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治二年十二月书信

392.加庞际云片十二月初一日

请荐贤员。

再,豫中府厅州县素著循声者,亮不乏人,阁下在彼曾与相接见否?便中尚望开示一二,绅士中为阁下所知者亦望开示,以广孤陋。子青中丞幕府中有极好帮手否?办折稿系何人代拟,可示及否?

393.加范泰亨片十二月初二日

请代寄廖钰夫祝敬。

再,来足到此已久,因所复诸件有须查明旧案者,恐阁下于原委不甚清晰,是以言之较详,时日稍稽。

敝座师廖钰夫先生本年已寄炭敬二百金。兹闻其八十寿辰,应再寄祝敬二百金,请尊处设法汇寄。贺信一件,请收存妥递。再问云吉仁弟台安。

394.复马新贻十二月初四日

淮甸肃清,目下平圩填濠,散练缴械,以消反侧之萌。李秀成将图上犯,拟调毛、金同扎南岸。希庵薨逝,可敬可痛!

穀山尊兄大人阁下:

接前月十八手书,具悉一切。

淮甸肃清,诚可欣慰。惟苗党巨酋尚多漏网,后患正未可测。目下将平圩填濠、散练缴械等事一一妥办,祓除旧染,咸与维新,庶以销反侧之萌,而苏孑遗之气。

比来上下游军事顺手,外间辄谓金陵之克指日可待,鄙意洪逆老奸巨猾,饱经事变,围攻年余,不甚恇惧,现虽自紫金山扎定,接济已断,而太平、神策两门尚未合围,上月初五轰发城南地道,竟被竭力抢堵缺口,尚未攻破。忠逆自苏州遁回,十一日率数百骑入城,余众分踞丹、句一带,将图冒死上冲,殊恐金陵终成持久之局,而皖南、江西又遭蹂躏之祸。皖、江交界各属,亦自设防置守,饶、景两防少一员总辖之将,徽、池各属少一枝游击之师,日夕惴惴,用以为虑。拟调毛道一军与金道同扎南岸,或可自固樊篱。

昨得希庵中丞遗书,知已于十月二十八日薨逝。苦战十年,忠荩廉介,可敬可痛!而报国灭贼之忱,与养亲承欢之志、读书追古之怀,均未克偿,尤为可悯!想阁下闻之,亦必为泫然也。知关廑系,附告一二。复问台安。不备。

395.复王必达十二月初四日

忠、侍有上犯皖、江之计,已调韩军回顾饶、景,毛道至南岸,以固江、皖之防。希庵仙逝,可敬可悯!

霞轩仁弟大人阁下:

迭接手书,知寄闽信件已交汇去,并谂台旆莅任芝阳。四载储糈,久借泽袍之力;一麾典郡,定闻襦袴之歌。引睇吉晖,曷任欣慰!

苏州、无锡相继克复,忠酋与侍、堵诸股横溢四出,皖南、江西均为可虑。江西之东北边境如石门、洋塘、景德镇最为冲要,江军门长逝,军无统将,已函商沈中丞檄调韩军回顾景、饶,与席军同堵一路,段、刘同堵一路。阁下亲历各隘,一观形势,兼与各营款洽,极好!极好!并可将地方一切利弊博访周知,随时见示。

金陵一军上月初间轰发城南地道,被该逆竭力抢堵缺口。十一日忠逆入城,十三后屡出搏战,傍城增垒,大约洪逆稳踞金陵,死守弗去,而忠、侍、辅、堵诸酋,均有上犯江、皖之计。徽、池各属,少一枝游击之师,用为大虑。

淮上自苗逆伏诛后,各城隘次第收复,著名捻首如相盘等俱就歼除,皖北之事当较皖南易了。比调毛道一军至南岸,与金道同扎,以厚江、皖之防,未知果有裨否?

