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14．复王必达十二月十七日
告近期皖境布防情况及奏调江忠义东来、曾贞幹照臬司例优恤等事。
霞轩仁弟大人阁下：
两旬来迭接惠书，备聆一一。寄钰夫师银信，已承垫款汇寄，深以为荷。
萧、毛两军久到无为，九舍弟亦派刘南云三营来无为助剿。初十日萧军攻克运漕，拟即进攻铜城闸。毛军驻扎石冈埠，张树声五营留守州城，庐北、柘皋一带，亦有贼踪往来。此间调蒋部四营驻扎六安，如闻庐郡有警，移扎舒城，北岸似可支持。上月二十七金柱关水师夺贼船百余号，傅〔侍〕逆两次抬船过坝，均未得逞。春霆亦以是日在杨柳铺等处大捷，而粮路梗塞如故，殊深隐虑。旌德一军隔在石、太贼氛之外，势甚孤悬。曾令与泾军会太平，即由泾县移守青阳，旋以云岩禀请留旌，改派韦志俊往守青阳。而云岩接到前牍，拔赴祁门，但遵弃旌之言，未践赴泾之约。旋闻贼于初五入青境，复饬云岩赴池会合韦部，共剿青阳。此时池州兵力尚厚，而休、徽、祁三城均经守定，又有王沐一军来扎五城，恰补徽南之隙，或不致贻害江西。
奏调江军门一折，已蒙俞允。味根旧部攻剿莲塘股匪，遽难调回，拟以席观察赶募三千人先发，春初应可东来。
舍季弟病殁军次，良由鄙人德薄位尊，殃及手足。辱承函唁，感怆曷已！上月寄谕询及季弟赴金陵后，芜湖防兵是否尚厚，当以病故复陈，乃蒙破格，恩旨照臬司例优恤，哀感之下，益难为怀。顺以附告。并问台安。
315．复晏端书十二月十七日
贺秋闱代办监临，复兼摄督抚两篆。并告皖南军情。
彤甫仁兄年大人阁下：
接十月二十一、上月十二两次惠书，敬承一一。阁下秋闱代办监临，兹复兼摄督抚两篆，舆情允协，荩绩益彰。云出无心，已沛崇朝之泽；春来有脚，弥宏育物之仁。翘企德晖，虔颂无既。
另纸抄件，具征朝廷用心，历次大疏处处斟酌，均得事理之平，不触不背。至现办之事，但就公事转移，已可不劳而理，一切均仗大力主持，无俟更参末议。
此间雨花台解围后，忠酋并未回苏，由九洑洲渡江，上窜皖北，连陷巢、含、和等州县。自和州上至黄州，除安庆、庐郡有兵外，千里空虚，猝不及防。弟截留上海李中丞新勇九营、临淮唐中丞新勇三营分布庐州、庐江、无为三城，调希帅部下萧军门、毛观察两军会兵舒城，循巢湖以南进剿，初十日克复运漕。
南岸自闰月以来迄未稍松。黄、胡等股与鲍军相持，古、赖等股窜陷祁门，经王、唐等军驱之出境，复肆扰泾、旌、石、太之间。鲍军粮路时通时梗，春霆复有母丧，傅〔侍〕逆又于东坝抬船西来，宁、太各属，逆氛几于连成一片。上月二十五、六、七等日，鲍军连战皆捷，将高祖山、清弋江旁近各村贼馆痛加剿洗。芜湖、金柱关各军分途进剿，均获胜仗。军势稍振，或可冀有转机。
舍季弟上月十八殁于金陵军次。七、八月久疟，未经脱体，本难支持。重以援贼到后四十六日之劳苦，遂至一发不治。国藩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哀恸之余，弥增悚歉。
丁令日昌已于十月十二汇保克复芜、太等处，案内奏请开复原官，免缴捐复银两，仍留江西补用。彼时尚未知有饬购洋枪一节也。专泐。复请台安，并贺大喜。不宣。
316．复吴大廷十二月十七日
咨奏寿、正派防之事，尚觉未惬。曾贞幹已经追赠臬司。感谢谆谆慰唁。
桐云仁弟大人阁下：
接前月二十三、本月初一两书，并另抄各件，读悉。
内咨僧邸文稿，尚觉未惬。鄙意初六缄复义帅，言苗练感僧邸抚驭给饷之恩，无湘军逼处防范之嫌，目下断无它变，寿州、正阳两城尽可不必派兵驻防，请其据实复陈。十三日接读义帅疏稿，业已如咨出奏。此等挪移之法，僧邸未必应允，其部下无兵可派，僧邸言之，寄谕信之，而必请其先拨精锐数百名，是已与僧邸相触背；鄙意谓正、寿不必派防，而疏称必须劲兵驻防，是又与鄙人相触背。巢、含蒇事后，若不派兵前往，则与所言不符；若派兵前往，则撤一楚军易一楚军，殊恐未必相安。迭荷虚怀见问，故直陈之。
承惠舍季弟挽幛，谆谆慰唁，良增感怆。灵榇初九到省，至二十下船，送回本籍。此间并未请恤，乃蒙破格，天恩追赠臬司，照臬司例议恤，已将谕旨抄寄义帅，亮邀鉴及。专泐复谢。并问台安。
317．复官文十二月十七日
曾贞幹蒙朝廷赠官给恤，恩出望外。许为奏恤，至为感荷。附告近期军情。
秀帅宫太保中堂大公祖阁下：
顷接月初惠书二件，以舍季弟溘逝，远荷缄唁。复蒙念及微劳，许为奏恤，感怆曷已！沅弟发通禀后，闻李少荃中丞即拟具疏，故初二肃致函内，遂未以此奉恳。兹承垂询，益征盛情，九原有知，能无衔结？敝处冬月二十七复奏疏内，中有一条陈芜湖防务，言及舍季弟之变。不料圣恩优渥，赠官给恤，荷宠荣之逾格，非梦想所敢期。灵榇于初九日到省，暂停城内，二十后上船，径送湘乡茔地。卑幼之丧，赐奠万不敢当，谨先辞谢。
新开三口之议，总理衙门尚无回信。尊论三弊，洞见垣方，第防范甚难，殊无善策。轮船配勇复奏，已于十二缮发，即将折稿抄咨冰案。
萧、毛到无为州，初十日克复运漕。沅弟亦派刘南云三营来无为助剿。因南岸紧急，仍调回芜湖，相机防剿。回(1)庐北一路，终嫌空虚。现调蒋之纯部下四营驻六安适中之地，如闻庐郡有紧〔警〕，移防舒城，以固萧、毛两营，扼其绕窜桐城等处之路。春霆二十七日在杨柳铺等村虽获一胜仗，而粮路仍然梗塞。本地添补之人固多散漫，湖南新到之勇亦多逃亡，春霆复力请离营治丧，心绪颇乱，尤为可虑。金柱关水陆两军亦于二十七大捷，东坝抬过贼船两次，多被焚夺。严州已为左军克复，侍逆一股或当回援浙境，滨江冀可稍松。现嘱芜、太诸军会剿湾沚，以通鲍军之气，不识果能挽救否？肃泐奉复。并请台安。诸惟心鉴。不备。
治愚弟期国藩顿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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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nbsp;“回”后疑缺一“顾”字。
318．加官文片十二月十八日
承协拨六营，分扎泾县、南陵，附近均有大益。然虑终难保全粮路。
再，运漕既克，北岸声威稍振。又调蒋之纯四营先至六安，以备堵御舒城、桐城一路之用。鄂边应可无虞窜扰。惟南岸鲍军粮路迄未大通，宁郡关系至大。鲍若不支，则皖南数城均恐难保。弟日夕忧灼，专在此路。承阁下协拨六营，吴扎泾县，何扎南陵，附近均有大益。然地势太阔，途径太杂，虑终难保全粮路耳。
胜帅逮治，株连人员颇多。礼帅战守事繁，又须鞫此巨案，不知其幕僚中有好手善办案者否？
319．加李瀚章片十二月十八日
答所论粤厘三事。告曾贞幹蒙破格优恤。
再，李长清，黎登照于初八日抵营，赍到手书并荔支二桶，谢谢。
所论粤厘三事，自是实在情形。然粤中理大物博，苟各处坐贾经理有法，必尚不止于此。
舍季弟故后，寄谕曾一询及，复奏偶陈一二，及(1)
