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治元年闰八月书信二

664.复吴棠闰八月十六日

已商请彭玉麟代杨厚庵亲赴靖、如、通、海一带察看情形,再筹堵御。当前兵单,似宜先守后战而不轻进。饬查龚镇一事,即以吴评作为定论。

仲宣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月复布寸函,旋又四奉惠书,感雅注之弥殷,荷箴言之时锡。即维萱阶纪闰,兰锜凝釐。卿月光圆,河汉澄而功成洗甲;福星照普,江淮靖而化畅由庚。引睇节麾,良殷祷颂。

黄镇接统田部,近承指画,自足以资保障。苏贼图窜里下河一节,前经咨商少荃中丞,暂缓进攻太湖,先拨淮阳炮船来防江北。又商请杨军门亲赴靖、如、通、海一带察看情形,何处首冲,何处次冲,酌为布置。敝处缄牍未到,杨帅先自镇、扬回营,感冒成疾,至今未愈。沪上又复吃紧,致黄军门未能速来。旋商请彭侍郎代杨帅一行,因太平、金柱关复有贼警,连日派船轰击,稍可抽身,即驰赴下游看明要隘,再筹堵御之法。尊意欲拨船进剿江、常,以分松、沪贼势。无论杨、彭两军现在并无余力,即所闻踞贼无多之说,亦恐不可深恃。向来轻进之患,每因此种谣传易为所惑。方今处处兵单,似宜先守后战,脚跟站定,庶免震撼之虞。

至龚镇为人,阁下知其所短,用其所长,自系持平之论。弟于饬查等事,既须为朝廷慎黜陟,尤须为本人顾名节,未敢稍参私心,致涉武断。下游文武各员,经京曹参劾奉旨饬查者人数颇多。此间见闻甚隘,均经函请少泉中丞就近访查见示,以凭复奏。龚镇一员,即当以尊评为定论耳。专泐。复请秋禧,顺请台安。汇璧谦柬,不备。

665.复周辑瑞闰八月十六日

目下事变迭乘,实有岌岌之势,已奏请简派大臣赴江南会办诸务,以挽时艰。彭雪帅致范鹤生银信,祈为致送。

子佩仁弟大人阁下:

七月杪泐致一函,想经鉴入。中秋后马学使之折弁回皖,接六月朔手书,具悉一切。即维勋猷日懋,政祉蕃增,祷颂无似。

此间广德降众内乱,州城复失。原降之洪容海一股仍来就抚,已挑留三千人,饬扎宁国县城外。鄙意鲍军若进攻广德不克,则大队难于退回;克之,则各军不敷分守。令其先赴金陵与舍弟等军会剿,奈霆营全军皆病,死亡无算,一棚之内,几于无人侍药,无人炊爨。将领十病六七,其得力之黄庆、伍华瀚先后物故。春霆亦染疾不轻,以其关系至大,移至芜湖养病。姑无论不能开差,脱有缓急,何堪设想!金陵及皖南各军亦皆疾疫繁兴,屡损良将,而皖北李、袁两帅皆将归去。事变迭乘,实有岌岌之势。自维德薄不足以回厄运,才菲不足以支危局,终霄负疚,即虞颠蹶。昨已据实上闻,并请简派亲信大臣德器远胜不才者,驰赴江南会办诸务,分重大之责任,挽艰难之气数。区区苦衷,知我者必能见亮。

前次所托封荫等事,想已费心代办。用项不敷,不知尚须找补若干,待示到再行寄交尊处。所存湘乡公车费百金内,以三十金奉赠尊宅为赏犒傔从之资,余则托买高丽参等物,另单呈览。外彭雪帅致范鹤生银信,亦系托办请封,恐来差不悉住址,祈为致送。其银汇徽州茶商处,已饬来差前往面对。专泐。敬问台安。不具。

666.复胡寿椿闰八月十六日

军事迭生波折,深恐皖南疏失,累及其故里。永裕厚票号存金,已缄托梅启照前往取用。

研生尊兄大人阁下:

前奉手翰,备荷雅存。即稔〔谂〕丰祉蕃膺,升猷懋著。树兰台之峻望,鸣凤声高;迓枫陛之

 恩,给驺宠渥。引詹卿矞,忭颂良殷。

弟艰巨谬膺,时虞陨越。春夏以前,攻剿尚称顺手,自多军西行后,波折迭生。加以疾疫繁兴,士卒死亡太多,又屡损得力将领,微特难期速效,兼恐别有疏虞。珂乡幸臻安谧,东路广信一带赖左帅保障之力居多,西路饶州一带系鲍、张诸军屏蔽之力。今鲍、张各营病卒太多,深恐皖南疏失,累及珂乡。猥承称道,弥增惭悚。

永裕厚票号所存二百金,七月底折差入都,已缄托梅筱岩侍御持仙屏信前往取用矣。专泐布复。并颂台安。不宣。

667.复黄赞汤闰八月十六日

军事迭生波折,棘手处未易言喻。赶办粤厘一事,冀善为晓譬,以收和衷之益,成转圜之功。

莘农老前辈大人阁下:

仲秋两奉惠书,备纫雅注。顷阅邸钞,欣审荣膺简命,建纛岭南。河顺轨而海恬波,胥荷仁施之沦浃;浦还珠而斋运甓,式瞻德政之清明。引企矞晖,良殷虔颂。

敝处军事屡蒙称道,恐负乘之贻误,惧虚名之不祥。自多帅西行后,波折迭生,棘手之处未易言喻。广德复陷,仅洪容海等万人仍来就抚。虽小有枝节,尚无大害。所难者金陵、宁国及徽、池各营无处不病,而霆营尤甚。死者无人掩埋,病者无人侍药,甚至一棚之内,无人炊爨。得力猛将连损数员,春霆军门亦遘疾甚重,以其关系至大,移至芜湖养病。而杨、蓝、古、赖诸逆麇集广、建一带。无论难望开差,猝有缓急,何堪设想!侍久思移驻芜湖或宁国两处就近调度,又以袁、李两帅同时去位,不得不兼顾皖北。而饷项大绌,多者欠十一个月,少亦八九个月。金陵、宁国各物较安庆贵至数倍,恤赏医药之费姑置不论,其日需银米尤为急切。

