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60.复李榕万启琛江忠濬何璟二月十七日
闻金柱关大战,先挫后胜。左帅进捣杭省,李秀成必以全力回救苏杭,江北、皖南定有一处松动。洋硝应以另库储之。当以全力经营五局。
申夫、篪轩仁弟、达川、小宋仁兄大人阁下:
十五日接达川惠书,十六日又得申、宋两君书,具悉一切。
国藩以十五日至九洑洲、三汊河,十六日解维西旋,夜宿乌江杨军门处,闻是日金柱关大战,先挫后胜。杨七麻子在宁国为鲍公所败,又来窥伺芜、金,不知各军能力战却之否?刘南云已至石涧埠,北岸或可支持。
绍兴克复,浙东一律肃清。左帅进捣杭省,计忠酋必以全力回救苏、杭,江北、皖南定有一处松动。钧字四营在北门外扎营,便于操演,极是!极是!万一贼逼桐、怀,恐新军难当大敌,仍可暂缩城濠之内。
洋硝既到,如土硝不敷制办,即以洋硝制造,但以另库储之耳。五局是行军根本,吾辈当以全力经营,规模宜大,心思宜细,二者阙一不可。
国藩本拟遍历各营,耽阁略久,因养素兄等候多日,心窃不安。若篪轩能请养素兄来途次一会,则回省之缓急,得自由矣。即问台安。
461.复李鸿章二月十七日
浙东一律肃清。宁郡大致安稳。惟李世忠勇于私斗,导致九洑洲、浦口各营失陷。奉旨将李世忠革职留用。蒋之纯八营均为守局,以待希庵之至。
少荃世仁弟大人阁下:
二月三日芜湖舟次,接奉正月二十三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舍季弟蒙大疏褒扬,一一俞允。圣朝旌忠之典,良友推爱之情,感怆何极!
此间军事与鄙人行程,粗具于二月十二日在金陵拜发疏中,业经抄咨冰案。浙东一律肃清,败贼约分两路,一由皖南以图窜江西,一由金陵以图犯江北。皖南自鲍军屡捷后,宁郡大致安稳。惟花旂浙东等股,蔓延歙、绩,古、赖、刘巢等股,蔓延旌、太,而伪侍王扰犯金柱,苦战不休,黄老虎自西河败后,似亦并归。金柱日内正尔吃紧,若能击退侍、堵黄老虎伪堵王也
两酋,则芜、金少安。击退古、赖花旗诸酋,则徽、池少安,而江西亦受其福。兵单贼众,窃恐难如人意。
李世忠于西坝强捆军民之盐,苗党率各帮盐船闯越逸去。李亲赴高良涧寻仇私斗,而金陵各贼,遂以是时攻陷九洑洲、浦口各营,现仍急攻江浦、桥林。大约二浦、天六均不能保,而李甘私忿,尚留五河未归。顷以代奏为胜保赎罪一疏,奉旨将李世忠革职留任,将来不知作何变态。上而皖、楚,下而淮扬,并承其弊。世变迁流,浩无纪极,可胜慨叹!
柘皋须扼重兵,议之熟矣。蒋之纯八营四守颍州,一守霍邱,二守舒城,一守三河,诸将皆庸材,故姑为守局,以待希庵之至,非屯运漕以自画,弃柘皋而不防也。阁下高掌远跖,视鄙人之约旨卑思,诚太局促,然授诸将以重任,亦须度其人略胜此任而后授之,窃愿与左右互规而参证之也。
国藩以十六日自金陵返棹,月杪当可旋省。舍季弟灵榇自正月十八日至长沙,二月八日祔葬于先叔墓次。承询附报。复问台安。462.复刘于浔二月十七日
所带炮船,暂拨护军营勇看守。闻查家湾复有大股扑犯,抚、金两防,又告吃重。可否来途次一晤?
养素仁兄年大人阁下:
顷于乌江舟次接读惠书,眷逮殷拳,良深纫戢。
前接篪轩信,即知台从抵皖,并承带到炮船四十号,当函嘱江、万诸君暂拨护军营勇看守,以便尊处弁勇交卸西旋,计已转达左右。厘金盈余之款,据江外粮台申报,业于初七径收矣。
鲍军屡捷,皖南甫有起色。顷闻查家湾复有大股扑犯,贼船多至千余号,芜、金两防又形吃重。国藩明日亲至芜湖,筹商战守事宜,尚须待春霆前来一见,慰留不令回籍,再由无为州一会萧、毛诸公,乃可旋省。船大风逆,行期难定,累阁下等候多日,悚仄何已。若能枉驾来途次一会,庶台旆不至羁留,可否?尚希裁度。敬问台安。附璧谦柬。不宣。
463.复吴炳崑二月十七日
萧、毛等军与敌相持,久未得手。厚、雪两获胜仗,夺获甚多。水师亦攻克湾沚。南岸获得转机。务请命驾东来,相助为理。
贞陔尊兄大人阁下:
前荷惠书,备承绮注。即审潭居多祜,动止康愉,至以为颂。
敝处秋冬以来,时在惊涛骇浪之中,危险万状。萧、毛等军与巢、含之贼相持,久未得手,复有大股从下游北渡,月初攻陷九洑洲、浦口各李营,围逼江浦、桥林。李世忠与苗练私斗,尚在五河未归,其部下素无纪律,殆难支持。另股屡扑裕溪口,又窜至乌江附近一带,经厚、雪两帅击退。金柱关于月初两获胜仗,顷又击走查家湾之贼,夺获逆船多号。春霆连克高岭、梅岭、竹塘、仰贤圩、小淮窑、西河等贼巢。水师亦攻克湾沚。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百余里内,一律扫除。南岸得此转机,实属至幸。弟调驻防三山刘南云三营北渡无为,协守石涧埠,调驻防寒亭梁美材三营北渡庐州,协守郡城。俟希帅起复回任,江味根赴援东来,再图合力大举。
弟以正月二十八泛舸东下,查阅沿江营伍,现已自金陵回舟,周历厚、雪两营及芜湖、无为等处,再行旋省。前嘱焦听堂兄缄请阁下出山,计已早达左右。顷至沅弟处,具道向慕之忱,尤为肫切。省中诸务日繁,熟手甚少,务祈命驾东来,径赴安庆相助为理,不胜企盼。另备公牍,由意城处转交,均希鉴照。专泐奉迓。复问台安。敬璧谦版。不宣。
464.复钟音鸿二月十七日
续渡北岸之敌,肆扰皖北。幸南岸鲍军连克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各贼垒,局势渐臻平稳。
子宾尊兄同年大公祖阁下:
顷接惠书,备纫雅注。即维禔躬多祜,颐养康愉,至以为颂。
尊嫂夫人仙逝,薄致微忱,敢劳齿谢。惟尚有刍敬百金、唁伯平世兄一函,均托李葆斋同年带至豫章,据称已交赣州聚昌钱店坐省者转寄,不识曾否送到?