蒙破格优恤，存没衔感。谕旨抄呈。再颂小泉年兄台安(2)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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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nbsp;“及”，曾氏家藏稿本作“反”，现据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《曾国藩未刊书札》改。
(2) nbsp;“再颂”等八个字，曾氏家藏稿本无，现据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《曾国藩未刊书札》补。
320．加晏端书片十二月十八日
欲令黄南坡赴粤，解决增饷一事。
再，自今冬江南江北同时危急，舍弟及春霆两军病卒太多，劲旅变为孱兵，不得已陆续添募至二万人之多。近奏调江味根一军援皖，本拟数只三千、五千，而毛寄云同年令其增募足成一万。计明春三月以后，敝处支领口粮者照今冬增额三万人，每月须增饷银十八、九万，而来源并未稍增，思之寒心。除粤厘外，别无可以生发者。湖南东征局于每月三万之外，常溢解二万、三万不等，意欲令黄南坡赴粤一行，或可另辟门径，大通商情，未知尊意以为何如？彤翁仁兄同年大人台安。
321．加沈葆桢片十二月十八日
祈筹措军需。
再，今冬徽、宁之贼未甚决裂，不遽阑入江境，已非初愿所及，侥幸之至。明春古、赖、黄、胡两股终恐不免为江西之累。景镇为西北重镇，阁下以全神注此，又拨重兵驻守乐平，以保景镇之后路，以理势揆之，可期万全。惟闻米粮子药俱不甚足，似须饬局宽为筹发。江味根一军东来，子药拟全求湖南协济。银米二宗，总台义不容辞，惟力是视，仍求大力设法供应，曷胜祷企！
322．复彭玉麟十二月十八日
所奏沿江保案，俟接部文，即会台衔行知。青阳失守，鲍军后路颇有妨碍。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：
初三泐复一缄，旋接二十七、二十八、初二等日手书，具悉一切。
季弟灵榇初九到省。过裕溪时，台驾亲临致奠，并惠挽联厚赙，深为感怆。
金柱各军上月十八胜仗，已接厚庵来咨；二十七胜仗，尚未咨到。将来具疏，当合两公大牍详晰叙入。
上月十二所奏沿江保案，曾将清单咨送尊处。单内首开李济清、左光培、蔡国祥三员照提督本衔请封，次开罗进贤、彭楚汉两员照总兵本职请封，来书谓罗、彭、左三员漏保，殊不可解。此折已于初一递回，俟接部文，即会台衔行知。请恤各员，久思汇奏，敝处繁冗太甚，每致积压，即日当行赶办。屡承谆催，愧悚曷已！
萧、毛、刘三军均在无为，兵力甚不单薄。蒋军调四营驻扎六安，如庐郡有警，移防舒城。庐北一路，亦稍有备御。可忧者仍在南岸。鲍军虽有二十七胜仗，粮路尚梗。此间派韦志俊移守青阳，正拟初七拔营，闻初五日青阳已为贼踞，若该逆一时不退，于鲍军后路颇有妨碍。朱云岩一军，已由旌德拔回祁门，现令至池州会合韦军进剿青阳，亦不知果有济否？复问台安。
323．复李续宜十二月十九日
已饬萧军坚守运漕，朱军尚未到池州。曾贞幹已追赠按察使。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：
十七日接十一月惠书，具悉一切。
撤正、寿防兵一节，人皆不以为然，惟阁下力赞其妙。文章佳处，作者难，阅者亦不易也。
萧军门克复运漕后，请调毛军同攻铜城闸。鄙意毛军现扎石涧埠，防巢贼窜庐江、三河、桐、舒之路，不可撤动，因饬萧军坚守运漕，且度岁后再看。盖内而庐郡及无、庐、舒、六等城，三河、石涧埠皆已设守，外而玉溪口、运漕、西梁山皆为我有，巢县贼势已孤，当难久踞皖南。鲍军粮路迄未大通，然相持已久，或亦可以保全。不出阁下所料，云岩弃旌德后，至今未到池州。五年以前沾染之积习，至今未能尽改，殊失所望。
舍季弟灵榇至安庆停留十日，十九开吊，二十登舟西上，蒙特恩追赠按察使，实出望外。存没衔感，报称良难。
324．复左宗棠十二月二十一日
萧军坚守运漕。宁国、泾县、南陵得以少安。朱军进攻青阳。金逸亭可否独当一面？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：
接奉初五日惠书，敬悉一切。
萧为则于初十日克复运漕，各贼尽归铜城闸。萧以众寡悬殊，不敢进剿，弟亦批令坚守运漕，暂不进兵。盖合、舒、无、庐四城，三河、石涧埠、运漕、玉溪口、西梁山，凡要害之地，处处皆为我有，巢县与铜城闸之贼亦自不能逞也。春霆近未开仗，恐贼扰三山粮路。弟又于金陵拨刘连捷三营扼扎三山，东驻数营，西驻数营，头痛医头，脚痛医脚。宁国之事，不特春霆漫无成算，即弟亦忙乱可笑，所幸石、太之贼渐少，徽、宁夹缝之中寇氛不恶，泾县、南陵得以少安，宁郡不遽决裂。意者侍逆闻严州之变，稍纠石、太、泾、旌等贼回救浙江乎？
朱云岩近由池州进攻青阳，徽郡防兵益少，所恃钤峰在祁门，王沐在婺北，暂可支持。
周宽世乃有烟瘾，弟实不知。五营之畀，又觉浪费。金逸亭为李营宿将，近则秀、润、希三帅皆薄其人，被劾以后，各处纷纷思起用之，弟重违鄂意，不欲罗致。阁下曾见其人，究可当一面否？乞示及。
营头日多，统将日少；贼匪日多，饷项日少，不知后此如何支持！
325．复吴坤修十二月二十一日
鲍军粮路已通。敌军图窜江境，足资扼截。曾贞幹蒙特旨赠官给恤。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：
接十六日戌刻惠书并附抄各信稿，阅悉。厚帅先有信来，与缄致尊处大略相同。此事本推厚帅主持，渠意既谓不便，即不必勉强从事。
昨泾县易紫桥处人来，询知各军俱在黄麻渡挑米，小淮窑两岸均经王可陞扎有营垒。果如所言，是鲍军粮路已通。春霆虽未如此呈报，而近日缄牍并不言及缺米，稍释鄙人之忧。
刘南云往扎三山，恰如春霆所愿，惟主兵不能振作，专恃客兵零星分扎，终属无益。朱云岩军已到池州，即日会合韦部进剿青阳、池州一路，声势颇厚。徽、祁俱已坚守，复添王沐一军驻扎五城、龙湾一带，恰补徽南之隙。该逆图窜江境，足资扼截，或不致贻累珂乡耳。
舍季弟灵榇于二十日开船回籍，蒙特旨追赠臬司，照臬司例议恤。前奉寄谕，垂询芜湖防务，分条复奏，偶尔及之，实未敢冀幸恩泽。隆施逾格，莫名哀感。顺以附陈。复问台安。
326．复唐景皋十二月二十三日
谢所赠曾贞幹挽联、赙仪，并述特旨赠官给恤一事，附告近期战况。解银六千两为义中、左、右三营度岁之资。
鹤九仁弟大人阁下：
接十二日手书，承惠舍季弟挽联并赙仪百金，深情拳挚，益增感怆。联语老笔槃槃，细切雄浑，足为诸作压卷，惟下联“洒泪”二字稍未惬意，拟易以“痛定”二字，而上联“成功”改为“功成”，未审当否？厚赙断不敢当，仍交原使带回。国藩亦撰一联，又代沅弟作一联，抄呈台览。灵榇已于二十上船，径送湘乡茔地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因以病故复陈，未敢冀幸恩泽，乃蒙特旨追赠臬司，照臬司例议恤，并谓本将重用，殷殷悼惜。前此迁擢郡守，亦初不因奏请。知遇如此，而不获竟其志，是可哀也！