承同甫星使赶办粤厘,力求解济,奈东道主人多方为难,未解命意所在。同甫和厚闳通,不甚与之较量,而厘奸剔弊,具有苦心。粤省情形朝廷业已周知,即饬同甫查办。其被参各款,均经查有确据。以敝处办厘之故致费无限周折,于心诚觉不安。惟江、浙三省除珂乡完善外,余皆遍地疮痍,无可罗掘。办厘隔省,敝乡东征局久已行之,并非自粤创始,且吾乡本省厘金尚在东局之外。湘、粤肥瘠悬殊,不抽本省之厘,专供东征之饷,其力实足取给。同系天家之利,挹彼注此,犹不失为以公济公。主人成见在胸,未肯相亮,所冀大旆荣莅后善为晓譬,收和衷之益,成转圜之功。不特棠疆治理蒸蒸日上,东南大局亦受福无量矣。

汪驾部来营一见,旋因事赴无为州,尚须回旌德本籍省视田里。养素营中,今时未有战事,一时不办保案,所嘱之处,均俟随后留意。孙倅捐输田产,已饬该县验收,另具咨牍奉复。专泐。敬贺大喜,复请台安。摹璧尊谦,不宣。

668.加黄赞汤片闰八月十七日

抄寄其故里丁漕永章示稿,如有不便之处,祈经过故里时代为调停。

再,侍欲减珂乡丁漕浮收之弊,去年所定地丁每两纳二千四百文,漕粮每石纳三千文。厥后征输不甚踊跃,州县多称不便。今年改立永章,略有变改,不知将来可一律办妥否?兹将示稿抄呈台览,是否妥惬,伏祈指示。如有不便于民之处,敢请台旆于经过珂里之时代为调停,即不便于官之处,亦须体察入微,乃可垂久。目下各属官绅会议,大约从者多而违者少。拟俟大纛行至九江一带,即将要紧卷宗抄送尊览。先此奉布,诸希心鉴。再问莘翁老前辈大人台安。

669.复彭玉麟闰八月十八日

已批令罗、周、王不必冒险渡河。请即酌拨师船迅赴南湖一带防守。宁郡关系重大,应仗大力共保,不必遽赴通、泰以下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十七日接十三夜手书,具悉一切。

该逆屡经击退,金柱防守益固,水师扼截之功最多。敝处复调团防营至芜湖协守,腾出王可陞一军为宁、芜等处策应之师,此后陆兵亦不单薄矣。

至寺前圩薛镇之贼虽未经扎墙,可以袭取,然分兵渡河终非稳着。设有小挫,进易退难。昨据罗逢元及周、王两镇来禀,已批令力图固守,不必冒险渡河,周、王仍回芜湖本汛,想尊意亦以为然也。

顷又接春霆来缄,东坝贼窜水阳掳掠,民心颇为惶惑。该处为宁国粮道所必由之地,请调炮船一二营前往南湖巡哨。此股或即系太平败退之贼,时出时没,深〈以〉蔓延为患。宁郡病勇既难出队搜剿,该处小河最多,亦非水师不能施展。已具牍咨商台端,请即酌拨师船迅赴南湖一带,相机防守。不知现驻上册渡等处之水营可进水阳否?

至下游之行,前请衡量缓急,自定行期。目下金柱尚未蒇事,宁郡关系皖南大局,尤为紧要,应仗大力共保宁国,先其所急,不必遽赴通、泰以下。其迟缓之故,随后亦即代为奏明。专此泐复。并问台安。不宣。

670.复鲍超闰八月十九日

交代当前急务,并请告知宋、冯、娄等,依次分别缓急办理。解银四万以作鲍军饷项,又以二万以济张军。

春霆仁弟大人阁下:

日内深以贵恙为念,悬系之至!十八日接十五日惠函,业经批答。十九日又接十六日来函,得知尊疾少愈,为之一慰,而犹以未全愈为念也。

贼至金宝圩掳粮,此意中之事。现已函商雪琴侍郎,请其派船赴水阳一带矣。此时急务,第一,望阁下与各将士病体全愈;第二,保宁国府县两城;第三,清水阳等处,保宁国之粮路;第四,救金宝圩之百姓。请阁下告知宋、冯、娄诸公,依此次第,分别缓急办理。

饷项又缺,鄙人愧念之至!今日解银四万以济贵军,又以二万济凯章,五日之内必续解也。顺问台安。

671.加彭玉麟片闰八月十九日

务求派船前往水阳一带,保全宁国粮路。

顷又接春霆十六日信,水阳、东镇、新庄一带甚为危急,鄙人深以宁国粮路为虑。务求阁下派船前往救全大局,至要至恳!

