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0. 复毓科四月十七日午刻
鲍军攻赤冈岭受挫，须将陈玉成击退后方能援瑞。省城刘、张两军专主守字，切不可令过河迎剿。
右坪仁兄大人阁下：
十七日午刻专勇至，接奉十一日惠书，敬悉一切。
鲍军十一日攻赤冈岭四贼垒，受伤八百人，阵亡百余人。其营官中受伤三人；阵亡一人，副将苏文彪，平日以奋勇冠军者也。自十五日奉寄一缄之后，此两日两夜中，风大异常。江中断渡，弟未能与鲍通信，并未与舍弟通信。计狗酋已自桐城回集贤关，日内必与鲍军开仗。须将狗逆一股击退后，乃能渡江由浔援瑞，前信已详明具陈，亮邀鉴及。
建德新失，被逆目伪右军主将刘官方盘踞。去东流仅四十里，在敝处实为切肤之灾。然鲍军自安庆回南岸时，弟不敢留剿建德，必令先赴九江、瑞州也。省城刘、张两军专主守字，切不可令过河迎剿。至要！至要！顺问台安。
541. 复胡林翼四月十七日午刻
菱湖敌垒概以大围包之。李金旸叛去，不可尽信。四月内鲍军万不能调赴援瑞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十七日接奉十五日申刻手教，围师不可改弦，而拙书与厚庵者，尚可采用。剖断精严，敬以为佩。
舍九弟业已添六垒于菱湖之后，并菱湖之贼十二垒而概以大围包之，又决计不要成军进关。寿珊之计，从石门湖起，横兜至集贤关止，其说必可行。自十五夜大风断渡，未接厚、霆及舍弟信，然大约必从寿山之策矣。寿山又策四眼狗不能遽回怀、宁，亦极精确。不特怯于多、鲍、成军兵力之厚，且自初十至今，江涨至六尺有余，练潭一带必为炮船所截，势亦不能回援也。狗酋用兵固狡固活，然过于取巧，则拙者有时胜矣。
李金旸叛去固意中事，然第凭张光照一人之供，则不可尽信。凡未战先逃者，往往架言以诬其上。毓中丞欲调鲍军速赴瑞州，四月内万不能去。即请台安。
542. 致左宗棠四月十七夜
建德失守，若其再犯饶、景，不能不仰仗左军回剿。菱湖敌垒概以大围一并包之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：
旬日未接尊缄，实深悬系。
此间自建德十五失守后，贼尚未动。若其再犯饶、景，不能不仰仗贵军回剿。幸此股不甚凶悍，不似黄文金、李世贤之费气力耳。
安庆菱湖中空一段，贼筑九垒以通城中之接济者，舍弟又添六垒于后，以大围一并包之。其集贤关外四贼垒，润帅令鲍、成扎营，远远包围。如狗酋自桐城归来，鲍、成营垒已固，迎剿较易。连日江湖盛涨六尺，狗酋自桐归，或难渡河。顺问台安。
543. 致杨岳斌四月十七夜
请即行商酌成武臣军入关与否之事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：
顷得胡宫保信，欲令鲍、成两军包围赤冈岭四贼垒。而舍弟信来，决意不要成武臣军入关，请鲍、成同在关外迎击援贼，以作活着云云。请阁下即行商酌，如菱湖新垒已坚，则成不入关更好，不必泥于敝处公牍也。即问台安。
544. 复鲍超四月十八日卯刻
成武臣无庸入关。部伍应请加意检点，营盘须距水师甚近。
春霆仁弟大人阁下：
十八早接十七日来函并抄舍弟信函，具悉一切。
舍弟分二千六百人扎菱湖、中空等处，兵力既足支持，则成镇七营自与贵军同扎关外，以厚兵力，以击援贼为妥。请阁下告知武臣，无庸进关可也。日内江水盛涨，增至七尺有余，狗酋已由练潭过河回援安庆否？
贵部本极精悍，屡立奇功。近来副五营中、后两营留黟，左、右两营不甚得力，新三营在黄州小挫，老五营中郑革而苏逝，又弁勇于十一日伤亡甚多。此数事者均暗暗吃亏，某极不甚放心，应请阁下加意检点。虽人数多于八、九等年，而其小心谨慎，应比往年带三千四百时更加严整。营盘须距水师甚近，庶粮路可保无虞。至嘱！至嘱！顺问台安。
545. 复胡林翼四月十八日巳刻
主意太多则乱，不如专守曾国荃、周开锡之计以制敌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十八日辰刻接十六日戌刻、亥刻两函，知十四日多公获胜，十四夜又调成军扎三安铺。鄙意主意太多则乱，调度太活则军心必不凝定，不如专守二计：成不进关，从舍弟之计；鲍、成从石门湖扎至集贤，从寿山之计。似已足以制贼，不必纷纷变议。伏候卓定。即请台安。
546. 复李瀚章四月十八日巳刻
军情紧急，士卒劳苦，饷项久亏，务乞设法以大批解济。
小泉年兄阁下：
前接惠书，稍稽裁复。即维政祉康绥，侍闱曼福，至以为颂。
祁门军事，自左、鲍并力击退黄文金大股后，满拟可以少安。乃黄逆西路甫清，而伪侍王李世贤又从东路婺源窜至景镇。左之分部小挫，陈军全部败溃皖南总兵陈大富 ，蔓延鄱阳、乐平、浮梁等处，梗我后路，塞我饷道。幸二、三月左军六获胜仗，鲍军亦自东、建赶至，侍逆始行败走，窜至玉山、衢州一带。左军跟踪追剿，虑其再由广信以扰抚、建，由是徽之祁、休等属粮路始通，军士〔心〕大定。
皖南差有起色，而逆酋四眼狗连陷湖北二府五县，踞城坚守，自率大股直下安庆，拊舍弟等军之背。遂令鲍军北渡救援，而鄙人亦移驻东流江滨，就近调度。日内狗酋以坚垒抗拒鲍军，自赴桐城，纠集伪璋王、玕王各股来援，计本月必有几次恶仗。其吉安一股踞瑞窥浔，深入腹地。四月二日郭守之败，省城大震，亟催鲍军入援。论饷项，则宜清腹地；论大局，则宜图安庆。安庆不稳，鲍军不能遽援瑞郡也。
目下张与朱、唐坚守祁、休等处，左军经营广信，鲍军南北策应，均日夜劳苦，不得少休。饷项久亏，欠至五六个月不等张欠六，沅与朱、唐欠五，鲍欠四月半，左欠月余。
