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1.加厉云官片六月初一日
官文立法未善,不但不禁洋船之运米济敌,反而不准各营采买。
再,九洑洲克后,二十日又有洋船停泊中关,运米进城。此项接济不断,将来恐又成持久之局,实深忧愧。秀相严禁运米东下,自是为半平市价、半截贼粮起见,而立法未善,于洋船购米济贼者,全未禁遏,于各营买米自食者,反行禁阻,虽有敝处之护照咨文,亦不准买,且欲令敝处将已发之护照咨文概行撤回。此时散布于江湖港汊之中者,何能逐起撤回?且下游水陆十余万人,若一律禁止买米,何以度日?鄙人已将不能撤回咨照、不能禁营采买之故,咨复秀相矣。又恐营员舞弊营私,或咨照数少而多买,或并无咨照而假冒,特派刘小粤太守芳蕙
往鄂会查。奉恳阁下主持一切,其有确凭者,放之东下;其凭少而射多、无凭而假冒者,查禁截留;其掳船而勒买,则照弟掳船告示径行正法。大约营中最恶之风,以米与船并掳为尤可恨,而霆营弁勇居其大半;奸商最恶之风,以重价购米附洋船运济金陵为尤可恨,而宁波与广东人居其大半。弟现于船米并掳之案,痛加惩办,其宁波、广东奸商由鄂购米济金陵之案,不知鄂中能办否?再颂伯符尊兄大人台安。
002.加刘某某片六月初一日
高犯已正法,请出示晓谕。
再,高益寿一犯因尚有在武穴之案,监候待质。昨在监报病,恐其幸逃显戮,已于二十七日正法矣。路遥天热,故不解新堤枭示,即日当以公牍奉达,请尊处出示晓谕。再颂台安。
003.致李续宜六月初一日
金陵未能合围,战势又成持久之局。寿州殊无解围之望。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日内未得惠书,而接大咨请假四月回里调治之疏,读之焦灼无似。如蒙圣慈俞允,则从此壹意养病,凡鄂皖军务及部卒依恋之诚、缺饷,一概置之不问,或者渐有转机,以慰中外之望。
此间克复九洑洲,本是极好消息。无如洋船自二十日后,又复停泊中关,运米进城,豪无顾忌。而春霆自下游渡江,扎于燕子矶一带,尚不能直达孝陵卫,与舍沅弟隔绝三十余里,莫能合围。看来又成持久之局。天意茫茫,未知何日始果厌乱也。蒋、毛在寿州,殊无解围之望。成武臣至三河尖后,又檄令由六安州同援寿州。此蒋、毛、张、曾众议所欲得者,未知果有济否?僧邸不能南来剿苗,朝廷遂专责之鄙人。才薄任重,日内奇热,公私事多废阁,弥用悚责。顺问台安。
国藩顿首
004.致许振祎六月初一日
贺中式,并赠寄途费。金陵恐又成持久之局。
仙屏仁弟左右:
阅《题名录》,知中式第四十名,欣慰之至。刻尚未得引见后名单一看,兹因折弁进京,薄寄五十金,以为请假南旋之资,匆匆未及详报。自克复九洑洲,事机渐顺,而洋船运米粮接济金陵,恐又成持久之局,不胜焦灼。顺贺大喜。
005.复唐训方六月初四日
但冀蒙、寿无恙,或可徐图翦除。不痛剿已叛之苗,反而先打未叛之李,是欺弱怕强之举。金陵不能猛攻,惟有严断接济,或可徐徐奏效。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二十日奉寄一缄,后连接十八、二十二手函,具悉一切。
所论苗党精悍不过一二万人,其余亦呼应不灵,洵洞悉情形之言。现在但冀蒙、寿无恙,或可徐图翦除。毛牧久无禀到,想文报出城甚难。绝粮已久,不知如何支持至今,可敬可怜!毛、蒋两军自报十二日胜仗后,周厚齐〔斋〕二十三日驰至寿州,二十六日三军合战,未能得手,伤亡至千余人之多,攻坚之难如此。成武臣二十四日已抵固始,日内谅可由迎河集赴寿,并力进剿,未知能否解围。穀山来文,请兵请饷,词甚迫切。敝处兵力实无可再拨,饷则尤为奇窘,想阁下收到各处拨款,必有以匀给之。淮扬水师尚无开行确期,续致少荃信,已切催之。如少荃必欲留昌岐共剿苏垣,请其于昌部王东华等酌派一员,带三四营入淮助剿,当不再缓。吴漕台处借调炮船,可先到否?何绍彩四营留守西河,本属要地,惟尊处亟须添兵,自应先其所急,容即檄令拔赴淮上,随同防剿,以厚兵力。目下酷热异常,途费亦艰,且待秋间,再令北渡。僧邸南下无期,希帅又续请回籍调理,长淮军事,屡次寄谕,责成鄙人与台端专办。此间相离较远,全赖阁下从容布置,以搘危局。
李与苗通,固在意中。然李之向背,全视我处兵势之强弱,目前二浦既破,九洑新克,军威大振,彼必不敢公然构难。彼既不肯破脸,我亦不宜先与挑衅。毛竹丹正月十九搜获忠王伪文,有云:“先攻二浦,以畅北伐之路。”厥后二月初四、十六果破浦口、江浦。是李通发贼之说,亦难尽信。仆与阁下忝主兵柄,目今不能痛剿已叛之苗,而反先打未叛之李,是明明怕强欺弱,徒为鼠辈所笑。日前李来禀,仍以开缺归田为请,拟即作信复之,开诚布公,与渠论解兵归田事宜,一则可以解其疑心,一则可探其真情。至部下倪、董诸人,既在尊处吐款输诚,阁下好与周旋,借得审知滁营虚实,将来以毒攻毒则可,信为干城腹心则不可也。