运漕克后，曾令萧军进攻铜城闸，若一时不能得手，仍回运漕度岁，盖在内既守无、庐、合、舒四城，三河、石涧两隘，在外又守运漕、玉溪、西梁三处，凡要害之地皆为我有。巢贼势孤，应难久踞为患。
义中、左、右三营，唐中丞既难接济，尊处又太穷窘，新招之勇，其苦可念，特解去银六千两为三营度岁之资，阁下必称为雪里送炭矣。专泐复谢。并请台安。
大地干戈十二年，尽室效愚忠，自称荆楚报恩子。
诸兄离散三千里，封书寄涕泪，同哭天涯急难人。
327．复洪饴生十二月二十三日
金陵解围，运漕克复，然忠逆连陷和、含、巢等城，徽、池、太各防，均形吃重。
幼圃仁弟馆丈阁下：
顷接惠书并闱墨两本，借谂起居休畅，著作清华。才蔚词宗，仙槎乘于八月；名题谏院，绣衣耀于三春。引企裔晖，良殷倾颂。
此间军事，自闰月以来，金陵暨皖南各属同时告警，危险万状。迨十月初五击退金陵援贼，保全雨花台一军。忠逆之党复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上窜皖北，连陷和州、含山、巢县等城，运漕、铜城闸等隘。本月初十，幸将运漕克复，即当节节进剿，力当〔图〕扫荡南岸。宁国一军，介处群贼之中，徽、池、太各防均形吃重。百孔千疮，莫名忧灼。
专泐布复。顺问台安。不宣。
馆愚兄期国藩顿首
328．复龙湛霖十二月二十三日
告闰八月以来军情，并寄礼金三十。
芝生尊兄大人阁下：
顷奉惠书，并承寄示大卷，借审槐厅集祜，蓬岛翔华。
石室金匮之书，文成宫体；上圣主贤臣之颂，喜动天颜。引领矞晖，良殷倾企。
此间军事，自闰月以来，金陵暨皖南各属同时告警，危险万状。迨十月初五击退金陵援贼，保全雨花台一军。忠逆之党复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上窜皖北，连陷和州、含山、巢县等城，运漕、铜城闸等隘。本月初十，幸将运漕克复，即当节节进剿，力图扫荡南岸。宁国一军，介处群贼之中，徽、池、太各防均形吃重。百孔千疮，莫名忧灼。
附寄菲敬三十金，尚乞察入。复颂台安，并缴大柬。不宣。
馆愚弟期曾国藩顿首
329．复谢维藩十二月二十三日
告闰月以来军事。并寄礼金三十。
麟伯尊兄大人阁下：
顷奉惠书，并承寄示大卷，借审槐厅集祜，蓬岛翔华。
石室金匮之书，文成宫体；上圣主贤臣之颂，喜动天颜。引领矞晖，良殷倾企。
此间军事，自闰月以来，金陵暨皖南各属同时告警，危险万状。迨十月初五击退金陵援贼，保全雨花台一军。忠逆之党复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上窜皖北，连陷和州、含山、巢县等城，运漕、铜城闸等隘。本月初十，幸将运漕克复，即当节节进剿，力图扫荡南岸。宁国一军，介处群贼之中，徽、池、太各防均形吃重。百孔千疮，莫名忧灼。
附寄菲敬三十金，尚乞察入。复颂台安，并缴大柬。不宣。
馆愚弟曾国藩顿首
330．复王家璧十二月二十三日
近有好事者痛诋天主教，颇滋事端，宜并观兼听，持平立言。各处布防，尚能兼顾。曾贞幹蒙逾格恩施，赠官议恤。
孝凤仁弟大人阁下：
接小春二十二日手书并医方、石刻，具悉一切。
昔年所作檄文，偶及粤匪之教，天父天兄，昆父姊母，大紊伦纪，文字粗浅，不足称述。近乃有好事者为檄痛诋天主教，词旨鄙秽，展转传播，颇滋事端。鄙意我苟求胜于彼，不必锱铢较量，尤不在语言文字，但令中国之官必廉必正，中国之兵能战能守，自上至下，事事可以对人，使彼无轻视之心，而后有敬服之渐，庶几潜移默运，转弱为强。今审势量力，茫无足恃，一时快意，不过扬汤止沸，将来召侮，仍不免掩耳盗铃。外省情形，都中或未尽悉。阁下若居言路，尚祈并观兼听，持平立言，则所虑者远而所益者大矣。
金陵官军解围后，该逆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上窜皖北，连陷巢县、含山、和州、运漕等处。敝部兵力全在南岸，皆当防剿吃紧之际，无从抽拨，当截留上海新勇九营、临淮新勇三营分守无为、庐州、庐江等城，调希帅部下萧军门、毛观察两军由无为、运漕一带进剿，蒋观察拨四营防守六安，为庐北声援。本月初十，运漕克复，皖北似有起色。雪帅驻营裕溪，厚帅驻营乌江，自大胜关以上，沿江要隘，水师逐段分布，尚能兼顾。
舍季弟秋间久疟，请假调治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，上月十八殁于金陵军次。国藩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恸甚增愧。当时并未请恤，仅于复奏军事折内附言及之，乃蒙逾格恩施，赠官议恤，曷胜感怆！专泐奉复。并问台安。不宣。
国藩顿首
331．复罗惇衍十二月二十三日
告闰中秋后苏、皖、鄂战况及两次奏请简派大臣南来会办，未蒙俞准事。
椒生年老前辈大人阁下：
仲冬十日，舒苕生来皖，带到惠书，备纫远注。敬谂台阶懋绩，武库铭勋。谢傅再起东山，式符名望；韩公群推北斗，卓立儒宗。引企德晖，良殷虔颂。
侍谬膺艰巨，陨越时虞。本年春夏之间，事机颇顺，嗣后变故迭生，动形棘手。闰中秋后，群逆分道内犯，上而皖、鄂边境，下而金陵及宁、太各属，同时告警，危险万状。迨鄂省击退马融和一股，金陵击退伪忠王各党，风波稍定。乃忠逆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冲过李军门世忠江浦、浦口各营，连陷和州、含山、巢县、运漕等处。皖北除安庆、庐州有兵外，千里空虚，猝不及防。侍截留上海新勇九营、临淮新勇三营分布无为、庐州、庐江等城，调希庵中丞部下萧军门、毛观察两军由庐南进剿，蒋观察分拨四营驻扎六安，以顾庐北。本月初十，萧军门已将运漕克复，北岸稍有起色。宁国之贼与鲍军相持数月，日益猖獗，另股分窜泾、旌、石、太、南、青各境内。其窜入徽州者由黟县以陷祁门，即经我军克复。侍思皖南诸贼，穷无所归，时思就食江西，以营一饱。现将徽、池两府要地守定，遏其入江之路，不识能否堵截。贼数大众，蔓延太广，百孔千疮，何从补救？前于八月、十月两次奏请简派大臣南来会办，未蒙俞允。自维身兼数任，负重绝膑，终须陈请开缺，以散秩效力军中，庶几专心一力，得以稍竭涓埃。知己之前，敢布区区，尚希亮察。
苕生赴沪寻亲，已缄嘱少荃中丞为之照料。何令家骢，夙著循声，已调署六安州，并以附陈。复请台安。谨璧谦称。顺颂年禧。不备。
年侍期国藩顿首
332．复周辑瑞十二月二十三日
请荫事年内均可具题。皖北军事已有进展，皖南尚觉可虑。
子佩仁弟大人阁下：
前月初九泐复一缄，至本月十四赵弁回营，接九月二十八手书并代购各物，照单收到。舍下及杨、彭三家请荫，年内均可具题。屡承费心，感荷无既！