务乞阁下从上游设法以大批解济，千万之恳！前屡次公牍催解八万，现尚未接复信，殊盼切也。
夏小润年兄献云
求荐主赣州阳明书院，京官清况，乞早下关定妥为荷！仆亦当便告中丞，以免重荐。即候台安。
通家生曾国藩顿首
547. 复胡林翼四月十九日辰刻
成军应从石门湖扎至关外，改调河溪营赴浔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十八夜接十七申刻手教，十九早又接十七亥刻一缄，敬悉一切。
成军应从公与寿珊之议，从石门湖扎至关外。侍已两次奉报并缄告厚庵与舍弟，又告春霆矣。鲍公新三营不肯赴浔，又改调河溪营前往。吴人之件，亦快人意。昨片请左公襄办改为帮办，储为大用云云，亦冀如吴人之说，则敝处饷项日裕也。然此等似冥冥有主之者，有心栽花，往往不如人意。来示“不有小误，则不仁不宏”，斯言甚大，可为万世圭臬，尤可为褊者针砭。
左公久无信来，不知何故。伪侍二十六日围玉山，既而解围以去。若由广、丰以趋抚、建，左军当可堵截耳。建德失守，岭外又时时有警，不知祁、休各军果安固否？顺问台安。
548. 复杨岳斌四月十九日
如建贼不内犯，则都昌之行可免。万石臣一营，应请暂留东流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：
蔡、王二营官来，接惠缄，具悉一切。
昨所以派一营赴都昌者，因建德于十五日失守，恐贼由彭泽犯都昌耳。兹约定以蔡营前往，仍在此少停一二日，听候信息。如建贼不内犯，则都昌之行可免耳。其王东华一营即日当令赴尊处听候调度。至万石臣一营，应请暂留东流，盖建德之贼相距太近。查滓桥即有贼打馆，万君一营在此甚熟，守卡较有把握。成武臣果否在关外扎定，想昨日业已议妥矣。顺问台安。
549. 复江长贵四月十九日
游勇滋事，拿到即行正法，愈严愈好。已函嘱祁、渔各营互相援应。
良臣军门仁兄阁下：
十八日接十四日惠书，具悉一切。
游勇滋事，拿到即行正法，愈严愈好，切不可稍从姑息。至要！至要！
乌石垅、横潭、佘溪之贼，难保不乘虚犯岭。然黄、胡等贼现在江北桐城一带，刘、古、赖等现于十五日窜陷建德。二股之外，岭外另无大股，当可少安。
互相援应之说，弟已函嘱祁、渔各营。如柏溪大营有警，即当赴援；若仅大洪、禾戍、大坦、湘源有警，则不必赴援。前在祁与阁下面商，亦系如此办理。常、玉之贼，左军当可御之。顺问台安。
550. 复杨岳斌四月二十日未刻
宋游击为浙招勇，经费无出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：
昨夕接惠书，宋游击为浙招勇，其经费无出。东征局亦难筹发，缘该局现值窘迫。此间有数札提银，俱无以应，自无余力济浙。至黄昌岐所用之五千金，系淮扬水师口粮，正款正支，情理皆顺。复请台安。
551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日未正
询如何处理洋船送盐接济皖敌事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昨接左季翁信，送阅。侍复信抄阅。本日又季翁信暨寄尊处一缄，一并送呈。洋船送盐接济皖贼，何以处之？即请台安。
552. 复李鸿章四月二十日
不见各处公牍私缄，但传本城谣传探报之词，故不敢遽照来函以为调度。安庆军情如常，建德失守。饷项日绌，务乞再催李瀚章筹解。
少荃世仁弟馆丈阁下：
十七日接初十日惠缄，二十日又接十二日手书，具悉一切。
李金旸自安义逃出，竟赴省城，其情自是可原。奉、靖、安、武民团杀贼接仗之说，鄙人终未敢深信。
阁下在省未与各当道往还，不见各处公牍私缄，但凭本城谣传探报之词，故敝处不敢遽照来函以为调度。前此三月二十六、七，敝处即请左帅提军全赴广信追剿侍逆，且商令先至弋阳、河口，预截贼趋建昌之路。尊处初六、七来缄，尚深以侍逆至抚、建为虑。敝处以九江防务责成吴、丁、万、蔡四人，渠等初间来禀，布置颇周，并据通禀抚署。尊缄亦似毫无所闻。又如瑞州贼已全退，来缄三易其说，使人靡所适据。
苗沛霖围寿州三月，已经解围。翁中丞劾苗叛迹显然，请明诏声罪致讨。一折三片业经咨到，其中并无劾袁之词，袁帅亦无回京之信。
安庆军情如常。多公十五日获一胜仗。鲍、成扎集贤关，专待狗逆回怀，即与力战。建德十五日失守，踞贼日内尚未他窜。饷项日绌，务乞再催令兄筹解。即问台安。
553. 复左宗棠四月二十日
嘱左于铅山、弋阳截击李世贤后仍回景镇，募足万人，即可纵横如意。安庆军事平稳，建德之敌日内无他窜信息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：
十九日接初十日兴安惠缄，敬悉一切。
侍逆若不破衢州，必仍折回江境，或由云际关道闽境以窜建昌，或由河口、港口等处以扰上清而达抚、建。贵部能于铅山、弋阳境内截之，则不致寻伪忠故辙。否则，渠奉伪诏，以扰江为救皖，必深入腹地，而后可免于咎责也。侍逆驱除之后，仍请大纛回至景镇。一则来示所云华埠等处难办米粮，仍须取道乐、景以赴婺源；一则建德新失，恐贼由石门以窥景镇。饶、信、徽三府二十一属，皖、江与浙交汇之区，贼所必屡争不一争之地也。贵军在此三郡，威德已著，事机尚顺，请即周旋于此二十一属之中。不必攻坚，而自足制贼之死命；不必辗转驰驱寻贼开仗，而贼自不能不奔突以投阁下之罗网。诚使陈狗、杨麻、刘逆官方、李逆秀成等凡有入二十一属者，皆如伪侍及黄虎之受创而去，则江西之北境日安，皖南之军威大振，而贵军誓不攻坚之志亦可遂矣。
