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36. 复江长贵五月十六日
请遍告诸军士卒不准分别楚军、徽防名目,即公牍亦不准分称。以后不主守岭,专主守营。驻防处请与朱、唐熟商定夺。
良臣尊兄大人阁下:
接初六、十一日两次惠缄,具悉一切。
柏防稳固,洪、禾各岭亦俱肃清,实深欣慰。现既同扎一处,同办一事,不必分别楚军、徽防名目。凡能保固防所者,皆劲兵也;凡防所营垒被陷者,皆弱兵也。嗣后请阁下遍告诸军士卒,不准分别楚军、徽防名目,即公牍亦不准分称。
袁国祥自请遣撤,弟已批准。黄朝升亦撤去。漳、方二岭既无防兵,羊栈岭亦不必设防,已令峰、礼各营由卢村移扎于黟县附近矣。其贵部扎于洪、禾岭卡者,请即令撤下,扎于柏溪。以后不主守岭,专主守营。如各处平原与贼相拒者,皆终年守营,并无守岭之说也。至阁下驻防之处,或仍在柏溪不动,或移至三都汪村,与黟县城外峰、礼各等营为犄角之势,请阁下与朱、唐二公熟商卓夺。此间六、七月间派兵进攻香口,则与岭内相联络矣。顺问台安。
637. 致左宗棠五月十七日
定议鲍军上援蕲、黄,祈拨二三营至渔亭协防。
季翁仁兄大人阁下:
十二日奉复一缄后,次日弟即至香口地方会晤润帅,十五日渠舟始到。定议鲍军由潜山、太湖张家塝上援蕲、黄一带。武昌县、蒲圻县均于初八日失守。鄂之上游、下游、南岸、北岸同时吃紧,吾湘亦将旰食。闻文方伯告病,不知毛寄云能镇静以平此风波否?
润公夏至前后病势不轻,十五夜吐血极多,十六、七日委顿之至。所幸不烦躁,不出汗,不气满。每食一碗,眠尚成寐,宜无他耳。
安庆贼米实缺,再十日无洋船接济则克矣。渔亭去霆字二营,尚有唐桂生二千人,不为甚单,而众心惊慌之至。万不得已咨拨贵部二三营赴渔协防。弟生平最不喜分兵,此次因将霆营归还鲍处而强尊处分兵,深愧不情,乞鉴谅。将来七月在屯溪归大队耳。即请台安。
638. 复李鸿章五月十八日
鲍超入援,行程千里,断难迅速。左军已至景镇,石、建当可稍安。杨宏胜一营可至湖口听调。淮扬水师子药当另谋另札。内外交病,诸事废阁,请速来相助为理。
少荃世仁弟馆丈阁下:
接初三、初六日两次惠缄,敬悉一切。应复各件,分条奉答如左:
一,鲍公攻破四垒后,即于十三日拔行入援。因江滨处处隔水,绕道由潜山、太湖张家塝至武穴渡江,经江西之瑞昌,湖北之兴国,乃能至武宁、义宁二属。计程千有余里,断难迅速。然此外别无捷径。又须如此进兵,乃能逐贼从内窜出,不至反逼之内犯。
一,左帅于初五、初七日全军至景德镇。石门、建德之贼闻已退避。一则畏左公之军威,二则因杨军门攻池州,急谋回救也。古、赖犯黟之贼,亦经张、唐诸军并力却之,当可少安须臾。武、汀之贼似有归并侍逆一股犯浙之众。若广、玉能力守,不须左军来援则善矣。
一,杨宏胜一营,都昌目下无事,可至湖口听调。成名标之炮,其千斤以上者,水师不合用,将来拨为省城及各处守城之用。
一,姚石樵清折阅悉。漕折项下每月拨万金为制造之需,历办无异,今忽再添一札,似可不必。若钱不应手,虽十札无益也。淮扬水师子药当另谋另札耳。
一,令兄家信“不敢多添勇”,真阅历有得之言。陈伯陵之千人,即补王钤峰、陈品南之额,尚非节外生枝,待渠二人信到再酌。
一,梅小岩能速来甚妙。阁下久不来营,颇不可解。以公事论,业与淮扬水师各营官有堂属之名,岂能无故弃去,起灭不测?以私情论,去年出幕时,并无不来之约。今春祁门危险,疑君有曾子避越之情;夏间东流稍安,又疑有穆生去楚之意。鄙人遍身热毒,内外交病,诸事废阁,不奏事者五十日矣。如无穆生醴酒之嫌,则请台旆速来相助为理。小岩而外,尚拟添请五六人,分手办理,庶事无停格,而人得更休。
省斋部文已到,待渠来,即给咨耳。顺候台安。
639. 加郭嵩焘郭崑焘片五月二十日
请速寄《瀛环志略》来营,询论谈夷务之书何者最得要领。
再,前接意公信,言《瀛环志略》交秦啸右带来,何以至今未到?请代为取出,迅速寄营为感!
