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治二年四月书信

581.复吴大廷四月初一日

苗逆之叛,本在意中,苦北岸多故,希部援剿四出,别无余力相助。目下临淮似宜坚扼各防,不必轻于一战。发、捻两股在桐城合并,窜至舒城。忠党犯鄂,欲解金陵之围。

桐云仁弟大人阁下:

二十八接十八、二十、二十一三函,聆悉一切。

此次苗逆之叛,本在意中。所苦北岸多故,希部援剿四出,敝处别无余力堪以来临相助,徒深焦虑。临营根本之地,业有朱、张两镇先后调回,义帅亦期于二十三还营,大局当不至决裂。其疏请僧邸回剿,顷奉到寄谕,未蒙俞允。希庵中丞虽于本月初十启行,然旧疾复发,八日仅行百五十里,一时不能抵皖。忠酋锐意犯鄂,敝处曾咨商希公便道援鄂,暂驻黄州。如鄂事日棘,萧、毛等军且不免次第调鄂,目下临淮只此兵力,似宜坚扼各防,不必轻于一战。该逆根深蒂固,党羽众多,殄灭恐非易事。阁下前言尽验,具征料事之明。徙薪虽迟,而补牢未晚。仍祈与义帅从容筹商,共策万全。

皖、鄂局势稍定,鄙人与希公必当竭力相助。目下各路警急,应接不暇,尚希原恕。嘱拨粮饷军火,省台窘迫,为近年所未有。二十五日曾解一万金,不知能速到否?

发、捻两股在桐城合并,窜至舒城,又分两支,一窜霍山,一围六安。已饬春霆由庐江援六,李申夫出潜山,要截入霍之贼。春霆既到六安,或可遥制苗练,不遽猖獗。至忠党犯鄂之意,实欲掣我下游兵力,以解金陵之围。庐江及上海搜获该酋伪文,均相符合。敝处咨商秀相、渭帅,调成武臣移驻滠口,拨王吉水师由九江速赴武汉,檄李朝斌太湖水师由湖南东来,留鄂防守。如希帅肯留鄂境,会筹调度,坚守各防,则北岸之祸稍纾矣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582.复罗忠祜四月初一日

捻、发合股,横窜舒城。搜获忠酋伪文,均称由皖犯鄂,图解金陵之固,已檄各部回防鄂。

少村仁弟世讲阁下:

使至,接二十六日复书,知尊府及石帅两家均臻安谧,至以为慰。

此股窜捻,已至孔城地方,与发逆合股,横窜舒城,又分为两支,一趋霍山,一围六安。现令春霆驰援六安,申夫出潜山天堂,要击窜霍之贼,未审能否应手。迭据庐江及上海两处搜获忠酋伪文,均称由皖犯鄂,盖欲掣我南岸之兵以援北,掣我下游之兵以援上,无非图解金陵之围,与辛酉年狗逆上窜黄、德,图解安庆之围,正复相似。若霍、六幸获保全,该逆疾趋西上,则鄂中甚为可虑。计黄、德、麻城等处,均有守兵,武汉以上尚觉空虚。成武臣一军,令其回驻滠口,檄王吉水师由九江驶赴武汉,李朝斌水师自湘来鄂,留之协防,商请希帅驻扎黄州,会筹调度。其派防贵邑炮船,除王吉调去六号外,仍留四号驻守,已于刘令禀内批定矣。

左帅擢授闽督,舍沅弟遂拜浙抚之命,忝窃之至。一家受恩过重,报称愈难。顺问台安。

583.复丁取忠四月初一日

嘱撰令侄祠宇楹联,俟军事稍暇,当有以报命。皖南之敌,上犯江西,均经严守,未遽深入。皖北之敌,与捻军合并,图犯鄂境,已檄春霆驰援。

果臣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承惠寄治谱四十部,久稽复谢。顷接二月十六手书,眷逮殷殷,弥增驰溯。

敝处分购军米,重荷阁下邀同张、李两君赴宜会办,长才小试,自当游刃裕如。此间米价日贵,亟盼上游接济,不知宜局收数能畅旺否?

承询舍六弟、季弟事实,将为交局立传,感怆曷已。国藩薄德积愆,再膺手足之恸,季弟归葬,自撰墓志一首,久荒文事,无足观览。三河之难,曾有专疏上陈。季弟病故时,并未请恤,蒙特旨追赠臬司,亦有谢恩之折。兹将一志二疏抄呈台览。至令侄祠宇落成,嘱撰楹联,谊不当辞。第数年来,笔墨宿逋,累累山积,诸务丛集,恒觉竭蹶不遑,俟军事稍暇,当有以报命耳。

自去秋至今,无日不在惊涛骇浪之中,樯倾楫折,瞬息千变。皖南之贼上犯江西,幸景镇、乐平等处,均经严守,未遽深入。其窜扰徽州各属者,刘克庵、王钤峰等军力战击退,不致阑入饶、景。皖北之贼围攻石涧埠官营,九舍弟派八营来援解围。其大股上趋桐城,与湖北下窜捻匪合并,又以一支围攻六安州城,以一支旁趋霍山。迭据庐江、上海两处搜获李秀成伪文,均称图窜湖北,以掣下游兵力。现檄鲍春霆驰援六安,如能驱贼下窜,则大局或可幸全。百孔千疮,忧悸曷已!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584.加彭玉麟片四月初一日

围扑六安之敌,分路攻扑,我军坚守无恙。

此信望抄寄厚帅与为、杏、竹、南一阅。

围扑六安之贼,于二十四日已到城下,二十五、六、七等日分路攻扑,我军坚守无恙,二十六日城墙坍塌数丈,贼乘隙猛攻,亦经堵住,大约不久亦可解围。

成武臣于二十八日已至太湖,却难遽回鄂耳。585.复左宗棠四月初二日

忠酋围扑六安州,苗沛霖新叛,相与应和,湖北捻股与忠酋合股,锐意上犯汉、黄。发、捻之外,重以苗祸,伏求闳谟,救此颠踬。

季翁仁兄大人阁下:

顷奉寄谕,敬审总制闽浙,仍专治浙江军事。圣主任贤之笃,荩臣谋国之忠,良堪庆幸。惟舍弟谬步后尘,深虑不学无术,陨越贻羞。

此间近状,已具于二十七日奏片中,亮达冰案。忠酋十七日自石涧埠解围后,十九日围扑庐江,二十一日围扑舒城,二十五日围扑六安州。庐、舒皆两日解围以去,六安则二十八日尚未解去。该州为希帅部粮台,颇有储蓄,又仅两营守兵,又苗沛霖新叛,距该州仅百余里,与相应和,故忠酋思得该城,为皖与鄂、豫居中绾毂之区。弟现调霆军往援,未知赶得上否?其湖北下窜之捻股,中途在蕲水分支,一支西旋,回窜河南;一支东下,过宿、太等县至桐城,而与忠酋合股,锐意上犯汉、黄,兼窥荆、襄。伪文抄呈台览。

今岁江汉盛涨,弟多调水师援鄂,又以希帅东来,咨请暂驻黄州。闻希公初十日起程,旧病复发,十八日尚在湘乡备咨报病,抵鄂尚需时日。自胡文忠薨后,鄂中军心涣散,恐不足御狂寇。鄂事倘有疏失,皖中首承其敝,而江西、湖南亦将旰食,焦灼曷已!

徽、休仰仗大力,竟获转危为安。钤峰十一日小路口之战,黄文金全股大败,厥功甚伟。克庵小挫一次,转战弥厉,前与王心初迭剿徽、休之贼,皆系以少胜众,而十七日、二十四日大破黟县一役,以四五千之兵,敌二十万之贼,尤为奇捷。惟弟不能派拨一旅,由东、建进援徽、祁,而唐镇又不能自率一队,助刘、王会剿休、黟;客兵裹创而苦战,地主释甲而闭关,感佩之余,愧悚无地。刻下惟祁门西南余匪未靖,其窜犯江西之心至今未死,更烦荩筹,一为廓清。

自寿州、正阳撤去防兵,苗沛霖外有僧邸之煦妪,内无湘军之逼处,本可相安无事。去腊今春,僧邸改图昌言于众,奉辞伐苗;至二月又变其说,谓目前仍宜主抚,与唐中丞会衔出示,谓苗道现已撤练,真心效顺。示于十二、三日张贴,苗即于十七、八日举事。谕旨仍以剿苗事宜,责成弟与希庵。谬以非材,膺兹艰巨,发、捻之外,重以苗祸,伏求闳谟,救此颠踬。诸希心鉴,顺贺大喜。不宣。

586.加丁取忠片四月初三日

商谈采买军粮事宜。

正封缄间,接三月初六手书,续聆一切。

前此雨亭本有宜局移设沙市之请,以发札在先,不便更改。今阁下与云樵均到沙市,复有采办数便,自可无庸再赴宜昌。云樵带二万金,分寄伯崇五千,又承阁下函致南翁商借经费,据南翁函称,已与次山方伯商定,拨借三四万金,交炮船送至荆局,无事敝处缄渎矣。

今年东厘减色,求其多解米价,殊属为难。且局中为敝处采办米谷,合计已运未运,前后得实米三万余石,业已不遗余力。若万、荆、宜亦能办三万石,则敝处可敷衍至七月上旬,新谷将登矣。应寄万局若干,由雨亭与阁下及潘君酌夺。来书谓蒲节后川水封峡,米船难下,只此期月之内,为日无多,即积有筹款,亦恐赶解不及,无须催湘中多解矣。再问果臣尊兄大人台安。

587.复李宗羲四月初三日

前议荆、宜并局之说,可通融办理。皖南黄文金等股上犯江西,伪忠王大股环攻石涧埠官营,已檄春霆、申夫驰援。

雨亭仁弟阁下:

接三月初七手书,聆悉一一。

潘云樵亦到沙市采买,与阁下前议荆、宜并局之说适合,自可通融办理。如价值合算,较之由宜运荆,省却三百里运费,未始非计。

东征局银两,阁下函催后,解到若干?闻寄云中丞已饬方伯为我代筹数万,或不致无款可拨。两次寄万局共七千金,足资转输。以后或由信行续寄,或由米船带交,均听鸿裁随时斟酌。本商押运既属难行,所有运荆运皖事宜,请阁下与伯崇会商本地道府,择人酌派,但求往来妥速,不拘何人充委。所过沿江各卡湖北米厘,向议算明数目,作为鄂中协皖之款扣算,此次自当照办。自二套口、湖口下至安庆,久经普律免厘,更无庸议。惟船料系关税正款,九江既经开关,此项碍难概免,然亦不必实完现钱。敝处札行蔡道,记算历次数目,统于二套口厘金项下拨还。尊处收到之米,随时尽数先解。日来饷项奇窘,候川米到皖,搭放各营,亦救贫之一助也。

皖南黄文金等股上犯江西,蔓延石门街、洋塘一带,闻内地有备,未遽深入,分股回窜祁门,与浙东败匪暨石埭、太平各零股纷扰祁、黟、休、绩。幸左帅派援之刘克庵、王钤峰,沈帅派援之王心初等军屡次苦战,驱贼出岭,保全徽州一隅。伪忠王亲来巢县,纠率大股环攻石涧埠官营,几与去冬雨花台被围情形相似。时方调鲍军援救江西,行抵青阳,调之改援北岸。九舍弟亦派彭杏南带八营来援,先鲍军一日赶到,幸解石涧之围。该逆上趋桐城,与湖北下窜捻匪合股,遂由舒城往围六安,另分一支旁扰霍山。已檄春霆星驰援六,令李申夫出潜山、天堂,要击窜霍之贼。

据庐江、上海两处搜获忠酋伪文,均称图犯湖北,以掣下游兵力。迭咨秀相、渭帅坚守黄、德、麻城、上巴河等处,拨王吉水师速赴武汉,李朝斌水师由湘过鄂,留之协防,调成武臣回驻滠口,请希帅暂驻黄州,会筹调度。事变纷乘,补苴乏术,忧灼曷已!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588.复易良翰四月初三日