希庵中丞竟于十月二十八仙逝,忠荩廉介,当世罕伦,而报国灭贼之忱与养亲读书之志,均不克偿,可敬可悯!非徒痛其兄弟有大功而不寿也。昨已据其遗书入告,抄稿附寄一览。

吉云同年业由多帅奏留渭南营次,奉严旨切责,此后能否生入玉关,殊为於邑。知关廑系,附以奉报。复问台安。

396.加程桓生片十二月初四日

王子鉴朴实可靠。到岸后须确查严守。

再,王子鉴顷亦来此,其人朴实可靠,公事极遵规矩。将来到江西时,阁下可与询商一切。

到岸先后之次,悬牌榜示,挨轮发售,此层关系甚大。务须查之确,守之严,则商情悦服,而价可常保矣。载问尚斋仁弟台安。397.复彭玉麟十二月初五日

厚帅请假未准,陈品三炮伤案已处置完毕。目下不宜遽撤师船,李、万、严三镇仍须留营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迭接手书四函,具悉一切。溧水幸未失事,且获胜仗,初一日已得王镇禀报矣。代奏厚帅回籍一折,二十六日奉到谕旨:俟金陵克复乃准告假。已另录奉咨。

陈品三炮伤致命一案,系正右营哨勇滋事,厚庵饬李与吾带领五哨弁勇来省听候查办。鄙意与吾在营多年,苦战积劳,虽有失察之咎,尚在可原之例,咨请免其来省。复得厚庵函称,案中首要各犯,均已分别查明,是与吾尚无纵容情弊。将首先逞凶之周泰丰、祝广元并开炮之勇斩袅三人,张凤美参革,其余二哨官均予重责,撤去差事。如此处置即可完案,与吾尽可不参,敝处咨厚、沅就近讯办,厚已专咨沅处矣。

至李、万、严三镇同时乞假,又将该营头遣撤。目下江面虽若无事,而防务究难稍松。芜、金两防尤关紧要,岂宜遽撤师船?已函嘱厚庵谆饬该三镇仍旧留营。如业已上驶,过皖时亦必截留也。近年收复各城,实赖水师之力。本年克九洑洲之坚隘,解青阳之重围,招抚高淳、溧水,克复东坝,均赖阁下亲督舟师,成此伟绩。功懋懋赏,吉叶黄裳,出自特恩,万难代为疏辞,请预备谢折,俟部文到日即当出奏。

承惠糟蟹三坛,既过于所望,兼羡其富足,来年主顾一定不误。专泐复谢。顾问台安。

398.加彭玉麟片十二月初六日

目下一篑未成,务望忍耐,毕此一役。

再,前次来书,颇多牢骚之词,又有顽皮之语。阁下之遗弃时荣,铢视轩冕,不特鄙人知之甚深,即外间有识君子,亦多能窥测高趣。目下一篑未成,务望忍耐,烦劳稳慎图之。将来侥幸毕此一役,则披褐而出阊阖,恐不独阁下高步追许由也。复问雪弟台安。399.复张凤翥十二月初六日

催缴湘军存款寄往希帅家中。亳捻犯鄂,已饬成军赴援。凡关系希部之事,均可各抒己见。施家桥据逆勾结薛埠之贼攻扑溧水东门,幸王镇堵御击退。常州闻有克复之说。

练渠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月二十六日寄复一函,顷接二十五手书并书目一件,具悉种切。

希庵中丞遗折,由湖南抚院代奏,此间只据其遗书入告。疏稿咨行各处,并录达尊处矣。湘军存款一万零四百两,本由阁下详奉批拨,应仍请备函牍迅至蒋、毛、萧、成、王五处,嘱其设法解缴,敝处待台端明正晋省商寄希帅家中。

现因亳捻张总愚、川匪蓝二顺及另股残捻勾合苗逆余党,纷纷窜近鄂疆,已饬成军即日拔营援鄂,恐不得与阁下会晤。毛军调赴皖南,与逸亭同驻一路,为徽属游击之师,必可常常相见。之纯调赴六安后,或亦可来省一叙。凡关系希部之事,均可各抒所见。来书恸念希帅,情词真挚,阅之弥复凄然。惟冀益宏节概,久要不忘所以立身,所以报君,即所以答知己也。

此间近事,前月二十五夜施家桥踞逆勾结金坛县薛埠之贼攻扑溧水东门,越濠援梯,势颇凶悍,幸王镇堵御击退,追剿三十余里。常州围师屡获胜仗,闻有克复之说,尚未接到明文。知关廑系,附报一二。复问台安。

400.复冯子材十二月初六日

若敌趋京口、润州重地,当实力扼守。鲍军须俟广德得手,方能进图句容。目下当以稳慎为主,不必贪图速效。

萃亭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月二十七日布复一函,旋奉惠书,知张镇进扎南路并击退丹阳悍贼,前敌各营仍深沟高垒,以固根本。荩筹妥慎,佩慰曷任!