今日折弁进京,将阁下致范鹤生信带去。二十四日折差进京,阁下万寿折可代办代递也。再请雪弟日安。

672.致左宗棠闰八月二十日

敬求详示李世贤所部人数和长短所在。东坝之敌扰及慈溪镇一带,亦大局之忧。李秀成率大股已至丹阳,无生力军以应之。顺商李元度被劾事复奏办法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久不接惠书,闻二十九、三十等日雄师大获胜仗。前此尊处探得侍逆将由徽、宁进援金陵,但须与贵部决一大战再行起程。此次业经一决,计徽、宁之警即在目前,金陵之急亦自不远。舍弟与鲍、张各军病者过多,不复成队,何以御之?侍逆所部悍贼究竟若干人?所长安在?所短安在?阁下与之周旋最久,近日伎俩较之去年三月在乐平之役,进乎?退乎?敬求详示。

此间近日贼情,东坝股匪扰及慈溪镇一带,金宝圩岌岌可虑。日呼鲍军往援,士卒病莫能兴,无以应之。该处有失,则芜湖至宁国之粮路中断,亦大局之忧也。春霆仍在芜湖养病,厚庵、凯章病皆未痊,金陵将士之病洎未少息。忠逆由苏州率大股来援,据冯子材报已至丹阳。舍弟以营中病多,战守俱无把握,请预调他军援助,何处更得此生力大军也?

次青又为言者所劾,朝廷命公查核,又命敝处复奏,而无会查之文。是否会衔复陈?抑应各为一疏?应否从轻办理?均候裁示。即请台安。

673.复杨岳斌闰八月二十日

既身患疟疾,宜安心调摄以缓取效。慈禧太后万寿贺折当代为早发。去年八月以后所奉墨批,均可无庸回缴。常嘱质堂从容调治所患虐疾,候痊愈再定赴沪行期,希转致。
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
十九日接十五惠书,知尊恙犹未大痊,曷深悬系!夜间发者为阴疟,本较阳疟加剧。今年之病往往一经传染,便苦纠缠,惟有安心调摄,以缓取效。截疟古无善法,洋人丸剂,恐其太霸,慎勿轻用。目下无庸急于视事,芜湖保案尽可迟迟核办,敝处静候咨到再行出奏。

慈禧太后万寿,若九月缮发贺折,未免太迟。盖湖北、河南交界极不安静,即山东亦恐梗阻,总以早发为妙。此间即有专差,当代阁下办一分,代雪琴、春霆各办一分,于二十四日一同拜发。尊处此次不必专弁进京可也。

朱批固应恭缴,似不必定在今冬。敝处历奉朱批,亦皆未缴。军事方殷,朝廷必能见谅。至去岁八月以后所奉,皆系墨批,由议政王军机大臣传旨,即与寻常谕旨无异,均可无庸回缴。

质堂亦患疟疾,常嘱其从容调治,候痊愈再定行期。若勉强前往,于沪事未必有济,且恐病势翻复,一时不能脱体,是欲速而反迟也,即希转致为要。专泐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674.致李续宜(1)闰八月二十一日

送阅寄谕,说明虽与唐训方会衔复奏,而暗中仍须李主持。唐义渠明日接印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顷奉寄谕,送阅。

敝处与义渠应行复奏者,大约三层:一层,令禁军由南路进攻亳州捻巢,捻若西窜,责成禁军追剿,询是否足敷分布,有无窒碍;二层,询蒋凝学是否堪以统带;三层,苗霈霖居心行事,悉心察度具奏。代馆先生尚未上学接手,便遇此等极难题目,鄙人与义渠虽会衔复奏,而暗中仍须阁下主持,两个代馆先生情愿不受束脩也。

义渠闻于今日进城一行,明日接印,国藩即当出城接之。顺问礼安。

国藩顿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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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此件收自岳麓书社1986年版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资料室编《曾国藩未刊往来函稿》。

675.复彭玉麟闰八月二十一日

目下病勇太多,只求自固,不敢冀幸进取。上游宜保,当派船入南湖防剿。已令娄云庆率部扎营新河庄,水师可之联络依护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二十一日接十六夜手书,具悉一切。

群贼来援金陵及苏、浙乏粮,急图就食各情,均在意中,惟侍逆久与左军相拒。昨得季帅信,二十九、三十获两胜仗。龙游正形穷蹙,所闻侍逆同来之说,似不可信。目下病勇太多,难期得力,鄙意只求自固,不敢冀幸进取。前批令罗逢元等不必冒险渡河,王可陞仍回芜湖,盖恐或有挫失,进易退难也。近又派吴竹庄三营至芜湖驻守,腾出王可陞一军作游击之师,上而宁国,下而金陵,均可相机援应,已咨明尊处矣。

至东坝上窜一股初赴水阳掳掠,春霆即请商调尊处炮船巡防南湖。嗣以金宝圩、东镇一带处处吃紧,春霆复请咨催,十八后曾经函商一次,咨商两次。今读来书,宋、冯两镇业经径禀左右,而阁下亦以先保上游为急,调回金陵中、定两营,想接敝处缄牍,亦即派船入南湖防剿矣。

所虑新河庄、雨水庵河面太窄,无陆师相辅,水师不便深入,与鄙见适相吻合。已令娄云庆带三千人扎营新河庄。该处为宁郡要口,距郡五十里,声息易通,尚无孤立之患。水师至杨泗渡、管家河一带,可与娄镇陆师相依护。即哨船北至水阳,南至南湖,亦可与娄部相联络,似不必以深入为忧。营中有熟于宁国地利者,更与斟酌行之。专泐。复问台安,不具。

676.致倭仁闰八月二十一日

此间春夏以前,军机颇顺。自多军西行后,波折迭生,每多棘手,已奏请派亲信大臣同来会办。新伯世兄灵柩拟于出月护送上路。

艮峰老前辈中堂阁下:

辛酉八月二十七日奉复一函,由折弁交提塘转递,以台旆未遽旋京,复将原函寄还。本年正月二十三日再修笺候,并将去秋原函寄呈,意谓早登签记。近得袁帅来信,始知两信均未达览,怅歉奚似!