惟地段太广，兵力太单。能游击则无人驻守，能驻守则无人游击；不驻则师无根基，不游则师无远势。皆非可久之道。应请阁下募足步队万人，以二千守婺源，以二千守景镇，以六千为游击之师，益以马队数百，即可纵横如意。婺源城极易守，茶盐厘务所获颇饶。景镇为三府总汇之地，又系阁下苦守苦战而得之者。若坚筑石垒数座，不特厘务可图，且祁、休各军得所托命。弟自去冬以来，屡劝阁下驻守景、婺两处者，以兵势、饷源皆不可不以此两处为重也。其添募一节，即日另备公牍奉达冰案。
安庆军事平稳。多公于十五日获一胜仗。狗逆意欲先攻多公挂车河营盘，然后再援安庆，庶无后路之虞。今反为多所败，又水大不能骤回。又鲍、成各军业已扎集贤关，狗回亦有以御之，皖城或终可图也。建德之贼日内无他窜信息。李金旸被擒后，自安义逃回，已入省城矣。顺问台安。
554. 加左宗棠片[1]四月二十日
兵力不厚，断不可分支。
再，毓中丞咨请阁下分兵去剿瑞州。尊处兵力不厚，断不可分支，甲路即前鉴矣。即将来添足万人之后，亦不可分支。以六千人出战，四千人防[2]
，更番休息，互为其根，乃可立不败之地。
孔令即当撤参，另行咨复。
[1]
原件无受信人名，此据内容所加。
[2]
此处疑脱一“守”字。
555. 加复左宗棠四月二十日未刻
嘱速回景镇，使建敌不敢萌内犯之志。
正封缄间，戈什哈等归，续接十三夜惠书，知侍逆无内犯抚、建之虑，大慰！大慰！贵部可速回景镇，则建德之贼不敢萌内犯之志。如台旆尚须在广信少驻，以借资镇定，或请派头队先回景镇亦好。诸祈卓定。
556. 复姚体备四月二十夜
陈玉成为多所败，日内水大，不能回怀宁。鲍已扎集贤关，安庆似可破。惟洋船通敌接济，无以制之。
秋浦尊兄年大人阁下：
十九日接十五日惠书，知前接正月竹报，即有请兵之议，计期正相符合，深以玉石俱焚为虑。兹将吴观察公牍抄送查阅。伊、滕之败，在六日之内驰驱太远，各村庄或可无虞。
四眼狗于初十日至桐城，寻挂车河多公开仗，意以击破多公，后路便稳也。十五日为多公所败，蹋贼垒八座。日内水大，狗不能回怀宁。鲍已扎集贤关，安庆似有可破之理。惟洋船通贼接济，无以制之耳。
舍弟兵力足敷围剿，云岩三日内即可渡江回祁，左军亦可速回景镇。此复。顺候台安。
557. 致吴坤修四月二十一日申刻
应请兼顾浔、湖两防。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：
数日未接来缄，至为廑念。
建德失守后，某即檄霆新三营防浔，而腾出贵部分守湖口。旋因鲍公以新三营尚未整顿，呈请换调；又经改调河溪营赴浔，已报于二十日自大桥头拔行，大约二十五、六可抵九江。应请阁下兼顾浔、湖两防。河溪营未到之先，贵部以一半防浔，以一半防湖；河溪营到浔之后，贵部以三分之一防浔，以三分之二防湖。阁下与丁参将二人，何处贼到，即在何处驻扎。贼未到之先，阁下驻湖，丁驻浔可也。本日接湖口韦令禀，贵部全队赴浔。特此飞布，请阁下迅带一半防湖口为要。顺问台安。
558. 复官文四月二十一日
陈玉成为多军所败。我军趁机合围菱湖、赤岗岭。刘军不宜轻于调动。瑞州之敌当另谋劲旅驱除。建德失守。
秀峰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：
十九日接初九惠缄，敬悉一切。
此次逆首上犯，仰赖荩筹周密，众志成城。省垣既安如磐石，各路亦劲旅星罗。危局复安，欢抃曷既！
此间军情，自鲍公至大桥头，狗酋即率八九千悍贼至桐城挂车河寻多公开仗，意以击破多军，乃可壹意援怀，更无后路之虞。十五日为多公所败，蹋毁贼垒八座。适值江湖盛涨，十日以内骤长九尺有奇，狗酋为练潭湖水所阻，势难遽回怀宁。舍弟得趁此时围住菱湖中空之贼垒九座。鲍、成亦趁此时围住赤岗岭之贼垒。以势揆之，安庆自有可克之理。特闻汉奸依托洋船，暗通接济，未知究竟何如耳？
刘荩臣一军攻围随州，关系襄、樊全局，自不宜轻于调动。江西伪忠王一股盘踞瑞州，并不甚悍。现在省城及九江两处防守之具略备，瑞贼虽久踞郡城，亦不过与黄、蕲等城相类。惟恐其窜出或扰及武、义、崇、通等属，则为江西、两湖之公患，当另谋劲旅驱除之也。
建德于十五日失守，距弟驻之东流仅四十里。刻下尚无兵力可往剿办，且当度外置之。知注并闻。顺请台安。
559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一日
李金旸果自敌中逃出，赴省自首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二十夜接十九酉刻手教，敬悉一切。
李金旸本非国藩所愿调，因左帅之缄咨而照转行之。未败之先，已批台不准发饷，不准在江西境内，并参革不准留营；既败之后，函复中丞，则谓李金旸降贼之说难保其无，但不可凭张光照一人之供，恐未战先逃者架诬其上云云。今李金旸果自贼中逃出，赴省自首，则侍之所言不为无验。大抵乱世之所以弥乱者，第一在黑白混淆，第二在君子愈让，小人愈妄。侍不如往年风力之劲，正坐好让；公之稍逊昔年，亦坐此耳。何如？即问台安。
560. 复李续宜四月二十一日
刘岳昭军不能遽令南渡，瑞敌须另筹劲旅驱除之，池州敌扰陷建德亦无兵往援。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：
顷奉惠书，知前此两缄均达荃照。
上游德、随尚无好音。逆党坚悍善守，围攻则伤我精锐，顿我兵力，不围攻又蔓延它处，毫无遮遏。随州关系襄、樊全局，荩臣观察一军不能遽令南渡，自有不得已之深衷。瑞贼盘踞日久，省垣及九江略有防备，或可无虞。惟虑其窜扰武、义、兴、冶、崇、通等处，则为两湖、江西之公患，须另筹劲旅驱除之耳。
