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2.复杨岳斌七月初四日
雪琴赴援上游,下游是否单薄?再添六七千人,金陵能得手否?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日前接诵二十二日手函并保册,均悉。正拟裁复间,连接二十及二十五日两函,知尊体以劳勚过甚,偶尔违和,而犹冒险渡江至舍弟营中晤谈。比想调卫多绥,勿药有喜,廑系无既。
丁镇等入淮助剿,筹备行粮,于二十二日启程,既服其神速,复羡其富足,不独义渠感泐已也。上游湖口一带,贼势亦甚浩大,已咨请雪帅带船来援,并调左光培由鄂赴湖。下游千里,全仗阁下一人照顾,船只尚不单薄否?霆营病勇过多,死亡相继,闻之恻念。春霆来信,渠抱恙亦颇不轻,不胜悬系。此番幸未移扎,前敌依傍江滨,当可自固。金陵地势,阁下审度数次,当有成竹在胸,再加六七千人,便可全断接济、易于得手否?如需添兵数太多,恐不能不另筹大计。何如?何如?泐此。复颂台安。
053.复严树森七月初四日
霆营进扎金陵城下,事出有因。雪琴赴援湖口,马穀山困蒙城,无从救援。希庵旧部缺饷,望大力资助。
渭春仁兄大人阁下:
接奉惠缄,敬谂巡视各营,大旆元旋,荩劳弥著,无任企仰。
敝处军事,自九洑洲克复后,杨、彭及舍弟辈佥谓浙攻富阳,沪攻苏州,金陵亦宜迅速合围,使该逆备多力分,不遑兼顾,遂定议鲍军渡江,进扎孝陵卫,以成合围之势。旋因酷暑蕴蒸,军中疾疫大作,又平毁钟山营基,暂扎江滨神策门一带。外间恐成持久之局,颇议霆营不应顿于坚城之下,不知敝处于二十一日始闻克复九洑之信,霆军则于十八日业已南渡,厥后士卒多病,且不能进而合围,又安能移剿他处?地势太广。统辖太多,往往不能自主,可愧也。
江西饶、防各军,屡获胜仗,景镇、鄱阳之贼,次第退窜。满拟江境肃清,可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直捣广德、东坝,乃韩进春一军在洋塘失利,贼焰复张,趋重湖口一路。该处防兵为江味根、李申夫两军所辖之营,新券居多,恐未足以御强悍之寇,现咨商雪琴亲赴湖口,联络水陆诸军,以保浔、湖要隘。
苗逆陷寿州后,本檄各军暂退分防,嗣以寿南各良圩失所依附,恐将尽驱归苗,改令毛有铭扎老庙集,以杜野掠而保良圩。蒋凝学驻溜子口,周宽世分三营扎迎河集,成大吉则专防三河尖,以为鄂疆屏蔽。颖〔颍〕州未能添兵,幸本有四营守城,现令办足半年米粮,以为固守之计。唐中丞临淮一军,尚足自固。添调何绍彩四营,二十六日已过庐州,厚、雪两帅派舢板八十号援淮,二十二日已报起程,计七月初均可到淮。惟马穀山困守蒙城,无从援救,忧灼徒深。希帅诸部,向为胡文忠格外爱护,给饷独优,于各军譬犹骄子,久饫珍甘,今并粗粝不继,其怨咨倍于常儿,尚望大力维持,俾蒋、毛、萧、成四军稍获宿饱,感佩何极!
雨亭诸君信,均已阅悉,原函奉缴。杨炳轩劝捐一节,承示府县会办,有窒碍之处,自应即由该教职设法筹办。久未接其来禀,想亦难于着手耳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54.复恽世临七月初四日
金陵疫疾,病者太多。寿州陷后,蒙城难保。诸军防不胜防。新化、溆浦匪事,尚须妥为防剿。
次山尊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六月下浣,接展惠缄,猥以下游小捷,吉语揄扬,曷任惭悚!欣谂恭膺简命,开府吾湘。高翙凤梧,耀九苞于朝日;腾欢凫藻,润千里于洪河。实乃邦家之光,匪仅桑梓之庆。引瞻矞蔼,抃颂良深。
此间军事,幸托平安。九洑洲之捷,机势似顺,而金陵大营疾疫又作,鲍公已在钟山筑垒,因病者太多,又平毁之,而扎江滨神策门一带。萧军仍扎二浦,未遽南渡,即渡亦尚不能合围。寿州陷后,蒙城恐难保全,已将成、周、蒋、毛诸军调防六安、颍州、三河尖,又调何镇绍彩四营并杨、彭水师往援,计本月初间均可赶到。江西鄱、景等处防剿数月,本称得手,自韩军小挫,贼焰复张。味根、申夫在湖口与黄老虎相持,因新勇过多,未能制贼,万一由都、湖再窜鄱、浮,刘、席诸军亦恐防不胜防。非特江西腹地之忧,吾湘亦旰食矣。
新化、淑浦土匪之案,层见迭出,邓小芸深以为虑,谓邵太守久宦宝庆,力能捍卫斯郡,而恐其调守他府,必思借寇久保桑梓。是否可行,统希鸿裁。专泐。复颂大喜,顺颂台安。祗璧谦版,幸勿再施。统惟心鉴,不备。
055.复毛鸿宾七月初六日
两广军事,尤以水师为要。凯章病愈,可携赴粤助理军务。金逸亭则为下游急需,幸勿夺之南趋。此间近事如常。
寄云仁兄同年大公祖大人阁下:
前闻霓旌度岭,晋秩兼圻,笺贺稍稽。顷奉二十一日惠书,牖示周详,佩慰无似。
疏稿分肌擘理,洞若观火,粤事须从军务下手,正与鄙意不谋而合。骊珠既得,鳞爪自不劳而理。拙见尤以水师为要,西江发源云、贵,汇流两广,槃薄万里,论者以谓江河以外第一巨川,即东江、北江,亦复歧港百出,浩瀚逶迤,动与海汊交错,专恃陆师,断难制胜。今之长龙舢板,其初式本出于广东,惟楚军立法较密,纪律特严,杨、彭部下风气素正,多出廉耻之将,遂尔远胜粤东水师之旧。窃谓两广军事,高州之扰乱其偶,而南韶与浔、梧、肇、罗之蠢动乃其常也;陆兵其经,而水师即其纬也。阁下既从军务入手,似宜并讲水师,用杨、彭之纪律,选湖南之将领,挈以俱南,一洗彼中水军官兵伙匪明护暗抢之陋习,必可一振声威,潜移默转。
凯章持躬谨饬,驭下有法,不特战守可靠,亦足少挽风气。如其病体全愈,阁下尽可携以赴粤,弟当作书劝驾。粤中为凯章熟游之地,或亦欣然南征。二年以来,阁下所以惠助敝处至多且大,借此一才,未足云报也。惟金逸亭观察实为敝处目下切求之人,盖希庵部下成、蒋、萧、毛四军,势均力敌,莫能相下,苗逆并非百战悍寇,闻因两军不和,以至援寿无功,欲求联络希部,化散为整,惟逸亭或胜斯任。弟昨于未读尊疏之先,业已函商希庵,谆催逸亭东来,如逸亭经过长沙,尚望无以大力夺之南趋也。
