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治元年十月书信三

154.致王文瑞十月二十三日

赴援旌德,应走西路,最为直捷。

钤峰尊兄大人阁下:

昨二十二日札饬贵军赴援旌德,不知接到否?援旌之路不宜走东路,宜走西路。由休、宁之潜口过汤岭出乌泥关,由谭家桥庙首以至旌德,最为直捷,既可解旌德之围,并可防贼窜太平之路。贼一至太平,则处处空虚,防不胜防矣。阁下素能以少胜众,汤岭一路多山,正用少之地也。

155.复左宗棠十月二十四日

金陵名为重围已解,然敌竟有不能遽退之势,官兵今则除株守外,无能为也。鲍营军米不足十日,弁勇有逃散者,凯军食米可支至十一月二十外,求拨蒋军由徽救宁。已调钤峰往援旌德。

季翁仁兄大人阁下:

二十三日接奉十四日惠书,敬承一切。

其论金陵兵不可退一节,曲中事理。目下舍弟后濠之外贼虽全去,名为重围已解,而稍远如秣陵关、六郎山、板桥等处,尚复多筑坚垒,层层布置,若非大支劲旅,竟有不能遽退之势。舍弟之意,必俟新招勇夫到后,补足缺额,重加整顿,能出濠与之苦战,再议或退或留之策,今则除株守外,无能为也。

鲍军粮路,水运久断,弟派人去繁昌、南陵办理陆运,十七、八日甫有端绪。二十后大雨连绵,万无能运之理。闻鲍营军米不足十日,弁勇有逃散者,实堪忧叹。

城内凯部八营,闻食米可支至十一月二十外。若阁下能拨蒋军由徽救宁,或能保全郡城,保全凯军,至盼!至幸!以尊处兵力之薄,又拨王钤峰早来援助,本不忍再行吁救,然宁国为皖、浙、苏三省共争之地,而附郡之泾、旌、南陵三县现尚皆为我有,犹有可救之理,过是则不堪设想矣。朱云岩守旌德,刘、古、赖三面环攻,十五日之挫,折损约三百人。弟二十三调钤峰由休、宁出乌泥关往援,一以解旌城之围,一以堵贼由太平内犯之路,不知赶得及否?

金陵之贼,分股由九洑洲北窜,十七、八猛扑两日。李世忠军甚不可恃,江北和、含、无、庐,千里空虚,尤为莫大之患。弟数年在外,忧愤无如近时。文忠不作,希庵归去,孤怀郁郁,公将何以教我?

156.复沈葆桢十月二十五日

金陵后路仍未肃清。鲍军粮路水运久梗。九洑洲、浦口十分吃重,江北空虚。韩军未练成之时不令出御大敌。
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
十八日接奉十三日环书,敬承一切。

国藩近日忧灼,益不可状。金陵虽幸解围,而贼匪尚于秣陵关、六郎山等处多筑坚垒,层层布置,后路仍未肃清,与金柱关犹隔绝不通。舍季弟贞幹抱病甚重,弁勇病者至今未息。春霆粮路水运久梗,弟派人赶办陆运,挑米于百五十里外,本不足以赡大军,近日霪雨连绵,尤多不便,弁勇纷纷逃散,均非佳征。朱云岩守旌德,十五日出城一战,损折近三百人,米粮亦不足。二十日金陵之贼又分股北窜,九洑洲、浦口十分吃重。李世忠本不足恃,于敝处又多违言。江北如和、含、巢、无,上至舒、桐、潜、太,空虚数百里,一经阑入,不堪设想。此数者丛集一时,鄙人实已智尽能索,莫知所届。幸饷项来数较王,为今年所未有,差强人意。若能如此月之入款,即全停江西漕折犹可支持,特恐不可为常。且待万过不去之时,再行缄商尊处通融办理。

韩进春业已成军到省否?其营官十人必须逐一经阁下亲自审定,不宜全凭渠为取舍。李迪庵兄弟之选营官,专取简默朴实,临阵不慌。弟不能于临阵观人,而取简默朴实,略仿李氏之意。阁下素精藻鉴,或可参酌用之。

春霆所御之黄、胡、李等股,云岩所御之赖、古、刘等股,窜入江西,均属意中之事。然韩军未经练成之时,不宜遽令出御大敌,至要!至要!