弟于前月二十八自省启行,查阅沿江营伍,直抵雨花台大营。现由金陵返棹,周历两岸城隘,再回皖垣。
续渡北岸之贼攻陷九洑洲、浦口各李营,围逼江浦、桥林,猛扑裕溪口,图与巢、含合股,肆扰皖北。幸南岸鲍军连克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各贼垒,百余里内,一律扫除。伪侍王一股,亦屡在金柱关击败。弟调驻防三山刘廉使一军北渡无为,与毛道共守石涧埠,调驻防寒亭梁参将一军北渡庐州,与石镇共守郡城。兵力稍厚,尚堪搘拄。自去秋各军大病,风波奇险,今始渐臻平稳,差足告慰,复问台安。敬璧谦版。不具。
465.复黄赞汤二月十七日
北渡一股,乘虚进犯。南岸之敌,随剿随窜,缠绕不休。酌减江省丁漕新章定后,州县之入款大减,出款仍复如前,非始愿所及。
莘农老前辈大人阁下:
前接去腊惠书,知已启节在途,未即裁复,比审襜帷荣莅,吉座允升。瀛海波恬,丹徼泳熙春之化;台阶星朗,彤廷隆锡福之恩。引企矞晖,良殷虔颂。
敝处秋冬以来,奇险环生,应接不暇。北渡一股,乘皖北空虚,锐意上犯,与九年石达开之窜湖南、十一年陈玉成之窜鄂西,情形相似。侍赶守无、庐、舒、合等城及三河、运漕、石涧埠、裕溪、西梁各要隘。该逆顽踞巢城,坐待续来大股。正月下旬,忠逆之党黄崇发等迭攻九洑洲李营,本月十二日失陷,初三浦口继陷。屡次分扑江浦、桥林,李军散乱无纪,殆不能保。幸鲍军门等于月初连破贼垒多处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数十里内之贼一律扫除。南岸局势较松,腾出刘连捷、梁美材等军,檄调北渡,以刘军助守石涧埠,梁军助守庐州。
李希庵中丞回任在即,江味根军门亦可自湘东来,俟兵力厚集,节节进剿,庶北岸不至决裂。南岸鲍军虽幸复振,而石埭、太平之贼,时时窜至黟县,於潜、昌化之贼蔓延歙、绩两境,窥伺徽城。此等零股,随剿随窜,缠绕不休,讯据贼供,每思就食江西,能否不致累及珂乡,尚未敢必。
侍以正月二十八自省起程,查阅沿江营伍,现已自金陵返棹,周历两岸各城隘,再行还省。
粤厘一节,屡荷关垂。目下印帅移节直隶,彤翁仍督两粤,东道皆贤,主人又皆于敝处惠济多年,分德水之余波,仰大云之宏荫,我饥军其自有生机乎?侍酌减江省丁漕,深念州县苦况,又奏免摊捐款二百十数万,意谓扫除旧迹,咸与维新。不谓新章定后,州县之入款大减,而出款如节、寿、办差等事,仍复如前,致属吏多称不便,即民间亦鲜实惠,良由筹画多疏,亦非始愿所及。承为舍弟购办藤牌,谨代鸣谢。复请台安,敬贺荣禧。摹璧尊谦。不宣。
466.复郭嵩焘二月十七日
树字五营决计遣之东下。浙事顺利异常,计杭州亦可得手。承惠黄刻《舆地广记》,宝贵无量。求以重价购寄乾、嘉间好事诸君子所刊刻古书《皇清经解》中各种单行本。
云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芜湖行次,接奉正月二十三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树字五营自闻有常熟、福山之役,即决计遣之东下。顷闻轮舟接者无多,仅树字营成行,余尚留滞无为,不知何日可全数赴沪。又半月未得常、昭消息,殊耿耿也。
此间近状,略具于十二日拙疏及本日寄中丞信中,想邀鉴照。只须芜、金安稳,徽、池无虞,则去秋以来千波万险,竟得平渡彼岸,岂非大幸!
浙事顺利异常,计杭州亦可得手。忠酋自去岁以三十万众援金陵,分党窜犯皖北,其气甚张。今苏、浙贼党屡败,纵使皖北得以一逞,在该逆已得不偿失矣。
承惠黄刻《舆地广记》,宝贵无量。国藩尝谓乾、嘉间好事诸君子刊刻古书,其精雅实超轶宋、元善本。就余所见,如黄荛圃、卢抱经、孔轩、孙渊如、毕秋帆、阮伯元、胡果泉、朱竹君、秦恩复忘其号,江都人,刻《法言》等书、
汪孟慈、吴山尊诸家,所刻书籍,每一把玩,使人穆然意远。阁下若遇诸家初印本,幸以重价购寄,言明不打把戏也。又《皇清经解》中各种,若能得其单行本,亦求代购频寄。老年窃位,智短事繁,虽亡羊而补牢,但还珠而买椟,只自哂耳。
李黼堂接办毛震寿汉中一带军事,该处贼虽不多,然万山瘠薄之区,亦难着手。
江西藩司委孙小山长绂接署牙厘,疲乏已极,不知此后又复何如。顺问台安。
467.加李鸿章片二月十八日
郭松林在沪置妾,亏空口粮,必须撤办,不宜姑息。
再,闻郭松林在沪置妾五人,亏空口粮至六七千两之多。令弟季荃因其战守可恃,颇加信任,郭松林遂骄恣自喜。程学启亦不免于骄将骄蹇,而帅好远略,本非佳征,而军中置妾、亏空口粮二者,皆湘勇近日所无之事,不可因郭松林一人而坏此风气。郭在舍弟沅甫营中,声名极劣,舍弟因其能战而姑容之。厥后背此而赴沪,沅军诸将即抱公愤,恶其凉薄,舍弟冀其立功于沪而含忍之。今在沪行径意象,如此不大,偾事不止,应请阁下撤营参办,追缴口粮,不宜姑息。再颂少荃仁世弟台安。
468.致朱兰桂罗逢元二月十八日
目下兵力极疲,五日之内,只宜守营,不宜防河。五日之外,或防河或添兵,另有专扎。
芳甫、旋吉总戎阁下:
本月周历各处,始知贵二军自去秋至今防守之苦。近日贼以全力窥伺金柱关,我军兵力本单,又加初一、十六日两仗伤亡太多,日夜防河,疲乏太甚,故鄙人遣李营官祥和传知各营,将渣家桥新圩角之队伍一概收回,休息数日,想此时业已撤回老营矣。兵有余力则防守长河,无余力则专守老营。目下兵力极疲,五日之内,只宜守营,不宜防河。如贼于五日内过河,或本日驰剿,或次日进剿,听阁下相机商办。至五日之外,或防河或添兵,另有专札也。即问近祉。
469.加张培仁片二月十八日
希于二小儿不吝德诲,俾得立志自励。湘乡文武将士在外宣力,如有恃符藐法,仍当绳之以律。
再,二小儿荷蒙培植,久稽谢笺,悚仄实深。如因事入城,尚希于晋谒之际,不吝德诲,俾得立志自励,不堕世家浮夸之习,庶不负哲匠追琢之心。
敝邑文武将士在外宣力,多蒙奖擢,不乏搢绅之家。弟每与乡人相诰诫,凡归籍者,宜敦桑梓敬恭之谊,一洗军营刚劲之风,同邑诸君子亦颇以乡党恂恂互相规劝。如有恃符藐法,嚣张武断,仍当绳以法律。弟与同邑职位较崇者,均无徇庇之处,仰托仪型,教成仁里,则幸甚也。再颂台安。
470.复僧格林沁二月十九日
函告军队调防及近期战情。
曾国藩顿首上书僧亲王钧座:
顷于金陵行次,接奉正月十二钧函,敬悉雄师屡奏大捷,捻首张落行就擒。德威远播,勋望日崇,佩仰无似!