介唐于皖南不甚相惬,前有乞病之禀,已批令耐心做去,且俟数月后,再看光景。苟终不相安,须听令告病归去,不宜再赴临淮;若见异而屡迁,则敝处不能不参矣。桂令屡禀求退,亦未批准。庐江吴令今年屡次来禀,敝处均不以为然,撤委则可,对调则不可。
杨、彭水师于十五日攻克九洑洲,现在鲍春霆已渡江扎于金陵卫之北,与舍弟分任南北两路,冀成合围之势。金陵城大且坚,不能猛攻,惟有严断接济,仿照昔年围攻九江、安庆成法,或可徐徐奏效。闻忠逆有调黄、胡、古、赖、李等酋回援之说,果尔,则江西防务必松,江味根、席宝田、李申夫诸军,可以从上打下矣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06.复吴大廷六月初五日
叙功当简,不可过事铺张,以为保举地步。李之势焰顿衰,目前未必公然构难。
桐云仁弟大人阁下:
接十四、二十一手函,详悉一切。
临营饷需奇绌,刻刻在念。义帅与士卒同甘共苦,但食杂粮,闻之令人敬佩。今幸闽、皖、豫、晋陆续拨解,僧邸亦有协款,差可放心。此间解去之米千石,如到柘皋后,搬运尚易,以后尚续行解米以资饱。周厚斋已抵寿州南门,二十六之战,伤亡一千余人;成武臣亦将到寿。各军合力,未知能迅解重围否?
承示历次章奏,用意之处,具见苦心斟酌。惟叙述战功以宽宵旰之忧,义无不可,若过事铺张,以为营中保举地步,窃所未安。以后能一归简质甚善(1) ,则是各路恶习,楚军向无此风。每年一次保举,尽有机会可图,何必常作张皇之状、浮饰之文?以后尚希留心。
窜捻收抚未成,可免后虑。义渠来函,详论苗、李勾结情形,自是确有可凭。现在九洑洲既克,江浦、浦口均归我兵防守,李之势焰顿衰,目前未必公然构难,此间拟姑推诚相与,以安反侧之心,与尊意适相吻合。顷复义帅函中,业经述及。
辰州土匪尚无大碍,阁下处危地而膺繁剧,尤宜爱护精神,幸弗以此增虑,致损调摄,至以为嘱。复颂台安。不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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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nbsp;此处疑有脱漏。
007.复苏介堂六月初五日
告事机渐顺。
介堂尊兄大人阁下:
宿躔东井,平秩南讹,蒙藻翰之先施,挹兰芳以纫戢。借谂双符并绾,百禄是遒。瑞柏祥薇,辉映西湖之色;雪罗风葛,荣承北关〔阙〕之恩。引企矞晖,良殷抃颂。
弟师干忝领,节序频更,喜旸雨之应时,幸事机之渐顺。自克铜城闸后,连拔巢、和、含山,遂复江浦、浦口,燕子矶、九洑洲贼垒全行攻克。知关廑念,附以告慰。专泐。复颂节安。祗璧谦版,不备。
008.复彭玉麟六月初六日
李世忠之向背,全视我处兵势强弱,彼既不肯破脸,我亦不宜先与挑衅。滁营采办之米,全被他军截留,目下亦难为计。寿州城内已久不通消息,不知若何支持?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五月三十日奉答一缄,顷奉二十九日手函并义渠信,具悉一切。义渠来信,亦以此事见商。窃谓李之向背,全视我处兵势之强弱,现在二浦既破,九洑新克,军威大振,彼必不敢公然构难。彼既不肯破脸,我亦不宜先与挑衅。毛竹丹正月十九搜获忠酋伪文,有云:“先攻二浦,以畅北伐之路。”厥后二月初四、十六,果破浦口、江浦,是李通发逆之说,亦难尽信。我辈忝主兵柄,目前不能痛剿已叛之苗,而反先打未叛之李,是明明怕强欺弱,徒为鼠辈所笑。日前李来禀,仍以开缺归田为请,拟即作信复之,开诚布公,与渠详论解兵归田事宜,一则可以解其疑心,一则可以探其真情。
至滁营采办之米,湖北有公牍来,全不肯放舍沅弟,又密札安庆、大通、荻港、大胜各卡,一概截留。将来决裂之后,如自揣确有余力,可以断绝根株,原无不可;如并无把握而姑一试之,仍是不了之局,殊为非计,已泐函致复义渠矣。
毛、蒋、周三军二十六日在寿城外攻垒,受伤至千余人之多,城内已久不通消息,不知若何支持?成武臣日内计已到寿,如能合力解围,庶可慰毛牧倒悬之望。范鹤生信,已交折弁带去,义渠信奉缴。复颂台安。
009.复彭毓橘六月初六日
萧为则既会衔公禀,而私单请托,稍欠光明。望率各属有容有忍,和衷共济。
杏南表弟左右:
接三十日来缄,具悉一切。
克复铜城闸、巢县情形,系照雪琴屡次信缄及足下与萧会禀之件,叙入奏稿。为则并无私禀,渠请随折保举营官,系开单附雪琴信内呈来者,共保八名,余准前三名,兹将原单寄弟一阅,便中仍望付还。为则既与足下会衔公禀,而又私自开单,托雪琴代递,是其欠光明朴实之处。萧与足下两军,事同一例,而独保萧之营官,足下勇号重复,是皆鄙人欠检点之处,幸开单请奖,不久即可出奏,李、熊、张、周之功,不至埋没,即足下之勇号,亦当附片奏请更正,并将沅军应得实缺之员,于此片内陈请速简实缺。方今事机稍顺,九仞一篑,务望表弟率各营官有容有忍,和衷共济,至嘱!至嘱!