皖北军事自庐、无等城守定后，该逆未敢深入。调来萧军门、毛观察两军由庐南一路进剿，初十已克运漕。现议先攻铜城闸，再进巢县，似不致蔓延为害。目下危险之症仍在皖南。鲍军久病之余，迄难振作；春霆新有母丧，不能专心治事；其粮运屡经梗塞，时苦乏食。近在杨柳铺等村获一大捷，军威稍振，而黄麻渡之粮路迄未疏通。惟冀保全该军，则大局可免决裂。皖南群逆，久思窜扰江西，以为就食之地。现坚守徽、池两府，而调味根军门由萍乡驰赴袁州，以备近剿窜江之贼。味部攻剿莲塘正在得手，寄帅令席观察宝田募三千人先发，江省为皖、浙后路饷源，万不可再遭蹂躏。皖南未定，尚觉可忧也。
前托代领封轴，望交此次折差带出。彭雪帅托范鹤生办有数轴，并祈取来，一同寄下为感。复问台安，顺颂年禧。不宣。
333．复梅启照十二月二十三日
金陵克复，忠逆窜陷巢县、含山、和州、运漕等处，古、赖、刘等股时思就食江西。皖南未靖，终恐贻累珂乡。
筱岩仁弟阁下：
九月二十二泐复一缄，想登雅览。顷得闰月十二手书并仙屏原信，具悉一切。存子珮处八十金，渠先有信来告矣。
九舍弟金陵一军被围四十六日，至十月初五解围。忠逆之党又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窜陷巢县、含山、和州，运漕等处。当截留上海新勇九营、临淮新勇三营分布庐州、庐江、无为各城，调希帅部下萧、毛等军南来援剿。本月初十克复运漕，现令进攻铜城闸，抄贼后路，以蹙其势。南岸逆股太众，鲍军屡次挫败，上月二十七获一胜仗，尚不能大有振作。其分窜石、太、泾、旌之古、赖、刘等股皆穷饿无赖之贼，又不肯依傍忠、傅〔侍〕门户，时思就食江西，以营一饱。冬月初窜陷祁门，即经官军克复。目下祁门、徽、休均有防军，徽州守局，似可支持。池州一路，有水陆两军同守郡城，令朱云岩会合韦志俊进剿青阳，此外景镇、乐平、湖口等处亦皆有兵扼守。皖南未靖，终恐贻累珂乡。前此奏调江味根军门，本为来驻皖北，嗣咨请改道入江，以备迎剿窜江之贼。味根旧部攻剿莲塘股匪正在得手，遽难抽动。寄云中丞令席观察募三千人先发，春初当可抵袁州一带。若明年能再支一年，俾贼匪不入江西，则贵乡稍可苏息矣。诸关廑系，顺以告慰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愚兄期曾国藩顿首
334．复许振祎十二月二十三日
议减漕新章及团练捐输事。并告雨花台解围后战况及曾贞幹追赠臬司事。
仙屏仁弟阁下：
接十月二十四手书，具聆一一。
台旆何时抵京，惟祝延誉琼林，令问休鬯，至以为颂。
减漕新章，未必果能尽善，然亦屡经商确〔榷〕，历一年之久。始议定案，又奏免摊捐交代，以清办漕之源。意谓扫除旧迹，咸与维新，必可期官民两便，皆大欢喜。不料新章既定，州县不乐更张，而民间亦不尽踊跃，良非始愿所及。团练捐输各弊，此间先有所闻，曾于宜黄案内严加驳饬，以前此屡办有成案，不能骤遏其流。至谓吏治之坏，由于群幕，求吏才以剔幕弊，诚为探源之论。鄙人平日亦深恶劣幕结习胶固不解，然治事以得人为贵。安省郡县多无幕友，而吏治亦并无起色。贤才难得，良可叹惋。
雨花台解围后，忠逆之党又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窜陷巢县、含山、和州、运漕等处，当截留上海新勇九营、临淮新勇三营分布庐州、庐江、无为各城，调希帅部下萧、毛等军南来援剿。本月初十克复运漕，现令进攻铜城闸，抄贼后路，以蹙其势。南岸逆股太众，鲍军屡次挫败，上月二十七获一胜仗，尚不能大有振作。其分窜石、太、泾、旌之古、赖、刘等股，皆穷饿无赖之贼，又不肯依傍忠、侍诸酋门户，时思就食江西，以营一饱。冬月初窜陷祁门，即经官军克复。目下祁门、徽、休均有防军，徽州守局似可支持。池州一路，有水陆两军同守郡城，令朱云岩会合韦志俊进剿青阳，此外景镇、乐平、湖口等处亦皆有兵扼守。皖南未靖，终恐贻累珂乡耳。
舍季弟秋间久疟，本拟离营养病，将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，上月十八殁于金陵军次。维时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因以病故复陈，未敢冀幸恩泽。乃蒙追赠臬司，照臬司例议恤，隆施逾格，实出望外。沅弟忧伤之余，乏人帮助，深为可虑。国藩薄德菲材，忝窃名位，咎积灾生，殃及手足，痛甚愧甚！专泐布复。并颂元安。不具。
335．加许振祎片十二月二十四日
拟具疏辞任。求代购《皇清经解》等书。
再，正封缄间，又接十一月十四日惠书，敬悉台旆已于二十二日起程北上。西道处处多梗，不审得平行无滞否？兹寄去菲仪四十金，聊佐旅寓一月之需。
今岁秋冬，金陵、皖南各军，危险迥异寻常。今虽风波少定，犹有余悸。猥以菲材，久辱高位，以一人而兼数人之任，颠蹶实在目前。明岁决当具疏坚辞，不敢置身事外，但以散秩专治军事，庶几责任少轻，愆尤或寡。
《皇清经解》中，国朝巨儒所著各种书，向颇浏览，与鄙性相近，惜其字太小，非老年目力已退者所宜。若有单行专本，乞阁下随意代购数种，仍以初印为妙。周子佩处尚有存银，请就商取用。东雅堂韩文，有初印者亦祈购买。《查初白诗集》亦购寄一部为荷。
336．复郭用中十二月二十四日
曾贞幹病逝，谢远劳函唁。并告近期军情。
舜民仁弟亲家大人阁下：
专使来营，展诵手书，以舍季弟溘逝，远劳函唁，并惠挽幛一悬、赙仪五十金，深情笃挚，感怆曷已！秋间季弟久疟，本拟假旋养病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竟以积劳伤生。国藩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痛甚增愧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因以病故复陈，蒙特旨追赠臬司，照臬司例议恤，恩施逾格，实出望外。灵榇以初九到皖，留停城内一旬，二十上船，径送湘乡茔地，延〔沿〕途均无耽搁，切勿枉驾赐奠。此次厚赙，尤不敢当，仍交原使带回，乞察入。
萧、毛两军由庐南赴无为一路进剿，初十已将运漕克复。另调蒋观察四营驻扎六安，如闻庐郡有警，移驻舒城，以防该逆绕出庐北，乘虚上窜。皖北要害之地，均经设守，或不致蔓延为患。顺以附陈。并候岁祉。不尽。
337．复王文瑞十二月二十四日
谢专使致奠曾贞幹。祈大力维持祁门及徽、休各城。
钤峰尊兄大人阁下：
接十九日惠书，以舍季弟溘逝，专使致奠，云情拳挚，感怆曷已！前此灵榇过皖，留停一旬，借伸抚棺之恸。恐重烦各处，嘱首县普为辞谢。乃蒙隆仪远贲，殊觉不当，谨领挽联一对，其呢幛仍交原使带回，尚希亮察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因以病故复陈，并未请恤，蒙特旨追赠臬司，实出望外。弟以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又荷朝廷殊恩，益深负疚。