阁下内召后,宠眷日隆。膺师傅之荣,跻参政之席,大贤秉钧,海内称庆。素承教益,与有荣施。

此间春夏以前,军机颇顺。自多军西行,未赴金陵会剿,嗣是波折迭生,每多棘手。侍久思移驻芜湖或宁国两处,力图进取。乃袁、李两帅同时去位,长淮无人主持,不得不留顾皖北。南岸各军疾疫繁兴,杨、鲍两军门皆遘疾未愈,得力大员如皖南姚观察、马队伍太守、营务甘京堂动辄物故。士卒死亡无算,宁国营中尤甚,一棚之内或至无人侍药,无人炊爨。自维薄德不足以回厄运,菲才不足以支危局,中夜祗惧,恐遂决裂。已据实上陈,请派亲信大臣同来会办,分重大之责任,挽艰难之气数。更冀惠锡南针,借资补救,不胜感祷。

尊处派来宋、杨两纪纲,前在敝处寓居,月给盘川八金。后鲍军进图宁国,二人随营伺候。克复宁郡入城后,遍访新伯世兄忠骸。经本地绅士鲁欲仁找一向在道署当差之裁缝萧姓指引,得于废圃土中。春霆军门照料棺殓,派人送来安庆。八月十九与尊纪一同护柩到省,暂停安庆城外。因临淮及光、固两路均有梗阻,未敢由豫境北上。拟于出月雇船送至清江,或取道运河,或即由陆路,纵行程稍有迂缓,而途次必期妥洽,一切由侍经理,望释廑系。世兄忠贞千古,业无遗憾,亦祈勿过追悼。专肃。敬请台安。诸希心鉴。

677.复晏端书闰八月二十一日

厘金办理之善否,当视人力为转移。茶捐一款处理妥当。皖南疾疫异常,鲍超目下难望会剿金陵。苗沛霖行踪诡秘,尚多后患。

彤甫仁兄年大人阁下:

初七日泐复一函,旋于十三接前月二十八惠书并大咨等件,敬悉一切。

省城添设分局,每逢单日总局委员前往会议,联官绅之谊,通商民之情,壅蔽既祛,自臻融洽。其认不足数,借词于交易减色,尚不足虑。厘金衰旺,固由于地方之肥瘠;办理善否,则视人力为转移。即如皖省大通一卡,向收一万五六千串不等,今夏更换卡员,增至三万余串。江西向分省、赣两局,咸丰十年定制之初,每局月解八万。彼时贼氛在境,犹或按月报解;今岁全境肃清,自四月至八月,通计省局仅解四万余两。皖省凋敝而收数日增,江西完善而收数大减,其得失不待深究,悉由用人之不当耳。

阁下曾言州县等官尚易访求,今添派各员多系丞令以下,必能真知灼见,人人称职。蔡道又言总局不时派员改装稽查,更觉无可欺隐。敝处虽有查卡委员,不能如此严密也。

茶捐一款,尊处驳归总局改发实收,另案请奖,与敝处缄商适相吻合。惟蔡道缄称仍须代发北江勇粮,内有护厂巡船之费。查护厂巡船不由卡局节制,徒有防护之名,难得指臂之用。未知巡船共有若干,或将此项船只划开,由韶局发饷,即归韶局管辖,亦是一法。江、皖各卡有水营派船防护者,有本卡自制炮船者,尚希裁夺。钱惠清头批七万金,昨据江西来信,本月十一已解总台,欣感之至!

皖南疾疫异常,士卒死亡太多,营哨等官病居大半。春霆亦自遘疾,移至芜湖调养,稍觉痊可,目下断难望其会剿金陵。袁、李两帅即日皆当归去。唐义渠中丞新来,奏明驻扎临淮。苗沛霖让出寿州、正阳关两城。而逆踪诡秘,尚多后患。附告一二,用慰荩系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
678.复谢孟渔闰八月二十二日

近期军事波折迭生,通、泰以下,兵力空虚,殊深焦灼。

孟渔同年馆丈阁下:

前承惠问,备荷远存。即维柏署宣猷,萱堂曼福,至以为颂。

此间春夏以前事机颇顺。自多帅西行未赴金陵会剿,九舍弟等军久未得势。嗣是袁帅乞病,李帅丁忧,南岸疾疫大作,无营不病,而宁国死亡尤多。鲍军门亦自遘疾,遽难拔营前进。日来小丹阳、东坝之贼扰及太平及宁境水阳等处,尚未击退。前因苏、常之贼图窜江北,商请杨军门亲赴通、泰、靖、如一带察看情形,筹商防守,杨帅病未能行。而彭侍郎以宁、太两处防剿吃紧,亦不克遽往。珂乡有都营驻守,足资捍卫。通、泰以下,尚觉空虚,殊深焦虑。因便泐复。顺问台安。不宣。

679.加晏端书片闰八月二十三日

汪宝树等尽可奏派。江西厘金大坏,拟附片一陈其弊。

正封缄间,又接八月初五日惠书,知即入闱代办监临事件,威凤莅止,官绅瞻望。羽仪德望既为众流所归,此后办理诸务当无差池,慰企无已!

汪宝树及前此单开各员,尽可即由尊处奏派。星使体制本宜专断,除任怨之地,敝处可稍分担荷外,余皆请台端一力主持,鄙人不必与闻。筱泉已到粤否?念念!

江西厘金大坏。日内大声疾呼,并拟附片一陈其弊,不知能稍整顿否?少迟再为详陈。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
680.复吴廷栋闰八月二十三日

训迪僚属,但以“勤”、“廉”二字相勖。自度无知人之明,而又疑封疆将帅由外疏荐,一时之裨益甚少,方来之流弊孔长。派捐之说,望再查明见示。

竹如仁兄大人阁下:

七月杪接奉五月二十八日惠书,裁复稍稽,至为歉仄!仰荷箴诲,拳拳以古人道谊相切劘,感戢曷既!