天气酷暑,将士病者,能比去年大减否?实深悬系。秋后饷银必有起色,只要病者日少,金陵当有佳音。顺问近好。
010.复李榕六月初七日
统将有一分龃龉,则营哨必有三分,勇夫必有六七分,必须严于责己,薄于责人,方能和衷共济。
申夫仁弟左右:
接二十五日、初三日两次惠缄,敬悉一切。
今年天气酷热,殆为十年来所未有,贵军病者尚多,虽未开仗,远近皆可相亮。南米既到,此间又嘱台解米八百石、银万金,目下当不贫饿。
九洑洲克复,雪琴搜获伪文,忠逆调黄、胡、李、古、赖、刘等悉数下援金陵。闻洋塘之贼二十六日退遁,并未大受惩创,或果回援金陵老巢,亦未可知。洋塘之贼既遁,则都湖群贼亦断无久持之理,阁下与江、席诸军由石、太、旌、宁直捣广德、东坝,江、皖之幸,亦鄙人与将士所至愿也。
凡两军相处,统将有一分龃龉,则营哨必有三分,勇夫必有六七分,故欲求和衷共济,自统将先办一副平恕之心始。人之好名,谁不如我?同打仗则不可讥人之退缩,同行路则不可疑人之骚扰,处处严于治己,而薄于责人,则唇舌自省矣。顺问台安。
011.致冯子材六月初七日
镇防亦属紧要,不宜分兵远出。如攻下丹阳,则于攻苏、攻金陵大有裨益,宜相机进取。所有奏报之件,请自行具奏,以一事权。此际九仞一篑,望勿稍涉大意。
萃亭尊兄大人阁下:
五月二十日裁答一缄,谅登签室。日昨两奉惠函,备承垂问,殷拳弥见,谦怀冲挹,企佩无涯。
下游军事,自九洑洲克复后,鲍军门渡江,扎金川门至神策门一带,与舍弟分任南北两路,尚未能成合围之势。金陵城大且坚,不宜猛攻,现拟严断接济,比照昔年围攻九江、安庆办法,或可徐徐奏效。贵部助剿一层,目前镇防亦属紧要,不宜分兵远出。如果鲍军扎至孝陵卫,金陵或须添兵合围,届时函商尊处拨兵来助。至丹阳一城,为苏、常门户,贼所必守,即为我所必争。阁下酌度情形,整旅进剿,如能一鼓而下,则于攻苏、攻金陵,均属大有裨益。即使一时未能克复,亦可牵掣贼势,而于镇江老营相距不远,尚觉进退裕如,应请阁下随时相机办理。
所有奏报之件,鄙人现统各军,已觉惠顾不遑,应仍由尊处自行具奏,以一事权。朝廷倚畀方殷,所望与扬防各军和衷共济,互为声援。润州要地,自十年以来险症百出,赖有长城始终维持,此际九仞一篑,望勿稍涉大意。专泐布复。即颂台安。顺缴谦柬,不宣。
012.复吴坤修六月初八日
芜防吃紧,不宜分兵远出。欲围金陵,须先拔东坝;欲攻东坝,须先肃清上游,从上打下。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:
初一日批复一牍,谅已达览。顷接二十八日手函,知台旆至汤沟察看,并绘图见示,冒暑遄行,勤劳倍著,企念无似。
约会各军由高淳进东坝之议,力争先着,固鄙人所深愿。惟石、太、宁、旌逆氛蔓衍,有隙即乘,各军尽赴前敌,深虑后路空虚,前批已详言之。昨雪琴来信,言接阁下函,称杨七麻率大队并船千余只,将由金宝圩犯芜湖云云,雪琴已派成发翔三营回芜堵御,则芜防吃紧,更不宜分兵远出矣。
自九洑洲攻克后,鲍军门渡江,扎金川门至神策门一带,与舍弟分任南北两路,尚未能扎至孝陵卫。欲围金陵,非攻拔东坝不能断贼之后路;而欲攻东坝,非江、李、席各军肃清上游,从上压下,不能得势。现据饶、景防军禀报,陶家渡等处之贼业经攻退,洋塘之贼亦于二十六日遁去,并未大受惩创,其回援金陵之说,似属可信。洋塘之贼既遁,则都、湖各贼,断无持久之理。将来味根、申夫、研香诸军合力追剿,可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打下。届时或请贵部会同助剿,直捣东坝,庶几芜、金各防十分稳固,而围攻金陵之师亦无后顾之虞矣。复问台安。不具。
013.复彭玉麟六月初八日
宜亟谋秣陵关,以断东南贼援,而后根株可拔。东坝犹为必争之地,但因后路空虚,暂时不必进剿。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初六日奉答一缄。顷接初二日手函,所论两事,均系洞中窍窾之言。