近闻石、太之贼渐次减少，徽、宁夹缝之中，寇氛稍戢。惟古、赖等股系穷饿无赖之贼，又不肯依傍忠、傅〔侍〕诸酋门户，其图窜江西之意，梦寐不忘。现令朱云岩、韦志俊同剿青阳，实以防滨江上窜之路。祁门及徽、休各城，专仗阁下与桂生合力维持，至祷至荷！专泐复谢。顺问台安。附缴谦版。不宣。
338．复彭玉麟十二月二十四日
目下各军均可不必移动，总以坚守为主。封轴例须年终用宝，乃能领出。曾贞幹蒙特恩追赠臬司。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：
接初九、十三、十六、十九等日手书，并萧为则原信，阅悉。
毛军驻扎石涧埠，系防巢贼窜庐江、三河、相〔桐〕、舒之路，不可撤动。萧军力能独进，则乘胜攻取铜城闸，不能独进，则稳扎运漕度岁，新年后再行相机剿办。树字五营新募之卒，只宜凭城坚守，不宜出扎石涧空旷之地。开字右营调往上海，庐江现只三营，亦难分兵替守无为。目下各军均可不必移动，内而无、庐、舒、合四城，三河、石涧两隘，外而裕溪、西梁、雍家镇等处，凡要害之地，皆为我有。巢县与铜城闸之贼，似难久踞。迭经分别批饬，十五日复详告幼荃，计已先后接到。闻毛军二十日小挫一次，请阁下坚嘱萧、毛二公，不必急急进攻，总以坚守为主。至要！至要！
会剿湾沚之举，诸公皆谓不便，已作罢论。日昨泾县人来，询知各军皆在黄麻渡挑米，王可陞营垒分扎小淮窑两岸，果如所言，是鲍军粮路渐通，或可支持。
向来咨保各员，部中照例注册，并无回文。此次水师奖案，久经咨部，即可由尊处与厚庵分别行知，清单咨送尊处。前次折差带去范鹤生银信，如数交到。鹤生有回片与洪琴西，其封轴例须年终用宝，乃能领出。敝处二十四专差入都，已缄告周子佩转询鹤生，将轴带归。如今年冬间不能办出，即须明年乃能用宝，盖每年仅腊底用宝一次也。
季弟灵榇至安庆停留十日，十九开吊，二十登舟西上。此间并未请恤，蒙特恩追赠臬司，照臬司例议恤，实出望外。存殁衔感，报称良难。专泐奉复。顺颂岁祉。不宣。
339．复严树森十二月二十五日
申述请多礼堂东还之缘由，并告各处布防情况及曾贞幹追赠臬司事。
渭春仁兄大人阁下：
接冬月二十七、腊月初五惠书，具悉一切。
弟屡次欲请多军东还，固为东南大局起见，亦为爱护多军起见。湘人不惯面食，于西北风土不宜，一也。其部下零星分散，得力统将如石清吉、杨朝林、王可陞等皆未随往，中途逃归哨弁尤多，非回驻皖、鄂，势难收集精锐，以复旧观，二也。楚师用子药动辄累万，枪炮棚械，无不宽备，良由历年扩充，有此局面；西北初办军务，风气未开，未必均能应手，三也。礼帅性情风骨，与吾辈数人共事，尚能互相体谅，施之他处，窃恐不尽合宜，四也。有此数端，是以眷眷欲其东下。至明论所指，鄙人亦早有所见，今且不问其满盈翱翔，难与共事，但求其严禁骚扰，俾秦民稍留生机，斯大幸矣。
胜帅逮治，即交多公查办，株连人员颇多，千绪万端，未易清理，不知其幕僚中有好手善办案者否？
味根旧部攻剿莲塘股匪，正在得手，遽难抽动。寄帅令席砚香募三千人先发，春初应可驰至袁州一带。目下徽、池、祁、休暨景镇、乐平、湖口等处均有重兵扼守，或可不致阑入江境。上月二十七春霆在杨柳铺获一胜仗，水师在金柱关夺贼船百余号。霆营粮路尚未大通，究属可虑。萧、毛到无为后，毛驻石涧埠，以防巢贼上窜庐江、三河、桐、舒之路。萧于初十攻克运漕，令其进剿铜城闸，若力难独进，则稳扎运漕度岁。鄙意内而无、庐、合、舒四城，三河、石涧两隘，外而运漕、裕溪、西梁、雍家镇四隘，凡要害之地，皆为我有。巢县、铜城闸之贼，应难久踞。顷闻毛军二十日在东关挫败，恐皖北不免于决裂，仍贻鄂边之忧，日夕兢兢，以此为虑。承拨成军月饷，深以为荷。弟已调蒋之纯进驻舒城，万一巢贼直犯桐城以上，成、蒋两军，尚可堵剿。
舍季弟秋间久疟，本当假旋调治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曾以病故复陈，并未请恤，蒙特旨追赠臬司，实出望外。弟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又荷朝廷殊恩，益深负疚。远劳缄唁，感怆曷已！专泐。复请台安。敬璧尊谦。不宣。
340．复杨岳斌十二月二十五日
凡要害之地，皆已占有，不必冒险轻进，以求速效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：
接初八惠书，知会剿湾沚之举，势多窒碍。前此雪琴、竹庄屡来劝止，国藩力推阁下主持，专待一言裁决。尊意既谓难行，即作罢议。
日前面询泾县来人，据称各军日在黄麻渡挑米。果如所言，是鲍军粮路尚通，昨春霆来信亦未言及缺米，或可支持。刘南云往扎三山，滨江声势较壮。惟陆路挑米接济数万人，究属可暂而不可常。萧为则克复运漕后，令其进攻铜城闸，若力难独进，则稳扎运漕度岁。毛军及树字五营，仍守原处不动。盖内而无、庐、舒、合四城，三河、石涧两隘，外而运漕、西梁、裕溪、雍家镇等处，凡要害之地皆为我有。巢县与铜城闸之贼，似难久踞，不必冒险轻进，以求速效，高明以为何如？复问台安，顺颂岁祉。不宣。341．复厉云官十二月二十五日
贺升迁，告近期军事。附告贞幹赠恤事。
伯符尊兄大人阁下：
迭奉惠书，借悉晋阶柏署，摄篆薇垣。玉节重临，奏江汉来旬之颂；金科是式，缉春秋决狱之书。引企矞晖，良殷驰贺。
此间军事，自雨花台解围后，忠逆分股由九洑洲渡江，窜陷和州、含山、巢县、运漕等处，当留上海新勇九营、临淮新勇三营分布无为、庐州、庐江三城，调希帅部下萧、毛两军由庐南一路进剿，调蒋军四营扎驻六安以防庐北。本月初十，萧军克复运漕，败贼退踞铜城闸。目下无、庐、合、舒四城，三河、石涧埠、运漕、西梁、裕溪、雍家镇各要隘，均经守定。贼势渐孤，或不致蔓延四窜，上贻鄂边之患。鄙人日夕忧灼，仍在宁国一路。春霆丁艰，奏准留营，上月二十七在杨柳铺获一胜仗，惟贼数太多，面面受敌，其粮路迄未大通。鲍若不支，则皖南全局瓦裂，未卜能侥幸保全否？专泐布复。敬贺大喜，顺颂春祺。并缴谦柬。不宣。
愚弟期国藩顿首
再，舍季弟秋间病疟两月，业已准假养病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。良由鄙人德薄位尊，召此殃咎，忧惧曷已！此间并未请恤，蒙特旨追赠臬司，照立功后病故议恤。恩施逾格，报称愈难。远承函慰，并以附陈。
曾国藩再拜
342．复文辉十二月二十五日
告特旨追赠曾贞幹臬司。感谢函唁。
又石尊兄大人阁下：
顷奉惠书，以季舍弟远劳函唁，良增感怆。季弟秋间久疟，本拟离营养病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。弟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痛甚增愧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当以病故复陈，并未请恤。蒙特旨追赠臬司，实出望外。存殁衔感，报称逾难。顺以奉闻。复请台安。敬璧谦版。不宣。
愚弟期国藩顿首