寿州、正阳两处均据长淮形胜,实系最要之区,前因苗练反正,已就羁縻,故以可否令其自守,渎请指示。今尊意欲该练专心剿捻,不令分兵驻防,仰见阁下规画全局,权衡至当。所有寿、正防务,自当另筹守兵前往接办。目下巢、含未克,又有大股续至,敝处堵剿不遑,无可匀拨,谨如来示,商之义渠中丞,即在临淮部下腾出数营,就近移扎寿、正,庶几仰副廑念要区至意。
国藩巡视沿江各军,初六行抵金陵,查看九洑洲、三汊河等处地势,由东西梁山、芜湖、裕溪、无为州周历还省。
九洑洲李部营垒,已于初二被陷。初三浦口继陷。十六江浦又陷。该逆蓄意上犯,恐皖北即有大警。幸鲍军门等击退围营大股,连破多垒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之贼,一律扫除,南岸局势较松。因调驻防三山刘连捷三营北渡无为,与毛有铭协守石涧埠,调驻防寒亭梁美材三营北渡庐州,与石清吉协守郡城,计无、庐、舒、合等境,稍有备御。而桐城、潜、太一带,在在空虚,恐逆氛乘隙阑入,扰及鄂疆。又恐其由天、六扰犯里下河,防不胜防,实深忧悸。专肃奉复。敬请勋安。诸希亮鉴。
471.复沈葆桢二月十九日
浙东一律肃清,江省东防安若磐石。惟皖南零股蔓延,颇多后虑。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国藩查阅沿江营伍,十六自金陵回舟,行次乌江,接初四手书,敬悉一切。
此间近状,粗具于十二金陵拜发疏中,业经录咨冰案。左军消息甚好。浙东一律肃清,江省东防安若磐石。惟皖南零股太多,花祈、浙东等匪蔓延歙、绩,古、赖、刘、蓝等酋蔓延旌、太、徽、池,两路均多后虑。伪侍王频窥金柱关,扰犯不休。杨七麻、黄老虎自西河败后,似亦归并金柱。十六日复有贼船千余号猛扑查家湾,水师彻夜苦战,先挫后胜,杀贼颇多。弟约厚帅同至金柱一看,调王可陞来守查家湾,嘱鲍春霆规复金宝圩,进剿东坝。极危极险之后,甫有转机,未审能否不致反复。左帅恐浙贼重趋皖南,扰乱后路,特调刘祝亭驰赴遂安,刘克庵回守严州,颇争先着,用意亦极可感。忠逆不得逞于常、昭,分地日蹙,又多内顾之虑,或不暇以全力来争北岸。
少荃请调留守无为之树字五营,弟以韦志俊五营接防,换出该军赴沪。刘连捷、梁美材两军先后北渡,兵数较增。而庐北、柘皋一路,桐城、潜、太一路,均尚空虚,姑令诸将坚守,待希庵、味根两帅同来会办。礼帅在秦,苦无熟手帮助,黼堂西上,秦事当有起色。
小山接署薇篆,墨庄接署盐篆,荩筹均极妥惬。弟沿途查阅,到处停留,风逆舟迟,约月底方能旋省。专泐布复。敬颂台安。不宣。
472.复吴大廷二月十九日
苗练与蒙练相安。李、苗构衅,九洑洲、二浦失陷,恐皖北即有大警。
桐云仁弟大人阁下:
前月二十五接上元日手书,时方束装前赴金陵,未暇裁复。十一日由雨花台回大胜关舟次,接正月二十一惠函,并大著八首、少鹤信稿六纸,一一读悉。
苗练既与蒙练相安,王才秀一军,自可不必撤回。因思前撤寿、正两防,中外皆不谓然,而鄙人坚持此议,诚恐僧邸袒庇苗练,或与楚军为难也。近得僧邸信,似已无袒苗之心,该练亦复无遽叛之迹,恐不能不为派防。已将原信抄寄义帅,请其斟酌妥办,不识尊意然否?