池州贼股于十五日扰陷建德，敝处近在咫尺，无兵往剿。前请义从营速来，亦正为此弹压附近小股也。来函索数十次赞词，世人有见我《解散歌》者，未闻赞扬一次，我尚未见义从营，岂肯妄赞？
左家姻事，已与其表戚余家订定，原信附呈。顺问台安。
561. 复彭玉麟四月二十一夜
告王、蔡二营调度及颁给黄昌岐关防诸事。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：
接十二、十五日两次惠缄，具悉一切。
王、蔡两营均到，仆令王赴厚庵处，蔡暂留东流二三日。如建德之贼内犯鄱阳，则令蔡防都昌也。
黄昌岐统领淮扬水师，关防即日颁给，饬知亦即日缮发。至薪水若干，亲兵若干，须令昌岐具公牍，敝处批发可耳。
张方伯信未见。渠既愿告退，若具详来，敝处必批准，以遂其林泉之志。顺问台安。
562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二日未初
洋船通安庆接济，恐非官文所能为力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二十二日接二十日申刻手教，敬悉一切。
果臣之信，深痛不可读。厉蒋办粮台时，则丰亨豫大；阎君办粮台时，则山穷水尽。与侍之接办徽防情事颇同，不可谓非造物之游戏播弄也。
洋船通安庆接济，舍弟以公牍来，请咨官相照会彼中头目禁之。此事恐非官相所能为力。
自出江滨，常思轻装。一至太湖，为风雨所阻，又苦俗务不少，奈何！盈盈一水，脉脉相照而已。顺问台安。
563. 复周辑瑞四月二十二日
此间军事，皖南渐有起色，皖北则敌连陷黄、德等二府五县。若洋船接济不断，安庆不复，则大局日觉难支。
子佩仁兄大人阁下：
二月初九日折弁归，接惠书，敬悉一切。即维荩勤日懋，动履康愉，至以为慰。
此间军事，自去岁十一月初以来，黄文金、李世贤、刘官方三大股各十余万众，环绕于祁门之左右前后，几无一日不战，无一路不梗。幸左、鲍及张凯章诸军竭力支持，得以化险为夷，转危为安。后路一律肃清，皖南渐有起色。而皖北四眼狗率众上犯，连陷黄、德等二府五县。狗逆派其党踞守，而自率悍贼回援安庆，拊官军之背。不得已调鲍军北渡救援安庆，弟亦移驻东流，就近调度。仰托圣主威福，安庆能迅速克复，则湖北之黄、德，江西之瑞州三府暨各县城皆可次第扫荡，而金陵亦可徐图。若洋船接济不断，安庆不复，则大局日觉难支。中夜以思，实深愧愤！
贱体托庇平安，惟幕友太少，事事躬亲，日形衰惫。
另单托办各件，琐渎之至。顺候台安。
564. 复何源四月二十二日
此间军事，大为棘手，经左、鲍两军大战，皖南粗有起色，而皖北陈玉成连陷黄、德等二府五县。如不能克复安庆，则大局日趋不支。托代买鹿茸等物。
敬之年兄阁下：
二月初九日折弁回营，接惠书，知将有热河理刑司之行。伏审荩劳日笃，动履绥愉，至以为慰。
承代买各件，价廉而货佳，诸费清神，无任感谢。此次阁下不在京师，应购诸件，已开单请周子佩兄购办。台驾如适值回京，则请与子佩一同经理；若在热河未归，则另寄五十金托买鹿茸一架。沈阳本是围场，向产鹿茸之地，采办当尚不难。
此间军事，大为棘手。自去冬以来，伪定南主将黄文金带贼十余万，连陷六县，梗塞祁门粮道，经左、鲍两军于正月末击退。二月初间，伪侍王李世贤又陷景镇，断我后路，又经左军大战却之。半年以来，环祁门之左右前后，几无一日不战，无一路不梗。三月二十间，甫得一律肃清，皖南粗有起色，而皖北四眼狗窜扰上游，连陷黄、德等二府五县。又自率大股回窜，拊安庆官军之背。不得已调鲍军北渡救援安庆，某亦移驻东流，就近调度。如能克复安庆，则金陵可图，江、鄂可保。否则，大局日趋不支，终恐上负圣恩，下辜物望。终夜以思，实增悚惧。顺候台安，诸惟心照。
再，附菲仪二十金，为左右夏间买冰之助。又银五十两，托代买热河鹿茸。
此间军务如稍得手，拟奏请阁下仍来敝营帮办奏报事件。可否？尚希示复。
565. 复李寿蓉四月二十二夜
此间军事，自去冬以来大为棘手，李秀成迭陷吉、瑞，北岸则扰陷黄、德等二府五县，又有洋船暗通接济，未知天意究何如耳。
篁仙尊兄阁下：
二月初九日折弁归，接惠书。猥以戋戋之献，远辱裁谢，只增愧悚。即维兴居康吉，纂著闳深，佩慰无量。
此间军事，自去冬以来大为棘手。逆贼救援安庆，其取势乃在千里以外。南岸则伪侍王李世贤、伪主将黄逆、刘逆，环绕于祁门之前后左右，几无一日不战，无一路不梗。直至三月之季，始稍得安枕。又有伪忠王一股从广信、抚、建窜入腹地，迭陷吉安、瑞州。北岸则扰陷黄、德等二府五县。而四眼狗自率悍党回援安庆，拊我围师之背。不得已调鲍军救援北岸，某亦自祁门移驻东流，就近调度。仰托圣主威福，果能迅克安庆，上游失守郡县尚可以次扫荡。日内狂风苦雨，气象未回。又有洋船暗通接济，未知天意究何如耳。
尊事已解释否？艰贞晦明，系念何极。顺候著安，诸惟心鉴。
566. 复官文四月二十三日午刻
刘荩臣一军，当即复函止调。建敌日内尚未他窜，瑞敌有分窜武宁之信。请少宽怀抱，以待事机之转。
秀峰宫保中堂大公祖阁下：
顷接十四日惠缄，抄示金观察信件，敬悉一切。
刘荩臣一军，前日接到赐书，当即复函止调，亮邀鉴照。
连日狂风大雨，江涨丈余。天气暗淡，阴寒无雷，不知上游有出蛟处耶？抑不利于军事耶？
建德之贼日内尚未他窜。瑞贼有分窜武宁之信，尚无明文。知注并闻。顺问台安。
闻狗酋在贼中亦极孤立，璋、玕、忠、侍皆貌合神离，积怨既深。或吾辈极苦难困横之时，贼中又将内乱，以稍纾官军之急耶？请公少宽怀抱，以待事机之转。顺问台安。