此间暂不札派总理之员。饷船带硝,事恐难行,不若仍雇民船,分批起解。

芝生姻仁弟阁下:

接三月初九惠书,具论购硝利弊,分办则事多掣肘,合办则事归画一。筹虑精详,至以为慰。

现接公牍,亦令各绅合办,即当批准,庶免参差歧误。惟总理之员,颇难其选。来示公议一公正之人,每见乡间公议推举为首之人,一经交涉银钱,不久即生嫌隙。如去年来皖之江瑞一、葛

 山、李恒四,现在来皖之欧阳凌云,皆与鄙人谊属戚好,议推一人,难必众人皆服。阁下与诸君共事较久,望再细心考究,乃行定议,否则遽择总理之人,名为事权归一,反致猜忌而迟误,亦不可不防也。此间暂不札派总理之员,俟阁下与南翁商定见示,再行定夺。

续解之硝,既在东局领取全价,到皖即不另给。至饷船带硝,虽省解费,而事恐难行。长龙舱小,难容多斤,置诸舱面,则有雨湿风火之患,度该船哨勇,亦必不愿。莫若仍雇民船,分批起解,较为直截。肃泐布复,诸惟心鉴。

589.复徐志导四月初三日

南岸宁郡局势渐稳,徽州保全;北岸石涧解围,然发逆上趋桐城,与湖北下窜捻匪合股,往围六安,旁扰霍山。忠酋图犯湖北,已饬诸军防守,并请希帅暂驻黄州,会筹调度。

孟卿仁弟大人阁下:

顷由伯符方伯递到惠书,具审台旆南下,由鄂入黔,以武库之长才,膺盘根之重任。豸章望重,仰安民察吏之能;豹略机深,裕纬武经文之用。引詹矞霭,虔颂良殷。

国藩累岁治军,惭无裨补。去秋以来,奇险环生,竭蹶万状。正月底亲查沿江各军,下抵金陵,至二月底还省。

南岸鲍军攻克西河、湾沚各贼垒,宁郡局势渐稳。而黄文金等股上犯江西,蔓延石门街、洋塘一带。闻内地有备,未遽深入,分股回窜祁门,与浙东败匪暨石埭、太平各零股纷扰祁、黟、休、绩。幸左帅派援之刘克庵、王钤峰、沈帅派援之王心初等军,屡次苦战,驱贼出岭,保全徽州一隅。伪忠王亲来巢县,纠率大股环攻石涧埠官营,几与去冬雨花台被围情形相似。时方调鲍军援救江西,行抵青阳,调之改援北岸。九舍弟亦派彭杏南带八营来援,先鲍军一日赶到,幸解石涧之围。该逆上趋桐城,与湖北下窜捻匪合股,遂由舒城往围六安,另分一支旁扰霍山,已檄春霆星驰援六,令李申夫出潜山、天堂,要击窜霍之贼。

据庐江、上海两处搜获忠酋伪文,均称图犯湖北以掣下游兵力。迭咨秀相、渭帅坚守黄、德、麻城、上巴河等处,拨王吉水师速赴武汉,李朝斌水师由湘过鄂,留之协防,调成武臣回驻滠口,请希帅暂驻黄州,会筹调度。事变纷乘,补苴乏术,忧灼曷已!复问台安,顺颂荣禧。不宣。

590.复沈葆桢四月初四日

忠酋率大股上犯,会合鄂东下窜捻股,径趋舒城。南北岸同时吃紧,发、捻、苗三患萃集,决裂堪虞。
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月三十接二十四手书,具承所示。此间二十七具奏军情一片,业经抄咨冰案。

石涧埠解围后,忠酋率大股上犯,十九围扑庐江,旋至桐城会合鄂东下窜捻股,径趋舒城,遂于二十五往围六安。该城为希帅粮台,储积经年,仅有蒋之纯留防二营,甚形单薄,适春霆追贼已至庐江,檄令就近赴援,被围将近旬日,未卜能否幸保。鲍军为忠党牵缀,致稽南渡。幸窜江之黄老虎一股回扑祁门,已为王钤峰所败,而十七、二十四等日,克庵、心初会剿黟县,以数千之众,破二十万贼,群凶胆落,逆焰稍戢。阁下业调心初回江,又饬留驻渔亭,卒与克庵成此奇捷。弟不能派拨一旅,由东、建往援徽、祁,唐镇亦不克亲率一队,由渔亭助剿黟县,客兵裹创而苦战,地主释甲而闭关,感佩之余,愧悚无地。

刻下祁西、祁南余匪未靖,其犯江之心未死,饶、景、浮、乐各防,经荩筹妥为布置,该逆久不得逞,守局谅已稳固。

江味根援江之师,敝处于前月咨催两次,函催一次,又遵旨专弁探迎,旋闻其起程赴粤,似已绝望。顷得长沙来信,仍议先来江右,味根亦奏明决计赴江,辗转迟延,难如人意。研香则已在东征局领饷,计日当抵袁州矣。

忠逆锐意犯鄂,庐江及上海搜获该酋伪文,均称图窜湖北,以掣下游兵力。弟咨官相、严帅扼守上巴河、麻城、黄州、德安四处,拨王吉、李朝斌等水师协防武汉,请希帅暂驻黄州,会筹调度。惟闻希病复发,十八尚在湘乡,到鄂恐不能速。而淮上有苗复叛,派人随同忠酋会围六安,颍州及临淮粮路均被梗塞。南北岸同时吃紧,而发、捻、苗三患萃集,皖北大局决裂,恐在目前,莫名忧悸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
591.复吴棠四月初四日

苗逆复叛,唐中丞在蒙城闻变,奏请邸帅回皖剿苗,未蒙俞允。鄂捻与忠党合并,围攻六安。徽、祁万分危急。此后书牍幸勿再用手版。

仲仙尊兄大人阁下:

初二日接读惠书,以苗逆复叛,嘱敝处拨兵进剿。查该逆受邸帅抚驭给饷之恩,屡不奉调,邸帅大破群捻后,饬令撤去练众,欲即明正其罪。嗣又与唐中丞会衔出示,谓其效顺撤练,仍事羁縻,而该逆遂借端称乱。邸帅招降各股巨捻,诛其头目而抚其党羽,办法本极妥善,而苗逆谓其诱杀降将,借此以激怒群捻。反复无常,殊堪痛恨。唐中丞在蒙城闻变,奏请邸帅回皖剿苗,顷奉寄谕,此奏未蒙俞允。临淮一军分守七处,其老营兵甚单薄,唐中丞自蒙城驰归,檄调湖沟朱镇、梁园张镇两军回援,或者根本之地,不致摇动。

敝部兵力偏重南岸,去冬贼窜巢、含,借调希帅部下萧、毛、蒋三军分守运漕、石涧埠、三河、舒城、六安各城隘,今春豫捻窜鄂,又调希部驻三河尖之成〈军〉门援鄂。前月黄文金等股由皖南上窜江西,弟檄鲍春霆援江,而忠逆北渡围石涧埠营盘,又改调春霆至北岸,与金陵来援之师先后驰至无为州,幸解石涧之围。该逆遂往扑庐江,上趋桐城,鄂捻亦分股入皖,窜至桐城,与忠党合并,由舒城往围六安。弟令春霆援六,尚未赶到,被围业经旬日,未卜能否保全。

迭据庐江、上海两处搜获忠酋伪文,均称由皖窜鄂,分扰黄州、武汉,以掣下游兵力,冀解金陵之围。目下皖北各军皆当防剿吃紧之地,万难抽动。徽、祁万分危急,尚无兵可往援助,微特不能进剿下蔡,亦且不能赴援临淮。事变纷乘,竭蹶万状,如能仰托鸿庇,皖、鄂大局,不致决裂。俟希帅起复回任,即当腾出兵力,一意剿苗,本系分内之事,亦复何敢推诿。诸希鉴亮。

前于二月二十四泐复一缄,嗣又连奉惠书,军事倥偬,裁答稍迟,兹特汇缴谦柬。共事一方,书牍往来不绝,以后幸勿再用手版,千万!千万!敬请台安。不备。

592.复唐训方四月初四日

僧邸仍留直东,饬催希帅来皖。临淮守局已固,六安亦已解围,当即檄蒋、毛援寿赴颍,春霆攻巢。
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
三十日泐复一缄,初四接读惠书,知大纛已于二十三回营分投布置,人心安定,至以为慰。

日前奉到寄谕,僧邸仍留直东,饬催希帅来皖筹办剿苗事宜。惟希帅于前月初十启行,旧疾复发,十八始到湘乡,八日仅行百五十里。前请留驻黄州之议,当恐不能速到,岂能克期抵皖?且希帅因病体难耐劳瘁,常以军务、地方不能兼办为虑,尚须荩筹分任艰巨,似不必亟言交卸。目下临淮守局已固,该逆围攻寿州,毛维翼五百人竟能坚守,其并无伎俩,可见一斑。

敝处救六安者,春霆而外,沅弟派彭杏南、毛竹丹等十余营来庐江听调,亦令进舒城一路,为霆军后继之师。顷闻六安已于初二解围,如果属实,即当檄蒋、毛二军,一援寿州,一赴颍州,春霆则由舒城、庐州进攻巢县。

前月二十五解尊处饷银一万,曾否到营?省台窘迫如故,暂无可拨之款,俟上游饷船续到,再当匀分速解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593.复沈葆桢四月初四日

黟、祁败股,已并入饶、浮。石、太各股已败退岭外。苗党与忠酋勾结,围攻六安。文报不通,调度多舛,徽、祁须拨兵回防。
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
顷间泐函尚未发递,复接三月二十七日赐书,敬承一切。

黟、祁败逆,竟已并入饶、浮,号称二十余万,势若长蛇,诚可深虑。惟闻石、太各股二十四日在黟县刘、王大战,二十五日实已败退岭外,仍回石、太。来示所云牵缀韩营,蔓入浮境,当是二十内外情事,或尚是祁西黄、胡等股,非黟北古、赖等股也。下游实无所得食,该逆冒死内窜江西,以营一饱,其势但愿进死,不愿退生,穷寇狠谋,殊无御之之法。然刘、王等军在徽、祁境内,以少击众,屡获大捷,均出意料之外。若留钤峰守祁,而克庵、心初回剿浮、景,合之段、韩二军,或更有意外之捷。全数驱之东窜,亦未可知。此则全仗阁下与左帅大力维持,与苍苍者悯念江、皖孑黎而已。

六安之围,初一日环攻愈急,春霆以久无口粮,师行甚迟惠协六万,以三万解鲍,现尚未到。

 淫雨泥泞,城中仅守兵一千,恐难久支。苗沛霖与忠酋勾结,亦派其党水陆来围六安。苗逆伪示抄呈一览。

僧邸招降各捻巨股,斩其头目,抚其党羽,本系妥善办法。时会不妙,苗逆即借此激怒群捻,祸端弥烈矣。

鲍军刻下竟难南渡,愧甚!愧甚!蔡、王位置,即可如指办理。顺问台安。

正封缄间,接克庵二十四通禀,唐镇应分兵扎岩寺,王牧一军不可抽动等情,不知尊处如何批发。昨闻唐营专人面禀,二十四日大获胜仗,黟贼全数退遁岭外。今观克庵二十四日所禀,则群贼尚在岭内庐村一带,距黟城仅二十里。唐营专丁面禀者妄也。弟连日所发公牍私函,皆言黟北一律肃清,文报梗塞,其不便于调度也如此。唐桂生不能带兵助剿渔、黟,弟已批牍切责之。若分扎岩寺,其力却有未逮,渠所部十营,内有江军门长贵二营素不得力。又皖勇马复震一营,近已禀请裁撤,余七营虽稍优,然以扎歙、休两城城皆极大