沅弟来信,自十五日以后,日日出战,先将南城角石垒夺回,以扼秣陵关贼船之来路,次及长干桥外贼卡、印子山石垒,均已陆续攻克,布置稍定。诚如尊旨,宜亟谋秣陵关,以断东南贼援,庶枝叶尽去,而后根株可拔也。
至东坝为金陵后路,尤为我所必争之地。前竹庄来函,拟合训字、陞字、长胜各营及芜防各军,分两路从东水阳进攻高淳,以图东坝,鄙意以石、太、旌、宁逆氛蔓衍,各军尽赴前敌,后路空虚,亦殊可虑,已批令暂时不必进剿,俟上游肃清后,再行商办。昨渠来信,仍申前说,尊意恐其凑合之军号令不一,或致偾事,所虑良是。拟即作函复之,仍如前议,从缓再商。现据饶、景防军禀报,陶家渡等处之贼业经击退,洋塘之贼亦于二十六日遁去,并未大受惩创,回援金陵之说,似属可信。洋塘之贼既退,则都、湖各贼亦无持久之理,将来江、李、席各军可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打下,直捣广德、东坝,庶金陵城贼有日蹙之势,或可徐图奏效。目前舍弟与春霆分任南北两路,先求站稳脚跟,未可遽谋合围,已于春霆来牍中屡次批示矣。复问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14.复杨岳斌六月初十日
条陈此间军情及不宜过早合围之原因,添调、兼调,或调扬不调镇,均须由安庆大营咨调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五月二十九奉答一缄,顷接初三日手函,知定议春霆移扎孝陵卫,而令萧为则全部过江,扎神策、仪凤门一带,以保霆军粮路。阁下察看地势最为精当,敝处相离较远,幸得荩筹就近酌度,鄙人断不肯遥制更改。惟近日各路军情,阁下或有不尽知者,兹分条陈布奉商如左:
一,今日毛、蒋来禀,寿州已于初四日被陷,临淮唐义渠中丞一军万分可危。该处为数省枢纽,皖北根本,一有疏失,则朝廷将责成国藩亲赴该处,或于阁下及雪、霆三公中派一人为临淮主帅,皆属意中之事,此时不得不以救援临淮为第一要着。陆师无大支劲旅可调,惟水师往援,事半而功不止于倍。昌岐赴援,尚需时日,缓不济急,是以咨请阁下与雪帅各派舢板四十号由九洑洲下驶,进瓜洲口,经洪泽湖入淮,赶赴临淮助援义帅,并请派丁、彭、喻、王等好手前往。国藩亦深知内外江水师前月恶战,劳苦太甚,极应稍为休息。惟临淮关系重大,非得力水师不能保全,而昌岐所部,须俟质堂到后乃能由沪启行,阁下及雪帅所部可以即日驶行,十余日即可到淮,相较悬殊,故特变通办理。务祈会同雪帅慰谕各镇迅速成行,以搘危局,至以为荷。
一,何绍彩四营系义渠旧部,义渠曾经函调奏调,国藩业经允许。顷檄令拔赴淮上,随同防剿西河,清弋江。两处皆紧要之地,何绍彩既去,洪容海不能再动。春霆屡次来信,欲令洪赴办理内应。此说本属毫无把握,且洪去夏办广德献城之事,几误大局。因其人近荒唐,凡紧要关头,不敢派洪承办。
一,韦志俊五营分守东关巢县,此时苗逆鸱张,不能不留以防堵,未便再行撤调。寿州距定远、巢县,不过二百余里,自巢、含至二浦,节节空虚,恐苗逆勾捻乘隙窜入。巢、定一带只宜增兵,不宜再减。
一,饶州陶溪渡、洋塘之贼均已遁去,并未大受惩创,回援金陵之说似觉可信。洋塘之贼既遁,则都、湖各贼断无持久之理。江西如果一律肃清,江味根与李、席三军可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打下,直捣广德、东坝。庶宁国之藩篱已固,金陵之后路无虞,然后再谋合围之举,较为周匝。若目下遽谋合围,无论韦、洪不能调往,即使调到,勉强合围,亦断不能兼打大股援贼。长围既合,援贼齐集,一处稍弱,全局决裂,不可不防。
一,忠酋究在何处,不能确知。今日接少荃信云,忠酋在苏州城内遍贴告示,将多调援贼攻扑浦东、江阴、常、昆,以解苏垣之围,来函则云谍报忠逆在金陵城中布置守御。鄙意洪以金陵为老巢,李以苏州为老巢,此时各顾本巢,其说近理。然即使果在金陵城内,亦不能围住不使逸出。该逆狡诈百端,一到合围之时,单骑片刻即可远扬矣。