567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三日午正
已止调刘军。闻敌逆似将内乱，请少宽怀抱，以待事机之转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二十三日接二十一日手教，敬悉一切。靖臣一军，昨复秀帅、希帅信，皆止调矣。
连日狂风苦雨，江涨丈余，气象阴森，寒重无雷。岂上游有出蛟处耶？抑不利于军事耶？
闻狗酋在贼中亦极孤立，璋、玕、忠、侍各逆皆貌合神离，积怨甚深。或吾辈极苦难困横之时，贼中又将内乱，以稍纾官军之急耶？请公少宽怀抱，以待事机之转。顺问台安。
568. 复毛鸿宾[1]四月二十三日
贺毛开府湘中。敝处军务，棘手已久，若洋船之接济不绝，安庆不克，则饷源日竭，大局日坏。莅湘初政，仍祈以物色将才为先务。
寄云仁兄同年大公祖大人阁下：
自今岁以来，敝处危险迭见，日在惊涛骇浪之中，不获频修笺敬。闻台旆开府湘中，亦尚未肃函申贺，歉悚不可名状。四月二十三日接奉三月十九、四月初八两次惠书，伏审即日浮汉东下，由鄂渚荣莅星垣，大云宏荫，使敝乡士民同怀衣我食我、福我寿我之泽，欢抃曷既！
敝处军务，棘手已久。自伪主将黄文金、伪侍王李世贤两股各挟十余万众，窜扰景镇，抄我后路，断我饷道，竭左、鲍两军之力，五阅月之久，几无一日不战，无一路不梗。此外又有伪忠王一股，从广信、抚、建深入江西腹地，连陷吉安、瑞州二府四县。又有伪主将刘官方一股，屡次扑犯祁门老营。直至三月之末，惊魂稍定，驲路稍通。皖南军民方举觞以庆更生，而四眼狗自陷黄、德各属后，又率悍党回援安庆，直拊官军之背。不得已调鲍军驰救江北，弟亦移驻东流，就近调度。仰托圣主威福，能将安庆迅速克复，则湖北之黄、德，江西之瑞州各城，无难次第扫荡，即金陵亦可徐图。若洋船之接济不绝，安庆不克，则饷源日竭，大局日坏。绵薄如弟，深恐上负国家之委任，下辜良友之期望。中夜以思，忧愤何极！
敝乡近年以来，兵勇遍布数省，颇有人才渊薮之称。实则岩搜谷采，楚材晋用，而故山反为之一空。倘有大股阑入，殊恐无以应敌。阁下莅湘初政，仍祈以物色将材为先务。在外如胡、左、李诸公，在籍如郭氏昆仲，皆与阁下契合有年，若一一周咨，则统领之选，偏裨之才，皆可屈指而得之。
来示垂询用人行政利弊得失，窃以人存而后政举。方今四方多难，纲纪紊乱，将欲维持成法，仍须引用正人，随事纳之准绳，庶不泥于例而又不悖于理。胡宫保办事不主故常，而求贤甚殷，耳目甚长。阁下若遇疑端，与之函商，必能裨益高深，胜弟数倍。
二十余年同年至交，今幸同膺疆寄，而来函犹附谦版，万不敢当。谨以奉璧，弟亦不另肃柬。诸惟心鉴，顺请台安。
[1]
此件据南京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所藏曾氏手迹整理。
569. 复梅启照[1]四月二十四日
去冬今春，环绕祁门之左右前后，几无一日不战，无一路不梗。兹专足奉迓台旌即日来营襄办一切。
小岩年兄阁下：
正月杪接去岁京中惠书，时以军事倥偬，驲路方梗，未即裁复。旋闻阁下将来营一行，意幸良觌匪遥，遂疏笺候，仅托李君少荃一达鄙忱。
与阁下执别十年，而时事万变，恍若隔世。猥以薄劣，仰膺重任。去冬今春，环绕祁门之左右前后，几无一日不战，无一路不梗。赖诸军之力驱除稍远。又有伪忠逆一股深入瑞州，伪英逆一股攻陷湖北数城，自率悍贼回援，拊安庆官军之背。群盗如毛，饷源日竭，中夜以思，愧愤何极！素乏才望，又更忧虞。于寻常文牍，往往废阁，即奏报重件，亦或愆期。兹专足奉迓台旌，即日来营襄办一切。军中危险之地，倘有非常之警，仍可进退裕如。诸希心鉴。
[1]
梅启照，字小岩（筱岩），江西南昌人。曾国藩幕友，官至巡抚。
570. 复邓汪琼四月二十四日
以后请令多点《文选》，以能背诵为主。
寅阶仁兄大人阁下：
四月十四接三月二十九日惠书，并示世兄及小儿成篇之文。世兄眉宇朗润，本非凡器；小儿顽劣之质，得大匠苦心陶铸，亦复日有进步。就此次文字观之，世兄气清而句法圆稳，小儿骨重而句能自造，将来均可望远到。
现读《斯文精萃》，亦系古文中最善之本，而尚不如《文选》之尽善。《文选》纵不能全读，其中诗数本则须全卷熟读，不可删减一字，余文亦以多读为妙。盖《京都》、《田猎》、《江海》诸赋，虽难于成诵，而造字、形声、训诂之学，即已不待他求。此外各文则并无难于成诵者也。以后请令小儿与世兄多点《文选》，以能背诵为主。
兹寄银十两，为世兄买书之资。对一付，为阁下怡情之助。伏希莞存。即请台安。
571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四日
议如何处置洋船接济安庆米盐之事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接奉二十一日酉刻、二十二日申刻惠函，敬悉一切。
厚庵二月间报洋船接济一函，敝处亦曾接过。昨十六日大艇在安庆停泊一日，重往轻归，则众目共睹。狗酋为湖水所阻，本不能回援怀宁；既有洋船济送米盐，狗亦自可置怀宁于不顾。如查明接济之已进者既多，后来者方长，自当奏明弛围。如夷目或来东流会晤，尚可理谕情动。已进者无多，后来者可断，则不动不变，并不具奏。舍弟欲请揆帅照会，似官样文章，终无实济。来示欲请饬下通商衙门，留京夷目纵不面从心违，其威灵恐亦不能远慑此间。郑板桥题画竹云：“还将竹作篱笆，求人不如求己。”公得无诮其夸诞耶？即请台安。
572. 致朱品隆四月二十四日
请即日带队赶回祁门。饷银另商解法。
云岩仁兄阁下：
闻安庆防守已固，至以为慰。