此间近事如常。杨、彭二公业经派船八十号驰援临淮,义渠老营当可保全。霆、沅两军又为疾疫所苦,幸援贼虽到,尚无战事。味根、申夫于二十八、九日迭获胜仗,黄老虎有下窜之信,江西腹地应无他虞。复问台安。
056.复郭崑焘七月初七日
希部四军,舍逸亭外,别无联络之人。逸亭必须来皖。刘开生惮于远游。筠仙欲商贾不贩川粤私盐,实属万难。
意城仁弟亲家阁下:
接六月二十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寄帅抄示入粤疏稿,想大笔所为,分肌擘理,入木三分,精能如此,恐不能不作下山和尚矣。凯章尽可入粤,已于复寄帅信内详之。逸亭必须来皖,则请阁下强为我致之,希部四军,舍逸亭观察外,别无可联络之人,幸凂寄帅无并挈以度岭也。
刘开生学问淹博,文笔亦雅,特章疏笺牍不甚合式。告以岭南之行,渠颇惮于远游,盖其眷口寓于天津,胞弟宦于山东,亲戚朋好多侨居于上海、安庆,一经赴粤,则各处消息难通,故欲前而仍次且耳。
筠仙亲家于六月十五履任,昨日到一详文,欲于各口岸督销淮盐,渐复引地之旧。鄙意欲商贾不贩轻本之川私、粤私,而贩重本之淮盐,欲小民不食贱价之川私、粤私,而食贵价之淮盐,虽杀之而有所不行。筠公前有一信,欲于淮引地面重税邻私,较此详差为易办,差有把握,兹将令兄一详一缄抄寄尊览,鄙人本日复舍弟信亦附抄呈上。将来以此意复告筠公,敬求阁下与南坡翁熟商两策孰善,一面飞函示复,一面请南坡翁星夜东来敝处,即当咨商湖北,俟接到阁下复函,再行具奏。复请台安。
057.复李续宜七月初八日
静心调养,病当不治而愈。此间军事,千万不必系念,但求设法令逸亭来皖。
希庵仁弟亲家阁下:
接六月十九日惠书,知已返旆旋里,从此安心调养,当可日有起色。杨朴庵言其戚友苏姓者,道光初患痨病,群医束手告退。苏姓乃移居山寺,亲属概谢不见,仅带一雇工在旁,目不开,口不言,日用百物,开载一水牌之上,有所需则向牌上指点,而令雇工取办,然不服药饵,不食腥荤,每日所需之物亦极少矣。后二年余,痨病已愈,妻子入山迎之,犹不肯归。五年始归,寿至七十有奇。不知阁下可仿照行之否?
此间军事,无论夷险难易,千万不必系念,此后亦不复以军务相关白,但求设法令逸亭来皖,联络萧、毛、成、蒋诸军,俾贵部不至全改旧观而已。前此十日一寄尊处信函,此后改为一月一致,以免繁扰。顺问台安。
国藩顿首
058.复王子坚七月初八日
金陵未能合围,各军赶援临淮。
子坚尊兄年大人阁下:
顷奉惠缄,猥以大计会疏,远蒙齿及,惭悚曷任!借谂巡符绾福,榷政宣勤。六计上廉,法周官之治典;三载考绩,邀虞陛之隆恩。引企吉晖,良殷抃颂。
此间军事,尚称平安。金陵大营疾疫又作,鲍军仍扎江滨神策门一带,未就合围。寿州陷后,蒙城岌岌,已调成、周、蒋、毛诸军分防六安、颍州、三河尖,添调水陆各营往援临淮,月初均可赶到。江西鄱、景等处,防剿数月,本称得手,自韩军小挫,贼焰复张,趋重湖口一路。幸江、李两军六月二十八、九连获胜仗,或可不致决裂。知关廑念,附报一二。专泐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,不备。
059.致张运兰七月初八日
粤事积习太深,须得老于戎行者,方能湔除旧染。入粤治军,必将有成,应请速行。鲍军暂扎神策门,事出有因。临淮水陆依附,尚足自立。江西窜贼趋重湖口一路。
凯章仁弟大人阁下:
自台旌旋里后,屡展函牍,并于家乡来人询问起居,欣悉调卫得宜,旧恙渐愈,至以为慰。
昨接毛寄帅来函,以奉命总制两粤。粤事须从军务下手,而该省积习已深,非得一老于戎行者提唱而左右之不能湔除旧染,欲请大纛南征,一新壁垒。敝人固深盼台旆东来,相助为理,然以寄帅之殷殷见商,重违其意,且粤厘分济皖饷,办理一年,毫无起色,若得军务确有把握,则厘务亦必日起有功,阁下入粤治军,仍于皖省大有裨益。粤省本旧游之地,地势人情,想有成竹在胸,又与毛寄帅、郭云帅两贤相处,必可驾轻就熟,水乳交融。贵部在皖分隶易、刘两镇,现已半年有余,战守之事,绰有条理,可以放心。应请台端定计,即作粤东之行,国藩已函致寄帅,属其并请水师,选择将领,挈以俱南。将来水陆各军联络一气,楚军纪律行于岭南,咸奉阁下为准则,鄙人正乐观厥成也。
此间军事,自九洑洲克复后,厚、雪两帅及舍弟定议鲍军渡江,进扎孝陵卫,以成合围之势。旋因酷暑蕴蒸,军中疾疫大作,又平毁钟山营基,暂扎滨江神策门一带。外间恐成持久之局,颇议霆营不应顿于坚城之下,不知敝处二十一日始闻克复九洑之信,霆军则于十八日业已南渡。厥后士卒多病,且不能进而合围,又安能移剿他处?地势太广,统辖太多,往往不能自主,可愧也。
苗逆陷寿州后,现檄毛、蒋、成、周四军分守老庙集、溜子口及三河尖、六安州各城隘。唐中丞临淮一军,关系数省枢纽,已添调何绍彩四营往助,并由厚、雪两帅派舢板八十号入淮助剿。水陆依护,尚足自立。
江西窜贼,股数尚多,目下趋重湖口一路。该处有江味根、李申夫两军,现又咨请雪帅亲带炮船上驶,以保浔、湖要隘。知关廑注,附此奉报。即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60.复唐训方七月初八日
所论淮南北情形,洞中窾要。冯守贤者,望加意爱护。桐云究竟是真材难用,还是自命过高?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二十七日奉答一缄,顷接二十八手函,具悉一切。
所论淮南北情形,瞭然在目,水陆各师到后,应请即如尊旨办理。惟蒋之纯已檄令扎溜子口、霍邱一带,一时未能赴颖〔颍〕。颖〔颍〕州守城只有四营,尚嫌单薄,势难再分。亳州须兵,无从另拨。来信所论苗逆急于收圩而缓于攻城,此是洞中窾要之论,目前亳州或不遽吃紧也。
六安州何牧经该处绅士禀留,业已批准。冯守前因闲住蒙城,并无差事,故札调来省,现既在麾下派办文案,甚为得所。该守学问渊博,文有师法,官刑部近三十年,仅得一麾出守,仕途亦极蹭蹬,尚望加意翦拂,必收指臂之助,不必饬令回省矣。