忠酋入金陵城之后,傍城增垒,尚未猛扑围师。大约洪逆死守弗去,而忠、侍、辅、堵诸伪王均有上犯江、皖之计。皖、江交界各处节节置守,惟徽、池一路尚少一枝游击之师,用以为虑,已饬滨江要隘水陆严防。倘该逆不遂上窜,或趋京口,亦在意中。润州重地,倚赖长城,务希恪遵寄谕,督饬雄师实力扼守,以静待动,不必出队浪战,自可万无一失。金陵一军自紫金山扎定后,神策、太平两门尚未合围,添募新军,未知能否得力。万一援贼城贼前后攻扑,尚属可虞。鲍军门驻守东坝,须俟广德得手,方能进图句容。常州闻有克复之说,尚未有确音。尊处相距较近,当有确耗。常郡果克,贼势或并归丹、句。尊处与金陵之师仍以稳慎为主,不必贪速效也。复颂台安。祗璧谦版。不备。

401.复严树森十二月初六日

皖北捻首相盘等已就歼,淮事略定。已饬令成参将回鄂听调。苏军入浙已进规嘉善。忠、侍等均有上犯江、皖之计,深以徽、池,景、饶为虑。

渭春尊兄大人阁下:

接冬月二十八手书,知奉复前函尚未达览,并谂鄂防各情形俱赖荩筹周密,至以为佩。

皖北著名捻首相盘、李孛、葛小牛等次第就歼,李大个子等均已投诚,淮事略定。成参将昨有禀报,已批令即率所部拔营回鄂,听候调遣,另牍咨达冰案。今接阁下及秀相函牍,再当札催迅赴三关等处。僧邸亦分拨马队赴汝宁一带,追剿张总愚一股。此股扑灭,则苗党当可渐就驱除。将来鄂中边防,当在西而不在东耳。

此间近事,南岸分防各军平顺如前。苏军分兵入浙,攻克张、泾、汇后,进规嘉善,所有平湖、乍浦、海盐、澉浦等城,俱已投诚收复。俟嘉善得手,可期与浙师联络,会攻嘉兴,大局颇为顺适。惟各处败贼求觅生路,恐复横溢四出,窜扰上游。洪逆老奸巨猾,稳踞金陵,死守弗去,而忠、侍、辅、堵诸酋,均有上犯江、皖之计。皖、江交界各属,亦自节节设防。特徽、池少一枝游击之师,饶、景少一员统辖之将,用以为虑。知关廑系,附报一二。专泐。复问台安。摹璧晚谦。不备。

402.复刘建德十二月初六日

苗沛霖伏诛,捻首就戮,淮甸肃清。惟金陵恐成持久之局,而忠、侍、辅、堵诸酋均未就歼,皖南、江西犹多后虑。江忠义病没,李续宜薨逝。亳捻、川匪窜鄂,襄、郧、德、黄同时告警。

馨室仁兄大人阁下:

顷接手书,欣谂慈侍安康,政祺嘉畅,至以为慰。

此间军事,幸托平顺。苗沛霖已于十月二十六日伏诛,各城隘次第收复,民圩散练缴械,一律返正。著名捻首相盘、李孛、葛小牛等亦均就戮,淮甸肃清。苏州、无锡相继克复,进围常州,闻将得手。分兵入浙,收复平湖、乍浦、海盐、澉浦等城,气机似觉大转。外间辄谓金陵之克,指日可待。鄙意洪逆老奸巨猾,饱经事变,围攻年余,不甚恇惧。前月轰发城南地道,竟被竭力抢堵缺口,未能入城,殊恐终成持久之局。而忠、侍、辅、堵诸酋,均未就歼,其党尚众,难保不冒死上窜,皖南、江西犹多后虑。