 则可,分扎三处则太单矣。敝处俟六安忠酋、寿州苗逆事势少定,纵不能派霆营过江,亦当调三千余人入防徽、祁。目下王心初一军是否可留黟县,静候卓夺。此间文报不通,于渔、黟、饶、景之轻重缓急,全不了了,不敢遥制也。复问幼帅仁兄台安。594.致吴炳崑四月初五日

苗沛霖复叛,与忠逆合围六安。务祈详查笞辱黄妻一案。

贞陔尊兄大人阁下:

二月十七泐致一缄,奉迓台旆东来,另有公牍,由意城处转交,计达左右。

弟自金陵旋省,月余以来,变故迭生,应接不暇。皖南之贼由东、建上窜江西,弟檄鲍春霆驰援景镇。旋闻忠逆大股来围石涧埠营盘,势急危殆,又将春霆改调北岸,与金陵来援之师先后驰至无为州,幸解石涧之围。该逆遂往扑庐江,上趋桐城。鄂捻亦分股入皖,窜至桐城,与忠党合并,由舒城往围六安。苗沛霖复叛,派人至六安勾结忠逆,随同合围,初一猛扑竟日,城中仅蒋之纯留防二营,岂能久御五六万悍贼?弟令春霆援六,初三始抵舒城,未审能否赶上。迭据庐江、上海两处搜获忠酋伪文,实欲图犯湖北,掣我下游兵力。其南岸胡、黄、古、赖等股,又皆穷饿无归,纷扰徽、祁,横逸鄱、都,锐意阑入江省腹地,以营一饱。处处吃紧,决裂恐在目前,昕夕忧灼,靡知所届。

前请阁下来皖,定于何时俶装?兹有黄庆身后立嗣成讼一案,黄庆妻张氏来霆营告状,言被夏令笞辱。春霆与各营官愤愤不平,诏县令打提镇之妻,颇动众怒,而夏令具禀敝处,言颇支离,并未言及责打一层。此中情节,珂乡自有公论。特将春霆来文并夏令来禀,专勇抄送尊览。务祈一一详查,密速示复,千万勿宣扬也。肃复。顺问台安。

595.复严树森四月初六日

六安解围,敌向庐州下窜。忠酋欲回救苏州。苗党分扑颍、寿,占据三河尖。祁门得胜,黟县克复,窜江之敌,尚未深入东、建。

渭春仁兄大人阁下:

初五接月朔环章,具审麻、安肃清,分布各防,并力以御东路,佩慰无已。

前月二十七夜,弟闻忠酋由舒趋六,泐布一函,驰告阁下与秀相预为之备。旋闻该逆果于二十五围攻六安,即檄春霆星驰援六。顷接其初四舒城来信,六安已于初二解围,贼向庐州下窜,并闻忠酋欲回救苏州,或因沪军克复太仓之故,亦未可知。另股窜霍山者,先从流波

 折回。六、霍两路,均获保全,不致阑入鄂境,实属天幸。成武臣一军,二十七至太湖之弥陀寺。据报三十接前调滠口之牍,敝处因其已到太湖,又有令赴霍山截贼之檄,究不知行抵何处。目下局势全变,已专人沿途截留,不必再赴滠口,另候调度。苗党分赴颍、寿,占据三河尖。义帅二十三还临,调回湖沟朱军、梁园张军,其老营已可稳守。颍州有湘军四营,寿州仅毛维翼五百人,亦复相持至今,其凶焰尚不甚炽。如忠党不复上犯,当令春霆赴庐,跟追进剿巢县,令成、蒋、毛三军分援颍、寿,规取三河尖。腾出希部一大支,待希公东来经略淮甸。鄂省以上巴河、黄、德、麻、孝为内藩,以桐、舒、六安、三河尖为外藩。尊处既将内藩守定,其外藩如桐、舒、六安,经过此番风波以后,更有把握。待大剿苗党后,成军仍驻三河尖,则周密矣。

苗逆复叛,义帅奏请僧邸回皖,未蒙俞允。僧邸招降各股巨捻,诛其头目,而抚其党羽,本系正办。苗沛霖谓其诱杀降将,借以激怒群捻。上月十二、三日僧邸与义帅会衔出示,言其撤练效顺,而苗逆已于十七、八称乱,豺狼之性,固终不可驯扰也。

祁门自十一胜仗后,十七刘克庵克复黟县,杀贼颇多,窜江之贼,尚未深入东、建。鄱、都一带,蔓延如前,俟北岸稍松,当分一军往援南岸。

承许惠拨火药,谨先鸣谢。待六月后敝处添碾二盘,即可陆续归偿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
596.复李鸿章四月初六日

忠酋围扑六安。敌情约有三计,传令回援苏州,最为近之。洋枪求者极多,求拨二千杆。

少荃仁世弟大人阁下:

三月二十七日,接十七日惠书,敬承远锡多珍衣料,因舍弟欲于此间代制数件,前曾函托代购,谨与蜜食同拜尊赐。参支只取其半,以半存皖城尊寓,或留佐侍闱甘旨之需。往昔胡文忠以此物饷我,亦曾半受半辞,近世非援成案,难期议准也。

忠酋十七日自石涧埠解围后,十九日攻庐江,二十一日攻舒城,均不得逞。二十四日围扑六安,其势似不得不休,乃初二日亦解围以去,闻将由庐州、巢、含回窜。揣度贼情,约有三计:一则复去猛扑雨花台大营,如庚申春得杭不守,回攻和、张之故智;一则窜扑六合、扬州、里下河,冀江北疆土大成片段;一则闻太仓既破,回救苏州。六安获逃贼亦称忠酋传令回援苏州。三者之中,末段最为近之。忠逆若果东窜,弟当檄春霆由柘皋以进巢县,檄彭杏南、萧为则由东关以进铜城闸,檄蒋、成、毛三军由六安救援寿、颍,声罪讨苗。是则沪上渐紧,皖北渐松,但未卜忠逆果东否耳?