另函所示,亦已聆悉。桐云前在希庵幕中,相得甚欢,末路忽致龃龉。国藩尚疑希庵持论太高,或者责贤太备,及至重入尊幕,谓必水乳交融,乃复龂龂若此,不近情理,岂真材大难为用耶?抑被虚名所误,自命过亢,遂凡事不顾其安耶?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61.复李鸿章七月初九日
昌岐必须速赴临淮,否则严参革职。月提皖饷,四万决不可少。郭粮道业已赴沪。
少荃世仁弟大人阁下:
初六日接六月二十六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伪归王之洋枪队不令西援,有裨于金陵诸军甚大,开花炮则金陵之贼业已不少。初一、二日猛扑刘南云营盘,几不保也。
昌岐宜赴临淮,另咨详陈,如渠接咨十日,再不启程,不能不严参革职。楚军水师,向无梗调之事,昌岐一人欲坏我风气,断难允许。请阁下嘱其将提督关防先送尊处,一面启程赴淮奏派质堂署提督事,再行接印,昌岐不必俟奉旨后乃交印也。
月提皖饷,四万决不可少。霆军此五十日内仅发去银二万两,勇夫共二万余人,每人不满一两,医药之资,油盐之费,皆无所出,想尊处必有见闻。一俟阁下咨复,司道详复,即派员至沪,专收一二厘卡,亦犹前此敝处以景、河、乐、婺济左军也,特苏、松系鄙人分内应筹之饷,不算协款耳。
郭粮道业已赴沪,渠面禀奉阁下书函,催其到任,云仙亦有书催之,果否?惟时适有谕旨,部文迭催,故敝处札饬赴沪。其人才尚明晰,其在籍劣迹,左帅复书亦未详言,尚祈卓裁定夺。粤中督、抚、藩三席俱已内召,毛、郭两帅必与令兄水乳交融,前事姑缓图之,云仙月内必过皖相见矣。顺候台安。
062.复郭嵩焘七月初九日
淮盐当重税邻私,方为正办。雪芹不乐登陆,又不善与诸将相处,不宜令其节制下游水师各军。江西可望肃清。
筠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初六日接六月二十二日惠书并公牍,敬悉一切。
淮盐须从规复引地下手,自是不易之理。前此来示,欲于淮引地面重税邻私,似较此详为易办,办之亦较有把握。次日即将来牍抄寄意城、南坡一阅,并商两策孰善,兹将信稿抄呈尊览。
正拟复商整顿鹾务,连提数纲,而亲家已拜抚粤之命,两淮替人未知谁属,癸甲等纲永不能提矣。来详即不复批发,仍请阁下于前信后详两策中酌定一策,迅速见示,以凭奏办。由江入粤,自必经过安庆,便道归里,谕旨催促,计良觌亦在近日。
雪芹不乐登陆,又不好与群雄周旋,令节制下游水陆,似不相宜。渠日内有湖口之行,且待台从到此,面商一切。何铣究应如何惩办,亦望卓裁酌定,俟相见再为一鸣可也。味根、申夫已将湖口之贼打退,江西可望肃清,堪为一慰。顺问台安,恭贺大喜。063.复朱云亭七月初十日
死亡太多,饷项支绌,医药无资,实堪悯恻。苗党复叛,长淮震动。
云亭妹夫足下:
屡接惠书,久稽裁复,比维侍闱曼福,潭第均绥,至以为颂。震四外甥受室后,已有弄璋之喜否?其弟现年若干?竹房共得哲嗣几人?已授室否?均深系念。
此间军事,辛酉秋冬、壬戌春夏,极为顺利。自去秋各营病疫,死亡太多,令人不寒而栗。今岁克复江北各城及九洑洲要隘,贼势渐衰,惟各营病者近又过半,饷项支绌,医药无资,实堪悯恻。又以苗党复叛,长淮震动,一波未平,一波复起,浩劫茫茫,竟未知何日果遂厌乱也。所幸贱躯粗适,除齿牙渐脱外,尚未遽臻老态。沅甫弟在金陵,军心亦均鼓舞。今秋拟接眷属来皖一叙,如其各路平稳,即可在此久住。兹寄去寿对及联幅、参枝等物,祈呈姻叔大人之前。夙诺未偿,幸勿哂其太迟也。顺问近祺。不具。064.致朱蓂七月十二日
名位太重,夙夜不安。干戈之地,肃靖未易。少年深交,蜡屐方忙,致足慕也。
尧阶仁兄亲家大人阁下:
久疏笺候,伏审动履康绥,合潭迪吉,至为慰祷。
弟忝窃高位,兼窃重名,加以兄弟同时开府,并握重兵,揽镜扪心,实无德以堪此。惟是夙夜惴惴,不敢因虚誉之横集而自忘其丑,不敢因军事之偶利而自诩其能,以是冀免大戾,即以是常保本来之面目,以报微时之交知。
数年以来,忧喜情怀,错出互见,家庭骨肉之间,叔父暨一姊、两弟先后沦逝。疆场干戈之地,虽沿江城邑次第克复,而贼数仍不少减,重以西人深入内地,实逼处此。逆 炽于秦中,有苗叛于淮上,观其气象,均非仓卒所能戡定。即发逆老巢或能幸克,亦将变为流寇,诒祸南服,故可喜之端无几,而可忧虞者千绪环生,不知所届。所幸贱躯粗适,齿牙初脱,两目眵昏,此外别无所苦。
小儿来营,道及阁下上年六十诞辰,适在舍弟宅中,兹撰寄一联,副以微物,用申补祝之义,伏希莞纳。舍沅弟在金陵,诸托平安,惟疾疫大作,几与去秋相类。筠仙新拜广东巡抚之命。屈指少年深交,次第登用,俱负时望,独兄与啸山高卧不起,藜床欲破,而蜡屐方忙,致足慕也。顺问近祉。不具。
065.复李兴锐七月十三日
先除苗逆,未为无见,然目下兵力实办不到。霆营进扎金陵,亦势所必然。
勉林仁弟阁下:
接初二日手函,具悉一切。猥以令弟平进一阶,远劳致谢,朝廷懋赏,各路通例,非主者所得而私,亦不得而吝也。歙、黟赈粜之事,经理得宜,俾孑黎稍苏残喘,闻之欣慰。
苗逆鸱张,寿城守至七十余日而陷,长淮已酿巨患。尊意欲先除苗,未为无见,然兵力有万难再添者。现在周厚斋所部分守桐城、六安、迎河集等处,蒋之纯所部分防颖〔颍〕州、霍邱、三流集等处,毛竹丹所部扼防老庙集一带,成武臣所部专顾三河尖一带,各军但能坚守要隘,势难并力进攻。而南岸游兵则惟江味根、李申夫两支,前此湖口吃紧,岌岌几不自保。初四日文桥之贼宵遁,始能跟踪追剿。如果江西一律肃清,江、李两军须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痛加剿洗,去徽州切近之灾,固江省东北之防,利则直捣东坝,不利亦内顾藩篱,断不能调过北岸。如调北岸剿苗,非一二年不能蒇事,又何能仓卒更回南岸也?