黼堂于前敌之事,太不关心,今年下游各军疾疫,实属非常灾变,始终无一字慰问。江西厘金,苟经理得宜,亦实不止此数。诸希心鉴。

157.致吴坤修十月二十六日

周万倬是否可以离芜援旌,请作决定。

竹庄仁弟左右:

二十二日有公牍调周万倬由芜湖驰赴泾县,往援旌德,另有一函与厚庵,请其亲自察看周镇赴泾之后,芜湖尚能坚守否。如芜湖守事实无把握,则湘后等营不宜离芜云云。盖因周镇向归厚帅统领,尽可调助鲍公也。兹闻厚庵已赴九洑洲助李世忠防剿北渡之贼,是国〈藩〉二十二日一信,厚庵未能遽见。周万倬是否可以离芜,厚庵未来主持,恐芜防诸军不免疑惑。行止两难,特再缄告,即请阁下作主,商之雪帅与周、李两君。如芜防十分可靠,即令周遵札赴泾援旌,若芜防非周不可,即留周守芜,两言而决。

158.致李鸿章十月二十六日

金陵虽已解围,营濠之外,并未肃清。敌又图犯江北,和、含等处,处处空虚。春霆运道久梗。朱云岩守旌德,恐难持久。此后不宜再辟土地。

少荃世仁弟馆丈阁下:

近于寄谕中见尊衔上无署字,知已真除开府,文经武纬,志业方新,至为企慰。

此间近状,犹在重险之中。金陵虽已解围,尚留悍贼在秣陵关、六郎桥等处,多筑坚垒,层层布置。舍弟营濠之外,并未肃清。又分股力攻九洑洲官营,图犯江北。和、含、巢、无、庐、舒、桐、潜,处处空虚,不知李良臣能力战却寇否?春霆运道久梗,现勉办陆运,挑米百五十里以外,岂能久赡此二万有奇之军?朱云岩守旌德,被古、赖等股围攻十五日,小挫一次,伤亡三百余人,病勇太多,米粮太少,恐难持久。现调左部王钤峰七营由休、宁出岭援救,不知赶得及否?

张树声等尚留芜湖,待吴长庆等成军后,留新营在芜湖操演,换树字等营赴沪。疏长庚并非营官,则不复留芜。白齐文既未西来,想沪上兵力尚敷调遣。惟此后不宜再辟土地,分兵守城,则力不足矣。

沪上有异书可看否?或择尤雅者摘示一二,亦一适也。

159.复彭玉麟十月二十八日

三山陆运已派员承办,又委绅士就近采买。何、吴、王军调赴南陵。周军可不赴泾。北岸和、含以上处处空虚,实深隐虑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顷读十九日手书,言五、六信未接复函,查初七、十五、二十二等日均有裁答,能次第入览否?其十三日惠寄一函,二十二日始到。清弋江、澄海两营业经尊处轮调点验矣。三山陆运,敝处派委员胡承榘等承办,春霆亦派翦炳南在南陵雇夫挑送矣。又委本地绅士就近采买,嘱屠委员缄告宣城同乡,放心代办,许以公平给价,如霆营给价或有短欠,即由敝处饬台补给,日内当不乏食。

何绍彩十九至三山,吴廷华二十一日至三山,未接改调泾县之札,亦必先萃南陵,该处声势当可一振。王可陞二十一至芜湖,闻由陆路赶往南陵,想径出石硊,不必绕道湾沚矣。至周万倬一军,虽经调援旌德,究不知调开之后,芜防可靠否?曾于二十二日缄请厚庵赴九洑洲之信,又缄嘱竹庄禀商阁下。如芜防十分可靠,则令周镇遵札赴泾援旌;如芜防非周军不可,仍令留守原处。来书谓该镇伤未痊愈,周镇来禀则自称伤已平复,幸旌德于二十一日解围,周军可不赴泾,二十七日已专人送札与周万倬,并咨明尊处矣。

北窜九洑洲之贼虽不甚多,惟李部不甚可恃,而北岸自和、含以上,处处空虚,实深隐虑。

左光培、彭楚汉两员均保以本职请封,下月必可出奏。池铜案内漏保六员,此次芜太案内均为补入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160.复晏端书十月二十八日

于兴办粤厘事,予以好言相慰,并告以金陵、宁国、旌德战况。

彤甫仁兄年大人阁下:

十三日泐复一缄,嗣接九月二十八惠书,借悉美政日新,荩劳倍著,至为驰系。筱泉派往韶关,当能仰承指授,妥为整顿。莘帅陛见回豫,已有信来,定于本月十三启节,道出江西,恐桑梓小有攀留,莅粤尚需时日。如印帅早到,诸事皆易商酌。阁下任劳任怨,鄙人实抱不安。其在事浮言,原不足为轻重,参之各处舆议,似均能谅公苦衷。况阁下遇事核实,居心持平,尤粤省绅氏所共知共见者也。

金陵一军自初五破贼多垒,忠酋亦即回苏,苦守四十六日,幸解重围。宁国之贼,日益猖獗,初八我军进剿西河镇又有小挫,黄文金、胡鼎文等股与鲍军相持。赖、古、刘等股由间道往围旌德,守将朱品隆出击未能得手。现调何绍彩、王可陞等军援宁,调周万倬、易开俊、吴廷华、王文瑞等军援旌。远托鸿庇,如两处转危为安,则大局之幸也。专泐。复请台安。不既。

161.复官文十月二十八日

金陵解围,宁国敌盛。鲍军水运已断,专办陆运。诸路援军会集南陵,已令坚守旌德,防敌内窜。

秀帅宫太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初十日泐布一缄。亮达典签。嗣奉手复,以舍弟苦守数旬,过蒙奖借,兼嘱相机审慎,纫戢奚似!