云公所见谈夷务之书,以何者最得要领?乞示。欧公文云:“遂即万鬼而为邻。”今不免耳。
640. 复张韶南五月二十日
缕复张所陈“八条”。
伴山尊兄大人阁下:
十九日接到惠缄,条列各件,皆切实精当之论。第一条,目下尚难举行,俟稍迟数月,终归此策。第二条,袁、黄两队业已批令全行撤遣。阁下愤极之论,本系平允之论,惟力量苟做不到,不如将就遣散。恐画虎不成反成笑柄。第三、四条,峰、礼各营弃坚垒而不守,深堪痛恨。目下扎黟城附近,乃不得不然之势。缘漳、方各岭无兵,贼入三都,即钞羊栈之后也。第五、六条均悉,唐、江之事,昨已函告营务处矣。第七条,云岩添募一节,另详此次复营务处缄中。第八条,李勉亭派帮办粮台,专司支发,日内即当下札。
张小山告假省亲,岑藕舫接办景镇转运,恐难到祁。另纸催缴休宁盐捐,即日当委员前往。肃复。即请台安。
641. 复江长贵五月二十日
请移驻渔亭,以保徽、休粮路。袁、黄二队已批令全行撤遣。
良臣尊兄大人阁下:
二十日接十七卯刻来缄,具悉一切。
徽州收复,喜出望外,同深庆慰。惟复徽尚易,守徽极难。现在唐桂生四营已进休城,娄副将两营归并鲍处,渔亭全无一营,实不放心。特咨请贵军移驻渔亭,并将大洪、禾戍各岭防兵一概带去,庶渔防兵力较厚,徽、休两城之粮路不致中梗。惟弟相隔甚远,就目下军情而论,究竟柏溪与渔亭两处孰重,尚不深知。请阁下与云岩熟商。如果渔亭可保无事,则柏溪与洪、禾各防兵扎住不动,亦系稳着。弟以渔亭为重者,以其为徽、休之粮路所必经也。特此缄商,乞即详复。
至于峰、礼两营暂扎黟县,乃不得不然之势。缘漳、方各岭无兵,贼入三都,即抄羊栈之后也。袁、黄两队业已批令全行撤遣。但令黄胜林一人来东流,并无调营来此之说。肃复。即候台安。
642. 复刘建德姚体备五月二十日
徽州收复甚易,防守却难。朱军添募,不可太骤。渔亭无营,现请江长贵由柏溪移驻。
馨室、秋浦尊兄大人阁下:
二十日接两兄十四日来函,具悉一切。
徽州收复,实属意外之事,欣慰曷既!揆度贼情,或伪侍王以全力窜扰宁、绍一带,调徽贼防守金华、兰溪耶?此时收复甚易,防守却难。计徽州、休宁、渔亭、黟县、祁门,须有五支得力防兵;又须于屯溪设一支游击之师,乃不致得而复失。目下兵力实在不敷。前于十六日咨请左京堂派营赴渔亭协防,渠现派九营来剿建德,恐难拨营再赴渔亭。如安庆能于旬日内克复,则当拨三千人赴渔亭协防耳。安庆贼米甚缺,若无洋船接济,十日内必可克复。
杨军门攻池州,苦战七日,因伤亡甚多,已于十四日收队。云岩添募一节,鄙人亦有此意。惟渠军新募太多,尚未经过大战,其老营哨官八人,可胜营官之才者甚少;即黄惠清一营,将来必不能如沈、易之可靠。若不择营官,轻募数千之多,断无不偾事之理。当令其陆续增添,不可太骤。
羊栈、方钩各岭,目下实无可扼扎之营。如扎于岭脚而被贼攻破,不如仍扎黟县,犹可资张、唐之应援也。峰、礼两营只好姑扎黟县。渔亭无营,实不放心,现请江军门由柏溪移驻渔亭。俟此间另拨一军到渔亭时,江军门再回柏防可也。肃复。即候捷安。
643. 复左宗棠五月二十一日