金陵军事,自鲍军渡江后,疾疫大作,尚在神策门、滨江一带扼扎,未能进扎孝陵卫,旬日来逆众出扑,均经击退。就目前形势而论,不能不合力以图金陵。外间恐成持久之局,颇议霆军不应顿于坚城之下,不知敝处二十一日始闻克复九洑洲之信,霆营则于十八日业已南渡,厥后士卒多病,且不能进而合围,又安能移剿他处?地势太广,统辖太多,往往不能自主,可愧也。
祁门同善局,为本地善举,现在需费不敷,即于祁台米项下拨银二百两,聊为补苴,可如尊旨办理。介唐屡次乞退,昨已批准开缺,惟此席关系甚大,思之未得其人。时事孔棘,人才甚难,如何!如何!复问颂安。
066.复唐训方七月十三日
赴援水师,日内即到。李良臣发愤剿苗,似出至诚。火药存数不多,可径向鄂省求助。江境渐次肃清,从此南岸军务较有归宿。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初八日奉答一缄,顷接初六日手函,具悉一切。
苗逆麇聚淮河北岸,朱、张两镇营盘被困,而南岸又添垒出队,牵制普营,似此情形,怀远一军势难撤回。详阅来函,镇定从容,不为狂风巨浪所摇撼,鄙怀借以稍慰。
厚庵来信,丁镇各船二十三日行次扬州暂泊,等候王镇船到同行,计算初十内外必已驶抵临淮。若丁、王等能将该逆炮划二百余号一扫而空之,则声威立壮矣。昨又奏催淮扬水师迅速启程,片稿咨达冰案。
李良臣前有解职归田之请,敝处复缄,与之开诚布公,晓以利害。昨得来函,云“五河地方为临淮后路,倘苗逆下窜,誓必坚守五河,决一胜负”等语。彼与苗逆积怨已深,其欲发愤剿苗,既伸公义,又报私仇,似属出于至诚。李显爵带队赴五河,与来信相符,并非无因,我辈坦然相处,当不至别生枝节。兹将敝处前信与渠此次来函抄奉一阅,可以辨其诚伪矣。
蒙围稍松,穀山出驻小涧集,如果能搘拄月余,或可望有转机。
金陵设转运局,业派许郎中专司其事,此后运送各物,必较易达。军火等项,舍弟营中亦不甚足,敝处本日起解药万斤、子万斤、绳万盘,前赴许郎中处转解。惟此间火药存者无几,索者极多,此后恐难源源接济。请阁下函咨官、严两帅,求其每月协药一二万斤,由安庆派员接解,湖北全境肃清,当可允诺。
印渠处马队,初意为尊处所必需,故属其径送临淮,今来函所论良是,再当婉函辞之。
江味根、李申夫两军在湖口驻扎,前次颇形岌岌,初四日文桥之贼宵遁,江境渐次肃清,从此南岸军务较有归宿。附告一慰。复颂台安。
067.复杨岳斌七月十五日
临淮军情岌岌,义渠临危不乱。熟米不敷匀拨,故未能如数送解。江境一律肃清,上游军事已松。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接初三、初五所发手函,得悉丁镇等炮船二十三日抵扬州,待雪部船到,即同启行,计算初十内外已达临淮。昨接义渠初六日信,军情颇形岌岌,而词气极镇定不乱,必可搘拄待援。苗逆炮划二百余号麇聚淮河两岸,我水军到后,能一扫而空之,则声威立振矣。
贵部食米,六月份本拟再解二千石,嗣因谷米局熟米短少,粮台禀请搭解齐米一千石。鄙意以水师营向不购食齐米,即批令赶解熟米一千石,其下少之千石,无庸续解,虽与前函所许之数不符,而此间通省并无碓行,只有官碓行,每日舂米不满二百石,各处不敷匀拨,以致失信。现在七月中元已过,新米上市,想阁下必能谅之也。
初四日文桥之贼悉数遁去,江境一律肃清,上游军事已松。定湘营喻镇已檄令驶赴下关,又经雪琴留扎乌纱夹。雪琴今日甫到,拟小住数日,商定一切,再行返旆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惟心鉴。
068.复李鸿章七月十六日
剿苗尽可缓行,而临淮则不可不急救。望饬昌岐迅速西行。饷项极缺,务望帮衬数月。
少荃仁世弟馆丈阁下:
初十日接初三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群贼夹攻吴江,卒不得逞。苏、浙之贼业已截成两橛,局势极佳。惟忠、侍、辅等著名逆首麇萃金陵,初一、二日扑下关官营,初八、九日印子山之战,皆异常凶悍,未审舍弟终足制之否?潮、为、展三伪王,系何姓名,求便中示及。
义渠近极危险,来信抄寄一览。苗逆尽可缓打,而临淮则不可不急救。临淮倘有疏失,继此席者朝廷必取材于楚军,必征兵于敝处,必征饷于尊处。与其待决裂之后百方补救,不如趁此时早一援手。故国藩既请厚、雪两部往援,而又屡催昌岐继进,盖亦有万不得已之苦衷,伏希鉴亮。筹发粮药,速昌岐西行,至要!至感!昌岐平日之忠良,在沪年余之功劳,鄙人岂尝须臾或忘?特时艰所值,有不得不饬令兼顾淮上者,明者可一望而得也。