上月二十一、二日伪听王全股歼于四江口,忠逆因有内顾之忧,初四分贼数万回援苏、昆老巢。初五我军焚毁逆垒多座,忠酋并余党次第退窜。仰托福庇,雨花台遂获解围。宁国一股日益猖獗,初五贼在湾沚上浙〔游〕偷渡西岸,初八宋国永近剿西河,又未得手。贼扰白沙圩、黄麻渡,运粮米船退出鲁港,此间飞饬胡承榘等往驻三山,专办霆营陆运,春霆亦派翦炳南在南陵雇夫挑送。宋国永将清弋江营盘扎定,似可勉力支持。何绍彩十四抵皖,吴廷华十八抵皖,均令驶至三山登岸,会兵南陵。旋闻贼窜旌德,又改令吴廷华与老湘营协守泾县。弟于夏间即令坚守旌德,以其为徽、宁夹缝中内窜之路,最关紧要,今果有大警。守旌者为朱云岩,系迪庵部下宿将,业于十九、二十一日力战击退,恐其伺隙回窜,未卜能否保全。皖南百孔千疮,几于无从补救,莫名忧灼。义渠计已到临,袁帅顷奉谕旨准其交卸回籍矣。专泐布复。并请台安。不宣。

162.致金国钧十月二十八日

贺其子乡捷,唁其母仙逝。告以金陵解围,芜、太敌退,宁国敌军蔓延。

可亭仁兄年大人阁下:

巴河别后,裘葛屡更,军事倥偬,致疏音敬。顷接香岷世兄来书,寄示乡捷朱卷,喜凤毛之济美,卜鹏路之扶摇,并悉年伯大人讲帷万福,颐养强康,欣忭无既。惟阁下名刺贴用素笺,知有陟屺之戚,与前此传闻相符。敝处未接讣函,岂邮递沉滞耶?年伯母福寿全归,允无遗憾。陔余读礼,务宜随时珍卫,仰慰椿庭,至以为祷!

前此鄂边告警,扰及京山、孝感一带,皖北震动。同时金陵、宁国、芜湖、太平等处亦皆危险万分。幸鄂省即就肃清,先纾后顾之患。其援金陵者,伪忠王率众二十余万,自闰月二十围攻雨花台营盘,至九月初而侍逆续至。贼中洋抢〔枪〕、洋炮、西瓜磞炮无一不备,又于营外高起土山,多挖地道,百道环攻,昼夜不息。我军于初五出濠破贼十三垒,十二抢堵轰发地道两处,毙贼极多,二十二、三等日又破未轰地道七处,本月初五焚贼多垒。该逆陆续退窜,幸获解围。芜、太一股于九月十八、二十五、二十九等日击退,宁国一股蔓延最久。鲍军病卒太多,三次出队皆未得手。贼于初五渡过清弋江西岸。另有大股围攻旌德县城,势甚凶悍。此间抽调徽州之兵出岭赴援,如能仰托鸿庇,保全皖南,则大局可免决裂。诸关雅廑,顺以缕陈。

寄去菲敬五十金,聊佐世兄北上膏秣之资,伏乞察入。世兄前不另具复,烦为道贺。敬请礼安。不备。

163.致刘长佑十月二十八日

道贺总师两粤,并希在粤厘分成方面,惠协皖、浙。告以金陵解围,太平敌退,而皖南逆焰方炽。

印渠仁弟大人阁下:

久未奉问,驰系良深。近闻荣晋兼圻,总师两粤。鹭吹闻而天颜有喜,捷奏苍梧;鲸氛靖而海澨无波,威宣赤节。引瞻矞霭,倾颂弥殷。

敝处五月初十复函,曾将奏办粤厘略陈梗概。厥后晏星使六月抵粤,七月朔开局举行,经始之初,艰难万状。赖星使不吐不茹,苦心维持,于蚕丛荆棘之中,从容揽辔,虽幸免于颠踬,犹未达夫康庄,良由势格情睽,以致事倍功半。今幸台旌荣莅,而莘农中丞亦曾共事有素,德星聚于南天,贤主萃于东道,凡有可惠协皖、浙之处,在阁下必不惜舍己而芸人,凡有宜留济本省之处,在鄙人亦不肯顾此而忘彼。一俟大旆履任,诸事皆易商酌。