豫胜营事,义帅寄到密陈疏稿。语语精当,煞费苦心。顷奉寄谕,前面未列义衔,是否另寄临营一道,已恭录密咨矣。高良涧械斗,都帅已经上陈。
李、苗构衅,而九洑洲、二浦防务无人主持。北渡之贼攻陷洲上陈自明营盘及浦口城池,由江浦、桥林陆续西窜,初六、七日两次猛扑裕溪口,均经雪帅击退。日来江浦益急,恐皖北即有大警。幸春霆等军月初连克西河、湾沚、仰贤圩等处多垒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数十里内之贼,一律扫除。金柱关亦屡获胜仗,南岸局势大松。特调刘南云三营北渡无为,与毛有铭协守石涧埠,调梁美材三营北渡庐州,与石清吉协守郡城。俟希帅起复回任,味帅自湘东来,会合两部,节节进剿,或可一折北犯大股之凶焰。自去秋各军大病,风波奇险,今获转危为安,实属至幸。
国藩查勘九洑洲、三汊河地势,回舟西上,由东西梁山、芜湖、裕溪口、无为州周历旋省。少鹤信稿容带交子偲,大著寄还,希捡入。复问台安。
473.复吴安穀二月十九日
九洑洲续渡之敌,意图肆扰皖北。幸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零股一律扫除,南岸局势较松。
安穀尊兄大人阁下:
正初泐复一缄,想登签室。近奉惠书,欣审权篆柏垣,宣猷
节。口碑遍德,千仓占鹤糈之盈;肺石达情,五听昭象刑之用。引瞻吉霭,忭颂良殷。
弟以正月二十八由省起行,查阁沿江军伍。现从金陵回舟,遍历两岸各城隘,再行旋省。
九洑洲续渡之贼,攻陷李部陈自明营盘及浦口城垒,分扑江浦、桥林、裕溪口等处,意图肆扰皖北。幸鲍军连克西河、湾沚、仰贤圩、小淮窑等贼巢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数十里内,一律扫除,南岸局势较松。因调驻防三山刘连捷三营北渡无为,协守石涧埠,调驻防寒亭梁美材三营北渡庐州,协守郡城。自去秋各军大病,风波奇险,今幸获此转机,差足告慰。复请台安,并颂荣祺。附璧谦版。不具。
474.复程桓生李鸿裔二月二十日巳刻
大敌压境,形势紧迫。己劝春霆攻克东坝再行回籍。
尚斋、眉生仁弟阁下:
十九日接眉生十五日一缄,具悉一切。
国藩以十八日入金柱关小河,查阅三汊河、龙山桥等处,十九日阅东西梁山、裕溪口等处,此皆筋脉交汇要隘必争之地。目下伪侍王力争金柱关、芜湖,伪忠王派大队北渡,力争西梁、无为。我军处处单薄,未知能保守万全否?江浦县城新河口等李营均于十六被陷,贼焰大长。春霆力求回籍,已劝之攻克东坝再行。国藩明日至无为州,即须赴芜湖会晤士迪佛立英提督
,由芜湖一至青阳,即回省矣。顺问台安。裕溪口
475.致吴坤修周万倬二月二十日午刻
特派小炮船迎接英国提督士公来裕溪口一会。
竹庄仁弟、汉卿总戎阁下:
英国提督士公已至芜湖,欲与鄙人相会,鄙人须至运漕、无为州一看。今、明日万不能至芜湖,特派小炮船四号迎接士公来裕溪口一会。请竹庄将鄙意告知士公,或今日或明早皆可来会。如士公不愿来裕溪口,则国藩于二十二日至芜湖相见。倘遇逆风,亦不过二十三日可到也。此问近祉。裕溪口
476.加沈葆桢片二月二十日
前敌各军,万难撤动。忠、侍、堵、辅诸酋,苦攻久犯不止者,皆以无粮之故。我军果能坚守,实足制敌死命。目下重点,仍在防敌窜入江西。
再,弟此次察看前敌各军,本拟金陵若成久顿之势,即当另筹退兵之计。及至各处反复察度,势已万难撤动。而南岸如芜湖、金柱关、宁国、湾沚,北岸如西梁山、裕溪、运漕、无为州等处,皆筋脉必争之地,从前贼中米粮百物,皆取给于此数处。今大小河道,皆为官兵所有,谷米日用之需,丝毫皆须肩挑入城,故贼中大以为不便。屡搜伪文及生擒贼供,群贼皆图争此数处。故伪忠王去年苦攻金陵官营,今年大股北渡图犯西梁、无为,伪侍王屡攻金柱关,伪堵王、辅王久犯宁郡、芜、金一带,皆以无粮之故。较之昔年和、张在金陵时,贼于金柱、裕溪两河广取全皖之米者,局势迥不相同。以是观之,若果能坚守此数处,实足以制贼死命。所虑者,此数处地大兵单,贼有致死于我之心,诚恐一处疏失,全局皆震。尤可虑者,该逆不得逞于此数处,则且横逆旁出,专为就食之谋。忠酋不得逞于无为、运漕,则必东窜里下河,西犯湖北,目下江浦、浦口既破,凶焰已大长矣。侍、辅、堵三酋老巢既失侍巢金华,辅巢宁国,堵巢芜湖,
又久不得逞于皖南,则必终思一窜江西,盖苏、浙多未耕种,舍江西无可营一饱也。故外间皆以宁国贼退为喜,而弟则忧犹未已。刻下在徽郡附近者,系古、赖、刘与花旂等股。左帅抽出刘廉访一军,意在援徽以保江西,其谊可感,其力亦足以了之。惟侍、辅、堵三酋,若从宁邑、旌、太阑入江西,殊觉难于收拾。弟当以全神注重此层,敬告阁下,同此兢惕。再颂幼丹尊兄大人台安。裕溪口
477.复江忠濬万启琛二月二十一日
英提督至芜湖,许以到芜面晤。天、六各州县殆皆难保。
达川、篪轩仁弟大人阁下:
十七泐寄复缄,亮邀鉴及。顷接达川十六两书,篪轩十五一书,具聆种切。
十八查阅金柱关、龙山桥、查家湾等处,十九查阅东西梁山、裕溪口等处,此皆筋脉总汇,最关紧要之地。亲历一过,于防剿之难易,布置之缓急,略有所见。
英提督士迪佛立十九至芜湖,以官相及少荃缄牍交竹庄送来求见,许以到芜面晤。而士提督迫不及待,竹庄苦其烦聒,即于次日派舢板送至裕溪口,坐谈一时,许回芜守候轮舟。国藩无事赴芜,今日约同雪帅查阅雍家镇、运漕镇一带,明日至无为州,再由泥汊河出江赴青阳一看,即回省矣。
江浦县、新河口均于十六失陷,李世忠仍在五河未归。天、六各州县殆皆难保。上而皖北,下而扬防,并受其敝。省城现兵不单,钧字营扎北门外,赵仁和移守西门石垒,均臻妥洽。尚赖诸军荩筹,时时照料。义帅商调唐训高赴营,东流一缺,请即遴员接署。复请台安。
478.复李宗羲二月二十三日
无论川米南米,概行收买,但亦不可太贵。
雨亭仁弟大人阁下:
顷接初九惠书,知月初一牍业邀鉴及。台旆即赴荆州开局,良为佩慰。十三、十四两缄,托渭帅转递,计可径送到局矣。
承借荆厘二千金,赶寄万局,力争先着。前议万局米价由荆转解,故第催东征局解银来荆,而未责以解万,此时札令解办,反多辗转。岳、常、澧等卡距荆甚近,如尚未解来,尽可由阁下径禀贵师毛寄翁中丞,迅饬东局赶解。或再借荆厘若干,先济万局急需,前后一同归还,亦无不可。陈令枝莲前得渭帅信,即请阁下告知伯崇,邀入万局。兹补具一牍,希转交。
运米出峡,恐有阻遏,即日咨明骆帅通饬放行。至虑米价有增无减,欲在沙市添买,前次商及此事,专指川米,今无论川米南米,概行收买。但亦不可太贵,照鄂、皖斗斛,每石以四千以内为率。稍候宜、万两处消息,如川中来源尚旺,则此举无庸亟亟。敝处另购吉、赣、抚州之谷五万,据报尽可解到,蕲州买谷委员亦有续解,暂可敷衍目前,以待川米之至。
国藩十六自金陵返棹,遍查沿江各城隘,现抵无为州。尚须至南岸青阳一看,始回省垣。复问台安。不具。
479.复袁甲三二月二十三日
自有苗练以来,忽剿忽抚,忽保忽劾,自相矛盾。巢、含之敌,顽踞至今。季弟力疾御敌,积劳伤生,恤典逾格,图报为难。
午桥仁兄年大人阁下:
迭荷惠书,备承绮注。并审尊恙渐瘳,起居休畅,驰慰曷已。
寿、正撤防之举,原非正办。自有苗练以来,忽剿忽抚,忽保忽劾,往往自相矛盾。弟为赦其罪而不资其力之论,适该处虏杀勇丁,屡次挑衅,又有巢、含大警,遂趁势撤退,借以腾出兵力,乃官兵退出,苗党并未入城。近得僧邸信,亦不肯令该练自守,是苗练尚无显叛之迹,僧邸亦无袒庇之心。又不妨派人驻防,已与义帅函商办理矣。
巢、含之贼,顽踞至今。前月下旬伪爱王等股在金陵陆续渡江,李松崖亲赴五河与苗党械斗,其部将陈自明九洑洲营盘初二被陷,初三浦口继陷,十六江浦复陷,贼势骎骎上犯。幸鲍春霆等于月初连破贼垒多处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数十里内,一律驱除。伪侍王一股亦屡在金柱关挫败,南岸局势较松。因调驻防三山刘连捷一军北渡无为,协守石涧埠,调驻防寒亭梁美材一军北渡庐州,协守郡城。俟希帅回任,合江味根援皖之师,共图剿办。
自去秋各军大病,风波奇险。仰托茀庇,犹获转危为安,实属至幸。
弟以正月二十八泛舸东下,查阅前敌各军。现由金陵返棹,周历沿江各城隘,再旋皖垣。舍季弟力疾御贼,积劳伤生,当时并未乞恩,蒙特旨追赠臬司,照立功后病故议恤。嗣以少荃中丞之疏,复予二品恤典,赐谥建祠,交史馆立传。隆施逾格,报称愈难。远承惠寄挽幛,谨领鸣谢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480.复唐训方二月二十三日
告近日行程。败敌分两路图窜江西江北。李世贤分水陆两路猛扑查家湾,我军先挫后胜。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初九在金陵营中泐复一缄。十五亲赴九洑洲、三汊河察看一过,十六回舟西上,晚间接初十惠书。欣审剿抚各圩,德威远播,慰忭无量。
密陈李营大疏,十七奉到寄谕,仅列鄙人单衔,是否尊处另有一分,当经恭录密咨矣。代奏请为胜帅赎罪一折,该提督得革留处分,仍责立功自效。渠久在五河未归,而江浦县、新河口均于十六失陷,其旁近天、六各州县殆难保全。李部不足惜,如大局何?
国藩十九泊裕溪口,二十萧为则来见,二十一亲赴运漕,二十二日至石涧埠、无为州查看,二十三日由神塘河出江。现添刘南云三营协防石涧埠,梁美材三营协防庐州,北岸守局,当足自固。俟希庵、味根两帅东来,再图大举。左军克龙、汤后,势如破竹,浙东一律肃清。败贼分两路,一由皖南以图窜江西,一由金陵以图窜江北。其窜皖南者为花旂贼及谭星之党,蔓延歙、绩两邑,逼近徽城。原踞旌德、石、太赖、古、刘等股,近复窥伺青阳,图窜东建。徽、池诸军,正难安枕。
鲍军屡捷后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贼均退窜,惟水阳镇、金宝圩犹未克复。黄老虎、杨七麻两股似皆归并金柱关,与侍逆纠党时来扰犯。十六日水陆两路猛扑查家湾,我军先挫后胜,斩获颇多。
春霆亲来舟次,力请假旋,已劝其收复金宝圩,攻克东坝,再行回籍。未卜能剿办顺手否?令弟调营,当即派员接署东流县缺。外寄袁午帅一缄,祈转递为荷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481.加唐训方片二月二十四日
苗练剿抚非止一次,未有叛迹,办法不宜遽议更张。豫中捻患未息,巢、含之敌,时思由皖入鄂,成武臣一军不宜他调。
正封缄间,迭接十二、十五两书。苗事如此,诚为可虑。该练被剿非止一次,受抚亦非止一次,饱尝此中况味,凡牢笼防范之法,无不在渠计算之中。国藩前疏盖皆虑及。自去冬以来,外感僧邸之德,内慑楚师之威,幸可相安无事。今该练未有叛迹,而办法遽议更张,既嫌举棋不定,亦觉师出无名,国藩实未敢妄参末议。
至成武臣一军驻扎三河尖,系皖、豫、鄂三省交界要地,豫中捻患未息,而巢、含之贼,时思由皖入鄂,英、霍、潜、太,处处空虚,不得不留此军,以备援剿之用。成军向食鄂饷,尤以顾鄂为重,若调去五营,则兵力太单。前此萧、毛禀请调该军,迄未允许,此次亦难如命。其寿州防务,尊处若无兵可派,只好听之。将来朝廷责以楚师轻撤,寿州复失,国藩愿独任其咎,断不诿过于阁下也。诸希鉴亮。再颂义渠仁弟大人台安。国藩再拜。
482.复吴棠二月二十四日
李营拦截苗练盐船,互相械斗,事端方开,殊难处置。
仲宣尊兄大人阁下:
接腊月二十、二十二等日惠书,备聆壹是。即审釐延甲帐,勋著辰旂。足食足兵,作两淮之保障;懋官懋赏,荷九陛之
恩。引企矞晖,良殷虔颂。
李营封盐一事,弟于正初致函婉商,未得回信。旋闻该营拦截苗练盐船,互相械斗,李军门亲率队伍前赴五河,事端方开,岂一时所能定局?弟虽兼辖其众,未暇一为经理。临淮饷盐,患在切肤,尤觉难于处置。