江西肃清后,江、席、李三军可由建德、石、太下达旌、宁,机势渐顺。惟饷项极绌,除希部四营外,本部领饷者至九万余人之多,萧庆衍一军,前已于公文内咨达,其他军穷窘,想尊处必有所闻。一由鄙人不善理财,一由食者太众,无术减省。尊处现虽欠饷两月,然使此后只发九成、八成,则可月省四万、八万,敝处则纵月添四万尚不能发足六成之数。务乞指定一二厘卡,帮我数月,即明年索还,亦无不可,胜于指囷之高谊矣。复问台安。
069.复李明墀七月十六日
金陵军中疫气又作,援贼扑营,均经击退。临淮一军本足自固,援军月初定可赶到。江境渐就肃清。
玉阶尊兄大公祖大人阁下:
顷奉惠缄,具纫绮注,借谂政祺锡鬯,台祉珠联。薇垣耀天庚之星,丰年志庆;枫陛谌神霄之露,渥泽频沾。引企矞晖,良殷抃颂。
此间军事,尚称平安。金陵军中疫气又作,援贼屡扑霆、南等营,均经击退。临淮一军本足自固,续调水陆各营往援,月初定可赶到。江西边防布置尚无疏罅,自韩军小挫,贼焰复张,趋重湖口一带,幸江、李两军并力驱除,而刘、席复在鄱北迭获胜仗,江境渐就肃清。知关廑念,附报一二。专泐。复颂台安。祗璧谦版,诸惟心鉴,不备。
070.复李榕七月十七夜
建德无敌,应乘胜直捣石、太,望一面约同江、席二军进剿,一面来省面谈。云岩必来石埭会剿。
申夫仁弟左右:
接本日惠书,知台旆已抵东流。运使之晋,在平世实为不次之擢,而在近日,辈流长驱大步,见惯不惊,则此犹徐行平进耳。建德既已无贼,即应乘胜直捣石、太,望阁下一面函商江、席二军,约其同进,一面来省小叙。雪琴已于十五到此也。云岩之胞弟病故,渠已病,莫能兴,然贵军抵石埭后,渠部必来会剿。袁午帅仙逝,本日接其讣信矣。复问台安。
071.致沈葆桢七月十八日
此后鉴于前辙,即派江、席、李三军为江皖游击之师。苗练猖狂,胜保难辞其咎。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近日笺候少疏,伏想兴居多祜为慰。
前月十七坚山之役,意谓江、李纵能支持,必难破贼,而江西之患且无了日,不料月初大股退窜,饶、浔肃清,江、李并未大战。不知果因黄老虎重伤而退乎?抑被刘、段、席、韩屡创之后,力尽而返乎?此次徽、饶幸保万全,实赖阁下与左帅调派诸军,苦战苦守。敝处仅有钧营会剿,既少且迟,深以为愧。此后鉴于前辙,即派江、席、李军为江皖游击之师,另有公牍奉商。如阁下与左帅意见相符,则一切由三君者自定,进止不复遥制矣。
下游军事,忠、侍、辅诸伪王萃于金陵,方广征各悍酋,共谋解围。鲍春霆已卧病月余,其部卒病故极多。舍弟营内较去年病者稍少,自初一至初九迭次鏖战,该逆炮子打入我垒者,重至三十七斤,洋枪队调动至八千之多,不知天地戾气,何时可减?目前金陵万无得手之理,但求勉力支撑,牵缀忠、侍诸酋,不得分顾苏、浙,即为幸事。
袁午帅仙逝,有遗函寄弟,谆谆以苗事见嘱,抄呈一览。临淮日内十分危急,义渠殆不能支。苗练发端甚微,不谓酿成如此大祸,虽曰气数,胜帅谋之不臧,亦何可逭?希庵病重不出,鄙人不得不独执其咎。数月以来,外而苗患日炽,内而饷项日绌,昼夜忧灼。惟此二端,仰仗大力将江西厘务料量一番,庶有补救。顺问台安。
072.复唐训方七月十九日
援师大捷,士气百倍,惟水营只宜水战,不宜登陆。蒙山重围甫解,似不足以出队进攻。受伤各勇,可令成镇带回。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十三日奉答一缄,顷接十四日手函,欣悉内外江水师赶到,正值前敌吃紧,会同六军,奋力鏖战,立将贼划剿获净尽。有此一捷,士气百倍。此次驰援之速,雪、厚两帅力顾大局,实为可感,丁镇等奋勇杀贼,亦属可敬。惟乘胜登岸扑垒,致受伤阵亡者不少,闻之惋惜。水营哨勇,俱系百战之余,而赴淮助剿,尤系精选健者,必宜加意爱护,切不可轻于一试。一船而伤亡数勇,则此船不能出队;一军而减去数船,则此军为之减色。以后望坚属各营,只宜水战,不宜登陆,或酌留三四十号于临淮,其余驰赴上游,搜剿涡河、浍河、颍河、淠河,直至寿州正阳迎河集一带,亦无不可。务祈将鄙意再三言之,俾各水师营官胸有把握,不至临时改换主意。至要!至祷!
琅山逆众悉数窜遁,蒙军饷道已通,亦属意外之喜。现在贼势专注怀远,尊意欲寿、蒙两路进攻,诚为牵制之妙着。然蒙军重围甫解,其能否自立,尚未可知,万难调之出队。毛、蒋、周三军分防各处,局势甚散,欲其合力夹击,亦属势所不能。且各统领分位相埒,无一就近统率之人,一切进止机宜,现均由此间遥制,甚不放心。鄙人于此事日夜筹思,苦无良策。本约金逸亭来皖,拟属其往来六安、三河尖一带,联络各军,必有裨益。现闻逸亭为毛寄帅邀往粤省,不能强之东来。时事孔棘,人才实难,如何!如何!