国藩秉质粗疏,晰理未精,忝窃高位,兼攘虚名。责任之重,属望之众,盖实出于意计之外,亦自日处危机之中。虽积功如山,莫可报称,故不复课程功之多寡,但课每日之勤惰。即训迪僚属,亦但以“勤”、“廉”二字相勖,不更高论要道。至方寸检点,则惟是急功、近利、穿窬、乡原、鄙夫数大端,以免此为至幸。大抵皆是人欲之私,更无所谓天理之私。每日诸务猬集,酬接纷纭,身未及检,事未及毕,旧书未及温习,而光阴忽忽已过,刻漏又尽矣。

来示又以安危得失取决片言,虽不至如此之甚,然亦尝蒙天语垂询,令其汲引善类,厘察贤奸。自以见闻极陋,好恶或淆,多以无员可荐据实复陈。盖既自度无知人之明,而又疑封疆将帅由外疏荐,一时之裨益甚少,方来之流弊孔长也。然鄙人之辜负清问,无补时艰,即此已可见其大凡矣。方存之谓敝幕人才颇盛,此乃过情之誉。珂乡贤达如杨璞庵、陈虎臣昆季、洪琴西、沈介夫皆处以清要之职,知其久游德门,廉正耐劳,渐染有素,故敝处礼而用之,百不失一。存之、朗仙计不久亦来此间。此外尚有贤才可以相助为理否?幸倾夹袋之储,无吝百朋之锡,至祷!至祷!

派捐之说,敝处与李中丞皆无其事。或系传闻之误,望再查明见示。折弁经过山东,肃泐。奉问台安,诸维心鉴。681.复左宗棠闰八月二十三日

李鸿章报苏敌十余万来抄鲍军之后路。华尔在慈溪中枪而亡。魏喻义军不可远救宁波。黄赞汤补广东抚席。郭嵩焘已去上海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接前月二十六、二十九两次惠书,敬悉一切。

寿山所寄舍弟抄家信稿不知系何件,顷已专缄至金陵一询。兄弟私商,尤悔恩怨,琐琐之端岂能尽告外间?舍弟析义未精,阅世亦浅。吾与人交际始终本末,譬如饮水,冷暖自知,舍弟沾沾若唯恐阿兄负人,盖未审也。

徽、宁各营疾疫如故,鲍、张实已不能成军。据少泉报,苏贼十余万前来抄鲍军之后路。顷附片备陈疾疫流行,犹未将苏贼西来一节入奏。李信抄呈台览,奏片另咨奉达。

慈溪又失,宁波可危。士良请拨质斋一军,慈溪去郡仅四十里,魏军远隔千里,何能拯救?华尔锐意赴宁剿贼,誓尽杀广勇之从贼者,亦在慈溪中枪而死。华尔在上海、宁波为中外所推服,既失此人,众志一颓,贼焰愈炽,恐宁波必无完理。质斋尚在马金、昏口一带否?皖南各军既不可恃,则魏营不可轻动。万一贼由歙南窜犯婺源、景镇,则江西腹地又将糜烂,而尊处之厘饷首受其害。除魏军外,更有何法可救宁波?伏候裁示。

江清骥解浙饷一万昨日到此,即札江西另解交广信粮台。黄莘农补广东抚席,于粤厘或可稍一尽力。筠仙在此住二十余日,少泉以轮舟迓之,初十日解维东矣。

承询体中能否不至大还。阁下默察世变,岂三数人所能支梧?必暖暖焉吝于大还,其果为胜算耶?复问台安。不一。

682.复耆龄闰八月二十三日

承示许分硼炮,惟所需放炮之人,实难其选。李希庵丁忧,已蒙赏假百日。长淮空虚,各营贫病交迫,殊深忧悸。

九峰尊兄大人阁下:

接前月二十三惠书,敬聆壹是。嗣读大咨,欣审荣膺简命,总制闽、浙。鹭吹频传,奏凯慰箪壶之望;鸾纶迭沛,匡时铭柱石之勋。翘企矞晖,良殷虔颂。

承示许分硼炮二尊,由江西转解敝营,仰见大公为怀,不分畛域。惟所需放炮之人,实难其选。丁道本带炮师二名同来,以备演放之用,兼习制造之方。到沪后,英领事不肯将炮交出,费尽唇舌,迄无下落。丁道誓将此炮办到,亲自回粤求劳帅设法,一面起程,一面禀知敝处。所带炮师染病甚重,亦经带回医治。皖垣现乏熟手,无可派赴尊处学习之人,拟少候丁道回信,再行酌办。

李希庵中丞奉旨夺情,迭次慰留。渠专疏陈情,必欲一伸抚棺之痛而慰椿庭之望。弟见其病势颇深,未敢强留。已蒙赏假百日,以唐义渠方伯暂权皖抚。

长淮地面辽阔,棉力实难兼顾。杨、蓝〔刘〕、古、赖诸逆麇集广德、建平一带,宁、太境内游氛出没无常,各营贫病交迫,屡伤得力将领。天意茫茫,殊深忧悸。专此泐复。顺请台安,并贺大喜。不备。

683.致周辑瑞闰八月二十四日

恳经手妥办请封事。

子佩仁弟大人阁下:

昨十九日折弁之便附呈一缄,亮达台览。兹更有托者,国藩与李希庵中丞请封事,另开一单,敬恳阁下经手妥办。去岁十月初九、十二月初八、本年四月二十五日恭遇覃恩三次,拟以前后二次请封三代,而中间一次请封本身妻室诰轴,希庵亦仿照办理,不知仍须由敝处咨明吏部否?乞查示。