目下北渡之贼,已陷九洑洲、浦口、江浦各城垒。李军门尚未回营,逞私忿而忘大局,后患正未有艾。将来群逆归并巢、含,终为皖北之忧。
鲍春霆等军于月初连破西河、湾沚、仰贤圩等处贼垒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数十里内,一律扫除。去秋以来,风波奇险,今幸一隅稍安,实出望外。顷调刘连捷、梁美材两军由南岸北渡,以刘军协守石涧埠,以梁军协守庐州,俟希帅回任,即行节节进剿。专泐。复颂春祺。敬璧谦柬。不宣。
483.复吴坤修二月二十四日
金宝圩练勇,自以遣散为是。请告鲍超先由水阳以攻金宝圩。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:
昨接惠书,言金宝圩练勇事。兹该圩练首赶至泥汊,与柯、钱等商,自正月二十一日起,至二月二十一日止,照前定每日百文,共该四千五百零三串。自二月二十二日起至三月三十日止改为七折,共三十九天,该钱三千九百六十四串零。除前已领过银二千两、钱二千串,兹于泥汊又发银一千两作钱一千四百五十串 ,下该钱二千零九十四串一百文,到省再行付来。厚庵既不愿统,自以遣散为是。
国藩于二十三日至泥汊。今日大顺风,拟即挂帆旋省也。顺问台安。
再,春霆分手后,国藩嘱其由水阳进兵,以攻金宝圩,春霆恐金宝圩阻水难攻,有攻东坝之议。兹据该圩练总面禀,打金宝圩进兵甚易。请告春霆,决计先由水阳以攻金宝圩,即令该练总等挑数十人为向导也。国藩再启。
484.复李榕万启琛江忠濬何璟二月二十四日未刻
徽、休两城告警。援兵闻已至威坪,或可保全。恐古、赖由东、建以犯江西。
申夫、篪轩仁弟、达川、小宋仁兄大人阁下:
昨日接达川惠书,顷又得篪轩一缄,具悉一切。
徽、休两城并警,闻唐桂生派王华云一营十七日入休助守。刘克庵援兵闻已至威坪,或可保全。
古、赖等股有攻扑青阳之意,朱军自足支持。但恐其由东、建以犯江西耳。
国藩以二十一日至运漕萧营,二十二日至石涧埠毛营,夜宿无为州,二十三日至泥汊。今日风大未能开船,大约月杪可以还省。无为州米价至今不过二两四钱,惜不甚多,然无荒象也。顺问台安。泥汊口485.复左宗棠二月二十五日
忠酋大举北窜,欲复昔年旧观。待希庵、味根到日,再以两支虚堵巢敌,而以全力实攻铜城闸。江淮之间,祸变正未有已。务求画一长策,俾三省合力遵守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接奉二月初四日惠书,得悉绍兴克复,浙东八郡一律肃清。阁下受事于糜烂之后,如大海巨飓,樯倾楫摧,一旦阴云解驳,稍睹畔岸,远近智愚,畴不忭慰?鄙人则犹在风涛颠波中也。
九洑洲北渡之贼,尽破李世忠洲上各垒及江浦、浦口各城、新河口、桥林各隘,而李世忠方逍遥五河,与苗党及各军盐船酣于私斗,流连不归。
忠酋踪迹,少荃来信谓其调集群贼救杭,而该逆自留苏州,萧为则庆衍,驻运漕 则称其实已渡江,于二十三日进巢县城。舍弟处侦探亦言该逆因苏、浙多未耕种,无所得食,欲仍取南岸宣、太之米,北岸庐、和之米,复昔年之旧观,故忠酋大举北窜,侍逆苦攻金柱关,皆伪天王之令也。
弟自金陵西旋,遍阅傍江各城隘,北岸则坚守西梁山、裕溪口、运漕、石涧埠、三河暨无、庐、舒、合四城,待希庵、味根到日,再以两支虚堵巢贼,而以全力实攻铜城闸,若忠酋果未渡江,北局当可支持。南岸则坚守金柱关、东梁山、芜湖、湾沚、西河及宣、泾、南、青等城。屡得伪文及擒获生口,均称伪侍酋誓攻金柱、芜湖,不得不休。十六日之战,官军先挫后胜,所擒有金华余党在内。弟本檄春霆由湾沚进攻水阳、金宝圩直趋东坝,抄侍逆之后路,不意黄、胡、李等股合窜青阳,将由东、建以入江西,不得已调霆军暂回青阳,要击此股。如天之福,春霆能将此股驱之东返,而徽州之花旂、谭星等股,亦由克庵等军击之回窜,则江西其少得安枕乎!
李世忠以自请褫职立功,为胜帅续罪,奉旨革职留任。窃恐恼羞成怒,倒行逆施,则里下河先受其灾。而僧邸以张落行就擒,即欲乘势歼除苗党。忽抚忽剿,师出无名,其力又未必果足制苗,江淮之间,祸变正未有已也。
至徽、宁与江、浙交错,群贼往来纵横,实弟与阁下之公患。务求荩筹,画一长策,俾三省合力遵守,不求速效,但求终足以弊之而已。幸赐教督无吝。即问台安。486.复沈葆桢二月二十五日
本拟江北坚守四城五隘,江南坚守五城四隘,以御诸酋之窜。不料僧邸意欲速剿苗党,寿、正、临、淮一带,又添一种波澜。川米约于五月可到。求告之霞轩照料吉云。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二十二日无为州途次,接奉十三日惠书,敬承一切。
弟以十六日自金陵转棹,周历两岸各城隘,地大兵单,处处不敷分布。本拟江北坚守四城五隘,以待希庵、味根两军之至;江南坚守五城宣、无、泾、南、青
四隘,以御侍、辅、堵、孝诸酋之窜。其拙谋已具于前此奉复函中。不料僧邸近复改图,意欲速剿苗党,寿、正、临、淮一带,又添一种波澜。而朱镇呈报堵、孝各酋,已集青阳,将由东、建以犯江西,不得已檄春霆回军,以截此股。能于青石境内驱之东归,斯为至幸。乞饬诸将加严湖口、景镇之防,以固江西之圉。
川米约于五月可到,能得三四万石,则兵食略可接济矣。
吉云同年西行,薄致赆仪四百金,其眷属留寓江西,仍当不时周济。敬求告之霞轩,即日致送,先达鄙忱。国藩亦当迅函慰吉翁,并托霞轩照料也。顺问台安。
487.加晏端书片二月二十五日
江南所在糜烂。李世忠如恼羞成怒,倒行逆施,则江浙衣冠右族,又将再罹水火。
再,江南一片逆氛,所在糜烂,惟里下河粗为完善。闻阁下昔年办团,亦谆谆思保全该处。此次逆众北窜,连陷二浦、九洑洲、新河口各城垒。闻贼谋上犯楚、皖,下扰里下河,若天、六不保,则都军之力,恐亦未能屏蔽七县。