雪琴于十五日到省,目下江西一律肃清,上游无事,小住数日,再行返旆。今日已将王镇留防之八船,并添派十二号,檄令续行入淮,到后拟令成镇所带各船,仍回大江。其受伤各勇,可令成镇带回,而酌留好勇于淮也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73.复庞际云七月二十日
南北军情,几起几伏。欲调皖中,未便率尔,可来面谈商定。
省三仁弟大人阁下:
迭接手函,并诵近作,借谂荩祉绥愉,吟怀佳鬯,至以为慰。
此间军事,惟辛酉秋冬、壬戌春夏迭克沿江城隘,机势最顺。自去秋以来,奇险环生,日居骇浪之中,悬崖之下。直至本年二月间,稍稍出险,又以北岸逆众上犯,连围四城、一隘,几至扰及鄂疆。幸守兵得力,该逆连不得逞,折而下窜,遂乘胜克复巢、含、和州、二浦,并攻破九洑洲要隘。方幸浪静波恬,事机大转,而苗练复叛,寿州沦陷,长淮添此巨患,兵力不敷分布。金陵地段太广,势难合围。鲍营渡江后,疾疫大作,现尚屯驻神策门、滨江一带,未能进扎孝陵卫。城内贼数过众,近日常出扑营,洋枪队动至七八千之多,其他凶悍,可以概见。揽观大局,自非仓卒所能戡定。即使老巢幸免,恐将变为流寇,贻祸南服。
国藩忝窃高位,权任过崇,日夜兢兢,恒虞颠蹶,阁下惠然肯来,相助为理,固所深愿,惟敝处近来不轻调人,阁下在张中丞处尚无奏留之案,去留似可自如。如能命驾来皖,容于面晤时商定一切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74.复冯志沂七月二十日
义渠待人笃挚,甚可因依。待淮事稍松,再来谈艺不迟。金陵屡有战事,江境一律肃清。
鲁川尊兄大人阁下:
四月十九日奉答一函,由麻城、固始以达颍州,适值台旆屡移,邮递相左,未达典签。嗣又两奉手缄,备稔近状,至以为慰。阁下久滞云司,一麾江介,两年来崎岖戎马,险阻备尝,详玩惠简,感旧摅怀,清情斐亹,又复手书精楷逼近黄庭,固由斫鼻之精,亦见从军之乐。古称穷者而诗乃工,今又知危地而字乃妙,政堪为欧梅进一解矣。义渠中丞待人笃挚,甚可因依,昨来书欲借鸿笔,代为草奏,此时自以且住为佳,不必遽图南迈,将来淮上军事稍松,或命驾晋省一叙。此地倾矜谈艺,不乏旧游,亦群盼旌从之遄臻也。
近日金陵各营,屡有战事,江西境内一律肃清,各防军次第拔营东下,拟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痛加剿洗,以达东堤南岸,军务较有归宿。附告一慰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75.复郭嵩焘七月二十三日
商谈运使、鹾使与赴粤路线之安排。
云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:
十七日戈什哈归,接惠书,敬承一切。
运使实缺,未蒙简放有人,而寄谕已特派候补道忠廉署理,不知忠君比已到泰否?既有特派之员,自未便札派许次苏接署。南坡翁有七月杪起行来皖之信,奏保两淮鹾使。鄙人本有此意,特发之稍迟,昨舍弟已专疏保之金眉生亦经舍沅弟附保,鄙人却不便奏请,恐与前疏矛盾。
待谕旨到日,南老亦将至此矣。
台旆赴粤,自可谨遵寄谕,由江入粤。但不必湖南行走,迂道太远,为时太久,宜由九江登岸,驰驲十三天而至大庾,然后由韶郡买舟,一箭放溜,四日可达羊城。一则可免海道轮舟之险,二则可与贱兄弟及杨、彭、沈、晏等晤谈一切晏公将由江西来皖, 三则贱眷九月来此,令郎或可便道就昏。是否,均候卓夺。
吏材此间亦极缺乏,在皖年余,吏治毫无起色,可愧之至。奏请于新进士中签分十六员来皖,尚无至者。大抵吏治与军务相表里,皖省群盗如毛,人民相食,或百里不见炊烟,虽有龚、黄良吏,从何施手?顷江西幸已肃清,而苗逆蚕食日广,临淮危如累卵,袁帅沦逝,李公不来,江淮诸艰,一埤遗我。如何!如何!顺问台安。
076.复厉云官七月二十三日
大局非仓卒所能戡定。临淮已岌岌可危。惟南岸军务较有归宿。孔守已接手办理粮台。希部各军欠饷太多,望大力维持。
伯符仁兄大人阁下:
迭奉手函,备悉一切,并承寄到报销折稿清册,具征句稽精细,至以为佩。惟初案因规费不足,至今尚未议复。此后二案、三案,鄙意暂置不议,如果金陵克复,再行次第措办。
此间军事,自九洑洲克复后,鲍军渡江,疾疫大作,尚扎神策门、滨江一带,未能进驻孝陵卫,距舍弟营盘尚有七十余里,地段太广,势难合围。忠、侍、辅诸酋麇聚城内,调集悍党,时出扑营,洋枪队动至七八千之多,贼势并未稍衰。揽观大局,殊非仓卒所能戡定。苗逆猖獗长淮,已酿巨患,毛、蒋、成、周四军,分守城隘,不能合力进剿。唐中丞临淮全军共七千余人,若专顾老营根本之地,尚可自固,乃前以蒙城吃紧,分兵进剿怀远,冀掣其势。现在蒙围幸解,而普、张、朱各镇分驻蚌埠,离临淮七十里,粮路断绝,殆将不保,临淮亦岌岌可危。杨、彭两帅部下水师虽已赶到,立扫贼划,然陆师太单,终恐决裂。此间援兵无可再拨,忧灼曷已!江西幸已肃清,江、席、李各军次第拔营东下,拟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痛加剿洗,以达东坝。南岸军务较有归宿,差可告慰。
孔守办理粮台,为钟守替人,屡阅公牍,知已接手,一切秉承指示,无不诸臻妥协。希部各军欠饷太多,艰窘万状,尚望大力维持,俾获宿饱,无任感荷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77.复张之万七月二十三日
南岸军势较顺,临淮颇形岌岌。午桥沦丧,尤增感怆。
子青尊兄大人阁下:
接奉惠函,备承绮注,借谂雄师所指,扫穴擒渠,听铙吹之频转,卜温纶之迭沛。引詹矞霭,无任钦迟。
敝处军事,自九洑洲克复后,鲍春霆军门渡江,扎神策门、滨江一带,因士卒多病,未能进扎孝陵卫。金陵地段太广,合围甚难。忠、侍、辅诸酋麇聚城中,日调悍党攻扰我军。上游江西一路,贼股甚众,前数月颇形岌岌,自本月初四以后,悉数下窜,亦是回援老巢。现檄江境各防军追剿东下。南岸军务较有归宿。苗逆叛后,长淮已酿巨患,唐中丞临淮一军,搘拄匪易。昨敝处派援之水师到后,扫除贼划颇众,士气为之一振,然张、普、朱各陆军分驻怀远、蚌埠,粮路梗塞,实已危如累卵。希庵中丞部下毛、蒋诸军分防寿南及六安州、霍邱各城隘,成武臣一军则令驻扎三河尖,北以兼顾棠疆,南以屏蔽鄂省。练目潘垲父子屡次来禀,颇以忠义自许,已批令集团固守,同心讨苗,不知果能有效否?兹将一批一札,抄寄台览。
袁午帅遽赋骑箕,老成凋谢,闻之叹惋。循诵遗书,尤增怆感。其令郎筱坞唁函,即日专差另寄,遗折由尊处代奏,谅已奉到恩旨矣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78.复官文七月二十三日
金陵官军惟先求自固,力御援贼,徐俟事机之转。江西全境肃清,临淮则令人担忧。整复淮纲,应请鄂中主稿,挈衔具奏。
秀帅宫太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接奉惠书,备承绮注,借谂荩勤益懋,动履康愉,至以为慰。
敝处军事,自九洑洲攻克后,鲍军渡江,扎神策门、滨江一带,士卒多病,春霆亦抱恙未愈,不能进扎孝陵卫。金陵地段太广,合围甚难。忠、侍、辅诸酋麇聚城中,日调悍党攻扰我营,洋枪队动至七八千之多,贼势迄未稍衰。外间恐成持久之局,颇议霆营不宜顿于坚城之下,然始以乘胜渡江,系彭、杨与舍弟议定之局,逮弟闻九洑克复之信,已在鲍军南渡之后。继则为疾疫所苦,且不能进而合围,又安能移剿他处?现惟先求自固,力御援贼,徐俟事机之转而已。江西全境肃清,江、李、席各军次第拔营东下,拟由石、太、宁、旌一路痛加剿洗,以达东坝,南岸军务,较有归宿。惟苗逆猖獗,寿城沦陷,希帅部下毛、蒋、成三军暨周厚斋一军,分防六安、颍州迎河集、老庙集、三刘集、三河尖各城隘,局势甚散,不能合力进剿。唐中丞临淮一军,兵力本不甚厚,而普、张、朱各营又以进剿怀远,分驻蚌埠,相距老营七十余里。临淮根本之地,只有四营分扎两岸。杨、彭两帅水师于十一日赶到,十三日扫除贼划甚众,士气一振。然陆师太单,日形岌岌。昨义渠来信,以蒙城围解,欲调马穀山及王才秀所部千三百人回援。恐饥疫之卒,亦不足恃,此间各处防兵,无可再拨,徒深忧灼。如何!如何!