先附去银壹百两,如有不敷,即祈示知,当于领轴时寄去。琐渎清神,良抱不安。诸维心鉴。顺候台安。

684.致郭嵩焘闰八月二十四日

曾国荃、左宗棠、郭崑焘信件均为一封奉达。

云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二十二日九舍弟奉呈尊处一缄、二十三日季高一缄、二十四日意城一缄,兹均为一封奉达。

轮舟在金陵竟不肯泊,舍弟望极生怨矣。即问台安。

685.复左宗棠闰八月二十五日

请饬芗泉于攻克淳、安后径薄严州。宁国之师粮道恐将中梗。江西厘务参劾之轻重尚无成见,惜不得如胡文忠者料理一番。江清骥欲得一札至沪劝捐,目下似尚未可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连接初十、十五日惠缄,敬承一切。

侍逆援金陵之耗,近日已得确报否?芗泉既克寿昌,声威颇壮,贼急欲自固严州门户,或者不暇窜吴,亦未可知。果尔,则阁下派芗军规复北路严、寿一带,正所以伐贼之谋,乃大有造于皖、吴诸军也。如侍逆入吴之志尚未遽死,则请饬芗泉于攻克淳、安后径薄严州。贼欲保杭,断不能不顾严,而霆、沅等军得以将息士卒,戒备以待矣。

春霆尚在芜湖养病,雪琴十八日见之,云两人扶掖以行,神气尚完,或无他虑。东坝之贼连日扰及水阳镇、金宝圩一带,宁国之师向由芜湖运粮,恐将中梗。弟饬宋国永派人三千扎新河庄以救金宝圩,不知霆营病卒尚能成队否?不落后否?

江西厘务,业经严札申饬,其参劾之轻重尚无成见。长江盐务,目下九洑洲未克,票商难行,轮舟拖带民船挽运上驶,强半不肯完厘,大利尽被洋人占夺。两江有为之地,惜不得如胡文忠者料理一番。

江清骥欲得一札至沪劝捐,目下似尚未可。沪上名目太多,治丝而棼,且待筠仙、鹤汀至彼,助少荃清厘一番,裁革无实之名,再添有济之目。江清骥亦乏物望,奉札十个月,仅捐万金以报命,前效盖已可睹。徒以严旨惩斥,欲借此以自见,未必果有当也。诸维心鉴。顺问台安。

686.复李鸿章闰八月二十六日

告上游军情与防守部署,交代华尔一军统辖事宜。

少泉世仁弟馆丈阁下:

二十五日接闰月初八、十二两次惠缄,具悉一切。其八月二十九之函,则至今未到。

上游军情,其有形迹可指者,忠逆巨股已至金陵城谷里村人字桥一带。舍弟十八、九等日信,贼尚未来扑营。东坝之贼内犯水阳镇、金宝圩一带。春霆尚在芜湖养病,宋国永代统宁国全军。现派队至新河庄防御,不知能却之否?凯章虽病,亦已到宁与宋国永合力坚守,或可保全要郡。左帅于八月二十九、三十日连获胜仗,芗泉十四日克复寿昌。侍逆当守严州以保杭垣,或可不入苏境。

华尔军以白法统之而责成吴观察妥办,目下亦只好如此。此军四千余人,究竟骚扰与否?如其扰民,仍以分散为妙,留沪若干,调宁波若干,调金陵若干。分则力弱,裁制较易。

筠、鹤到后,吴公果如何位置?初九日曾有一缄奉商,计复书今已在途。乔公之事,俟接到惠复再行奉报。

此第二次专丁送镇江之信。统希鉴照。顺问台安。

687.致杨岳斌闰八月二十七日

求多带水师往援曾贞幹。此次风浪迥异寻常,全仗大力维持。
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
久未接惠书,想尊体渐就康泰。

援贼上犯,金陵、宁国两处皆极危急。宁国一军,春霆病尚未痊,恐宋国永不能支撑,雪琴顷已带船前往援助。金陵一军,新营太多,本不得力,又加以十人九病。舍弟事恒江滨数营尤不可恃,求阁下多带水师前往援助,以保陆军之粮路。至感至祷!

贵部病卒太多,不敷分拨,并请留李质堂三营暂不下赴上海,又请添调浦口之陈东友、赖荣光两营以厚尊处兵力,另备公牍奉达冰案。此次风浪迥异寻常,全仗大力维持。诸希心鉴。顺问台安。

688.复僧格林沁闰八月二十八日

南北两岸春夏以后波折迭生,实无余力进剿亳捻。待苗亦宜示以坦白,不设机心。

曾国藩顿首上书僧亲王钧座:

八月初毛旭初星使函述尊谕,嘱楚师会剿捻巢,当将艰难情形恳毛帅缕陈转复,谅蒙鉴察。顷奉本月初一钧函,旋准初七大咨,仰荷谦光下逮,诲示周详,且感且佩!大军所向克捷,拯民水火,秉钺十年,建古今罕有之功勋,尝人世非常之劳苦。贤王大名,中外同仰,德威远被,钦企弥殷。