请拨四千或三千人即日驰赴渔、休、黟一带,以保要区。拟借拨数千金速济建德左军。添足万人之议,断不可缓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十八日戈什哈回,接十一夜惠书。二十日专差到,接十五日一缄。敬悉一切。
谢恩一事,本应尊处专折具陈。《会典》载:京卿在外者,四品以下列衔在督抚之后;三品以上列衔在督抚之前。阁下以三品卿出办军务,又系谢赐物之恩,实无咨请代奏之理。此次业已咨来,不欲纷纷往返,只得照咨缮发,以彰阁下谦谨之德。下次似不应如此,祈酌之。
徽郡竟得收复,喜出意外。揆度贼情,或伪侍王全股将窜扰浙东宁、绍一带,调徽贼守金华、兰溪乎?抑杨七麻将援江北,调徽贼守宁国乎?第收徽甚易,守徽甚难。凯章四千人现驻徽城,唐桂生二千人进驻休宁。渔亭并无一军,系徽、休粮米必经之路,极不放心。前咨请尊处拨两三营赴渔亭协防,现在徽郡地面太宽,非两三营所能为力,应请阁下拨四千或三千人即日驰赴渔亭、休、黟一带,以保要区。屡次缄商贵军分驻景镇、婺源两处,兹大局已变,改请以三千人守渔、休,四千人守景德镇、浮梁。并请阁下至岭内,亲莅徽州等处察看一番,经略布置,俾各军有所遵循。弟俟安庆克后,亦当赴徽州筹商一切。建德之贼闻于十六、七日为贵部所破,贼甚惊慌。若能即日扫荡此股,则请梅村由桃树店径出祁门,免回景镇往返,亦可少息兵力。
敝处日内银钱皆空,拟于华阳镇借拨数千金,速济建德贵军,但不能多耳。尊处窘苦若此,可虑之至。若非自抽厘金,稍资接济,必有断炊之势。兹将婺源、景镇两处厘金咨请尊处派员经收,不俟兄处复信矣。
添足万人之议,断不可缓,亦有另咨奉达。肃复。即请台安。诸惟心照。
644. 致胡林翼五月二十一日
收徽则易,守徽却难,已函请左入岭一行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别后两日好风,计可抵黄州上下。尊体又少愈否?至以为念。
徽州之贼于十三日全数退去,凯章十四日入郡收复城池。是否因初五、初九之战胆寒而退?抑或伪侍王大犯浙东,调徽贼守金华、兰溪?尚未查确。惟收徽则易,守徽却难。已函请左帅入岭一行。日内渠处窘极,不知能成行否?即请台安。
645. 复姚体备五月二十二日
收徽虽易,守徽却难。渔亭空虚,已咨调左军速驻。
秋浦尊兄年大人阁下:
二十二日接十七惠书,敬悉一切。
收徽虽易,守徽极难。渔亭空虚,可虑之至。昨已函咨左帅调三千人速驻渔亭。渠深明形势,想必派队迅到耳。
日内疮痒异常[1]
,深以为苦,不能多及。即问台安。
[1]
原件有旁批云:“可教杨建亭来医治。”
646. 复张运兰五月二十三日
称奖张军克复黟县,分析徽敌弃城缘由,附告调守徽、休、渔、祁、景皆劲兵,皖南必有起色。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二十二日接十六日惠书,具悉一切。
黟县之役,贼匪尽锐入犯我军。当兵疲饷绌之际,深虑人心涣散,全局决裂。赖阁下训练有素,士卒用命,而唐军亦随同苦战,克城保岭,转危为安。此非常之功,不特皖南暂有转机,即大局亦有裨益,佩慰曷已!