李世忠以自请褫职立功,愿为胜帅赎罪,奉旨革职留任。适值渠因捆盐与苗党寻仇私斗之际,又当渠军挫败之时,窃恐其恼羞成怒,倒行逆施,则里下河必受其灾,江、浙衣冠右族,强半避地该处,倘再罹水火,则靡有孑遗矣。弟忝膺重寄,思一救此完区而无术。往年曾立淮扬水师,即系为里下河而设。今则专防上海,名实不符。或劝另立陆军专守该处,而饷项十分支绌,又无可恃之将,阁下眷怀珂乡,枌社有人才可属以重任者否?欲为此方筹饷,可别借一箸否?特此奉商,伏希裁示。再颂彤翁仁兄同年大人勋安。
488.致鲍超二月二十六日
请即日率行队上青阳一带援剿,将黄、胡、李一股驱出宁国县。
春霆仁弟大人阁下:
昨在泥汊寄一公牍,由吴竹庄处送交,请阁下由南陵至青阳援剿,想已收到。兹于二十六日至大通晤易云陔,据称现来青阳者,系胡、黄、李一股,至池州者,系古、赖、刘一股。请阁下即日率行队上青阳一带援剿,能将此股由石埭、太平驱出宁国县,则此后诸事顺手矣。
再,此次行队较平日更远老营,亦须布置妥当,特此飞商。
489.加李瀚章片二月二十七日
淮勇在沪,声名不如初去之时。郭松林、程学启骄恣妄为,希严辞痛责,力戒骚扰。
再,闻淮勇在沪,近日声名不如初去之时。张树声等新招五营,去冬截留防守无为州城,驻州三个月,商民颇有违言,城市不敢贸易。顷该五营调回上海,派韦志俊接防,名誉反远胜于淮勇,市上始照常买卖。又舍沅弟部将郭松林,现隶令三弟季荃麾下,闻其骄恣妄为,置妾五人,亏空口粮七八千两,季荃倚信颇深。程镇学启闻亦恃功骄蹇。国藩昨曾致书少荃,以将骄而帅好远略相诫,更望阁下于竹报之便,谆谆勖劝。或致书刘、潘诸君子,反复以禁止骚扰相规。湘勇初起之时,盖亦几经摧挫。与王璞山失欢,系因湘潭铁行一案。厥后罗、王力禁扰民,盖亦国藩厉辞诘责,有以激之。淮勇风气刚劲,名声颇好,然不力戒骚扰,则贤昆仲未必能造福于珂乡子弟矣。
此间去冬风波奇险,今幸化险为夷。惟饷项支绌异常,阁下能设法济以巨款否?不胜企盼。载问筱荃仁弟台安。
490.加吴大廷片二月二十八日
僧邸欲急图苗党,但目下楚军正以全力堵剿北渡之敌,不能派兵与僧军犄角而除苗。若临淮粮断,必派兵从六安水陆下击。
正封缄间,又接二月十四日惠书,知僧邸欲急图苗党。此本堂堂正正之办法,毫无疑义。但嫌去秋抚苗之时,言太甘,意太浓,使该练党得以有词。又惜楚军全力注重江滨,堵剿北渡之贼,前此既撤寿、正之防,目下又不能派兵与僧军犄角而除苗,恐胜之不武,不胜为笑耳。然邸帅声威全盛之际,张落行、孙臭儿、姜台凌次第授首,或苗部闻而胆落,徒党瓦解,则苗沛霖虽欲独叛,亦不可得。事机之利钝倚伏,固难一端论也。
至临淮米粮,苗党未必竟敢阻截。苗沛霖鼠子耳,昼伏夜动,进退瑟缩,去年畏楚军如虎,后因邸营有间可入,则媚邸而拒楚。今既失邸帅之欢,又复阻楚师之粮,公然与两大为敌,沛霖纵有此志,其党未必肯从。如果临淮粮断,敝处必派兵从六安水陆下击,助僧邸之声援,通临淮之运道,或亦不难得手。所怀千端,匆匆不尽。再问桐云仁弟大人台安。
491.复王吉云二月二十八日
南岸连捷,事有转机。而旌德、太平、於潜、昌化之敌,忽窜入徽境。此皆穷饿无归,时思就食江西,不识能否堵截。
吉云尊兄年大人阁下:
顷奉惠函,知前布区区,备蒙鉴亮。即维尊恙就痊,起居珍卫,驰系曷既!
弟以前敌军事,不甚放心,亲赴各处查阅,归舟迟滞,约月底可回皖垣。
北岸九洑洲、浦口、江浦各李营,先后被陷,贼势趋重巢、含,骎骎上犯。南岸鲍春霆等军,连克西河、湾沚等处贼垒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一律驱除。甫幸事有转机,而旌德、太平之贼及於潜、昌化之贼,因时窜入徽境,徽、休两城并形吃重。石埭另股又犯青阳县城。此数股皆穷饿无归,时思就食江西,不识能否堵截。辖境太广,贼数太多,昕夕兢兢,弥虞陨越。
台旆未果来皖,西征在即,怅望良深。兹由霞轩太守处寄上四百金,稍助膏秣之资。尊眷寓居章门,幼丹中丞自必妥为照料,弟亦当随时资助,以纾远廑。
舍季弟积劳病殁,初时并未请恤,蒙特旨追赠臬司。嗣以少荃中丞之请,复照二品议恤,予谥建祠,交史馆立传。隆施逾格,报称愈难。重承慰问,益增感怆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492.复李鹤章二月二十八日
沪上尚嫌空虚。巢、含、全椒之间,我军仅能自固。萧、毛同札湖南,尚嫌单薄。诸敌同时窜入鄂境,黄、古并犯青阳,不识能否堵截。
季荃仁弟世讲阁下:
顷接手函,以季弟在营溘逝,备劳慰唁,感怆曷已!季弟身后,已蒙特赠臬司,又因令兄少荃之奏,破格优恤。国恩友谊,均矢弗谖。
沪上分兵四出,根本之地,尚嫌空虚。令兄高掌远跖之才,鄙人每以约旨卑思,互相规戒。前调树字五营已将遵陆拔行,适轮船赶到,装载东下。
巢、含之贼,春来未甚蠢动。其由金陵续渡者,迭陷九洑洲、浦口、江浦各李营,徘徊于巢、含、全椒之间,我军仅能自固,不克悉锐进剿。
珂乡地势宽旷,萧、毛两军同扎湖南,尚嫌单薄。其湖北柘皋一路,更无可拨之师,只得暂为守局。待希帅出山,合江味根赴援,全部方可大举。
春霆月初屡捷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各贼垒,一律扫除。当调驻防寒亭之梁美材三营北渡庐州,协守郡城,调驻防三山之刘南云三营北渡无为,协守石涧埠。甫幸事有转机,而浙东、花旂、谭星等股,及太平、旌德之贼,同时窜入徽境。黄文金、古隆贤等股,又由石埭并犯青阳。此皆穷饿无归之众,意图就食江西,不识能否堵截。
国藩以正月二十八泛舸东下,周历金陵大营及沿江两岸各城隘,现已回至省垣。专泐布复。即问台安。
493.复李如篦二月二十八日
下游续渡之敌,迤逦西窜。闻忠逆实已北渡,图犯皖、鄂。幸鲍军连获胜仗,宁、芜局势较松。徽、祁等处,时有岭外零匪内犯。