建德之贼踞城已十日，祁门、浮、鄱等处必皆惊惶。请阁下即日带队赶回祁门，敝处即不另具公牍矣。
有银二万，应解祁门，俟阁下到东流面商解法。顺问台安。
573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五日辰刻
断不可以成、舒为雕剿之师，亦不必亲往督队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接二十三日三次惠缄，知以义宁失守，南岸事急，欲以舒、成为雕剿之师，而台旆自挟以行。窃意安庆城贼既有洋船接济，则围师本属无益，而狗逆亦决不遽来集贤，多、鲍两军尽可抽一军为雕剿之师。如以多军雕剿上游，则公仍驻太湖，沅仍围安庆，鲍仍扎高桥，胡仍守石牌。请多公酌留二三营坚守潜山，成军仍可静可动。如以鲍、成合军雕剿，则沅仍围安庆，多老营仍扎挂车河。若仅赤冈岭四贼垒，沅军自足御之。若另有大股拊沅军之背，再请多公援之，太、潜、石牌三城亦坚守如故。此二说者似均可行，均可纵横雕剿。若仅以成、舒雕剿，则断不可。成行则步队太单，舒行则孤德安之势，鄙意不谓然也。
阁下玉体未痊，尽可不必亲往督队。如忠勇奋发，必欲亲行以摅积郁，亦须挟鲍、成以行，不可太薄轻于一试。刍荛之献，未识当否？尚乞卓定。即请台安。
再，四眼狗若上援德、随，金、刘应否并军御之？乞与希公预筹。
574. 复左宗棠四月二十五日
不可分兵往援瑞州，不可离饶、广、徽三府；欠饷三月，容即告台速筹。北岸安庆弛围，南岸弃休、祁三县，皆下策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：
二十四日接十七日专足惠书，敬审一切。
侍逆一股徘徊于江、常、玉、广之间，其志仍在内窜江西腹地，盖金陵逆首之大计。安庆一日不解围，则内犯江、鄂腹地之股一日不歇也。
毓右坪兄欲阁下分兵往援西路瑞州一带，来示亦以章门根本为虑。鄙意章门三路皆水，仅进贤门一路，有刘、张二千人驻守，决可无虞。至分兵之说，则弟已屡次上陈其不可。昨寄一缄，且言纵添足万人，亦不可分支云云，想邀荃鉴。以目下形势而论，贵部万不可离饶、广、徽三府。第一须将侍逆一股驱除，不令其旋退旋来。第二须回驻景德镇，防剿刘官方一股。刘贼陷建德已十日，有众万余，计必犯鄱、景等处。第三须驻守婺源，保休、祁诸军后路。若景、婺、鄱三处皆贼，则祁、休诸军坐困，弟无以对江、张诸公，乞亮我愚忱也。右坪中丞请公拨兵西援瑞、章，系不知贵军之不可分，又不知建德之再失。若知建德已失，彭、鄱、都、湖、浮、乐、六七县处处空虚，右翁亦必不放心，必不愿台旆西行矣。
尊处饷欠三月，容即告台速筹，保此劲旅。北岸事皆落贼计之后，安庆贼有洋船接济，围之无益。狗逆现在桐城，不日又将内犯腹地。润帅二信附览。大约北岸安庆弛围，南岸弃休、祁三县，皆下策。而不能不出此，言之内伤。复请台安。
575. 复吴坤修四月二十六日巳刻
嘱防建德之敌内窜，并速告武宁、义宁军情。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：
专弁来，接惠书。得悉台旆已回湖口，尚留中队江必胜在龙开河以顾浔防，至以为慰。
建德之贼闻二十四日内窜石门、陈家弄等处，大约径赴鄱阳、景镇、湖口。纵未必遽到，然有备无患，断不可一日稍弛。
尊处饷项欠缺，兹借来弁之便，附去银四千两、米四百石，派舢板解去，聊佐蒲节一觞之需。
武宁、义宁究竟失守否？烦专丁探明，飞速见示。即候台安。
576. 复姚体备四月二十六日
现札饬各营官查拿游勇，切不可日日声言办游勇，而始终不发觉一案。已专函去调云岩回祁门，并请其便带饷银三万解祁门粮台。请告休、祁各军不必惊慌。安庆九仞之功，恐将因无饷而弛围。
秋浦尊兄年大人阁下：
二十六日接十九日、二十二日两次惠缄，具悉一切。畇荄、春田亦各有来缄，兹分条奉复如左：
一，陈镇溃勇虽多，似尚不甚闹事。即祁门各游勇纷传聚扰，亦未报有淫劫之案。现札饬各营官查拿游勇，请告之各营官：凡犯事之轻者，置之不问，其重者立即正法。不过办数案，杀数人，自然敛迹，切不可日日声言办游勇，而始终不发觉一案也。
一，云岩处已于二十四日专函去调回祁门。连日风大雨多，难于渡江，风息后必速来东流。回祁由下隅阪走利步口，尚可畅行。
有饷银三万，请云岩便带解祁门粮台。每勇身上系银一百两，应不至稍有疏失。俟云岩抵东流时，再专人至历口营盘通一确信。
一，建德之贼分股上窜石门街等处，或扰鄱阳，或扰景镇，皆意中之事。请告休、祁各军不必惊慌。已三次函商左公，请其回顾景镇。天晴后，当调江北数营来建邑雕剿一次。其唐桂生营即不调动，缘祁、渔去建太远，且防务要紧也。
一，安庆近日并未开仗。风雨太多，官兵与贼皆不方便。狗酋尚在桐城。目下湖北二府五县被贼占踞，饷源大绌。又闻瑞州之贼分股窜入鄂境，兵力实分拨不开。安庆九仞之功，断不因战事而弛围，恐将因无饷而弛围。言之慨然。诸希心鉴。即请台安。
577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六夜
宜以成军为北岸游击之师，鲍军为南岸游击之师，上游有此两支活兵，大局必有转机。请俯从此函调度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二十六日接二十四戌刻七十五号惠书，内钞省城公局一缄、希庵请自谋黄州一缄。又接二十五日七十六号惠缄，内抄多都护自请回剿上游一缄。聆悉一切。