徽州之克,约有三层:一则杨七麻北援安庆,调徽贼帮守宁国;一则李世贤深入浙江,调徽贼帮守金华;一则黟城大捷,徽贼胆寒。此三者,皆未必遽行弃城而逃。来示谓徽贼由乌泥关绕入,初五、初九日之战,徽贼去四回,大受惩创。此则弃城之故,必由于此无疑也。
目下贵军守徽,唐军守休。渔亭为徽、休粮运必经之路,无营防守,深为可虑。国藩咨调江军门全军暂扎渔亭,又请左京堂派三千人久驻渔亭,想不日可到。请阁下再函催左公速行。派来徽、休、渔、祁及景德镇五处皆劲兵,可战可守,皖南之事,必大有起色。
贵营勇夫缺饷太久,辛苦太甚。前此修整休城,此次修整歙城,备极劳勚,仅犒千金,菲薄已甚。即日当于内银钱所备千金派人送徽,以表微意。贼退之后,城中不免臭秽,务须认真熏洗扫除,或烧大黄以辟疫气。令弟樨园所带千人,敝处今日又加札催调,阁下亦当一面禀催,一面札调,以厚兵力。关防俟刊就后专人送上。
此间诸事平安。建德之贼有下退青阳之信,安庆城贼米粮极缺,闻狗逆约会杨七麻子再往救援。若能击退援贼,克城之期当亦不远。肃复。即请台安。
647. 复姚体备五月二十三日
请即催江军迅移渔亭,令娄、熊速归并鲍军。
秋浦尊兄年大人阁下:
二十二日接十七戌刻惠书,因渔亭空虚,暂留娄、熊两营在祁门斟酌缓急,极费苦心。弟亦深以渔亭无营为虑,故咨调江军门全军暂扎,又咨拨左军三千人久驻,想不久即可到防。云岩在祁,守尚有余,纵使柏溪、洪、禾有警,亦尚无妨。请阁下即催江军门迅移渔亭,以保徽、休粮路。霆营久离统领,心在彼而身在此,其勇丁十分不愿。应请即令娄、熊两将迅由湖口、九江归并鲍军,以安其心,而作其气。肃复。即请台安。
伴山、馨室两兄均此。
648. 复唐义训五月二十三日
已咨调江、左移驻渔亭。
桂生贤弟阁下:
二十二日接十六日惠书,具悉一切。
黟防单薄,渔亭无兵,某深以为虑。已咨请江军门全军暂驻渔亭,又调左军三千人驻渔亭,想不日可到。
鄙人回驻徽、休,须俟派营驻扎香口,与羊栈岭连城〔成〕一片,乃可仍驻山内也。肃复。即候台安。
649. 致王开化五月二十四日辰刻
即日往华阳镇取四五千金送达,以济饷项眉急。乞详示目下敌情。
枚村尊兄大人阁下:
前闻台旌已至桃树店。昨探卒自建德回,言建德之贼于二十二日退净,阁下亦于二十二日进建城一次云云。不知确否?