洋枪求者极多,风气既开,万难禁遏。敬求惠协二千杆,与协银八万两并解。

舍弟谬任开府,忝窃之至。云公甫得都转,人皆远跖,云独平进,天或以其好言理财而试之耶?顺问台安。

597.复李榕四月初六日

六安于初二日解围,如敌回救苏州,贵军仍须南渡剿击。续拨之米当径解东流。

申夫仁弟左右:

接初三夜惠书,具悉一切。

六安于初二日解围,据报忠酋由庐郡东窜回救苏州,未知确否?如果属实,当檄春霆由柘皋进巢北,檄彭杏南、萧为则由东关进铜城闸;檄蒋、成、毛由六安进援寿、颍,声罪讨苗。贵军则仍须南渡剿东、建之败贼,通祁门之文报。

续拨之米五百石,不必再运潜山,当径解东流耳。先此奉商,俟接六安贼窜确信,再行专牍知照。忠酋果不西犯,鄂、皖之大幸也。复问台安。

598.复厉云官四月初七日

忠酋锐意犯鄂,已请秀相、渭帅严为之备,并檄水陆各军分投协防,该逆闻大军萃集,已退庐州。苗逆复叛,已令各军形成围剿之势。

伯符仁兄大人阁下:

前接惠书并孟卿观察信,具悉一切。

弟自金陵还省,各路迭警,应接不暇。皖南之贼窜入江境,幸内地有备,未能偷越昌江。皖北之贼猛攻石涧埠营盘,弟调鲍军北渡,与九舍弟派援之彭杏南一军,先后驰至无为州,解石涧之围。该逆上窜庐江、桐城,与蕲水分股入皖之捻会合,由舒城往围六安。搜获伪文及讯据贼供,均称忠酋亲来皖北,锐意犯鄂,以掣下游兵力。迭请秀相、渭帅严为之备,请希帅便道过鄂,留驻黄州,调成军门驰扎滠口,檄王吉、李朝斌等水师均赴鄂协防,一面饬春霆、杏南等进援六安。该逆闻大军萃集,于初二退向庐州一路。此次被围各处均获瓦全,不致贻累鄂疆,实属至幸。

苗沛霖占据颍上,围攻蒙城、寿州,杀害濮、蔡二令,叛迹大露。现令鲍军追贼赴庐,由焦湖之北进剿巢县;彭、萧等军由焦湖之南进剿巢县;蒋之纯、毛竹丹、成武臣三军,令其驰援寿州,进剿正阳、蒙城,兼顾颍州。事变迭生,莫名竭蹶。春霆力请归葬,已勉为慰留。约定攻克东坝,再行假旋。今既由北岸进兵,又当稍迁其说矣。肃泐布复。顺颂台安。

599.复唐训方四月初七日

六安之敌,退往庐州一路,现令鲍超追剿,及彭、刘等军两路会攻,抽出毛军及蒋军、成军,同来剿苗。
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
初六接月朔惠书,欣闻二十三蒙城之捷。雄师进规怀远,以争扼要之地,大波轩起,而乃履险不惊,从容捩舵,放胆之处,正由识力过人,预操胜算,敬服无已。

六安之贼,已退往庐州一路。现令春霆追贼赴庐,即由庐北、柘皋、夏阁进兵;彭、刘等军由东关、银朱塔进兵,两路会攻;巢县抽出毛军及舒城之蒋军、援鄂之成军,同来剿苗。另牍咨明冰案。蒋、毛即可拔行,武臣未知行抵何处,已专人沿途截留,饬其速赴正、寿。至义字三营,现由鲍军从庐攻巢,郡防已松,尽调归尊处。自去冬借调贵部及希部各军,今渐次腾还原主,实属至幸。截留少荃之无为五营、庐江三营,亦次第拨还矣。复问台安。

600.复彭玉麟四月初七日

此次北岸调度,号令不一,沅弟过持己见,已连函责之。发、捻合围六安,苗党亦至迎河集勾结忠逆。局势全变,自当另筹办法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接初一、二、四等日手书,一一领悉。

沅弟谬膺开府,忝窃之至。一家受恩过重,弥深悚惧。耆调福州将军,季帅以闽督兼权浙抚,万篪轩补沅弟之缺,马穀山补篪轩之缺,续又奉到谕旨,筠仙亦迁两淮都转矣。

此次北岸调度,号令不一,将领无所适从,诚如尊论。沅弟过持己见,前已连函责之。发、捻合围六安,苗党亦至迎河集勾结忠逆,维时春霆未到,舒城杏南等恰来庐江,恐春霆或有疏失,即饬杏南等续进,为霆营后继之师。敝处于初四日甫发调札,初五日即接解围之信,贼由庐州下窜。此时局势全变,自当另筹办法。春霆一军由庐北进柘皋、夏阁一路,彭、刘由无为进东关、银朱塔一路,会攻巢县,抽出毛军及上游之成军、蒋军往剿苗逆,另牍咨明冰案。前此僧邸昌言讨苗,至二月间,仍主抚议,与义帅会衔出示,谓其撤练效顺,示以十二、三张贴,苗以十七、八称乱。义帅二十三驰归临淮。苗党之围寿州者,毛维翼当能坚守。其攻蒙城者,马穀山督队出击,破其二十余垒,仍未解围。义帅奏请僧邸回皖,未蒙俞允,朝廷仍以剿苗责之楚师。国藩乘此机会,以成、蒋、毛归还希部,待希公东来经略淮甸。忠酋既不上犯,鄂事无庸代谋,希帅亦无庸留鄂。惟闻希病复发,初十起程,十七到县,二十五日尚在湘乡养病,到皖恐难迅速。比来湘军习于守局,野战诚非所长,然如芜湖、金柱、东西梁山、裕溪、运漕及无、庐、合、舒等城隘,皆山川筋脉必争之地,先为我据,该逆分投狂窜,卒不得逞,未尝不因乎此。尊处搜获侍逆伪文,亦云我得地势,全有长江之险,其所以穷蹙乏食者,盖不特无粮可掳,处处道梗,亦苦于不便搬运。此时奸商接济,纵难尽断,但求南北各城隘,已得者即不复失,该逆终有日蹙之势。闻忠酋将还苏州,或因沪军克复太仓,不能不回顾根本。如果属实,北岸之患,其庶有豸乎?金柱关三次大捷,已于上月二十七会列阁下及厚帅前衔出奏矣。复请台安。