承示整复淮纲,不准商贩淮北之盐侵占淮南引地,自是正办。惟系定例应办之事,似可无须专奏。如因混淆已久,欲以一奏重申旧章,亦无不可,应请尊处主稿,挈衔具奏。将来整顿鹾政,所应复旧者,不止此一端,容俟徐定章程,另函奉商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79.复毛鸿宾七月二十四日
筠仙抵粤当在冬初。长淮之患,不知何届?
寄翁仁兄大公祖同年大人阁下:
七月初六日肃笺奉复,兼贺大喜,旋又函致凯章,请其募勇入粤,亦由尊署转达。顷接七月九日惠书,知凯章尚未开招,接到拙函,想不至更有迟疑徘徊。
筠仙奉署理粤抚之命,须俟新署运使忠观察廉到任,中秋后乃可成行,在金陵、安庆微有停留。弟劝其由九江登陆,驲路至韶,再行买舟晋省,抵粤当在冬初,计台旌必先到两月矣。
粤厘分成,顷已咨复晏、黄二公,本省酌留三成,仍俟公与筠公到后,通筹妥办。
此间近状平善,江西已一律肃清,金陵自初九日大战以后,贼不复出,惟疾疫尚未大减。义渠所部普、张、朱各军,分扎怀远、蚌埠,被苗逆梗塞,粮道危在旦夕,临淮老营亦复岌岌不支。义渠本乏可恃之将,布置又颇散漫,长淮之患,不知何届?诸艰且并萃于鄙人一身,老兄何以教我?顺问台安。
080.加厉云官片七月二十四日
所辖十万有奇,饷项不过三成以上。蒋、毛、萧、成四军,务求鄂省竭力供支,月饷常发六成以上。
再,此间饷绌情形,台端想已略知其概。敝部统至八万余人,加之江、席二军,已愈九万,舍弟又增募新军,以图合围,通计十万有奇。月发半饷,亦在三十万以外。而雪琴全部食吴城之厘,尚不在此数,协济唐义帅暨李世忠月饷,亦不在此数,而入款则仅江西厘金、皖省水次厘金、湖南东征局厘金及粤东厘金四款。自去岁以来,无论衰旺,从未有一月满二十四万者。通盘筹画,饷项不过三成以上,万难支持。所有蒋、毛、萧、成四军,务求鄂省竭力供支,请阁下上禀两院,下商寅好,惠顾该四军,即所以惠顾鄙人也。月前此间解银一万,接济萧军,因雪琴痛切代为陈诉,近日拨万金为颍郡买米,拨五千金为三河尖买米,因颍、尖为鄂、皖、豫必争之地,不能不多备米石,并非此间稍有余力也。千祈阁下刻刻留心,于蒋、毛、萧、成四军月饷,常发六成以上,不特鄙人感赖,即希庵亦感大德矣。再问伯符仁兄大人台安。
081.复唐训方七月二十四日
近日调遣多有不妥。李良臣必无附苗之意,当推诚相待。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十九日奉答一函,顷接十八日手缄,具悉一切。
普、张、朱各营远驻蚌埠,粮路梗塞,水师送粮,均须陷阵而过,多伤精锐,自不能屡送冲过。老营根本之地仅有四营,且分扎两岸,兵力太单,如何能支?四营者,不知即系何绍彩之营否?何军未到之前,阁下左右岂全无一营耶?鄙人前月函咨即以调回怀远一军为言,原欲先求自固,免为逆势所牵制,今则中途横亘,万难回援。阁下以孤军搘拄重地,令人日夜悬系。梁美材一军,尊意欲调之赴援,如果有益,必当速饬驰援。惟计算日期,此间札饬该营,接到后即料理拔营,已在八月初间;其由铜城闸启程至淮,按日计程,至速亦在中秋前后,若待饷到始能启程,则更迟矣。此二十余日中,贵部如能固守,必已转危为安;若不能固守,则岂三营所能挽救?该三营人数尚不满千三百人之数,断不能独当一面,亦未必胜于普、张、朱、何诸军。现在北岸无为州以下,仅巢县有兵防守,萧军已渡江移扎印子山一带,仅留一营在江浦。梁美材之扎铜城闸,于皖北颇有关系,调去则于江滨有损,而于尊处无益,故未如尊旨办理,想明者自能谅之也。
苗逆致李部之信,朱元兴既肯交看,益信李良臣断无附苗之意,我辈更当推诚相待,万不可再生疑虑。至所称方先生者,敝处并无其人,子虚乌有,不足深究。而会垣奸细不能保其必无,容随时严查可也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不尽。
082.复左宗棠七月二十五日
饷项以人多而愈绌,将领以恬熙而愈孱。江、李诸军须布置妥贴,方能保全江西。
季高仁兄大人阁下:
日来未审近履何如?军士疾疫大愈否?相距过远,甘苦遂不相闻,至以为念。
此间近事,春霆南渡后,即已病疟,洎未就痊,其部卒病者,亦较他军独多。赴湘募补则旋募旋逃,终无足额之一日。舍沅弟初九日之战,杀贼甚多,然金陵贼势实未甚衰。洋枪队动调至七八千之多,舍弟与之相持,竭蹶补苴,救过不暇,若果合围,恐尚有他虞也。湖口贼退,江西一律肃清。江、李、席诸军本应乘胜进剿石埭、太平,而江军病多夫少,至今尚未拔动,李军拔至东流,亦以病卒三成以上,不敢独进。该逆遂以全股围攻青阳,朱云岩卧病甚重,正在料理后事,其七营营官病四人,其胞弟亦带一营,甫经病故。该军近日本不得力,惟青阳若失,则南陵、泾县、宁郡均为可虑。苗逆攻蒙城不得,乃悉力回攻怀远、蚌埠之师。该处为普承尧、张得胜诸将,素不可恃,而义渠倚重之。弟咨调杨、彭水师舢板八十号往援,仅破苗部划船,不能毁其陆路营卡。粮路已绝,普、张固危如累卵,临淮亦恐难保全。袁帅于六月二十四日沦逝,希庵多病,僧邸不来,江淮诸艰,遂萃于鄙人一身。饷项以人多而愈绌,将领以恬熙而愈孱,中夜以思,怛然忧愧。