江味根军门病殁吴城,饶、景两防少一员统辖之将,尤深悼惜。希庵中丞亦于十月二十八日薨逝。苦战十年,忠荩廉介,可敬可痛!而灭贼报国之忱,与养亲读书之志,均不克偿,更为可悯!非徒痛其兄弟有大功而不寿也。

闻亳捻张总愚、川匪蓝二顺及另股残捻勾合苗孽余党纷纷窜近鄂疆,襄、郧、德、黄各边同时告警,昨已饬成大吉率所部援鄂,即日拔营前进,未知果能有裨否?知关廑系,附报一二。儿辈未另拜伏,承念敬谢。复问台安。不备。

403.复史致谔十二月初七日

议减额赋及减浮收,俾遗黎不再苦重赋。如有贤人正士,希随时见示。此间军事,苗逆授首,淮甸肃清,南岸气机颇顺,浙西亦占不远之复,惟金陵未易幸图。

士良尊兄年大人阁下:

接展环章,过蒙奖饰,感惭交并。即维台祺云蔚,令望日隆。引睇吉晖,以欣以颂。

苏省减漕一案,业将冯敬亭中允续后代拟折片,咨请少荃中丞再加斟酌,挈衔复奏,至今未知已出奏否?折中大意,以苏、松、太属赋额,每亩从一斗五升以至一斗七升,或一斗九升起科,比较常州之七升、六升,镇江之五升,本自悬绝,请将苏、松、太原额减去十分之五,则各属每亩皆在一斗以内起科,不过半倍于常州,一倍于镇江,庶于部议轻重不甚相悬之义为近云云。此奏果能邀俞允,吴民应不至大吃累矣。

至减浮收一节,前函拟每县各立一案,不宜强为画一。原以地方情形各有不同,每年办法亦无一定,惟有由各县随时督绅定议,使官与民自为斟酌,庶彼此均可相安。来函道及嘉定、宝山向系民折官办,年年定价详报,是苏省本有随时议价具详立案章程,各属应可推而行之也。现在苏州省城业经克复,无锡相继攻下,常州亦尽有可图,珂乡流离琐尾之民,渐有还定安集之望。所愿减漕一事,得有道诸君子相与匡助,次第办妥,俾遗黎不至再苦重赋,实深企幸。

曹、杨二君,阁下能心折其人,望即转致速回珂里。曹君可入苏州减漕局中,杨君可入常州善后局中,俾各展其所长。敝处亦当函致少荃,就询一切事宜,见之施行。此外如有贤人正士,仍望随时见示,以广孤陋。其减额减收,新章中有未妥者,并望博询众论,转告鄙人,以便随时更正。漕务普改海运一节,弟于九月间曾具一疏,至今未接部议,兹将原稿抄呈台览。

此间军事,北岸苗逆授首,淮甸一律肃清。南岸连复石、太、旌、宁、淳、建、溧水七城,东坝、秣陵关等隘,气机颇顺。惟金陵城大贼众,未易幸图。尤恐忠、侍、辅、堵诸酋不能解南京之围,挟全力以肆窜,各城隘所置守兵,未识能否抵御,悬系无已。沪军分图浙西,已收复平湖、乍浦诸处。闻嘉善亦不日可下,或浙西亦占不远之复也。专泐。复问台安。祇〔祗〕璧谦版。不具。404.致唐训方十二月初七日

施家桥踞敌攻扑溧水。诸伪酋将图冒死上冲,皖、江交界各城隘已设防置守。惟景、饶、徽、池可虑,拟调金、毛同扎南岸。张总愚窜鄂,已调成武臣回援。
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
前月二十七奉复一函,计当达览。台旆巡阅下蔡、正、寿,并赴邸营会查各件,劳勚可想而知。闻又有蒙城之行,未审何日旋临,至以为系。

南岸分防各军,平顺如前。前月二十五夜,施家桥踞匪勾结金坛、薛埠之贼,攻扑溧水东门,越过濠沟,梯援子墙,经王镇可陞督队堵御击退。建平城外丁山桥、社渚一带,横阔五六十里,亦有贼踪。诸伪酋将图冒死上冲,恐皖南、江西又遭蹂躏之祸。皖、江交界各城隘,亦自设防置守。而饶、景两防少一员总辖之将,徽、池各属少一枝游击之师,用以为虑。拟调毛道一军与逸亭同扎南岸,或可自固樊篱。