一,调扬州防军助剿一层,直夫将军近有乞病之奏,断不能至金陵帮助。其部下如杨心纯等,去年既调之以共患难,今年亦可调之以共功名。冯萃亭有信请调助剿,曾将原信及敝处复信抄寄沅弟处。惟调他处之兵流弊极多,亦于寄沅弟信中详言之。倘阁下与沅弟面商,必须添调或兼调扬、镇两防之兵,或调扬而不调镇,俟示知由敝处咨调可也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希心鉴。
015.复李鸿章六月十二日
以厚庵、沅甫力主合围金陵,此间亦不能过尔持重。义渠危急,公义私情,皆不能不援。便中饬各营查访杨见山被掳之子。
少荃仁世弟馆丈阁下:
六月初九日接五月二十九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顾山以西,攻破贼营七、八十座,从此进逼苏垣,群贼当无固志。金陵城大贼多,鲍、萧诸军尚不能扎孝陵卫。百战剧寇,困兽死斗。以古法论之,本不宜遽谋合围,恐援贼大至,或者一蚁溃堤,全局俱震;以机势论之,又似宜迅图合围,使金陵、苏、杭之贼同时危急。该逆备多力分,或者鏖兵于金陵,收效于苏浙。厚庵、沅甫力主合围之说,鄙人亦不敢过尔持重。惟劲旅无多,虽添调镇、扬两防之兵,犹不能合长围而断接济,必待江西一律肃清,江、席、李诸军由石、太、旌,宁打至广德、东坝,庶无他虑,非可旦夕期也。
寿州失守,苗焰弥炽。马穀山蒙城一军,万难保全。临淮为中原之枢纽,皖抚之根本,万不能坐视不救。现咨请杨、彭两帅,先派舢板八十号,一赴义渠之急,仍求阁下迅催昌岐星速赴淮,勉搘危局。公义私情,皆不能不一援手,务望毋徇昌岐之托而允吴绅之请。至恳!至恳!苗逆若得寿、蒙,其祸孔长,湘勇之力渐不能穿鲁缟,将来荡平此寇,端赖台端淮勇矣。
作梅已附轮舟赴沪,同时善类,多见褒显于世,蔚为国桢,梅公独君平见弃,又家运多屯,佳儿不禄,苍苍者之不可知,类如是耶?顺问台安。
再,湖州杨见山孝廉岘
现寓此间,其子去年被掳,乞饬各营留心一查,或出告示,令其至某处自投。杨有一条奉览,系陈硕甫先生之徒,好学君子也。016.致陈鼐六月十二日
饥荒之年,略致资助。
作梅仁弟大人阁下:
轮船明日果开行否?如此酷热,轮舟便与燔炙无异,务望加意珍摄。送去菲资二封,即希存纳。二溧购食人肉,尤为惨痛,凡亲友之来就尊府乞贷者,皆不能不有以应之,无如何也。少荃信乞袖交。即问台安。
017.复柏梦青六月十二日
端节酬答,顺告军事近况。
梦青尊兄大人阁下:
顷奉惠缄,具纫祓饰,贻祥符于重五,深铭篆于再三。借谂恩锡丝纶,荣
黼黻。一人垂裳而治,弦舜轸之薰风;五色作服汝明,绣虞廷之藻火。引詹矞霭,抃颂良殷。
弟忝领师干,频更节序。盼旄头之迅扫,上慰宵衣;瞻旗翼之增绥,生辉昼锦。专泐布复。顺颂节安。祗璧谦版,不备。
018.加徐芸渠片六月十二日
此间事机大转,不料苗沛霖攻陷寿州,波折迭生。
再,前者晋授卿阶,尚稽裁贺,乃蒙惠缄齿及前疏,惭悚曷任!
此间近事,巢、和、含山、二浦、九洑洲各城隘次第攻克,方幸事机大转,澄清可望,不料苗沛霖攻陷寿州,遂为淮南巨患。民生日蹙,波折迭生,曷胜焦灼!知关廑注,附告一二。载问芸渠仁兄年大人礼安。
019.复颜培鼒六月十二日
金陵城大贼众,恐又成持久之局。
及庭老公祖大人阁下:
顷展筠筒,载披藻翰,掞张溢量,纫戢增惭。借谂绾福郡符,宣勤榷政。雅有洞酌,资挹注于泉源;帝曰汝谐,克修和于府事。引詹矞霭,抃颂良殷。
此间军事,自克巢县后,连拔和、含,遂复二浦,攻破燕子矶、九洑洲诸要隘,歼贼颇多。现檄鲍军南渡,作合围金陵之势。城大贼众,接济未能遽断,恐又成持久之局,殊深焦灼。知关廑注,附报一二。专泐。复颂节安。祗璧谦版,不备。
020.复沈葆桢六月十三日
长淮全局将坏,莫知为计。天下之争,皆生于不足。万牧交查之案,可自行复奏。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接前月二十八日惠书,敬承一切。