此间入秋以来,各营疾疫异常,骁将劲卒,损折孔多。群逆乘隙上犯,伪忠王率众二十余万于闰月二十围攻金陵官军营盘,九月初伪侍王续至。贼中洋抢〔枪〕、洋炮、西瓜磞炮无一不备,又于营外高起土山,多挖地道,昼夜不息。我军力疾苦守,九月初五破贼十三垒,十二抢堵轰发地道两处,二十二、三破未轰地道七处,本月初五又破贼垒数十处。该逆次第退窜,幸解重围。另股窜太平者,先于十八、二十五、二十九等日击退,窜宁国者,日益猖獗。鲍军以病卒御敌,小挫三次。贼于初五渡过清弋江西岸,又有一股围扑旌德县城。十五日朱军出击,亦未得手。皖南逆焰方炽,且恐阑入江西,重扰完善之区。百孔千疮,徒深忧灼。诸关荩廑,顺以附陈。敬贺荣禧,并颂台安。不宣。

164.复易良幹十月二十八日

所领军硝提净后硝力如何?金陵解围,宁国敌军蔓延,又有大股围扑旌德。

芝生姻弟大人阁下:

接九月二十二惠书,并殷孝廉朱卷联纸。领到江、成两员所办军硝,提净后硝力何如?此时军火原不嫌多,即如尊意再令试办,已缄告南翁主持其事,并请阁下随时照料。至已解之款核数清补一节,原札本言到皖给与全价,应由皖垣验收时核办。

此间闰月以来危险之局,想已早有所闻。自九月下旬芜、太一路肃清,本月初五金陵破贼多垒,忠逆退窜回苏,雨花台幸获解围。惟宁国一股蔓延日久,鲍军病卒太多,不能痛剿。该逆已渡清弋江西岸,据逃贼供称,将由皖南上窜江西。敝处坚守徽、池两府,而咨请江西力扼景镇。又有大股围扑旌德县城,十五日官军出队小挫,幸于十九、二十一日力战却之。该处为徽、宁、池夹缝中要道,恐其再来,冲过旌城,突入腹地,又增徽州之累,兹足虑耳。附告一二,用慰驰系。殷孝廉元卷、菲仪十六两,即希转交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165.复黄冕十月二十八日

函谢许给军旅行资,筹解军火,仍请察看续办,运解来皖。金陵解围,鲍军赶办陆运,敌围攻旌德。

南坡仁兄大人阁下:

十六泐复一缄,十八又接初九手书。达川停止募勇,陈栋添带数营,彼此亦足相抵。开差费用不敷,已承许给行资,并与次山方伯筹解火药多批,又商再借十五万斤由东局制造归还,深情大力,感佩无已。

敝处前委江远悠、成卿孟试办军硝二万斤,据易芝生来信,已在长沙设厂煎熬,该员欲请续办。此时火药本不嫌多,请阁下就近察看。如江、成等办事妥洽,望转饬按月各办二万斤,其采办资本,查照前札按月给领,嘱芝生照料一切,仍由尊处主持运解来皖,发局制药。

初五后,金陵援贼次第退窜,遂获解围。吴晓帆拟带常胜军入江荷汀,遂署关道。该军徘徊不行,顷又飞咨止之。春霆十二、十四来信,清弋江营盘扎定,尚可支持,惟水路粮运已断,目下赶办陆运。另有大股围攻旌德县城,十五日官军出队小挫,势甚危急,旋报于十九、二十一日力战击退,或不致为徽州之害。附告以慰廑系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166.复杨岳斌十月二十八日

鲍军陆运尚通。已调何、王军驰赴南陵。为防苗练滋事,拟调蒋军移驻庐、无、巢、含一带。
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
二十二日泐复一缄,以札调周万倬会援旌德,请阁下亲往芜湖一看,决其行止。嗣接十九惠书,知台旆已赴下浙〔游〕,又缄嘱吴竹庄与周镇妥商,究竟此军调开芜防有无把握,令其自为裁夺。顷接朱云岩二十二日禀,旌德业已解围,周万倬可不赴泾县,已于二十七夜飞札止之,并咨明尊处矣。鲍军水运虽梗,陆运尚通。何绍彩四营十九已抵三山,王可陞五营二十一已到芜湖,即日驰赴南陵。若将板桥、黄麻渡两处扎定,粮路通行,鲍军自能坚守皖南,尚可支持。