接左帅信,知尊处饷项极缺,续自景德镇解来之千三百金,计又告竭云云。闻之焦灼万分。东流粮台日内一贫如洗,惟华阳镇尚可于厘金内设法。此间去华阳镇五十里,即日往取四五千金送至尊处,以济眉急。贵营现扎何处?应由何路解交乃为妥善?先此专人探询,即乞详示。
刘逆股匪曾与贵营开仗几次?目下贼情若何?亦乞示悉。顺问台安。诸惟心鉴。
650. 复姚体备五月二十四日申正
不可再言出队打行仗,但言坚守,则歙、休、祁皆万无一失。徽、休粮足,江长贵可不移动。
秋浦尊兄年大人阁下:
二十四日接二十夜惠缄,具悉一切。
贼匪虽多诡计,若云以城饵我,则尚无此深谋。自古亦无以城饵敌之事。徽郡米粮、油盐足敷三月之用,甚好,甚慰。万一渔亭或有疏失,则张、唐东守歙、休,朱军西守祁门,两头皆有劲兵坚守,贼匪必不能在夹缝中间久于占踞。但不可再言出队打行仗。张、唐仅六千人,除病者伤者及歙、休守垛,则行仗不满二千;朱军除病者及祁营守墙,行仗不满六百。若不言战,而但言守,则歙、休、祁三县皆万无一失也。
前请江军门移驻渔亭,系专为保徽、休粮路而设。今闻徽、休粮足,江军门即不移动亦可。盖撤柏溪、洪、禾之防,人心必为震动,且岭贼内犯,不梗于渔亭,而梗于双溪流等处,则歙、休与祁亦须各自为守。总之,六月间仆必拨三千人赴渔,纵危险,亦不过一月之患耳。祈阁下宽心抚慰,无多作险语危词以惑众心。即请台安。
651. 复张运兰五月二十四夜
绩溪请兵,暂不能拨。万一防兵未到,渔亭有失,请张、唐与朱分守休、祁。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昨日详复一缄,亮达荃鉴。二十四日接十八酉刻惠函,敬悉一切。
绩溪请兵,只能先发告示,不能拨兵,极是,极是。即有进说守丛山、守楼下、守檐岭者,亦当婉言辞谢。此时兵力极单,守徽、休尚嫌其薄。即渔亭为粮运要道,且不能兼顾,又焉能顾绩溪?焉能顾丛、檐各岭?
敝处虽咨调江、左二军先后驻防渔亭,而能否速来,尚未可知。万一防兵未到,渔亭或有疏失,请阁下与桂生东守歙、休,云岩西守祁门。两头坚定,贼在夹缝中间断难久踞。六月中,敝处定拟拨三千人赴渔亭也。
续解祁饷三万,想已到矣。复请台安。
652. 复毓科五月二十五日
缕述鲍军濡滞不进缘由,乞饬张运桂迅赴徽州。近患疮疾,公事废阁,深用内疚。
右坪仁兄大人阁下:
二十五日接十九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闽、汀之贼陆续由建昌之东窜往河口而出,似是归并浙股之局。抚、建幸无疏虞,养素尽可不回东路,且在赣江以西遏狂氛而定人心,至以为慰。
鲍军十三日自安庆拔营,沿途阻雨隔水,迟滞殊甚。二十三日始在太湖起行,又以徇宿松绅民之请,便道攻剿宿松、黄梅之贼。下游四眼狗纠集杨七麻、黄文金暨捻匪等,日来大举攻犯挂车河营盘,多都护亦思少留鲍军遥为声援;鲍公亦思少留旬日,成克复之大功;又因宿绅之请。三者交羁,遂亦濡滞不进,使弟不特失信于江省,并失信于鄂省。盖鄂中亦深望鲍军南渡,剿办兴国一带也。然果能克复安庆,鲍军虽少迟旬日再渡南岸,亦尚有裨于大局。日内愁霖不止,未审天意究何如耳。
徽州克复,意外之喜。若将徽、休、渔、祁四处守住,建德再设一枝防兵,则江西北境永无边患。目下凯章兵力太单,深为可虑。乞阁下即饬张副将运桂管带千人,迅赴徽州,至感!至祷!省垣如嫌空虚,可将刘胜祥生、米二营调回。今年大水盛涨,生、米得炮船数号,即足扼扎,不须陆兵也。
弟在江省最久,如此大水,处处汪洋,贼实不能近省。以阁下之镇定,辅以德甫之老于戎行,辅堂之和辑文武,知必可万全无患。惟腹地久不肃清,东路之贼梭不断,而大水日增,将成奇灾。纵能克复安庆,饷项亦万不能支。言念及此,忧心如焚。
弟近患疮疾,遍身痛蛘,夜不成寐。公事废阁,深用内疚。吴竹庄告假回省。日内九江吃紧,请催令速出为荷!余不一一。即问台安。653. 致胡林翼五月二十六日
望嘱任吾、寿珊详示日内行止及服药效验。已准鲍超攻剿宿松。
润之宫保老前辈大人阁下:
握别九日,未得惠书。想玉体未痊,难遽作字。此间水陆人人悬念,不独某盼切也。望嘱任吾、寿珊将日内行止及服药效验详示为荷!