陶溪渡、洋塘之贼俱退,江军已到湖口,江西当可渐就肃清。惟金陵、苏、浙剿办得手,皖南终为逋逃之薮,江西仍无安枕之日。去冬以来,徽、饶等处,专仗阁下与左帅大力经营,鄙人愧未厝意,此后有事,当通力合作也。
九洑洲克后,方意事机大顺,澄清可望,不料苗逆猖獗,寿州沦陷。该逆素所畏者,希庵之湘勇,今湘军技止于此,彼复何所畏忌?马穀山蒙城一军危在旦夕,唐中丞临淮一军恐亦难保。长淮全局将坏于鄙人之手,而江以南机势可图,又未敢舍此而顾彼。愧悚旁皇,莫知为计。
九江洋税一款,国藩于四月二十七日奏提三万,旋于五月八日接到局详,指此项供江、席两军,当时已难于着批。今江、席正当进剿吃紧之际,此项自当先尽渠军。如收数大旺,或可分润皖台,再行酌商。今年一事可以告慰,谷米先事预筹,将来度过荒月,尚可余谷三万有奇。饷银则奇绌异常,厘金亦毫无起色。有米无银,各军可扎老营,难以开差,浙江之索还景、河等卡,广东之不准截留厘项,均不免石交生隙。而湖北大税,川私占尽,淮南引地及希部欠饷太多,皆不免大起论端。今而后知天下之争,皆生于不足也。
万牧奉旨交查之案,本与敝处清查厘务分为两端,尊处自可先行复奏。将来敝处另行参办,与去年九月参折自为首尾。第十条钱价赔项,俟尊处复奏评定后,再行从轻酌办。支应分江、皖为二总台,厘局与皖中支应,三者归并为一,及军火各派专员等事,荩筹皆极妥善,即请由尊处札饬更张,会衔而不必会印。厘卡得人实难,前此举劾数员,皆据各处禀件,不知当否?此后仍以尊处见示及小山禀牍为凭。敝处派去之员,亦求阁下留心察看,随时函示,不胜感祷。即请台安。
021.复李续宜六月十四日
命运之蹇,无如作梅者。一苗得志,群捻纵横,遂使长淮大坏。金陵近状平安。
希庵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接五月十九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尊恙服人参有效,则可受补剂,犹是旋转之机。近日无便差进京,已议定特专差一行,俟随择一折,数日内即可启行。宋雪帆处,由陈作梅、叶云岩各致一缄,陈与之同年至交,叶与之姻亲也。作梅之长子在上海物故,渠年来久客不归,专恃此子撑持家政,今天夺之速,益使之意绪无聊,已于十三日赴上海矣。同时善类命运之蹇,殆无如作梅者。
寿州竟于初四日失陷,苗焰弥炽,关系极大。渠所畏者,麾下之湘军耳,今湘勇技俩为彼所轻,此后恐益不可制。向使阁下身在行间,或在六安等处,必不至此。成、蒋均予参惩,毛则情多可原,原折抄览。穀山在蒙城,万无能救之理。义渠临淮一军,现求厚、雪二公派船往救,不知果有济否?一苗得志,群捻纵横,遂使淮南全局坏于鄙人之手,所愿阁下病痊早出,同扶艰危,祷祝曷已!
金陵近状平安,酷暑异常,热病大作。霆军尚不能进扎孝陵卫,厚庵调萧为则会剿南岸,亦因合围无期,尚未南渡。顺请台安。伏希保卫,千万自玉。
022.唁王瑞臣六月十四日
哀悼伯姊之逝。告以“勤俭”二字,无论居家居官,皆不可少。墓志待秋凉再当撰次寄去。
瑞臣贤甥左右:
二月间在金陵闻伯姊之讣,哀悼实深。茹苦含辛三十余年,不获稍享子舍之禄养。近岁处境略丰,忧患略减,而遽一病不起,天之厄吾伯姊,理不可测。以吾之悲痛莫释,知甥昆弟之抱恨无穷期也。然人生境遇,早丰而晚啬者,则暮年难堪;早啬而晚丰者,则如倒啖蔗,渐渐回甘,将死尚有余适。伯姊最苦之境,在道光年间,至咸丰中即渐渐回甘,临没当无遗恨,甥亦不必过于哀恸,或至以毁危身。谨遵遗命,不复入营。
居家之道,以黎明即起为第一要义。吾家自元吉公以下,至今六代百余年,并无一日晏起,甥家可奉以为法。“勤俭”二字,无论居家居官,皆不可少。待兄弟和而不流,财产、衣服、饮食皆推多而让寡,独至礼节所在,则兄先弟后,秩然有序,不可紊乱。课农莳蔬,一一亲自检点,不可一一宽纵。严则家有忌惮,勤则事有功效。治家有暇,常常读书习字,以养其静气。至嘱!至嘱!