江、席、李三军前有一牍,令其作为浔、饶、徽、池、宁五郡游击之师。就目前论,浔、饶暂可安枕;就大局论,下游若果得手,群盗固将假道五郡以奔命,以江西、湖南为逋逃之薮,即下游终不得手,亦不久仍思就食江西。克庵一军还徽后,尊指如何调派,江、李、席、段、韩、屈诸军果应如何布置,而后五郡不至靡烂,江西终保万全,尚祈荩筹一一裁酌,函咨惠复。徽、池两郡,处处与江西唇齿安危共之,宁国郡南路泾、旌、太三县,则于江西无甚关系,江、席之力不能遽调谋广德、东坝,是否姑置宁郡北路,亦祈卓裁详示。顺问台安。
083.复毛鸿宾七月二十九日
已派定粤军水师统领、营官,待筠仙过此,即携之以行。皖南之患,未有已时。
寄云仁兄同年大公祖阁下:
接奉十六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凯章处弟曾寄一缄,劝其度岭南征,不知日内开募成军否?台从果于何时启节?至以为系。
水师宿将应取材于下游,诚为至论。顷雪琴适来此间,弟与之熟商,既用彭、杨部下之将,仅咨送一二员,亦必不能得力,仍须派统领一员,营官数员,哨官数十员,全仿淮扬水师、太湖水师之例,全军规模略具,在粤中仅添勇丁、船炮而已。现已商派阳江镇总兵任星元为统领,即日函商厚庵将营哨各官派定,俟筠仙中丞过此时,即令携诸将以行。此间水军之稍有名迹者,大抵皆筠仙所熟识,任镇亦其一也。逸亭如果东来,自当专案出奏。惟近日奏调之案,往往屡疏交争,而卒无赴调之日。故弟先函托希帅谆请逸亭东下,俟行期已决,再行疏陈,或亦省笺牍之繁。
黄老虎伏诛之说,自是浪传,其受伤或尚可信,近日全股围攻青阳,四面文报不通。如青阳不保,则下游南陵、泾县、宣城、芜湖皆将大震。皖南积骸成莽,人类将尽,而贼势蔓延其间,未有已时。不知上天何恶于皖,造此古今未有之浩劫,而鄙人薄植,适丁斯厄?终夜以思,但有悚畏而已。复请台安。
084.复张亮基七月三十日
苗逆猖獗,寿城沦陷,临淮岌岌可危。金陵合围甚难,惟先求自固,徐俟事机之转。
石卿仁兄大公祖年大人阁下:
顷奉四月二十六日惠函,敬承一切。借谂恭膺简命,建纛遄征,膺重寄于严疆,宣威棱于旧部。引企矞晖,无任佩慰。
敝处军事,本年三月间,北岸逆众上犯,连围四城一隘,几至扰及鄂疆。幸守兵得力,该逆连不得逞,折而下窜,遂乘胜克复巢、含、和州、二浦,并攻破九洑洲要隘。方幸浪静波恬,事机大转,而苗逆猖獗,寿城沦陷。唐中丞以孤军扼扎临淮,势甚岌岌。长淮添此巨患,兵力不敷分布,金陵地段太广,合围甚难。鲍春霆渡江后,士卒多病,尚扎神策门、滨江一带,未能进驻孝陵卫,距舍弟营盘尚有七十余里。忠、侍、辅诸酋麇聚城内,调集悍党时出扑营,洋枪队动至七八千之多,贼势并未稍衰。现惟先求自固,力御援贼,徐俟事机之转。
舍弟骤跻开府,具疏固辞,未蒙俞允。一门之内,数年之间,渥被恩施,毫无报称。鄙人忝窃高位,权任过崇,日夜兢兢,恒虞颠蹶。曾三次请简大臣来南会办,俱未获命。迩来希庵病旋,午帅溘逝,江淮军事,一埤遗我,尤觉兼顾不遑。承示黔省吏治整理非易,弟在皖两年,吏治豪无起色,悚愧滋深。泐此。复颂台安。诸维心鉴。
085.复吴坤修七月三十日
此时所急,不在攻人而在自守,千万稳慎,无涉大意。临淮岌岌可危。
竹庄仁弟大人阁下:
迭奉手函,具悉一切。
水师攻破双斗门贼垒,并乘胜直抵水阳,闻之甚慰。现在江境肃清,各防军次第东下。申夫扎营东流,昨来省垣一晤,适青阳被围,万分危急,因令李军先往援救,俟江味根到后,会同先保青阳,再攻石、太。如青阳稍有疏失,则泾、宁、芜防,该逆必竭力围扑。
来示所云誓扫水阳、高淳之贼,此时所急者,不在攻人而在自守,请即会商水师,将三山、芜湖一带,严加防备,愈早愈好,愈密愈好。周万倬病体甚重,业经起程回籍,芜防应责成阁下一人。此次黄、胡、李全股下窜,猖獗异常,千万稳慎,无涉大意。唐中丞分普、张各营远驻蚌埠、怀远,已被苗逆围逼,断绝粮路,全数挫退,临淮亦岌岌可危。此间援兵,无可再拨,忧灼曷已!知关廑注,附告一二。复颂台安,诸维心鉴。
086.致李世忠七月三十日
苗党反间之计,彼此皆已识破,自可坦然无疑。所需军饷,亦当尽力拚凑拨解。
松崖尊兄军门阁下:
顷接还缄,具悉一切。阁下以苗逆背叛,志切同仇,坚守五河以遏其下窜之路,具见真心报国,出于至诚。并历数苗逆与贵部积怨情形,更宜及时奋发,以彰公义,兼报私仇。大丈夫心地,磊落光明,毫无遮饰,佩慰无似。
苗逆专以狡诈为能。昨唐中丞来信,言苗沛霖致信于阁下,捏词诡说,以为反间之计,谓敝处有咨与唐帅谋害阁下,有方姓亲见文书云云。此等鬼蜮技俩,想阁下早已窥破。朱元兴仰体尊意,将此书直达于唐帅营中,彼此均可坦然无疑,苗逆反间之计亦不能再施矣。近闻河南张冈逆垒业经剿平,山东淄川亦已克复,僧邸大军不日可以南下,各军同心戮力,苗党当易剪除。
至尊处饷需,刻刻在念,今承明示,极力拚凑,可以支持至年底。又闻贵处盐船在湖北得价极好,良深欣慰。敝处统军过众,欠饷累累,呼吁之声,日接于耳,幸向以诚信待人,各营俱能相谅。将来如稍可匀拨,必当设法协济贵营,断不因阁下之以实情告我,而转存膜视也。泐此。布颂台安。谨璧谦版。诸希心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