春霆禀请攻宿松,侍因狗酋即日有犯挂车河之信,亦即批准。其实非胜算也。
贱躯疮痒日剧,诸事废阁。淫霖如注,殊增烦闷。建德闻已无贼。王梅村已到,尚无信来。即请台安。
654. 复李续宜五月二十八日
鲍军恐日内不能即赴上游,鄂南赣西军事需累贤者独劳。黟县尚无劲旅,甚为可虑。皖南镇总兵一缺,已保唐义训升署。《陆师得胜歌》异日当另为之。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二十六夜接十四日惠书,专勇亦甚迟滞,想民船未遇风耳。
忠逆股匪连陷二通、兴、冶、崇、蒲、武昌等县,鄂南大震。某与润帅面商,本议以成武臣军剿鄂西南崇、蒲、二通,鲍春霆军剿鄂东南兴、冶、武昌,成追出江西之新昌、义宁,鲍追出江西之武宁、奉、靖,皆不分畛域,仍须驱出浙、皖境内;霆军由张家塝与润帅会于武、六等处,再行南渡。此鄙人十八日与润帅分手时订定者也。不料霆军行迟,二十三日尚在太湖,又变计进攻宿松。而狗酋新纠杨七麻全股来援北岸,又加璋、玕、黄、捻各股,专意攻多公老营。多公函商舍弟,意欲留鲍暂驻宿松一带,并闻礼、沅俱有信与鲍公。某因失信于江西,失信于润帅,不欲羁留鲍军。然礼、沅皆思借霆之声援,霆亦思成克皖之大功,恐日内不能即赴上游。鄂之南、赣之西一片逆氛,不能不累贤者之独劳矣。
徽州收复,意外之喜。然贼破金华、兰溪,米粮仍无来路,且地广兵少,将来不知守得住否。目下凯章守徽郡,桂生守休宁。黟县尚无劲旅,甚为可虑。
皖南镇总兵一缺,已保桂生升署。出自各委员禀请,而鄙人复信允之,并有信告桂生矣。今日拜折不能再奏,武臣事容再图之。雨农学使到此,敝处已私送百金为其零用。其养廉每年若干,尚未查明实数,将来敝处与阁下分认送之。尊处若尚可支持,或请寄五百金来,敝处亦备五百送去。养廉本渠应得之款,俾得略清旧累可也。陈馀庵开吊,待其子到此,再行代送百金。
《陆师得胜歌》冗长而欠精当,异日当另为之;《解散歌》则得意之笔,而不获一字之褒。即此一端,亦足见人心之不平,而天心未必厌乱矣。可胜感叹!
润帅病势殊重。所可喜者,不甚烦躁恼怒。贼多不足患,惟润帅病重与大水实深隐忧。贱躯亦遍身疮痒,几无完肤。若得真善赞者搔着痒处,或少愈乎?然何可得哉!即请台安。
子白仁弟处,恕不另复。
655. 复张运兰五月二十九日
左军须分剿婺源,不能更顾渔亭。屯溪厘卡尽可兴办。如有可筹饷之处,祈与罗令商之。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二十八日接二十一日惠书,具悉一切。
歙城于二十五、六日内可以毕工,计已一律完好。某前请左军拨三营进扎渔亭,后又请其以三千人防渔者,盖以渔亭为徽、休粮路所必经也。顷闻德兴之贼将至婺源,左军须分剿婺源,即不能更顾渔亭。闻徽城之粮足支两月,徽、休以婺源为后路,祁门以景镇为后路,均有深固不摇之象。即黟、渔之防稍疏,或亦无碍全局。令弟千人调徽,闻毓中丞坚持不肯,敝处续去一咨一缄,不知果放行否?樨园若来,则贵处可守可战;不来,则但主坚守可也。
屯溪厘卡尽可兴办,请阁下与秋浦即日试办。刘守、罗令、文参将均于昨日奏请开复原官,如有可筹饷之处,祈与罗令商之。
安庆日内平安。闻狗酋勾结杨七麻子及捻匪,于六月再救安庆,想不久当苦战矣。即问台安。
656. 致姚体备五月二十九日