601.复吴坤修四月初七日

忠酋围攻六安,欲回救苏州。苗沛霖占据三河尖,已檄毛、蒋、成三军合力剿苗。俟避疫丸解到,即当分给各营。拟拨交银二千两、米六百石,请派人来领。
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:

接前月二十九惠书,具悉一切。

忠党二十五围攻六安,春霆援六之师,初三赶到舒城,彭杏南等由庐江继进,贼先于初二日解围以去,向庐州下窜。传闻忠酋欲回救苏州,或因沪军克复太仓之故,亦未可知。

苗沛霖复叛,占据三河尖,分攻蒙城、寿州,又遣党至迎河集,勾结围六发、捻。现议贼如舍庐趋巢,则以春霆进巢湖之北柘皋一路;杏南、南云进巢湖之南东关一路,会攻巢县;檄毛、蒋、成三军合力剿苗;蒋部留防舒城、三河者,拨铨字营为之换防。不识果有济否?

尊体感冒,想已霍然。前恐皖南复发疾疫,饬江西总台制办避疫等项药丸,俟其解到,即当分给各营。省台窘迫如前,兹拟拨交贵营银二千两、米六百石,稍咨点缀,请尊处派人来领。复问台安。

602.加严树森片四月初七日

犯鄂是忠酋本计,改东窜是变计,果犯鄂,则诸军皆落后着。

弟此次调派水陆助鄂,自愧稍涉张皇,然据各处擒得逃贼口供与伪文观之,则犯鄂是忠酋本计,改而东窜是变计也。且成大吉三十日尚在太湖,王吉初三日尚在湖口,罗进贤两营今尚未到安庆。忠酋若果犯鄂,则诸军皆落后着,尤为可虑。今贼不西犯,实皖、鄂两省之大幸耳。

603.致李续宜四月初九日

克复太仓,忠酋回救苏州。已檄成、蒋、毛三军进剿苗党。南岸之事,徽、黟将次肃清,江西或无他患。务望迅速东来。
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
久不接惠书,但见在县城所发十九、二十五等日大咨数件,知尊恙又因感冒小有反复,不知比已痊愈否?实深系念。

自六安州被围,忠酋既挟一必得之势,又有捻匪、苗练及狗党之马融和,方虑其必致决裂,不料初二日解围以去。闻忠酋因沪军克复太仓,乃回救苏州,捻与马则不知何往。然未由英、霍而犯鄂疆,实属至幸。

目下檄鲍、萧、彭、刘两路规复巢、含,檄成、蒋、毛三军进剿苗党,另行咨达冰案。南岸之事,徽、黟将次肃清,刘克庵又回援景镇,敝处并派申夫由东、建进军,江西或无他患。阁下贵恙小愈,务望迅速东来,到皖后加意调养,尚不为迟。大义所在,虽疾痛劳苦,亦有所不顾也,努力而已。顺问台安。

国藩顿首

604.复彭玉麟四月十三日

闻六安解围,而寿州十分危急,已檄毛、成、蒋援寿剿苗。进攻巢县、闸镇各事宜,望商之彭、萧、刘三君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初七泐复一缄,十二接初八手书,承调水陆各军,攻克东关石垒,击退巢县援贼,欣慰无已。初四见寄一函,同日领悉。

国藩前闻彭、刘等齐来庐江,以为石涧埠营盘早经撤退,不知其尚在原处也。初四有饬彭、毛、刘随鲍军剿贼之檄,嗣闻六安解围,而寿州十分危急,初八檄竹丹会合成、蒋援寿剿苗。春霆自为一路,彭、刘、萧共为一路,分投攻取巢县,并咨明尊处,各牍想均递到。既有鉴于号令不一之失,此次或可如牍办理。毛军应速拔赴寿州,不必迟疑。其毛、刘会扎之黄龙岗,刘军尚能独扎否?彭、萧过河规取铜城闸,所筑炮垒果得势否?所有进攻巢县、闸镇各事宜,惟望阁下商之彭、萧、刘三君,指授机宜,鄙人均不遥制。春霆因新勇到营,稍加整顿,即行开差,当催其速进柘皋,共图夹击。常仪庵令侄尚未过皖。复颂台安。

605.复唐训方四月十四日

檄成、蒋、毛三军合力剿苗。苗实无大伎俩,雄师战守得力,足以制苗有余,无须再添兵力。
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
初十接初六、七两书,具悉一切。

敝处檄成、蒋、毛三军合力剿苗,迭有函咨奉闻,未敢以临淮为孤注也。顷奉寄谕,仍命僧邸南下剿苗,戒以不必再抚。堂堂正正之师,奉辞伐罪,自可放手办理。惟由东境至皖,计程约需月余。此间除蒋军已报初十由舒起程外,毛军从石涧埠来援,成军从鄂境来援,不无稍稽时日。毛于初七日攻破东关,不知能速抽动否?现已飞檄催之。成在蕲水,不知严渭帅肯放之东下否?蒋部现仅三营,已批令先入寿城助守。

苗沛霖狡诈多端,实则无大伎俩,观其狐鼠进退,动辄反复,又顾恋老巢,其深浅固已可见。寿州仅五百人,攻半月而不能下,其力量又可见。雄师战守得力,合之南北诸军,足以制苗有余,无庸更添鲍军。鲍军定议由庐攻巢,现在舒城料理新到营头,十一日起行赴巢,断难远赴寿州,进剿淮北。希帅至湘乡复病,接其二十五日来咨,尚无就道确期。昨致书敦促,请其来皖养病,谓大义所在,疾痛劳苦,均不暇顾,未审希公肯力疾遄征否?复问台安。