闻十七、八、九等日九洑洲之贼迭扑李军营盘,甚为吃重。该逆图扰北岸,本在意中,若大股踵至,恐难专恃李军之力。自和、含以上处处空虚,颇苦无兵调防。因思蒋之纯部下常有勇夫樵采被苗圩掳杀之案,显系该练有意挑衅。若与之较量曲直,则于僧邸之抚苗剿捻多所妨碍,一味优容亦非了局,不若调之移驻庐、无、巢、含一带,借为先事防范,兼省无数葛藤。二十七日附片奏明,俟奉旨后,即札调该军南来,先驻庐、巢,以防九洑洲上犯之贼,不知赶得及否?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167.加彭玉麟片十月二十八日

宁国大局七分可靠。旌德已解围。拟调正阳、寿州防兵移驻庐、无、巢、和一带以保北岸,并防苗党挑衅。

再,接二十三日复函,所论湾沚河道冬涸水浅,俟查确再行核办。

凯章十九到皖,病状委顿,殊切隐忧,小住二日,即买舟回湘。据述宁国大局有七分可靠,鲍军纵难得手,郡城亦足自固。所部十营现分两支,派易开俊、刘松山各统五营。鄙人亦曾与两镇从凯章熟识,当能谨守成法,不致偾事。旌德既已解围,宁郡无后路之虞,尤可放心。

寄来京信及质堂等轴费百金,留交下月折差带去。前寄范鹤生银信,系闰月十九赵清益、李长年带去。该弁行至山东郑城,曾有禀来,因土匪梗阻,探路绕道前进,历今七十日尚未回营。袁夫人奠仪四十金,即日觅便寄去。日内袁帅恐已起程,敝处所送百金,业经璧回,此项或未必收。

蒋之纯部下勇夫樵采每被苗圩掳杀,实系有意挑衅。碍于僧邸抚局,诸多不便,现因九洑洲之警,拟调正阳、寿州等城防兵移驻庐、无、巢、和一带,以保北岸之要地,而弭苗党之衅端。二十七日附片陈明矣。再颂雪琴仁弟大人台安。

168.复耆龄十月二十八日

金陵幸解重围,太平敌军已退,宁国之敌,相持如故。敌正围攻旌德,现已分调援军。所购磞炮,不甚得力。

九峰尊兄大人阁下:

接九月十四惠书,具聆种切。即维勋祺茂箸,捷奏频闻,至为慰颂。

敝处闰中秋后,宁国、太平、金陵等处同时告警,危险异常。伪忠王、侍王率众二十余万围逼雨花台营盘,纯用洋抢〔枪〕、洋炮、西瓜磞炮,又于营外高起土山,多掘地道,四面环攻,昼夜不息。我军力疾守御,至九月初五破贼十三垒,十二抢堵轰发地道两处,二十二、三连破未轰地道七处,本月初五复破逆垒多座。该逆陆续退窜,幸解重围。太平一股,先于九月十八、二十五等日击退;惟宁国之贼,相持如故。张军守郡城,鲍军扎高祖山,又分扎清弋江、寒亭、南陵各要地,三次出队,均未得手。另有大股围扑旌德县城,势极凶悍,恐其阑入徽州,上犯江西,现在分调援军。无如贼数太多,遽难扫荡,拟请蒋芗泉方伯由徽援宁,又不知汤溪围师能否撤动,于浙事有无妨碍?艰巨纷投,莫名忧灼!

敝处购炮委员自粤带来磞炮二尊,解往金陵施放一次,不甚得力。贼以磞炮打入营中亦未果伤多人,或者所购不甚道地,抑战胜攻取仍在人而不在器耶?闻丁观察求得磞炮数尊,将由陆路解皖,俟其到营,再与讲求一切。专泐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
169.复严树森十月二十八日

金陵解围,宁国敌甚猖獗,各路援军会集南陵,已令协守泾县,坚守旌德,防敌内窜。

渭春仁兄大人阁下:

初十日奉布一函,嗣接初五、十三等日惠书,备闻鄂防静谧,筹画万全,佩慰无似。

上月二十一、二日,伪听王全股歼于四江口,忠逆因有内顾之忧,初四分贼数万回援苏、昆老巢。初五我军焚毁逆垒多座,忠酋并余党次第退窜。仰托福庇,雨花台遂获解围。宁国一股,日益猖獗,初五贼在湾沚上浙〔游〕偷渡西岸,初八宋国永进剿西河,又未得手。贼扰白沙圩、黄麻渡,运粮米船退出鲁港,此间飞饬胡承榘等往驻三山,专办霆营陆运,春霆亦派翦炳南在南陵雇夫挑送。宋国永将清弋江营盘扎定,似可勉力支持。何绍彩十四抵皖,吴廷华十八抵皖,均令驶至三山登岸,会兵南陵。旋闻贼窜旌德,又改令吴廷华与老湘营协守泾县。弟于夏间即令坚守旌德,以其为徽、宁夹缝中内窜之路,最关紧要,今果有大警。守旌者为朱云岩,系迪庵部下宿将,业于十九、二十一日力战击退,恐其伺隙回窜,未卜能否保全。皖南百孔千疮,几于无从补救,莫名忧灼。义渠计已到临,袁帅顷奉谕旨准其交卸回籍矣。专泐布复,并请台安。不宣。

170.复官文十月二十八日

函商长江皖境不宜新开安庆、大通、芜湖三个通商口岸事。

秀峰宫太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二十六日接二十日惠缄,敬承长江皖境新开三口之事,荩虑周密,为敝处代谋万全,感激何可言喻!