此间军事平顺,九洑洲既克,金陵或可得手。余与沅弟俱平安,足慰远念。顺问礼次近状。伯姊墓志,秋凉再当撰次寄去。
023.复李榕六月十六日
韩军失利,以上打下之策,暂难进行。蒙城殆将不保,苗焰顿炽。若江军尚未赴饶,或可从湖、都打出。
申夫仁弟左右:
接十一日手函,具悉一切。
所论细察贼情,与官军易地相观云云,洵是名论。常能如此设想,则心虚而气壮,便是制胜之道。韩军失利,研香来禀两次说及,而未言其在何地接仗。饶防有此波折,味根若果往援,则西路之防,贵部独当一面,恐贼多兵少,难于痛剿。前次拟请阁下与江、席诸军,从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打下,直捣广海、东坝,此一时又做不到矣。
下游军事,春霆扎金川门、神策门一带,尚不能进扎孝陵卫。厚庵调萧为则会剿南岸,亦因合围无期,尚未南渡。寿州于初四日失陷,现派周厚斋回守六安,成武臣据三河尖,蒋之纯亦至三河尖赶办米粮,即至颍州防守,毛竹丹暂回六安,作为游击之师。临淮万分可危,调何绍彩四营往助,并商厚庵、雪琴赶派舢板八十号,入淮助剿。义渠处新到协饷尚裕,或可搘拄待援。惟蒙城穀山一军无从驰救,殆将不保。苗焰顿炽,殊深焦虑。复问台安。
正封缄间,又接十二日续缄,具悉所示。
此间得屈、王二道初四日禀,言韩军营盘实已全数被陷,幸贼胆久寒,亦未敢竟踞洋塘。看来饶防应可无碍。若江军尚未赴饶,或可从湖、都打出,否则须绕路极远,乃能抵鄱境矣。二日得畅雨,可以告慰。再问近祺。
024.复杨岳斌六月十六日
九洑洲案内请保各员,业经照准。寿州之役,湘军技穷,今后惟赖水师壮我声威。韦志俊回籍省墓之请未经批准,萧为则暂不渡江,东下之说又须稍缓时日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初十日详致一缄,计可达览。顷奉初八日手函,具悉一切。
芜湖案内各员请封履历,即咨部注册,此时毫无费用,如须领轴,则各人另办,以官阶之大小,分领费之等差,将来随时可以寄京托办。九洑洲案内随折请保各员,昨日奉到谕旨,业已照准。其得记名提督及提督衔者,向惟实缺总兵专折谢恩,未得实缺者均无庸具折。李、成俱蒙赏穿黄马褂,俱应具折谢恩。质堂应催令速赴上海,请嘱其由沪具折,交李中丞附发。成则由敝处代办可也。
前函奉商速派舢板驰至临淮助剿一节,现在义渠待援孔亟,务望与雪帅迅即料理。苗逆向所畏者湘军,今寿州之役,湘军技俩如此,此后凶焰顿炽。若临淮再有疏失,则真有不可遏制之势,所赖我水师之一壮声威也。如金陵攻剿吃重,亦只可稍减船数,而断不可以不去,盼祷之至!
韦志俊昨有回籍省墓之请,未经批准。巢、含专赖此军防守,以距寿州太近也。萧为则暂不渡江,仍守二浦,于北岸大有裨益,即令李部不至江滨与我搅扰,亦是好处。
江西各军屡次获胜,深冀其乘胜而下。昨韩进春一军有初二日洋塘失利之事,恐江军门须往饶防会剿。前次李、席各军由石、太、宁、旌追剿,东下之说,又须稍缓时日矣。复问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25.复彭玉麟六月十六日
寿州失陷,唐军万分危急,救援临淮,乃第一要着。祈会同厚帅,慰谕各镇,迅速成行。东下之说须稍缓时日。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初八日奉答一缄,计已达览。接初四日手书。具悉一一。
王吉补狼山镇谢恩折,当为代办。九洑洲克复案内,成发翔蒙赏穿黄马褂,应与前次补巴里坤实缺一并具折,亦由敝处代办可也。
寿州失陷,唐义渠一军万分可危,业于初十日咨请阁下与厚帅各派舢板四十号,由九洑洲下驶进瓜洲口,经洪泽湖入淮,赶赴临淮助援。义帅并请于丁、彭、喻、王酌派好手前往。国藩亦深知内外江水师前月恶战,劳苦太甚,极应稍加休息,今奉来函,知各营病者多至二百余人,闻之实深焦虑。然临淮为数省枢纽,皖北根本,一有疏失,则朝廷将责成国藩亲赴该处,或于阁下及厚、霆三公中派一人为临淮主帅,皆属意中之事,此时不得不以救援临淮为第一要着。陆师仅派何绍彩四营前往,别无劲旅可调。惟水师往援,事半而功不止于倍。昌岐所部须俟质堂到沪后,乃能由沪启行,阁下及厚帅所部,可以即日驶行,十余日即可到淮。相较悬殊,故特变通办理。务祈会同厚帅,慰谕各镇,迅速成行,以搘危局。如实因病卒太多,亦只略减船数,而断不可以不去,盼祷之至!
江西各军,屡次获胜,深冀其乘胜而下。昨韩进春一军有初二洋塘失利之事,恐江军门须往饶防会剿。前次江、李、席诸军由石、太、宁、旌追剿东下之说,又须稍缓时日矣。
营中补缺各官札付,容即咨部催发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26.复金雩香金仲韶六月十六日
惊悉尊慈年嫂夫人归真瑶岛,尚冀节哀顺变。谨具薄赙五十金,乞察收。
雩香、仲韶尊兄世讲礼次:
六月中浣,接展讣音,惊悉尊慈年嫂夫人示疾潞城,归真瑶岛。三年无改,方悲晏子之书;千里从征,遽辍班家之赋。其为摧迫,如何可言!惟尊慈颂椒有馨,谥柳为惠。助大夫之内政,壸德斯传;勖令子以官箴,母仪久凛。迨骖鹤驭,已福寿之全归;早受鸾封,洵哀荣之备至。有炜彤管,无憾黄泉。尚冀节哀顺变,勿过毁伤,是所至祷!弟驻军皖垣,未获躬亲奠醊,谨具薄赙五十金,聊代束刍,即希察收。专泐奉唁,顺问礼安。不备。
027.复刘长佑六月十六日
各军退敌东下,江路肃清,如喉中去鲠。不料寿州沦陷,苗焰弥炽。所调马队,请派送唐军。
印渠仁弟大人阁下:
顷奉四月十六日手函,具纫一切。昨阅邸抄,知有节制三省之命,倚畀益殷,责任愈重。伏承闳谟远著,硕画荩勤,直省已就肃清,而齐、豫两省,邻氛尚炽,阅阎丹初到任一奏,东省情形,尤为岌岌。运筹兼顾,殊非易事,企念曷已!