343．复吴安穀十二月二十五日
告特旨追赠曾贞幹臬司，感谢函唁。
安穀尊兄大人阁下：
顷奉惠书，以舍季弟溘逝，远劳函唁，良增感怆。季弟秋间久疟，本拟离营养病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。弟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痛甚增愧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当以病故复陈，并未请恤。蒙特旨追赠臬司，实出望外。存殁衔感，报称逾难，顺以奉闻。复请台安。敬璧谦版。不宣。
愚弟期国藩顿首
344．复郑元璧十二月二十五日
告特旨追赠曾贞幹臬司，感谢函唁。
锡侯同年公祖大人阁下：
顷奉惠书，以舍季弟溘逝，远劳函唁，良增感怆。季弟秋间久疟，本拟离营养病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。国藩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痛甚增愧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当以病故复陈，并未请恤。蒙特旨追赠臬司，实出望外。存殁衔感，报称逾难。顺以奉闻。复请台安。敬璧谦版。不宣。
年愚弟国藩顿首
345．复李鸿章十二月二十六日
谢为曾贞幹请恤并惠解协饷以济各军。皖北不至决裂，皖南鲍军粮路至今未通。
少荃世仁弟大人阁下：
十二、十三、二十二日接奉腊月三次惠书，并为舍季弟请恤折稿及挽联、祭幛，厚赙多金，感怆曷既！舍弟才疏而志远，气郁而数奇，得大疏为之表襮，使志行得以显白，逝者有知，允无遗憾。联幛拜登，赙金谨璧，临风陨涕，阖门衔谢。
又蒙惠解协饷，以四万济安庆各军，以三万济无、庐九营。女富则肥及外家，叶盛则粪及本根。台端去岁自皖垣御轮登舟，则安庆乃公之外家，而庐、巢枌社实公之本根也。
刻下树、庆等营守事稳固。疏牧一营，从程镇之请，令其独先赴沪，正初即可成行。萧军于初十日克复运漕，毛军二十日在东关挫败一次。贼现聚巢县、铜城闸两处，无、庐、合、舒四城及三河、石涧埠、运漕、玉溪口、西梁山、雍家镇等筋脉之地，处处为我所有，皖北之事或不至于决裂。惟皖南旌、石、青、太四城被贼占踞，横亘徽、宁夹缝之中，而鲍军粮路迄未大通，从三山挑运二百余里乃达宁郡，时或为贼马要夺，为雨泥阻滞，相持不决，终恐自溃。只要骆、周坚守，忠逆以全力回救常、昭，侍逆以全力回救金、兰，鲍公专与杨、黄两酋相拒，或支梧少易耳。
承示复总理衙门函稿，精到刚大，良为经世不朽之作。其与若类思相要约一节，尤足折远人之心而作忠正之气。以忠刚慑泰西之魄，而以精思窃制器之术，国耻足兴，于公是望。
346．加严树森片十二月二十六日
商议荐贤之事。
再，尊疏所荐三贤，信足振浮式靡，蔚为时栋。豹岭皖绅，用之此间，诚不如用之鄂中之得所。范、李二君，敬求阁下分让一位，以福皖人。李君本系皖吏，范君则鄙人曾专缄往招。二君者若有一人不遽简放鄂缺，即恳速令东来相助为理。波及晋国，君之余也，至祷！至祷！又闻兴国万君斛泉，全楚之望，敬求台端优礼贤哲，妥为位置。兴国州判高衍，行同无赖，似宜甄劾。
347．复唐训方十二月二十七日
勉分万金作为年终协饷。宋镇不必派往淮西，免生枝节。附告皖省军情及曾国荃部胜绩。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：
十七日江鸿坤来营，赍到惠书，并致二百金为季弟赙仪，云情笃挚，感怆曷已！十九日在省开吊，即二十移榇上船，派吴大安护送回籍。厚赙万不敢领，即当交原使奉璧。另致黎宅百金，已饬吴大安带往长沙忠义局，由寿民之戚罗萱转交黎宅。
嘱筹年终协饷，月来入款不旺，颇形支绌，勉分万金以答台命。自惭歉薄，外解六千金分给庐郡义字三营。新军岁暮寒苦，免致阁下又从临营拨解庐州，徒劳往返。
续接十八、二十二两书并抄件读悉。宋镇由贵营派出，岂得谓非楚军？日厚〔后〕构成衅端，将任宋镇自为处置乎？抑仍须阁下代为主持乎？将径由尊处裁决乎？抑仍令敝处与闻乎？鄙意力主不必派防，庶可一了百了。惟大疏所称淮西重镇，不可无重兵扼守，及难保该练不至反复等语，寄谕一一揭出。若不派人前往，则上拂中旨，下乖前言；若派人前往，则殊失前此撤防之苦心，亦难免将来意外之枝节。欲为尊处转圜，殊无善策。先后奏牍及与僧邸函咨往复，固始终不易初议也。顷又有复陈苗事一条，抄呈尊览。
寿绅禀留毛牧，暂缓另委亦无不可。降捻来归，未知如何安插。收降害多利少，似宜散其党羽，庶鲜后患。
萧军进铜城闸尚未得手，毛军二十在东关挫败一次，恐巢贼乘虚上窜，调蒋之纯亲带三营驻防舒城。综计无、庐、合、舒四城及三河、运漕、石涧埠、玉溪、西梁、雍家镇等要害之地，处处皆为我有，皖北或可免于决裂。惟皖南青、石、旌、太四城被贼占据，横亘徽、宁夹缝之中，而鲍军粮路迄未大通，从三山挑运，运百余里乃达宁郡，时或为贼马要夺，为雨泥阻滞，相持不决，终恐横溢四出耳。
二十一日九舍弟派队袭击谷里村、朱门、六郎桥等处踞贼，破垒十一，歼贼数千，往返百五十里，幸获全胜，附告一慰。泐此奉复。顺颂岁祉。国藩顿首。
348．复李世忠十二月二十七日
解拨饷金一万，并许以按袁甲三旧规，照给银米子药。
松崖尊兄军门阁下：
十四日泐复一缄，想澈台览。日来迭接惠书，并从唐镇询悉一切，即于拟拨五千金之外，再筹五千，凑足万金，业交唐镇领还。
敝处各营口粮，积欠至十个月、十一个月不等。秋冬以来，迭次增兵，如金陵、宁国两处续募之勇，皖北截留上海临淮之勇，及借调李中丞部下萧、毛、蒋等军，需费浩繁，竭蹶万状。节次解济贵军银米子药，皆于无可筹拨之中，勉强匀分，实属力难为继。惟贵军向由袁帅主持，袁帅既经去位，鄙人何敢膜视？十二日折内曾将尊处情形缕晰上达，并请催晋饷，改拨陕饷，均奉谕旨允准，另行咨达冰案。兹复屡承谆嘱，惟有查照袁帅旧章。从前临淮营中月给尊处银米若干，子药若干，敝处亦当照数筹给。从前奏催各处协饷，敝处亦当随时代催，以期无失袁帅相待之规。如敝处军威复振，事势稍松，则银米子药必可酌量增加，随时协解，不拘袁帅旧规。是否有当，尚希裁夺。顺问台安。不宣。
愚弟期曾国藩顿首
349．复张仙舫十二月二十七日
谢唁曾贞幹之逝，顺告办理后事情形。
仙舫尊兄大人阁下：
顷接惠书，以舍季弟溘逝，专使致奠，谆谆慰唁，感怆曷已！
季弟秋间久疟，本拟假旋养病，甫登舟而援贼大至，力疾入营，苦守四十六日，卒以积劳伤生。弟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痛甚增愧。灵榇已于二十日自皖开船，径送本籍茔地。上月寄谕有询及季弟之语，因以病故复陈，并未请恤。蒙特旨追赠臬司，恩施逾格，实出望外。顺以附闻，肃复鸣谢。顺候台祉。敬缴谦版。不宣。
愚弟期曾国藩顿首
350．复赵焕联十二月二十七日