鄙人于洋务关税等事,向未谙究,利弊得失,均未洞晰,又拙于言辞,不克以片语剖决。前接总理衙门函咨,皆就所知者略为陈复。赫税司有呈文一件,亦曾备札复之。兹将三件抄达冰案,是否错误,务求切实指示。其恭邸之来缄来咨,想与寄尊处者相同,不赘抄也。安庆并非泊船马头,生意冷淡,六安茶亦不由此出江,尽可以实告之,不必添此新口。大通生意较盛,徽、池之茶由此出江,又为淮盐畅销之所,若立一新口,于洋商自有大益,于敝处厘务则有大损。芜湖目下生意亦极寂寥。接薛星使信言金陵本约有一口,若添芜湖,则裁金陵,留金陵,则不添芜湖云云。该处俟查明旧约,再行酌议。其安庆、大通二口,能借阁下舌战之力,全行停开,极妙,极妙。若万不能,则只许大通一口。该处厘金每月四万余串,实敝军养命之源。新口既开之后,一切仍照常抽厘,俾将士沾此微利,不致饥溃。俟军务稍松,再将应停之厘停止,亦求阁下代为熟商。盖弟舍此别无筹饷之路也。诸费大力维持,不胜感祷。

171.复吴坤修十月二十八日

旌德已解围,周镇不必前往泾县。王军将赴南陵。李世忠驻守九洑洲,稍有把握。巢、和一带空虚,请调兵防守裕溪。
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:

二十二日泐复一缄,二十六日又驰布一缄,请决周万倬能援旌德与否。今读二十三日所发二十次来书,周镇伤未十分痊愈,且恐贼复犯芜,是芜防非周不可矣。顷接朱品隆二十二来禀,十七、八等日击毙攻城攻垒之贼甚多,十九出队破贼二十余垒,贼退二十里外,旌德业已解围。周镇即可一意守芜,不必前往泾县。十九次来书,王可陞将由三山赴南陵,此间又闻其出芜湖起旱至南陵,其旱道石硊一路是否尚无阻阂?

清弋江舢板九号,雪琴二十三来信及彭营到省委员,均未言有绕回裕溪之说。金陵北渡之贼,闻不甚多,李世忠亲驻九洑洲督防,自必稍有把握。厚庵亦在下浙〔游〕帮同防剿。江浦、六合等城,计亦暂可支撑。玉、和、含、巢、为在在空虚,诚觉可虑。舍弟能拨两营防守裕溪、西梁固好,此间亦拟调希庵部下一军来驻庐、芜一带。二十七日附片奏明矣。复问台安。

172.复邓传密(1)十月二十九日

告援例捐纳之手续,及金陵、宁国、旌德之战况。

守之尊兄大人阁下:

二十六日接闰月十二手书,借审起居万福。寄来尊公法书拓本,深荷嘉贶。令郎如捐指省,无庸咨部,若欲注选,则须自禀本县,详请给咨,或由京中取同乡官印结,不由外省办咨,尤为简捷。

九舍弟营盘闰月二十被围,至十月初五贼破,中间极危极险,凡苦守四十六昼夜。宁国、太平等处之贼,均以闰中秋后窜入境内,九月十八后始将太平一股击退。其在宁国者蔓廷最广,相持最久。鲍军为病所苦,遽难振作,凡经小挫三次。贼于月初渡过清弋江西岸,梗我饷道,又分股围扑旌德县城。此间派员在三山办霆营陆运,以通接济。旌德旋于十九、二十一等日力战解围。皖南屡经兵燹,今秋疫疠尤酷。天心厌乱,未知定在何日,言之慨然。复问台安。不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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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邓传密,原名玺,字守之,号少白,又号石如子,安徽怀宁人,能诗,善书。

173.复陶寿玉十月二十九日

批内明言例系应领之项,待据实咨复。金陵解围,南陵一带已有重兵把守,旌德敌军已被击退。

仲渔仁弟大人阁下:

顷接惠书,并另抄禀稿,阅悉。批内明言例系应领之项,不过查明在营曾否支领,俟咨到敝处,即行据实咨复。

今年皖南疾疫,实为非常之厄。子大赴宁国一行,归即不起,深堪痛惜。其世兄来皖扶柩,于本月十六买舟回江矣。

雨花台营盘闰月二十被围,忠、侍两逆,众约二十余万,百道环攻,昼夜不息。至九月初间破贼十三垒,十二抢堵轰发地道两处,贼势渐衰,军心益固。二十后连破未轰地道七处,本月初五焚毁多垒,该逆陆续退窜,幸获解围。黄、胡、杨、李群逆蔓延宁、太两府境内,九月半后芜湖、金柱关水陆诸军力战击退。而湾沚一带之贼偷渡西岸,梗阻鲍军运道,此间派员在三山办霆军陆运,已通接济。南陵、清弋江两处,均有重兵扼守。湖北调来何绍彩一军,现亦赶到南陵。古、顿〔赖〕等股围扑旌德,经朱品隆于十九、二十一等日击走。两月来惊涛骇浪,危险异常,每忧皖南溃决,扰及珂乡,迭饬景镇、湖口各要地先为设防,又请左帅兼顾徽州及景镇两路。目下风波稍定,远托茀庇,庶可徐为挽救。附告以慰廑系。复问台安。不尽。

174.复赵焕联十月二十九日

函谢百计扶持危局,并告金陵解围,朱军已退旌德敌军,皖南逆焰渐衰。

玉班仁兄亲家大人阁下:

二十六日接惠函二件,借悉三批军谷,二、三两批勇丁陆续东下,荩筹周密,毫发无憾。此次敝处危局,较前年困守祁门情形尤险,关系尤大。阁下与南、意诸君子云情高谊,百计扶持,此间思虑未及,祷求未至,均能曲体入微,安置妥帖,感佩曷已!

芜、太之贼,九月底均经退窜金陵,幸于初五后解围。然秣陵关、六郎山、板桥等处,贼仍多筑坚垒,与金柱关隔绝不通,后路尚无退步。须俟新勇到齐,补足缺额,或可出濠猛击,力图扫荡。舫仙所带勇丁,俟其抵皖,当与商定分拨。黄文金、胡鼎文等股蔓延宁境,初五日在湾沚之上渡过西岸,初八宋国永进剿西河,亦未得手。鲍军水运已断,目下赶办陆运。清弋江营盘渐次扎定。湖北调援之何绍彩四营、吴廷华二营陆续赶到南陵,大致尚可支持。古、赖等股围扑旌德县城,朱品隆出队迎剿,十五小挫一次,旋于十九、二十一等日力战击退。皖南逆焰渐衰,或不致贻江西之忧。附告一慰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175.复李续宜十月二十九日

函问葬事及荫侄之故。并告金陵、旌德战况及驭苗之道。

希庵仁弟亲家阁下:

二十八日接十月初三日复缄,敬悉一切。

贵恙视安庆时已愈强半,不久当可全愈。至不耐应酬,不甚耐劳,则阁下生质之本然,以后遍告亲友,全省应酬,人当可以共谅。葬地果用荷塘冲否?发引果用十一月十二否?以德门之孝友忠勋,宜不待十分苦求,即获吉壤也。

令侄光瑜荫生之事,即当以公牍代咨吏部,惟所以不荫亲子而荫胞侄之故,例须声明。请将世兄各名开示,并将不荫之故开示,以便速为代咨,并函托京友也。

此间金陵业已解围。不出阁下所料,宁国粮道已断,现尚处十分危急之际,不知能终如神算,免于决裂否?旌德幸已解围,云岩战守之事,尚不失贤昆仲规模,而其前数禀添波助浪,令人惊骇,不得不归咎于阁下平日之失教也。

僧邸前复敝处书,亦谓驭苗之道,宜赦其罪而不资其力,而十月初与苗之札,则仍是亲苗党而疏楚师之辞。恰值九洑洲贼氛浩大,江北各城空虚,因奏明抽出寿州、正阳之兵力,筹和、含、庐、巢之防。二十八日已札调毛道七营防堵巢县,如贼果由浦、六上犯,即宜加调萧部六营,并元左、亨中同来庐、巢一带堵剿。蒋部退出寿、正,但分守颍州、霍邱二城。成部分守固始、三河二处,与六安、庐巢之军尚不甚远,免致苗党百端欺弄,使我寿、正湘军,如坐针毡,不知卓裁以为谓然否?