鄙意以成武臣军还之希帅，令其进图黄州，或不近城下，专为北岸游击之师；鲍军南渡，援剿浔、瑞、武、义、兴、冶等处，专为南岸游击之师。上游有两枝活兵，大局必有转机。至狗酋千方百计，无非为安庆解围而设，其精锐之贼，必仍在怀、桐两处。现在江水盛涨，沅甫守内外濠，兵力尚敷分布。礼帅马步之强，甲于诸军。礼帅主剿援贼，沅甫主围城池，又有潜、太、石牌三处坚守以保粮路，必臻稳固。以鄂省论之，上段有金、刘围攻德、随之师，中段有希、霆两岸游击之师，下段有礼、沅援师、围师，似俱有七八分把握。
刍荛之见，如阁下以为可行，则鲍、成均于近日拔行。如北岸不能畅行，成或走南岸，至阳、罗等处归并希军可也。阁下如不以鄙见为然，侍亦当于节后调鲍军至南岸，由浔趋瑞。盖今春以来，敝处屡次调鲍公援省、援抚、援浔，厥后皆中途改议，失信于江西官绅多矣。自四月瑞州郭、李败后，毓中函迭次函咨调鲍援瑞，侍皆咨复应允，断不可再行失信。霆军北渡时，侍与阁下及舍弟数函，言鲍不宜久留北岸，亦蒙阁下迭函应允。鲍至南岸后，视伪忠王之所在而剿之，或在江境，或在鄂境，决不敢稍分畛域。但须从瑞州、武义入手，庶侍有以对江西官绅，而霆营亦易于领饷耳。
外，本日家信抄呈台览。即请日安。
公昨有函诮侍近日失之谦谨。此函，鄙人自信调度尽善，请公俯从，不使下走更以谦谨获戾，幸甚。
578. 致左宗棠四月二十七日辰刻
景镇吃紧，务乞设法回顾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：
自建德失后，屡函求贵军回顾饶州、景德镇，不知均接到否？建贼于二十三、四等日上犯，计此时鄱阳必已不守。九江、湖口三面濒水，竹庄守之，似尚有把握。惟景镇十分吃紧，务乞阁下设法回顾。若侍逆驱逐已远，即请台旆回镇。鄂中因黄、德未复，又虑义、宁之贼窜入兴、冶、崇、通，日内议拨兵回援，纷如聚讼。弟有复润帅一缄，抄呈台览。是否有当，伏祈裁示。顺问台安。579. 复李鸿章四月二十八日
事局糜烂，实出意外。淮扬水师口粮五月以后当取于李手。
少荃世仁弟馆丈阁下：
二十六日接十七日惠函，具悉一切。
此间建德之贼分股上窜，计鄱阳必已不守，景镇亦极可危。屡函请左军回顾饶、景，不知不为侍逆所牵缀否？鲍军围集贤关外四贼垒，计狗酋必自桐城回援。能力战一二次，使之不能遽振，霆营乃可南渡援瑞。鄂省二府五县久为贼踞，饷源大绌。又以忠逆一股由义、武窜入鄂南，日议分军回剿，润帅欲自率以行。桐、怀关系太重，骤难抽出大枝劲旅。今年除余际昌暨郭、李太阳墟一役外，并无大败之处，而事局糜烂至此，实出意想之外。杨宏胜一营如省河上下分布已足，可令驻防都昌否？
成名标买炮，千斤以外者太多，水师全不合用，殊堪痛憾。淮扬水师口粮，杨、彭让华阳镇厘金养之，五月以后悉于彼乎〔手〕取之。
贱体疮痒异常，事多废阁，良以为疚。顺问台祉。
580. 复李桓四月二十八日
赤岗岭一役，霆军伤亡严重。务乞大力设法解决欠饷问题。
辅堂三兄大人阁下：
二十六日接惠书，知销假视事。省门根本之地，诸事得所倚仗，至为慰幸。
忠逆内犯一股，极所悬系。久拟令鲍军由浔趋瑞，而十一日赤岗岭攻垒之役未伤一贼，而霆军伤亡至八百余人之多。今方与贼垒相持，明知狗酋将自桐城回援，断不能令一仗不开，遽行渡回南岸。
浔、湖两城防守，屡接吴观察、丁副将信，似当不至疏失。省城张、刘二千人坚守不出，养素一军，若如来示先剪小股，不图大功，计亦无意外之震惊。西路再能安稳一月，鲍军终可入援。惟建德之贼又犯饶、景，侍逆尚未远飏。左军顾广则失饶，顾饶则失广，实属不敷调遣。养素一军若如来函，安扎老营，小队雕剿，办目下瑞州之贼，最为得诀。闻贼分窜义、武，留瑞者无多，能伺其出而雕剿之，必可少息其焚掳之风。但老营亦不易扎，如贼未占奉新，或请养素入守奉城以为老营，何如？望商之养兄。
饷项日欠日多，务乞大力设法，敷衍五、六两月。入秋以后，事机或当略转。小泉所辖厘局应较鬯旺，亦祈加函催速。顺问台安。581. 复彭玉麟四月二十八日
贺新简柏署；告拟奏留专筹水师。池州空虚，请饬黄昌岐往图。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：
二十八日专丁至，接二十五惠书。欣悉新简柏署，仍不离广东原省，知阁下于罗浮、梅花自有夙缘。此席在嘉、道间，若数年而游登三品，良为非常之遇。军兴以来，以勋劳而开府者不乏，阁下劳勚最多，观察六年，始晋陈臬，在它人或沉滞之感，而来示欿然若不克胜。识量闳远，佩仰曷既！即日当代作谢恩折，附驲陈奏。某另片奏留，声明水师关系重大，无人接统，请由粤督派署臬缺，俾阁下得以专筹水师，亦不必开缺另简也。
近日饷项，非某一人支用。来示称“老师糜饷”，仆不敢当“老师”之名，亦不愿独任“糜饷”之咎也。一笑。
池州逆首刘官方上犯饶州，其弟刘官禄守池，极其空虚。兹将伪文抄阅，请饬黄昌岐速带数营往图池州。池郡目下水大异常，淮扬水师尽可攻守。顺问台安。582. 致黄翼升[1]四月二十八日
请酌带淮扬数营速来面商以图池州。
昌岐总戎贤弟阁下：
前接惠函，知由沙口赴德安一行。比想荣旋东下，即事多欣，至以为慰。
池州贼目刘官方上犯饶州，其弟官禄守池，极其空虚。兹将伪文抄呈，请阁下酌带淮扬数营，迅速来此面商，以图池州。至要！至要！即问台祉。
[1]
黄翼升，字昌岐（昌期），湖南湘乡人，时任淮阳镇总兵总统淮扬水师。
583. 致杨岳斌四月二十八日
池州空虚，机不可失，当妥筹攻剿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：