606.加彭玉麟片四月十四日

铜城闸业已攻破。乞坚嘱杏南先送南云至望城冈扎营,再会萧进剿。

正封函间,又接初十日申刻惠书。铜城闸业已攻破,至慰至慰。惟毛须进援寿州,正值得手之际,抽去此支劲兵,恐巢、含又成持久之局。刻下应照来示所指,令杏南护送南云将望城冈扎定后,春霆从巢北进,萧、彭从巢东进,三面会剿,巢贼断难久踞。若不先将望城冈扎定。又恐巢贼上窜庐江、桐城。乞阁下坚嘱杏南先送南云至望城冈扎营后,探明春霆已自庐郡开差,杏再回铜城闸会萧进剿可也。再问雪琴仁弟大人台安。

607.复彭毓橘四月十四日

东关、铜城闸均已攻破,望与南云同进望城冈,俟六营扎定,鲍军将进柘皋,再与萧军同进巢东会剿。

杏南表弟左右:

十四日接初十日来缄,具悉一切。

东关、铜城闸均已攻破,巢、含大有可乘之机。惜毛军抽援寿州,不能趁势会剿,恐贼又成久踞之局。望贤弟带各营与南云同进望城冈,待南营六营扎定后,鲍军将进柘皋,弟乃回铜城闸,与萧军同进巢东会剿可也。

制备两营,余令之回裕溪口,弟令之回雨花台,沅令之回枞阳,一国三公,号令纷歧。顷周、张专禀请示,余批令至铜城闸随弟剿巢,切勿再更改也。顺问近好。

608.复左宗棠四月十五日午刻

自责驭将失之宽厚,弊端百出。去秋以来,调度多乖。克庵留镇渔、祁,处处独任其难,其勋劳与心术尤堪钦敬。巢县可图之机又稍滞。

季翁仁兄大人阁下:

十三日接三月二十八夜惠书,敬承一切。

唐镇株守徽、休两城,从不带队出与刘、王会剿,弟亦数批责之,今略抄数纸呈览。其中或有渠辈以片纸来禀呈兵事,弟辄就其纸尾亲笔批还,尚是昔在太湖、宿松偶行之章程。朱、唐等呼之曰“小禀批词”,与寻常印发者微有不同。敝处近年驭将失之宽厚,又与诸军相距过远,危险之际,弊端百出。然后知古人所云:“作事威克厥爱,虽小必济,反是,乃败道也。”亦非仅唐镇为然,即鲍、朱亦殊出情理之外。兹亦抄一二批词奉览,以著其概。亦非仅鲍、朱为然,即希部亦非能打恶仗蹈危险者。弟亦不敢概责之诸将。自去秋以来,调度多乖,布置尤疏,如徽、休、祁门以至旌德,始仅江、朱、唐三军,本不足以当巨寇,自江良臣回蜀而将益少矣,自朱云岩由旌德移青阳而兵益单矣。向非公与沈幼帅以刘、王三军来援,则徽、休早已困于长围之中,溃败决裂,岂复为我有哉?然弟所以未能拨兵一顾徽、休者,盖亦有故。二月初五以前,宁国四面皆贼,鲍军久困,自顾不遑,别无大支劲旅,可当一路。逮鲍军出险以后,议定回援江西,已至大通矣,因忠酋围石涧埠而改图。石涧埠解围后,鲍军复登舟西上矣,因忠酋由庐江、桐城犯鄂而又改图。弟非敢重北岸而轻南岸,亦见刘、王进兵神速,苦战力堵,以为可以幸全,而又迭闻刘、王十七之捷,二十五之捷,钤峰十一之捷,韩军二十五之捷音,皆足以寒贼胆而却巨寇,遂尔倚仗客兵,始终置之不顾。不然,鲍军且不应回顾石涧埠之急,又焉敢进援舒、六,进规庐、巢,一意从事于北岸哉?

至唐镇九营内,有两营系江良臣部卒,唐所鄙弃不愿管辖者。又马复震皖勇一营,唐于二月禀请遣撤,业经批准。此外六营,分布徽、休二城,若派队出而会剿,则义不容辞;若分兵另扎岩寺,则力有未逮。此又当分别观之者也。

克庵自肃清祁、黟后,即欲回援浮、景,因王心初率队先行,不得已而留镇渔、祁。处处独任其难,劳而不伐,尤堪钦敬。徽、祁若幸而保全,则克庵之勋劳保之、心术保之也。

六安解围后,忠酋窜至定远,或苏或扬,或回救巢县,或进图临淮,未定所向。舍弟所派之彭、刘两军与萧、毛会克东关及铜城闸,巢县本有可图,因弟调毛军援寿剿苗,其机又稍滞矣。诸惟心鉴。顺问台安。

609.复李鸿章四月十六日

协解六万金,恰济急需。忠酋去向,尚无确耗。南岸徽境,将次肃清,当无足虑。

少荃仁弟世大人阁下:

十三日威灵密到,接初四惠书,十四日接初六日赐函,敬承一切。

惠协六万金,恰济急需。枯旱得雨,众苗勃兴,感荷何极!

忠酋自六安解围后,竟无确耗。定远李令报初九贼匪围城,初十解围。夹板之自定远退回者,则定境十三、四日尚是一片贼氛。该逆之或苏、或扬、或临淮、或巢、和,现尚莫测所向。毛、刘、萧、彭等军于初七日克复东关,九夜克铜城闸,本可乘机速取巢县,因改调毛军援寿剿苗,气机又少钝滞。南岸徽境将次肃清,全赖克庵、二王之力。黄文金锐意上犯江西,屡败之余,气焰大消。席宝田已抵抚州,味根行且继至,当无足虑。

李泰国如此狡猾,将来新到七船,纠缠无已。尊处与总理衙门书,于诸夷酋之性情心术,与中外相处之曲折本末,殆如水银泻地,无孔不入。伸戈登以抑白齐文,伸赫德以抑李泰国,解此抑扬,操纵随处,节皆有间,刃皆无厚,特非明眼人不察耳。水师查复一疏,亦得事理之平,将来敝处查黄镇之案,即傍此为蓝本矣。复问台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