祁门失而复克，皖南局势未定，皖北已无大患，金陵亦无大警。谢唁曾贞幹之逝，并告以蒙恤、灵榇回籍情形。
玉班仁兄亲家大人阁下：
迭奉惠书，备承一切。即审锦旋珂里，膺福宜年，至以为颂！
前荷寄帅与诸君盛意，一闻祁门失守之信，即议以味根招足七千、砚香招足三千，由江援皖。救焚拯溺之情，济困扶倾之德，感佩无量！祁门失守二日，旋即克复。王钤峰暂不回浙，与唐桂生分守徽、休、祁三城，令朱云岩会合韦志俊由池州进剿青阳。此外，景镇、乐平、湖口各要地，亦均有兵扼守，刻刻防贼上犯。惟青、石、旌、太被贼占踞，横亘徽、宁夹缝之中。古、赖、刘等股皆穷饿无赖之众，其就食江西之意，梦寐不忘。鲍军虽有上月二十七胜仗，其粮路迄未大通，从三山挑运二百余里，乃达宁郡，时或为贼马要夺，为雨泥阻滞，其势可暂而不可久。若皖南溃决，终恐贻累江西，未卜席军东来，不落后着否？
味根来信，莲塘贼势已孤，似尚不难奏效。若粤事迅速得手，而皖南暂可支持，则大局之幸也。
皖北初十克复运漕，败贼退踞铜城闸。二十毛军在东关挫败一次，萧军在陶家嘴小胜一次，恐巢贼乘虚绕出庐北，调蒋之纯亲率三营由六安移防舒城。现计无、庐、合、舒四城及三河、石涧埠、西梁、运漕、裕溪等处皆为我有。贼已失势，或不致蔓延为患。
二十一日九舍弟派队袭击谷里村、朱门、六郎桥等处贼巢，破垒十一座，歼毙数千。自季弟溘逝后，金陵营中未有大警，幸尚安谧。
国藩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哀恸之余，弥增悚歉！当时并未请恤，仅于复奏芜湖、金陵军事折内偶一言及，蒙特旨追赠臬司，照立功后病故议恤，实出望外。灵榇过皖时留停一旬，二十开船回籍。远劳慰唁，良增感怆！
赵仁和一营甚为精壮，留守安庆，未赴金陵，并以附陈。复请台安，即颂年禧。敬璧谦版。不宣。
姻愚弟期曾国藩顿首
351．复刘建德十二月二十八日
具告皖省与金陵各路军情、部署及战绩，谢唁曾贞幹之逝。
馨室仁兄大人阁下：
二十七日接前月二十五惠书，并承寄贶多琛，宠溢百朋，情深千尺。专使远来，未敢重拂雅意，拜登谢谢。即审勋祉日新，兴居多祜，至以为颂。
前因贼窜巢、含，皖北空虚，当截留上海少荃新勇九营、临淮义渠新勇三营，分布庐州、庐江、无为等城，调希庵部下萧、毛两军由庐南进剿，调蒋之纯来驻六安，复令带三营移驻舒城，以防庐北。本月初十萧军克复运漕，败贼退踞铜城闸。二十日毛军在东关挫败一次，萧军在陶家嘴小胜一次。现令诸军坚守，以蹙贼势。内而无、庐、舒、合四城，三河、石涧两隘，外而运漕、西梁、雍家镇、裕溪口等处，凡要害之地，皆为我有，巢县与铜城闸之贼或难久踞。
祁门克复迅速，尚无损于大局。粮台银两，幸获保全，米药军械，失去甚多。左帅派来王钤峰一军留守祁门，唐桂生一军分守徽、休，江西派来王沐一军驻扎五城、龙湾，补休南空隙，山内防务稍固。
朱云岩由旌德拔赴池州，会合韦志俊进剿青阳。鲍春霆丁忧，奏准留营，上月二十七在杨柳铺获一胜仗，军威仍未大振。其粮路时通时梗，接济颇难。凯章因病回籍，派易开俊、刘松山分统其众，刘守宁郡，易与吴廷华同驻泾县。皖南贼数太众，蔓延太广，若鲍、张两军有失，则徽防先危而江西将受其敝，日夕兢兢，以此为虑。
雨花台营垒近尚安谧。二十一日出队袭击谷里村、朱门、六郎桥等处，破垒十一，杀贼数千。自舍季弟溘逝，沅弟乏人帮助，幸未有大警，尚可支持。
承惠季弟挽言香烛，慰唁谆挚，感怆曷已！国藩薄德积愆，殃及手足，恸甚增愧。当时并未请恤，仅于复奏芜湖、金陵军事折内偶一及之，蒙特旨追赠臬司，照立功后病故议恤。存没衔感，报称良难。专泐复谢。即请台安，并颂岁禧。不宣。
愚弟期曾国藩顿首
352．复李续宜十二月二十九日
务望即日束装东来，不可再迟。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：
二十八日接腊八日惠书，敬悉一切。
季舍弟七月大病后，本拟回籍调养，适以援贼大至，力疾战守，积劳伤生，皆由鄙人德薄位尊，殃及手足，痛极增愧。
毛竹丹一军于二十日小挫，彭溥泉阵亡，实深悼惜。欧阳爵和宜留此间，不可回湘。初三假满，阁下如尚未起程，务望即日束装东来，不可再迟。若另开新营，俟到营再行札办。
新得名医系何处人？尽可邀之同来。贵恙顽梗肖乎其人，或须苦劳乃能全愈。
近日军情，详抄二十七日一折一片中，不赘。
353．复毛鸿宾十二月除日
谢唁曾贞幹之逝，请敦促江忠义专力莲塘，附告麾下各路军情。
寄翁仁兄大公祖同年大人阁下：
前承手教，以舍季弟之丧殷殷慰唁，弥增感怆！冬月杪以寄谕垂询季弟扎营之处，复奏偶亦陈及，遽蒙优诏褒嘉，赠官给恤。圣主之于寒门恩宠不赀，存没均感，报称良难。灵榇在安庆停留旬日，于二十日登舟，计二月可抵敝乡。舍弟沅甫意欲径送茔地，澄侯之意则欲仍迎入室，择期归窆。志长年促，叹惋何极！
承示江味根军门剿办莲塘股匪，未便令其停顿，致弃前功，应乘此声威，合力蹙之。弟断不敢顾此遗彼，强之东来。请阁下告知味帅，专力莲塘，神不外散，收此九仞及泉之功，再敦千里赴援之义。
此间近状略臻平稳。舍沅弟派刘南云三营屯扎三山，专保春霆粮路。朱云岩甫到池州，青阳之贼即退。大约粮路不梗，即鲍军可全，宁国可保。开春新勇补齐，霆营可期再振。北岸于十一日克复运漕，二十一日在铜城闸获一胜仗，金陵亦于二十一日获一大胜，足慰垂注。
希庵星使起复，已抵长沙否？弟商请添募数营，如须用银钱，诸求饬局供亿。即问台安。
弟国藩顿首
354．复夏教授十二月(1)
论有宋以来汉宋学派之争。并告曾贞幹赠官给恤事。
△△兄足下：
昨奉手书，备荷心注，并惠寄大著四函，羽书偶暇，时一雒诵。
尊意在于宗紫阳，救时弊，不沉溺于功利，不泛滥于记问，不参错于二氏，于此道中切实折肱，直欲造古人第一等地位，敬服无量。
承示黄南雷、孙苏门、顾亭林、李盩厔诸先生学稍偏，而毛西河、纪河间、阮仪征、戴东原、程棉庄诸君放言高论，集矢洛、闽。陆清献谓明季学术，足以致寇，实非苛论云云，具见日弓月矢，卫道苦心。闽、洛干城，老当益壮。《汉书》申公云：“为政不在多言，为学亦然。”孔孟之学，至宋大明。然诸儒互有异同，不能屏绝门户之见。朱子五十九岁与陆子论无极不合，遂成冰炭，诋陆子为顿悟，陆子亦诋朱子为支离。其实无极矛盾，在字句毫厘之间，可以勿辨。两先生全书具在，朱子主道问学，何尝不洞达本原？陆子主尊德性，何尝不实征践履？姚江宗陆，当湖宗朱。而当湖排击姚江，不遗余力，凡泾阳、景逸、黎洲、苏门诸先生近姚江者，皆遍摭其疵痏无完肌，独心折于汤睢州。雎州尝称姚江致良知，犹孟子道性善，苦心牖世，正学始明。特其门徒龙溪狂谈，艮斋邪说，洸洋放肆，殃及师门，而罗近溪、周海门踵之。然孔门有子夏，子夏之后田子方，子方之后庄周说近荒唐，此不足以病子夏。况庄子《外篇》多后人伪托，《内篇》文字，看似放荡无拘检，细察内行，岌岌若天地不可瞬息。钱珩石给谏曰：“尧、舜、巢、许皆治乱之圣人，有尧、舜而后能养天下之欲，有巢、许而后能息天下之求。”诚至论也！姚江门人，勋业如徐文贞、李襄敏、魏庄靖、郭青螺诸公，风节如陈明水、舒文节、刘晴川、赵忠毅、周恭节、邹忠介诸公，清修如邓文洁、张阳和、杨复所、邓潜谷、万思默诸公，皆由“致良知”三字成德发名者。睢州致书稼书，亦微规攻击姚江之过，而于上孙徵君钟元先生书及墓志铭，则中心悦服于姚江者至矣。盖苏门学姚江，睢州又学苏门者也。当湖学派极正，而象山、姚江亦江河不废之流，苏门则慎独为功，睢州接其传，二曲则反身为学，鄠县存其录，皆有合于尼山赞易损益之指。明儒之不善学姚江而祸人者，莫如“以惩忿窒欲为下乘，以改过迁善为妄萌”二语，人之放心，岂有底止乎？