竹浯仁兄大人阁下:
顷接手书,缠绵累幅,较促膝笔谭时,尤为详晰,欢慰无已!承惠佳茗薰肉,谨领。谢谢。
弟以正月二十八泛舸东下,查阅沿江各军,初六至雨花台营盘,十六由金陵返棹,现已回至省垣,往返恰及匝月。
皖北入春以来,尚未开仗。下游续渡之贼迭陷九洑洲、浦口、江浦各李营,迤逦西窜,徘徊于巢、含、全椒之间。据上海来信,忠逆因浙东肃清,调集群贼,并守杭省,而自留苏州未出。萧军门探报,则云该逆实已北渡,于十三日入巢县城贼中,图犯皖、鄂,掣我后路,蓄谋已久。目下无、庐、舒、合四城及三河、石涧埠、运漕、裕溪口各隘,虽皆力据要地,究嫌兵力太单,不敷进剿。幸鲍军连克西河、湾沚各贼垒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一律驱除,金柱关亦屡获胜仗,宁、芜两处,局势较松。因调驻防三山刘连捷三营协守石涧埠,调驻防寒亭梁美材三营协守郡城。待希帅合江味根之师共图大举。至徽,祁等处,时有岭外零匪内犯,又有浙贼花旂、谭星等股蔓延歙、休境内。初三唐桂生击退歙南之贼,初十王钤峰击退祁西之贼,而另股由歙之东北直趋休宁,围扑县城。古隆贤,黄文金等亦由石埭并犯青阳。此数股皆穷饿无归,时思阑入江西,以营一饱,既成走险之势,益深决裂之虞。
左帅预拨刘克庵一军援应徽州,闻其已抵屯溪。鲍春霆亦约带队来救青阳,或可解两处之厄。自去秋各军大病,风波奇险,今已有转机,实属至幸。
舍季弟积劳伤生,良由鄙人德薄位尊,殃及手足。蒙朝廷特赠臬司,又以少荃中丞之奏,照二品议恤,予谥建祠,交史馆立传。隆施逾格,报称愈难。远承缄慰,曷禁感怆。
吴月樵到皖,申甫令在公馆穿孝百日,至三月底期满,再行入营。月樵在敝处禀请给假,已批归申甫酌办,自必妥为处置也。专泐。复颂台安。
494.复黄芳二月二十八日
下游北渡之敌,迭陷重镇。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各垒,一律扫除。群敌蔓延徽境,正在堵截中。所赐赙仪百金,仍以璧谢。
鹤汀尊兄大人阁下:
前承惠书,碌碌稽复。即维履祉增绥,筹猷日茂,至以为颂。
弟以正月二十八泛舸东下,遍阅金陵营盘及沿江两岸各城隘,返棹西旋,日内可抵省垣。
下游北渡之贼迭陷九洑洲、浦口、江浦各李营,李世忠亲赴五河私斗,其部下素不足恃,天、六一带殆难保全。上而皖北,下而扬防,并受其敌。
鲍春霆月初屡捷,宁郡西、南、北三面各贼垒一律扫除,南岸局势较松。因调驻防三山刘南云三营北渡无为,协守石涧埠,调驻防寒亭梁美材三营北渡庐州,协守郡城。皖北地旷贼多,现兵尚单,故暂为守局,以待希帅出山,合江味根来援之师,共图大举。
浙东肃清后,花旂、谭星两股蔓延徽境,太平之贼亦分窜入徽。黄文金、古隆贤等并犯青阳。此数股皆穷饿无归,时思窜扰江西,以营一饱,不识能否堵截。
舍季弟身后,迭荷国家殊恩,存殁衔感,愈难报称。各处致奠,均不敢当。少荃、筠仙赙仪,前皆寄还。阁下所赐百金,谨纫雅意,仍以璧谢。外公费千金,不由公牍同送,未便率收,暂存内银钱所。如系例解之款,尚须补办一牍,否则随后解还。门包百二十金,敝署向无此名目,先为寄缴。复颂台安。谨希亮鉴。
495.加李鹤章片二月二十九日
郭松林恃功恃宠,骄矜妄为,须立加惩究。以后禁止骚扰,幸无改初心。
再,郭松林在贵处,闻其恃功恃宠,颇涉骄恣,又有置买多妾、亏空口粮之事。如果属实,务望立加惩究,无令独坏风气。阁下经过淮扬,及到沪上,声名极好,以后禁止骚扰,幸无改初心也。又行。
496.致沈葆桢二月二十九日
罗教士由皖赴江,自当按总理衙门公牍,量为照料。祈将教堂一案迅速办结。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十九日、二十五日泐复二缄,计达典签。国藩溯江西旋,即于二十八日抵省。二十九罗教士自京到皖,赍来总理衙门公牍,复抄法国哥公使前次会议八条,据称即日趋叩节麾,面求一切。
查条款内,有“两湖、两江督抚于该教士到时,待以宾礼、委员护送”等语,总理衙门亦迭有缄牍,嘱从优待。今罗教士由皖赴江,自当量为照料。弟已接见叙谈。因其行程甚促,即派游击徐士衡护送前来,祈阁下于该教士到江之日,即将教堂一案迅速办结,俾中外仍敦和好,幸甚。诸希心鉴。顺请台安。不宣。
497.加李如篦片二月二十九日
春霆一军去秋大病,去冬绝粮,今岁能击退宁国巨股,实有天幸。虑徽、池、青阳之敌欲入江西,九洑洲之敌窥伺鄂疆。
再,金陵舍弟一军,众心甚为固结,足慰阁下肫肫垂念之意。春霆一军,上年秋有大病积尸之咎,冬有道梗绝粮之厄,濒危将裂者屡矣。卒得化险为夷,击退宁国巨股,实有天幸。目下所虑者,山内徽州一股,山外池州、青阳两股,骎骎欲入江西境内,而九洑洲续行北渡之贼,亦欲窥伺鄂疆。若此次风涛幸得稳渡,则今岁当大有转机矣。
弟昨有密片一件,抄呈尊览。弟去冬忧煎迥异往昔,牙疼目蒙,老态顿增,入春军事稍松,烦郁亦减。附告一慰。再问竹屋仁兄大人台安。
498.加沈葆桢片二月三十日
对法国教士罗安当宜稍予体面,以应酬驻京之公使。其法当以守正不挠为是。
再,法国教士罗安当前赴江西,弟亦派武员徐士衡送之以行。因恭邸函嘱殷勤,故亦奉函左右,请将前案速结。然弟观罗教士之气象,不过如我中国之无赖痞棍,其进京干求迫切,在该国公使不过稍与申理,以应酬外国传教之人,在恭邸不过稍予体面,以应酬驻京之公使而已。弟上年闻尊处办理此案刚劲不挠,恐或激而生变。今观罗教士之言语意象,必不足以取信于该国之酋长,法国亦必不因该教士而兴兵动众。疆吏于此等处,但于刚毅之中,微寓浑涵之意,不使恭邸独任其难而已。此外,则自以守正不挠为宜。前函未喻鄙意,再致区区,诸希心鉴。即请幼丹尊兄大人台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