军中隐情不可不细心体察。豫营万不可动;江营移渔驻柏均可,断不可两头兼顾。
秋浦尊兄大人阁下:
二十九日未刻接二十七午刻惠缄,具悉一切。
闽贼二十三日窜陷婺源,渔亭防务吃重。大洪岭脚有贼,柏溪防务亦重。阁下欲峰、礼、豫三营改扎渔亭,均归朱镇军统领,而江军门驻柏溪不动,亦是补救之一法。峰、礼、豫三营各有隐情:峰营有禀来自请裁遣,极言其勇不可用;礼营杨镇魁亦有禀来告假省亲,情词痛切;豫营屡请归鲍军统领,不愿归别处统辖。若此三军移扎渔亭,人各一心,闽贼果来,必将不战自溃。豫营久驻历口,深沟高垒,几费经营,尤为安土重迁,不愿移动。凡此等军中隐情,不可不细心体察。一拂其情,虽劲旅亦不得力,况劣营乎!鄙意豫营万不可动,峰、礼在黟在渔无甚区别,介乎可动可不动之间。江军门若移渔亭,则须全军驻渔;若留柏溪,则须全军驻柏。断不可两头兼顾,反致误事。鄙人向不喜言分兵,亦不喜言兼顾,亦不喜屡调屡动。此三者,望阁下时时留意。
接左京堂二十五日信,渠于日内进兵婺源。又闻王枚村观察所带九营于二十七日由麦里桥开赴祁门。此两支有一支先到,则大局决可无碍。黎寿民到东流后,将来是否回祁,再行斟酌。肃复。即请台安。
657. 复左宗棠五月二十九日
请左派勇夫中途迎解饷银。筹饷以厘金为最便。安庆日内平安,六月初必有几大恶仗。鲍军不能南渡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二十九日专差到,接二十五日惠书,具悉一切。
来示言老湘等九营即日可以到镇,阁下亲率八营前赴婺源。而此间有勇自梅村处归,云老湘等营将开赴祁门。岂阁下另有后命耶?敝处接祁门二十七日信,以渔亭空虚,岭防告警,纷纷请兵。若梅村九营能开至祁门,则大慰祁、休军民之望矣。
昨日南赣送来银三万两,拟以一万五千两解至贵军。若梅村果赴祁门,则当以五千解祁门交梅村手,以一万解景镇交阁下。三十日先将景镇一万起解,派夫二十名挑送,勇二十名护之,请阁下派勇夫各二十名来中途迎接。其五千两俟探确梅村在何处,再行起解可也。
来示以贵军只可分为二支,此一定不移之理。景镇老营,四千人断不可少。其余二千五百人,或赴婺源,或赴渔亭,听阁下斟酌办理。添勇万人之说,阁下不敢遽办,自是稳慎之着。此时天下大乱,吾辈行军必须亲自筹饷,不可仰食他人。筹饷以厘金为最便。如自设厘卡数处,则虽万人而尚可敷衍;若并无亲设厘卡,则虽七千五百人而终亦饥饿。钱武肃王征榷最重,而其兵甚强,其民亦不甚怨。可见征商胜于征农。阁下倘师其意,可乎?
刘璈一营,前请尊处札调。今接来函,敝处当咨调矣。魏喻义一军,湖南必不肯放。且桑梓三面有贼,魏军劲旅,自应留在湖南,免致吾辈分兵内顾。
安庆日内平安。璋、玕、黄三股均在桐城。四眼狗亲至宁国,邀杨七麻全股救援北岸,又邀捻匪三万同至庐江,誓与多公决一死战。六月初旬必有几大恶仗,多公及舍弟沅浦均函留鲍公暂不南渡。现攻剿宿松等处,静听怀、桐消息。鲍军不能南渡,忠逆一股裹胁日众,蔓延日广,殊为可虑。润帅回救上游,鲍军不能随行,亦难展布。
润帅神采尚好,而吐血太多,委顿殊甚。日来可虑有三端:一润帅病,二大水,三彗星。未知天意竟复何如耳?
来示自居于士,自侪淑女,似未确当。古人云:不嫁则不嫁,而嫁过毕矣。一笑。即请台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