国藩才识庸愚,谬膺重寄。今岁春夏以前,事机较顺。嗣后波折迭生,动形棘手。南岸疾疫大作,无营不病,死亡枕藉;北岸多将军援陕西行,袁、李两帅同时去位。目下金陵、宁国两军万分危急,敝处八月二十九、闰月十二、二十七等日具奏军情三件,抄呈台览,即可略见鄙人竭蹶之情与近日艰危之状。李中丞初丁母忧,适当袁帅病退之时,国藩以长淮无人主持,本拟奏请夺情,劝以移孝作忠;旋见其旧恙复发,吐血咳嗽,实难支持,渠又具疏力陈哀悃,奉旨赏假百日。顷唐中丞到皖,李帅即于二十三起程回籍,名为陈情归里,稍展孝思,实则病势已深,有万不能不调养之势。至李帅部下人数无多,除留鄂三军外,来皖境者不过万余人,分守颍州、寿州、六安、霍邱、固始五城,三河尖、正阳关两隘,皆系最要之区,实无余力进剿亳南捻巢。楚师虽有虚名,不能耐劳苦,又素乏马队,于追逐捻匪,驰骋中原,亦非所宜。国藩知之最深,不敢不以实告。

苗练之事,李中丞前此壹意主剿,系遵照屡次密谕办理;厥后擒获狗逆,始遵旨宽其既往,予以自新。蒋凝学等不甚知李中丞前后张弛之道悉秉圣谟,犹或拘泥春间办法,不免阳抚阴防之意;又或计谋厘卡之小利,致启苗练之猜嫌。刻下李中丞回籍,蒋凝学等均归敝处调遣,已嘱其坦白相待,不设机心。鄙意待苗之道,赦其罪而不资其力,少假以利权,而不予以威权。谨将复奏一折抄呈,伏乞详示。敬请钧安。惟希涵鉴。

689.复官文闰八月二十八日

大江南岸危如累卵,务乞飞札停止续调守庐之三营,并飞调吴廷华二营赴皖。

秀峰宫太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二十六日接二十二日惠缄,敬悉一切。

上游如此紧急,弟初不知;而下游之危急,则阁下亦有未尽悉者。伪忠王带大股援贼二十余万攻扑金陵官兵营盘,二十日,二十一、二、三连日夜逼扑极猛。据报洋枪之多,贼势之悍,从未有如此股者。伪王黄文金、胡鼎文等股自东坝扑犯宁国。鲍春霆尚在芜湖养病,宋国永代统其众。二十六日拨六营至新河庄迎剿,官军挫败,退回宁国。霆军病者死者合计将近万人,何能御此大敌?大江南岸之危实如累卵,不特江西可虑,即鄂境亦处处可虑。南岸果有疏失,则乘间偷渡北岸,亦属意中之事。

石清吉守庐之十营,前此多帅与阁下调去蓝镇三营经弟截留者,今已不敢再留,札令仍赴鄂中矣。其续调之三营,则务乞阁下飞札停调。庐州关系极大,不特为皖北之枢纽,亦为鄂省之屏蔽。千恳!千恳!

至吴廷华二营,在鄂省不过为附庸之小枝,在皖南则可添招三营,联络团练,或亦保全危局之一计。至于南北两岸、皖鄂两省,不久恐有非常之警,则必求阁下奏调多帅全军回驻黄州境内,然后徐观事变再行调度。秦事既责成胜帅,则多军自以保鄂为主,其次乃援皖,又其次乃援豫也。吴廷华千人,望即飞调惠我感〔为〕感!复请台安。

690.复左宗棠闰八月二十八日

此间近日危险万状,自皖南以至金陵一片糜烂,殆无一处可恃。欲仗大力就近保救徽州和景德镇。
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
前得《题名录》,见哲嗣大名,疑是令侄,未及肃贺。顷得二十一日惠书,始知才子挺出阁下应具折谢恩,行将高踞灶觚,欣企何已!

长至、元旦表,二十七月之内似俱不进,俟查明再行奉闻。如须进,则敝处可再代办也。

此间近日危险万状。伪忠王率二十万众攻扑金陵舍弟营垒,据报凶悍实过于四眼狗。新添之营,久病之卒,深为可虑。胡、黄、李等酋由东坝犯水阳、金宝圩,宋国永派六营迎剿,二十日在新河庄败挫一次。鲍春霆养病芜湖,将于二十五日力疾还营。贼若直犯宁国,固虑霆军病卒不足御之。即由湾沚、南陵断我饷道,宁国亦无可守之理。自皖南以至金陵一片糜烂,殆无一处可恃。欲仗阁下大力饬芗泉迅攻淳、安,就近保救徽州;抑或淳、安难破,即从马金岭绕援徽州。胡、黄、李逆股若破南陵,必由青阳、石埭直奔景德镇,亦求阁下早为之所。只要徽州、景镇二处守得住,大局尚堪挽回。弟自愧调度乖方,咎无可辞,惟恳极力挽救。至感至祷!书不千一,诸维心鉴。

691.致李济青闰八月二十九日

应请即日移营防守池州。

忍斋总戎阁下:

日内下游信息极紧。霆营在新河庄小挫一次,宁国十分危急,并恐贼从南陵、青阳上犯池州。应请阁下即日移营防守池州。其该府陆军本有李济元建字营千人,再添喻总兵吉三数百人,会同贵营水师即足以资固守。阁下或今日先去一看,或今、明日全营移去,请与喻总戎商定。除后补公文外,先此飞布。即请台安。

692.致朱品隆唐义训闰八月二十九日

饬令相机分守徽、祁,并各留兵共守休宁。顺告蒋益澧军已与左宗棠商定留作活兵。

云岩、桂生总戎贤弟阁下:

日内下游信息紧急之至,宁国恐不能保。纵使守住宁国,亦恐贼从南陵、青阳上犯,或由石埭犯祁门,或由东、建犯饶、景,皆不可不防。现已调刘胜祥二千、陈拔山千人守景德镇碉堡,特先与阁下商定:如宁国失守,则请云岩退守徽州,桂生退守祁门;其休宁一城,请云留一营、桂留二营守之,概交云岩调度;若宁郡幸而守住,贼已从南陵上窜,果闻青阳、石埭失守之确信,亦请云退徽州、桂退祁门;若宁郡与青、石未失,则不可闻谣言而轻移动也此未定之事,故无公牍。