176.致吴坤修十月二十九日酉刻

望星夜渡张军至无为防守。

竹庄仁弟阁下:

二十八日闻九洑洲大股上犯之信,即调张树声等五营渡运漕。兹闻贼于二十五日上犯,此时必已至和州等处。若守运漕,张树声等必无把握,不如直守无为州守镇难,守城易。

 望商之雪帅,星夜渡张军至无为州,千恳万恳!此间已调希部八千人由六安州至庐州,进剿巢、含一带,但须十一月中旬乃到耳。

舍弟二十六日寄阁下信,欲于王、何、吴三军派一军守无为州。何须保鲍之粮路,吴须赴泾,惟王若在三山夹,则可先守无为州,祈酌之。

177.加金国均片十月二十九日

世兄程仪五十金由黄陂会馆面交,乞在竹报中提及。

世兄程仪五十金,由安庆寄至武昌、襄阳,转寄尊府,道路太远,为时过久。兹交折弁带京,由黄陂会馆面交,应较稳妥。乞于竹报中一提为荷。

178.加刘长佑片十月二十九日

告知皖、鄂战况,劝以练兵为先务。

再,舍弟见示尊缄,有“久未蒙核定”云云。前此捐案,业经部驳,自可不必再议。惟阁下素以寒儒,骤作富室,仍拟劝捐巨款,将“晚生”二字,一概捐免,鄙人忝以阿兄自居,可乎?

今日探报,贼已由九洑洲渡江上犯。和、含、巢、庐一带,处处空虚,即上至安庆、桐、舒、潜、太及鄂省之蕲、黄,均无兵卒扼守,可危之至。今年秋冬奇险迭见,上半年辛苦百战所得之土地又将不保,如何如何!看来世变弥大,兵事方殷,粤东虽无巨股,阁下仍当以练兵为先务也。

179.加严树森片十月二十九夜

南岸十分危殆,北岸复有大敌,务祈拨兵二支守黄、桐。寿州、正阳仍还苗党。

再:九洑洲之贼于二十五日冲过九洑洲、江浦、浦口各营,上犯和、含一带。弟调希庵部下毛、萧两军赴庐、巢堵剿,业经咨达冰案。自和州以至武汉,除庐州、安庆有兵外,千里空虚。弟调芜湖五营守无为州,调毛守巢县,调萧至庐州堵剿,计期均赶不及,与上年二月狗逆由霍山、英山窜陷黄州、德安相同。敝处兵力尽防南岸,目下鲍军粮路未通,南岸尚十分危殆,而北岸复有大股内犯,忧灼曷极!此间除希部外,别无可调之兵,务祈尊处拨兵二支,一支近守黄州,一支远守桐城。庶鄂省之外门内户,俱有准备,恳速赐施行为感。希帅部下除毛、萧调防庐、巢外,蒋军分守颍州、霍邱两城,成军分守固始、三河尖两处,王载驷两营守六安,均嫌单薄。

其寿州、正阳两处防兵,不得不抽出,将该城与关仍还苗党,此中亦具有苦心。兹将二十七日密片抄呈台览,并将僧邸与苗札抄阅。邸帅既加意牢笼苗练,目下必无反复之理。

所虑者,马融和一股必图与九洑洲新窜股匪联络一气,大约庐、颍、六安、三河尖、麻城、黄、德七处该逆熟悉之区,又有战争不休之日耳。自愧防范不密,重贻鄂边之患,只增惭愤。

180.复唁钟启峋(1)十月(2)

悼唁钟母去世。

伯平世仁兄馆丈礼次:

九月上浣,接展讣音,惊悉尊慈年嫂夫人鸾驭上仙。素谂贤昆季至孝性成,奄忽遘闵,其为摧迫,如何可言!惟尊大人椿龄已高,庄缶遽鼓,所赖过庭之下,曲慰骑省之悲,顺变节哀,是所至祷!

国藩勾当军事,琭珞如常。远隔关河,末由酹醊。专泐,布唁孝履。并祭幛一轴,薄赙百金,借代束刍,即希察收。并于尊大人前叱名道慰,恕不另致。诸惟珍卫,不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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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钟启峋,字伯平,江西兴国人。道光二十五年进士,官至翰林院侍读学士。

(2)

  nbsp;原无日期,此据内容推定。

181.复唁薛春黎(1)

 之子十月(2)

悼唁薛父逝世。

九月上浣递到讣音,惊悉尊甫淮生先生典试章江,遽归兜率,至为骇惋。足下见星行亟,涉岵悲深,摧迫自难言喻。惟尊大人九苞威凤,夙蜚鸡树之声;一角神羊,懋著乌台之望。恭膺恩简,屡掌文衡,稽古之荣,似无遗憾。尚冀节哀顺变,勉迪前光,是为孝之大者耳。

山川修阻,酹醊末由。谨具薄赙一百金,聊代束刍,即希察收。专泐,复唁孝履。不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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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薛春黎,字淮生,一字稚农,安徽全椒人。咸丰三年进士,由编修改御史。

(2)

  nbsp;原无日期,此据内容推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