敝处自四月下旬忠逆由庐州回窜,鄂疆稳固,大局幸未决裂。各军追贼东下,次第收复巢、含、和三城。五月初十日,继克江浦、浦口,各伪王闻风先遁,麇聚金陵。先是舍弟于四月二十八日攻克雨花台伪城,并踹平聚宝门外石垒,遂与杨、彭两帅会商进攻九洑洲之策,定议先取对面之草鞋峡、下关、燕子矶一带贼垒,十二、三等日环攻破之,十五日合力鏖战,竟将九洑洲克复,歼毙悍贼,实有数万,我军伤亡亦逾二千。水师冒暑猛攻,较之往年大战,劳苦倍之。从此江路肃清,如喉中去鲠,江北差可放心。现令鲍春霆渡江,扎神策门一带,而属厚庵、雪琴严断江中接济。金陵城大贼众,断非肩挑陆运所能养活,若将水次之接济净绝根株,或可徐拔老巢。
惟是一波未平,一波复起。苗练叛后,淮上处处蠢动,围攻寿州两月有余。署州牧毛维翼以五百人与民苦守,希帅部下毛、蒋两军先后驰援,又调周厚斋、成武臣两军继进,乃因苗党炮船横亘寿、正一带,我军无水师不足以制之,竟于初四日寿州沦陷。名城既失,苗焰弥炽。黄昌岐淮扬水师远在松沪,仓卒不能入淮,只得求杨、彭二公先派炮船溯淮而上,纵不能制苗逆之命,或可稍救临淮之急。十二日敝处折,抄呈一览。
义渠屡次告急,敝处兵力止此,无可再拨。马队想所必需,承许赐马队南来,请即派送义渠处收用,为惠实多,同深感佩。
舍弟骤跻开府,倍切悚惶,昨已具疏固辞,未蒙俞允。一门之内,受恩愈重,报称愈难。诸关廑注,用以附闻。专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,不具。
028.加刘长佑片六月十八日
身膺重任,时惧陨越。望物色循良人才,以为帮手。
再,近来精神日减,畏热异常,竟日坐卧竹床,令人摇扇,偶有动作,汗下如雨。公私事件,每多废阁,身膺重任,时惧陨越。前后三次疏请简派大臣来南会办,未蒙俞允。希庵请假,在籍养病,渠所部皆归鄙处调度,苗练巨患,亦属责无旁贷。如力仅可负五十斤之重者,今已负之〔至〕千斤,而又累加不已,势不颠蹶不止。军营及地方,二者均乏继起之贤,不似往岁之人材辈出,深用忧灼。尊处近又得好帮手否?郭、邓二贤为毛、江两公所留,幕府似此者实难再得。直隶府厅州县中,已物色得循吏几人?敬求开单见示。广东虽在位未久,属吏中贤哲若干?黄晓岱盛称罗小溪之才、沈史云之德、吴廉访、李福泰一时之杰,究竟若何?敬求评示一二,以广孤陋。再问印渠仁弟大人台安。
029.复史致谔六月十八日
绍郡外兵,理当撤惩。苗沛霖攻陷寿州,围逼蒙城。
士良尊兄年大人阁下:
兰讯送馨,藻缄远贲,并以舍沅弟蒙恩抚浙,祓饰逾恒,曷任惭悚!借谂延釐九夏,遍德四明。昌阳介益寿之樽,吉占遄喜;英
握分巡之节,恩命弥隆。引睇矞晖,良殷抃颂。绍郡颇为外兵所苦,此辈少为贵,本不可轻资其力,撤遣之议,捕惩之举,具见荩筹周妥,企佩靡涯。
此间近事,自攻拔巢、和、含山后,遂复二浦,破九洑洲,歼贼颇多。已檄鲍军南渡,与舍弟分任南北两路,作合围金陵之势。方幸事机大转,澄清可望,不料苗逆猖獗,攻陷寿州,围逼蒙城,长淮全局岌岌可危,曷胜焦灼!知关廑注,附报一二。专泐。复颂节安。祗璧谦版,统希心鉴。不备。
030.复文格六月十八日
入夏以来,事机大转,不料苗沛霖攻陷寿州,波折迭生。
式岩大公祖大人阁下:
顷展筠筒,载披藻翰,贻祥符于重五,深纫戢于再三。借谂绩懋薇垣,福
蒲斝。疆理至于南海,德泽宏敷;星躔拱夫北辰,恩光迭焕。引詹矞霭,抃颂良殷。
弟忝领师干,频更节序,入夏以来,巢、和、含山、二浦、九洑洲各城隘次第攻克。方幸事机大转,澄清可望,不料苗沛霖攻陷寿州,遂为淮南巨患。波折迭生,曷胜焦灼!知关廑念,附报一二。专泐布复。顺颂节安。祗璧谦版,不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