乾嘉间，经学昌炽，千载一时。阮仪征、王高邮、钱嘉定、朱大兴诸公倡于上，戴东原、程瑶田、段玉裁、焦理堂十余公和于下，群贤辐辏，经明行修。国藩尝谓性命之学，五子为宗；经济之学，诸史咸备，而渊源全在六经。李斯一炷，学者不复睹六经之全。至秦汉之际，又厉禁挟书，举世溺于功利，抱经诸儒，视为性命，身与存毁，非信道之笃不能，天下相尚以伪久矣。陈建之《学蔀通辨》，阿私执政；张烈之《王学质疑》，附和大儒，反不如东原、玉裁辈卓然自立，不失为儒林传中人物。惟东原《孟子字义疏证》一书排斥先贤，独伸己说，诚不可以不辨。姚惜抱尝论毛大可、李刚主、戴东原、程棉庄率皆诋毁程、朱身灭嗣绝，持论似又太过。无程、朱之文章道德，腾其口舌欲与争名，诚学者大病。若博核考辨，大儒或不暇及，苟有纠正，足以羽翼传注，当亦程、朱所心许。若西河驳斥谩骂，则真说经中之洪水猛兽矣。国藩一宗宋儒，不废汉学，足下著作等身，性命、道德与政事干济，相辅而成，名山万仞，岁寒共勉，无谦言草茅占毕也。
皖北巢、含等处，贼氛已清，皖南游魂，尚在石埭一带。鲍军时呼庚癸，难贾余勇，幸祁门尚有他师，不难即歼此寇。事恒舍弟灵柩，安抵皖省，月之二十一日，即由江路扶回里门。仰蒙朝廷高厚，追赠按察使司，酬其战功。窃惟蛾贼未扫，鸰原忽徂，手足之怀，伤心风雨。
冗次率复，偶抒管见，借候著福。节候严冷，伏维为道自卫，不尽愿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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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nbsp;原件无日期，受信人之名亦不可确考。
355．复僧格林沁十二月(1)
陈述处理练众掳杀湘营勇夫两案及驻防正、寿一事之意见。并告皖、江南北两岸之军情。
曾国藩顿首上书僧亲王钧座：
顷奉冬月十五日环章，训迪周详，莫名珮仰。
淮北练众掳杀湘营勇夫两案，应归地方官查拿，不由苗前道根究。于惩办凶犯之中，仍寓不假威权之意，防微杜渐，权衡至当。彼时湘军常驻该处，恐衅端日开，不能不思一善处之策。嗣因和、巢等处告警，檄调萧、毛、蒋三军腾挪赴援，业将寿州、正阳防兵撤出，彼此毫无交涉。其既往之事，亦可不必申论，俾咸知坦白之意，益以安反侧之心。至苗党请尊处派兵驻寿一禀，并未呈到台端，自系敝处传抄之误。上月初肃具一咨一缄，想蒙鉴及。近闻雄师剿捻吃紧，兵力亦难分拨。国藩愚见留兵设守，犹不免阳抚阴防之意，若明知必无它变，又何妨示以大方？该练感阁下抚驭给饷之恩，无湘军逼处防范之嫌，目前断不反复。寿、正两城，无庸派兵驻防，即由苗练自行驻守，自可相安无事。是否有当，尚乞裁示。
九洑洲上窜之贼分踞巢县、运漕等处，萧、毛两军上月底齐集无为州，拟由运漕节节进剿。其庐北、柘皋一路，尚嫌空虚，现调蒋军四营驻扎六安，如闻庐郡有警，移驻舒城，以备援应。南岸迄未稍松，二十六、七等日宁、芜、太三军各获胜仗，而鲍营粮路仍然梗阻。闻该逆有上窜三山之意。三山若被占踞，则鲍军粮路全塞，而宁郡亦裹于重围之内，殊多后虑。诸关荩廑，顺以附陈。敬请钧安。不宣。
曾国藩再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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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原件无日期，兹据内容推定。
356．复文岳英十二月(1)
青阳解围，古隆贤投诚，宁邑亦降，水陆各军直取东坝，金陵之师收复秣陵伪城，东南局面大有转机。俟察云逵才具后徐图位置。
小南尊兄大人阁下：
向云逵来皖，获接华函，极承藻饰，临风庄诵，以感以惭。辰维懋著贤劳，力筹济饷，泂酌行潦，挹彼注兹，桑梓高风，弥深感泐。
此间军事，颇称顺适，差慰绮怀。皖南自青阳力战解围之后，军威大振。古隆贤投诚，献石、太、旌德三城。宁邑亦降。彭、鲍水陆各军收复宁郡之水阳江、新河庄、金宝圩，直取东坝。高淳、建平投诚。广德现议降事，不日可与浙军声势联络一片。金陵之师，自八月攻克江东桥、上方桥、赛虹桥，夺扼西南要隘。九月中旬以后，旬日之间昼夜鏖战，攻克上方门、高桥门、双桥门、土山、方山、博望、七瓮桥、中和桥等处坚垒数十座，收复秣陵关伪城，战于朝阳门外，大捷，毙其伪护王。虎踞之贼已成困兽，苏、杭剿办，同时吃紧。该逆救援不暇，大有聚而歼旃之势。长、淮南北各圩练，合力攻苗，人心助顺，蒙围解严，东南局面大有转机。
云逵茂才，俟察其才具奚若，徐图位置也。复颂台安。不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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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原件无日期，兹据内容推定。
357．复吴棠十二月(1)
皖南自青阳解围后又得数城，已与浙军联络一片。金陵之师已克秣陵关，正围攻金陵。
仲仙尊兄大人阁下：
九月中旬肃复一函，借陈献芹之意，想邀青照。顷复奉惠书，谬承藻饰，并荷垂询近日军事，关注殷拳，感泐无已。
皖南自青阳解围后，古隆贤投诚，献石、太、旌德三城。宁邑亦降。彭、鲍水陆各军收复宁郡之水阳江、新河庄、金宝圩一带，直取东坝。高淳、建平相继投诚。广德已有降议。如无变局，敝处已与浙军声势联络一片矣。金陵之师，九月间鏖战旬日，攻克坚垒数十，收复秣陵关伪城。虎踞之贼已成困兽，苏、杭剿办同时吃紧。该逆救援不暇，大有聚而歼旃之势。长、淮南北人心助顺，蒙围解严。前函所称圩练民情，投官之意出于至诚，今已著有成效，尤用佩仰也。复颂台安。不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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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原件未注明日期，现据内容推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