五日而得吉语,司马懿算五月而破高丽,皆史官事后铺张之词,不足深信。鄙意希军扎青草塥极为扼要,贼之全力必在桐城,希军救援桐城,极近而易,即由舒城小路中梅河以至潜山,希军亦恰好御之。此皆侍与公所谓第二路最难者也。至第三路贼来,必先破六安、霍山;第四路贼来,必先破固始。待城破后,希军徐起而应之,尚不为迟,切不可令希军入山太早,致大股来扑桐城,回援不及也。即请台安。

1164.致左宗棠九月二十四日

告已同意鲍、张进兵,附上胡林翼信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久雨忽晴,春霆自来请进攻休宁,凯章亦思进兵,只得从众之议,定于明日进扎,二十五日或可开仗。

润帅信附上。润公近日过于慈祥岂弟,而天下之变方日新无穷,后起亦乏俊秀可畏之才,殊为可虑。

凯章两翼,本日辰刻到祁门,并闻。即请台安。

1165.致张运兰九月二十四日

告可与鲍超一同进兵,说明挑选亲兵意图与办法。
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
顷春霆来此,定于明日进兵,贵军自可同进。如何约会之法,请阁下与春霆缄商。

敝处添亲兵,所以须在贵军及各处挑选者,意欲于打仗时联络一气,如用陈玉恒为旗长或为帮带官,再于贵军挑一哨入队,则敝亲兵与贵部呼吸相通矣。所挑之勇亦不必尽取老手、好手,但得半生半熟者,于贵部无大损而于敝处有裨益,即系两全之事。将来成军之后,当令陈玉恒带至尊处,请阁下率之试打一二仗。总之要使敝亲兵与朱、唐三千人合之左军、贵军,共熔成一家耳。

所荐之江、何、左三人,应以何人为正哨、副哨,乞酌示。即问台安。

1166.致左宗棠九月二十五日巳刻

抄示胡林翼信,询应如何自处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顷得润帅信,抄件呈览。时局败坏至此,实深悲愤。弟忝窃高位,又窃虚名,不能入吴,不能入越,并不能保皖,闻此大变,又不能星速入卫,负罪旁皇,莫知所措。目下应如何自处,是否弃此而北?求飞速示知为荷。

鲍、张今日进兵,二十七日可攻休宁,塞民望也。顺问台安。

1167.复张运兰九月二十五日

告敌之布置为静守之象,营盘离城不可太近,以便进退裕如。请与鲍超熟商,如休宁未破,可否出兵先打徽州。

凯章仁弟阁下:

得二十四日夜惠缄,借悉一切。

二十七日进攻休宁,贼必坚守不出,观其布置规模,恐是静守之象,非迎战之象也。赖裕新虽善守城,却不善战。守休宁者不知何人?阁下与鲍公营盘,不可离城太近,须在十里以外。贵军或抽援他处,或北上;鲍军或北上,十月初十外,必有变动。稍远则进退裕如,太近则不可退矣。

闻祁门林令专丁至徽州城内,见县城无贼,府城有贼亦少,不过千余人云云,不知确否?若休宁未破,可出奇兵间道先打徽州否?祈速与春霆熟商。顺问台安。

1168.致毓科九月二十五日

抄示胡林翼信,请速行筹出前日密咨之数。说明户部奏提之款不可委员递解。

右坪仁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
顷得胡宫保信,抄件呈览。大局败坏至此,实深痛愤。弟初六日所发之折,出月初九、十,可奉朱批。计弟与胡二人,必有一人入卫,得旨后数日即当起行,皖南、江西之事,弟不能顾,累阁下悉心经理。现在江西之北境,布置颇为周密,只欠德兴无兵耳。

前日密咨二十万之数,务祈速行筹出。其户部奏提之四十万,现筹办若干两,断不可委员递解,山东、河南、直隶必到处抢劫矣,仍交弟与胡公带去为妥。敬问台安。

1169.复胡林翼九月二十六日

请酌定届时如不得诏旨,应否另疏北行。说明北行不过明臣子之义,计以或带鲍或带凯定局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接二十日卯刻惠缄并保定刘午峰信、卫辉何圆溪信,均悉一切。

侍初六日请派入卫一疏,不知能达否。八月二十三日有报宁国失守之折,计期可于本月接奉朱批。如本月不到,则是古北口、昌平、良乡、涿州等处已有梗阻,初六日之折亦不能于十月十一、二奉朱批矣。届时如不得诏旨,应否另疏北行,或侍自请行,或公自请行,请卓裁酌定示复。北行不过明臣子之义,毫无裨于事局,南服两湖、三江战守各事,仍不可不竭力支持。无论公行侍行,所带北兵均不必多,免致掣动南北两岸之全局。