顷乡间搜获伪文十六件，内有池州贼目与其兄刘官方文二件。官方系右军主将，久守池州，兼泾、旌、石、太等县。去年冬月犯羊栈岭，本年正月犯祁门，二月犯榉根岭，皆刘党也。官方目下窜入饶州，其弟官禄守池，极其空虚。特将原文抄呈台览，请阁下卓裁。或即日派贵部数营往攻池州，攻克后，令黄昌岐带营守之；或待昌岐到后再行进攻。均候卓定。机不可失，诸希妥筹。即请台安。
584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八日
请以保省垣及筹饷二事自任。江、鄂力争之地不过数处，不必处处兼顾。今且缓调鲍军援瑞。池州空虚，当商杨岳斌图之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二十八日奉二十七日辰刻手教，并抄示二十六日复多公尊缄，敬悉一切。所欲陈者，条列于左：
一，公赴上游，似不宜身临行间。应请即驻省城，以保省垣及筹饷二事自任。目下鄂中所患者，不仅在外寇，而在省城，条理颇纷，用人稍杂。公回省则武汉固于金汤，而饷项亦必有起色。
一，肢体虽大，针灸不过数穴；疆土虽广，力争不过数处。目下江所争者省会也，九江也，湖口也，广信也，赣州也。鄂所争者省会也，二汉也，荆、襄也，黄州也。江、鄂及东南所共争者，怀、桐也。自此以外，不必处处兼顾。忠逆如果由义宁窜入鄂境，只要省城有备，如崇、通、兴、冶等处，似不必一一顾全，且可度外置之。
一，希帅来谋黄州，极好！极好！不必遽冀克复。但三面水军，一面希营，自可遏贼之四出焚掠。成军宜归并希公，胡军或暂留石牌，祈酌之。
一，搜获伪文，狗酋之逃，专避鲍军之锋。待鲍军回南岸，狗与璋、黄等仍回怀、宁寻战。侍前拟端节后调鲍援瑞，今且缓调。伪文抄呈，又池州伪文亦抄阅。池郡空虚之至，当商厚庵图之。
一，公赴上游，仍以坐船为妥计。当在吉水沟登舟，侍当棹小船至华阳镇一展良觌，求先示行期。即请台安。
585. 复胡林翼四月二十九日辰刻
太、潜、石三城断不可不守，礼、沅万不能不退兵。鄂省当以团风为东界。请先调成军归并希军。切不可作行阵之想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昨夜一缄甫发，又接二十七夜亥刻手书并密件，窃幸与鄙见相同。惟谋雕剿之法，则大为失算。贼处处以坚守拒我雕剿者，亦何所施其技？不过擒斩数十先锋、新胁之贼而已。左公常议吾辈宜谋野战，不宜攻城，不知苦无野仗可打。四眼狗尚不肯与楚军野战，况他贼乎？
鄙意太、潜、石三城断不可不守。若并此三城弃之，被贼占踞，则自黄州以下九城皆为贼有。礼、沅万不能不退兵。鄂省当以团风为东界矣。此某所扣马以谏，痛切以陈者也。[1]
目下请先调成军归并希公处，侍初十后再照会。其鲍军成行之或迟或速，胡军石牌之或留或否，且待侍与阁下会晤后再定。
公一径回省，切不可作行阵之想。至切至要！即问台安。南岸尚非切肤之痛。义宁失守之信，似不甚确。
[1]
原件有旁批云：“潜、太失，礼军断站不住；沅军依水为活，然亦太孤。”
586. 致鲍超四月二十九日辰刻
闻陈玉成拟再攻安庆，驻军暂不可动。伤亡弁勇，请即开单具奏请恤。
春霆仁弟大人阁下：
闻贵军日内围赤冈岭贼垒，并未收队，士卒辛苦之至，深为系念。不知受伤者少否？
某前与胡宫保函商，拟于节后调贵军赴南岸，剿瑞州、义宁等处。顷搜获伪文，知四眼狗近日再来安庆开仗，贵军暂不可动。且待初十以后，敝处再有文书来调。
其十一日伤亡弁勇，请即开单来具奏请恤。顺问台安。
587. 复张芾四月二十九日
自去冬以来，军事日形竭蹶。江、皖、鄂省几至不可收拾。
小浦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顷奉二月二十日惠书，敬悉安抵珂里。庐墓展思，仁孝动于神明，义问宣于遐迩，企仰曷既！
敝处军事，自去冬以来日形竭蹶。逆党救援安庆，其取势乃在千里以外。北岸则攻陷鄂之黄、德二府五县，狗逆自率悍党回窜集贤关，扑我围师之背。南岸则饶州、景德镇等处常有十余万众，断祁、黟之饷道。而忠逆别出一枝，由广信、抚、建穿入江西腹地，连陷吉安、瑞州等城。今虽勉强支撑，未弛安庆之围，而内地糜烂，饷源大绌，积欠至五六个月。计半载以来，除余际昌霍山失利外，各军并未挫损，而局势几不可收拾。
闻僧邸在济宁，袁帅在临、淮，均不得手。天意茫茫，未知何日厌乱。附告一二，以答荩系。顺问台安。
588. 复刘长佑四月二十九日
此间极望增兵，而饷项太绌；所幸局势虽艰，军心未涣，或有可为。来示称谓过谦。求惠寄少许广西所产三七。
印渠仁弟大人阁下：
顷奉二月三十日惠书，敬悉兴居康胜，荩绩日隆，至为佩慰。芗泉已由东旋桂否？浔城已进兵否？
此间极望增兵，而饷项大绌。则虽减兵十之三，或十之四五，而尚不足以给。此次逆党救援安庆，其取势乃在千里以外。北岸则攻陷鄂之黄、德等二府五县，踞城坚守，而狗逆自率悍贼直趋安庆，扑舍弟等围师之背。南岸则饶州、景德镇等处，常有十余万众抄祁门之后路，塞皖南之饷道。而伪忠王别出一枝，由广信、抚、建深入江西腹地，连陷吉安、瑞州二郡数县。今虽勉强支撑，未弛安庆之围，而内地糜烂，饷源日竭，殆有岌岌不可终日之状。所幸局势虽艰，军心未涣。左季高以五千新集之师，屡摧十倍坚强之寇，将来必能为国家开拓疆土，廓清逆氛。多、鲍诸军亦皆整严精劲，蒸蒸日上。或者得众动天，尚可挽回于万一乎？附告一二，以答荩廑。顺请台安。
再，来示称谓过谦，万不敢当。顾亭林先生云：“弥谦弥伪。”阁下但知谦之为美德，独不畏人之疑其伪乎？广西所产三七，营中要药，求惠寄少许。将晚字、教字一概捐免，亦筹饷事例中之善政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