芗泉方伯一军,已与左帅商定留作活兵,徽州急则援徽,景镇急则援景。兹有寄左帅一函,求桂生专人飞递。顺问台安。

693.致李续宜闰八月二十九日

具告军情危急之状,祈李闻变即出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自台旆去后,鄙人惘惘如有所失。二十五、六以来,警报迭至:伪忠王率大股十余万攻扑金陵官军,闻凶悍实过于狗逆,洋枪洋炮极多;滨江各营系舍季弟所带,营数较稀,士卒又弱,贼现将在该处扎垒,截我粮道,万分危急;黄、胡、李一股自东坝窥窜宁国,宋国永派六营至新河庄迎剿,二十日小挫一次,退回宁郡。现春霆定于二十五日自芜湖力疾回营,而水师既已退出,宁国粮道已断,安能保全两月以内?久知其大有奇变,无法预防。将来变故已成之后,尚求阁下大力挽回。能保徽州固好,否则亦须保全江西。如咸丰十年之局,亦是支一日算一日。

阁下百日假期,本可增而不可减,然大局太坏,则求左右仿胡文忠之例,闻变即出。不情之请,务求格外鉴原。鄙人心已用烂,胆已惊碎,实不堪再更大患。

僧邸与敝处缄牍、与蒋之纯札等件,并抄呈览。求便中寄书与之纯,不必与僧邸常通禀信。敝处复奏苗事一折抄呈,当否?乞示。顺问礼安。

694.复严树森闰八月二十九日

李秀成率众二十余万猛扑金陵,攻势为前所未有。大江南岸实危如累卵。多军当以保鄂为主,援皖,援豫次之。务恳催令李与吾迅速赴皖接统杨岳斌部。

渭春仁兄大人阁下:

接十五、二十三等日惠书,具悉一切。鄂省边防吃重,殊劳荩虑。

夏秋以来事故迭生,至近日而敝处风波尤甚。伪忠王带大股援贼二十余万攻扑金陵官兵,自二十至二十三连日夜逼扑极猛。据报洋枪之多,贼势之悍,从未有如此股者。

黄文金、胡鼎文等股自东坝扑犯宁国。鲍春霆尚在芜湖养病,宋国永代统其众,二十六日拨营至新河庄迎剿,官军挫败,退回宁国。霆军病者死者合计将近万人,何能御此大敌!大江南岸之危,实如累卵。果有疏失,或上窜江西,或偷渡北岸,均属意中之事。

来书又虑梁逆一股下扰英、霍,上游腹地处处可虞。石镇守庐十营,前调蓝镇三营业饬赴鄂,续调三营不能不函请秀相札饬停止。庐州关系极大,不特为皖北之枢纽,亦为鄂省之屏蔽。

至秦中军事责成胜帅,多公业已南还。商南大捷,声威复振。似宜奏调多军回驻黄州境内,徐观事变,再议调度。此军自以保鄂为主,次乃援皖,又次乃援豫也。已将鄙见预商秀相,如尊意以为然,则请迅速具疏。此时四方多难,吾辈但能保江西、两湖及皖北一面,还去冬之旧观,已为大幸。

商调外江炮船,当于二十四日备牍奉复。目下李朝斌三营业经驶赴上海,雪帅亲统师船赶赴宁国。值新河庄陆师失利,又闻金柱关吃紧,仍出江口驻扎。厚帅病又加重,诸务棘手,闻李与吾尚在鄂中,务恳催令迅速来皖接统厚部,不胜祷切!专泐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
695.复胜保闰八月二十九日

夏秋以来疾疫大作,金陵、宁国皆危急万分。汪道前事当早为办结。

克斋尊兄大人阁下:

前奉七月惠书,拟俟汪道到营再行泐复,历今尚无来皖消息。

雄师入陕后,捷奏频闻。上纾宵旰之忧,下慰云霓之望。节麾引领,倾企弥殷。

敝处夏秋以来疾疫大作,南岸无营不病,死亡尤酷。杨厚庵、鲍春霆两军门皆久病未愈。目下忠逆率众二十余万来扑金陵官军营盘,猛攻数昼夜,凶悍异常。黄文金、胡鼎文等股由东坝上犯宁国境内新河庄一带,我军迎击小挫。城内病勇太多,恐难当此大敌。两处皆危急万分,倘有疏虞,则南岸又将糜烂。自维薄德不足以回厄运,菲才不足以支危局,终宵负疚,莫名忧灼。

至汪道前事,弟于饬查各件向无成见。案内金运司先已来此。俟军事稍暇,亦当早为办结也。专泐。复问台安。诸维心鉴,不宣。696.复彭玉麟闰八月二十九日

遽回老营,殊嫌未能镇定。务请督率水师力保金柱关及芜湖二处。九江开关目下似难兴办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接十九、二十一、二十四等日手书,军情迭变,殊深骇愕。前饬娄镇扼扎新河庄已落后着,阁下力扎东门渡以保霆营粮道是也,由宁河绕入湾沚以保上游全局亦是也。

接窑头一禀,遽回老营,殊嫌未能镇定。大队退出,则定湘一营势难孤立。宁境病卒太多,本难御贼,水师又不能护其饷道,宁国殆无可守之理。金陵自二十至二十三等日,援贼昼夜扑营,众约二十余万。据称洋枪甚多,贼势甚悍。两处皆危急万分。阁下既已出江,务请督率水师力保金柱关、芜湖二处。至要!至要!

九江开关一节,目下似难兴办。前据廷道禀请,业经咨商幼丹中丞,妥为斟酌。即于二十五日咨复尊处矣。泐此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