此间鲍、张二军于二十五日进兵,二十七、八可攻休宁,贼系静守不出之象,恐难得手。

希庵带来之四营,分起俱回北岸矣。

承批示各议及尊议均极精当,不带希军之识,亦与鄙人少带北兵之意微相符合。大约公行则带鲍,侍行则带凯,此局若定,则江西、湖北不甚决裂耳。诸葛、魏公之事,吾何敢仰希曩哲?就事论事,存公义而负私德,实有难以两全者。将来拟以寄云定案,希庵转圜,阁下以为何如?即请台安。

1170.致毓科九月二十七日

抄示恩秋舫京信,以两手准备,仍请预为筹出前次密咨二十万。

右坪仁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
顷由胡宫保处寄到恩秋舫观察京信一件,欣悉京城尚属安稳,夷氛已退,圣驾不日可还,不胜忭慰。

自徽州失守,京信危急,弟实忧惶竟日,在室中徘徊私恸几不能办一事。兹幸北事危而复安,吾辈仍可努力同心,补救万一。如奉朱批,仍命弟带兵北上,弟即留左京堂于南,合同阁下办理皖南、江西交界军务,弟仅带数千人北行;若朱批并不准弟进京,则弟仍与阁下会筹力保江西以规皖南。

其前次密咨二十万,仍恳阁下预为筹出。至祷。

恩观察信钞呈。其各处系念京畿最切者,请尊处速抄转寄,稍纾薄海臣民之望。顺请台安,诸维心照。

1171.致左宗棠九月二十七日

抄示恩秋舫京信,说明若不奉批北行,则请来祁门熟商大局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顷由胡宫保处寄到恩秋舫观察京信,敬悉夷氛已退,京城尚安,圣驾即日可还,差为忭慰。

敝处接有九月一日京发部文,尚如常也。弟若奉朱批仍令北上,则仅带数千轻兵以行,请阁下留江以南,力保江西以图皖南,二人暂当分道扬镳;若朱批不征弟北行,则乐平营垒扎定之后,当屈台驾来祁门一行,熟商大局,至祷至祷。

润帅有北援议一则,又将弟处各议批明,兹并抄奉览。

鲍、张二十五日移营前进,二十六日尚未开仗。顺请台安。

1172.致彭玉麟九月二十七日

告火药群子已照知藩司,大通厘务待有窒碍再行查核,吉安所采大木已解两厂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专丁至,蒙惠嘉鱼,饫领感谢。久未尝此味,营中人人思一朵颐也。

火药群子均照来详行知江西藩司,封门大子饬其酌发。余不甚好用大子,且待江西解一、二次后再酌。大通厘务亦待委员到后,办理如果窒碍,再行查核。吉安所采大木数万株,已札司道委员解至吴城、马当两厂矣。

恩秋舫观察自京寄信,湖〔河〕北逆夷已退,京师尚安,圣驾即日可还,差为忭慰。敝处接部文,黄冀升放淮扬镇总兵,系九月初一日由京发出,尚如常也。国藩前奏请带兵北上入卫,或者可以不去。

顷又接二十五夜惠缄,亦寄恩秋舫之信,同为欣幸。

鲍、张二十五日进兵,二十六日尚未接仗,并闻。即候台安。

1173.复胡林翼九月二十八日

言目下所虑,南岸患休、歙不克,北岸恐多、李之力尚不足以制敌。疑其主意不甚坚定,失之太灵。
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二十七日得惠书并抄寄恩秋舫观察八月二十八日京信,二十八日得二十四日申刻百号手教,敬悉一切。

敝处于十八日接奉八月二十九日热河寄谕,系寻常事件。九月初六奉旨入卫之疏,计二十一、二乃可达行在,已在款议大定之后,或并不令侍与公北上,亦未可定。朱批总须十月十一、二乃至祁门,初八、九方至英山,本月不能到也。

目下所虑者,南岸患休、歙不克,皖南无立脚之地,退保江西,亦无把握;北岸则关系太大,贼之蓄谋太久,恐多、李之力尚不足以制之。公谋救六安,寄余五信稿中,有四可救四不宜救,侍颇疑公主意不甚坚定,失之太灵;然侍又每每失之太呆,如二十一日闻丛山关之败,若速令凯章回援徽州,二十五日或可赶上,以呆之误,亦不复敢议灵之非也。

西巡一疏,容再熟商,当否另复。即请台安。

1174.复张运兰九月二十八日

嘱步步谨慎,告前与其密订之说可中止。嘉陈玉恒,评鲍超得失,请事事关照,相与有成。

凯章仁弟左右:

接二十六夜惠书,具悉一切。

二十七日不能会攻,未知二十八日可进兵否?现在贼焰甚张,我军步步谨慎,虽不能收速效,亦犹可处于不败之地。

昨接京信,逆夷业已退出,京城尚属安稳,圣驾即日还宫,前与阁下密订之说当可中止,请放心办事。

陈玉恒言不妄发,办事着实,将来或可练出一营可靠之勇。鲍公勇冠三军,而调度或不免有疏忽之处,祈阁下事事关照,相与有成。复问台安。

1175.复宋梦兰九月二十九日

告安勇未全去不足惜,张运兰与之相处,必能交相资益。

子久尊兄馆丈大人阁下:

顷奉惠缄,具悉一切。

安勇至麾下者,仅二百二十人,其余二百数十人因赤岭告警,暂令马参将带往防守,以致稍负夙诺。此项兵将习气太深,实亦难期得力,虽不得全隶部曲,亦不足惜。

阁下质朴沉毅,足以任重致远,惟兵事阅历较少。张凯章观察精细沉实,先行后言,阁下与之相处,似可将军中琐事一一研究,总以质实二字为主,以阁下之熟于乡土,凯章之老于戎行,又皆脚踏实地,躬耐劳苦,必能交相资益,力拯时艰。顺候台安,诸维心鉴。

1176.复左宗棠九月二十九日

告各路军情,请派人察看鄱阳至建德、开化之歙县之路。说明北援安排,请自谋添勇三千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接惠书并营制六本,具承所示。应复各条,谨列于左:

一、六安州并未失守,寿州被围之贼亦旋即退去,霍山现有贼似非大股,余会亭当足以御之。北岸狗逆尚无上犯之信,希庵带来之四营,于十八、二十五分起遣回北岸矣。

一、杨七麻子现带二万人驻旌德县,盖为徽州、休宁二城之援。守徽州者为赖裕新,守休者不知何贼,当是古隆贤之类。张、鲍今日出队攻城,殊恐难于得手。杨七麻子既入岭内,则建德一路已松,将来以休宁之坚城拒我,而杨逆从开化之华埠入江西境,是可虑也。休若不克,终须抽出凯章一军为游击之师,乃不滞于机。请阁下派二人一察鄱阳至建德之路,中间所谓石门者,究竟险要何如?一察开化至歙县之路,所谓华埠者,究竟应驻若干人?若凯章与贵军能从华埠绕至歙县之东方为得势,弟用兵病在太呆,求兄于灵活处匡我。

一、北援专以明臣子之义,不问事之济否。润去则留希以保湖北,弟去则留公以保江西,弟与润两人之意皆已决矣。厚庵之才,无所不可,而水陆实难兼顾,多公则难洽众志,故须留兄与希庵也。京师近闻大决裂,伤痛不忍言。

一、来示谓弟有讨贼之责,兵不可太少,极是,极是,谨遵,谨遵。惟凯章甚不愿多将,芗泉恐不宜多将,二人只能各统五千。春霆除自带六千外,已拨二千人益之。兄宜统万人,平原可大战,山间可分枝为妙。除咨调李金旸隶公麾下外,请公更自谋添三千。弟拟带五千人,而恐训练不勤,虚麋饷项,盖本非临阵之才,而所办者皆粮台之事,故不敢多。合之徽防各营,已四万有奇矣。是否,乞示。即问台安。

1177.复毓科九月三十日

告各路军情,请解二万济普军。江西漕折求酌解,浮梁刘令请速换。

右坪仁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
二十八日接二十二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此间鲍、张二军于二十五日进兵,两路会攻休宁,闻二十九日开仗获胜,尚未接据禀报。左军驻扎乐平,东而广、玉,西而饶、景,均可策应。屈、钟二人在广信,闻尚认真,但丁守未到,请阁下催之速去。普军近亦认真办事,名声颇好。请阁下于十月内再解二万济之,必可得力。

弟八月二十三日奏疏,昨二十九日奉到朱批,其中拨江西漕折五万一片,奉朱批另有旨,想已敕阁下拨解,尚求老兄酌量解济,弟断不肯浪费一厘。徽、宁各兵向来月饷二十万,弟裁撤核减每月仅五万余,十月须发一月全饷,方不致噪溃也。

浮梁刘令实已耳聋,不能胜此繁剧,务求速换。

逆夷在京,自前接恩秋舫观察信奉呈,方大忭慰。乃顷接长辛店探报,又于九月七日大为决裂,惊疑痛愤,恐不确实,不敢寄呈。顺问台安。

1178.复宋梦兰九月三十日夜

告用兵要领,嘱办事从浅处实处下手。

子久尊兄馆丈阁下:

接二十九日申刻惠缄,知是日已破二卡,霆营是日亦获胜仗,为之稍慰。

离城太远,出仗必难以收队,必须移近乃可图功。打仗要队伍整齐,开枪不可太远,上半日要寂静,下半日收队时要不散慢。弟昔作有《得胜歌》云:“起手要阴后要阳,出队要弱收队强。初交手时如老鼠,越打越狠如老虎。”虽粗浅之言,而精者不外乎是。凯章办事皆从浅处、实处着力,于勇情体贴入微,阁下与之共事,望亦从浅处、实处下手。贼匪最谲诈,吾辈读书人大约失之笨拙,即当自安于拙,而以勤补之,以慎出之,不可弄巧卖知,而所误更甚。鄙人阅历之语,谨贡一得,以备刍询。即问台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