张总愚勾合蓝逆苗添罄(1) ,依附残捻,纷纷窜近鄂边,襄、郧、德同时告警。秀相、渭帅咨调成武臣一军回援,昨已批令该将即率所部赴鄂矣。达川初三日上船,风色一顺,即扬帆西驶。知关廑系,附以奉报。顺问台安。诸惟心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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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“蓝逆苗添罄”当作“苗逆蓝添罄”。

405.复吴棠十二月初七日

滁、来、天、盱招徕开垦,必使居者宴然不惊而后行者欣然旋返,始可举行。南岸分防各军平顺如前。忠、侍、辅、堵诸酋将图冒死上窜,皖、江交界各城隘亦自设防置守。

仲仙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月十二日布复一函,未审达览否?两奉惠书,具聆种切。

滁、来、天、盱一带,地多旷土,由于人有戒心,必使居者宴然不惊,而后行者欣然旋返,招徕开垦,始可举行。鄙人忝任疆寄,当与义渠中丞督同司道妥为商办,乃蒙阁下预筹经费之需,首倡捐资之议,珂乡诸君子闻风兴起,必有乐为输将,共襄盛举者。造福无量,企佩曷任!

南岸分防各军,平顺如前。前月二十五夜,金坛、薛埠贼股攻扑溧水县城,势颇凶悍。经王镇堵御击退。忠、侍、辅、堵诸酋均未就戮,将图冒死上冲,殊恐皖南、江西又遭蹂躏之祸。皖、江交界各城隘,亦自设防置守。而饶、景两防少一员总辖之将,徽、池各属少一枝游击之师,日夕惴惴,用以为虑。知关廑系,附报一二。复颂台安。诸惟心鉴,不备。

406.复李榕十二月初七日

储粮应在事前预备,临时断来不及。忠、侍将由宜、长、广、宁直犯皖、江,宜加意戒备。平、乍、嘉相继克复,须预防败贼由四安入皖。

申夫仁弟阁下:

接前月二十八日来书,具悉一切。

应领饷银万金,已饬粮台如数发齐,并补发米千石,同交来人解回。今岁当再解万金,为贵军度岁之资。春霆于粮运不甚着意,是其所短。储粮全在事前豫备,临时断来不及。如去年高祖山被困,鲁港、奎潭、黄麻渡处处运道梗塞,无法疏通,不可不引以为鉴。阁下亲历一次,若与雪〈琴〉、竹庄细商运道,当不至全无办法。

各处来信均言忠、侍两逆图犯东坝、建平,据鄙人愚见,忠、侍等若猛扑雨花台大营不得逞志,则将由宜兴、长兴、广德、宁邑直犯皖南、江西,未必再攻东坝而后上犯。然逆情诡变难测,吾辈不恃贼之不来,而恃吾有以御之。贵军到防,务宜时时戒备,加意稳慎。平湖、乍浦、嘉善相继克复,沪军渐进嘉兴,恐败贼由四安等处入皖,可虑者,不仅金陵群逆上窜也。北岸渐可无事,现将毛竹丹调赴皖南,俟金逸亭东来,同驻一路,为徽、池游击之师,未知果有裨否?复问台安。

407.唁李克轩李续宽十二月初八日

悼李续宜沦谢,赞其忠荩廉介之品德。

克轩十兄、北冈三兄亲家大人阁下:

顷接希庵亲家遗书,痛悉痼疾沈绵,哲人沦谢,怆悼何极!苦战十年,忠荩廉介,实当世所罕见。大功未竟,梁栋先摧,朝野同声悲悼,不仅贤昆弟友于之爱,鄙人患难之交,轸惜无已也。希帅战守选将之精,富贵浮云之志,外间多知之者。若其灭贼以报国,承欢以事亲,读书以追古,三者尤有远大无穷之意,量百不一偿,赍志长终,可胜哀惋!然逝者不可复生,姻伯衰年多感,尚望贤昆仲勉抑悲怀,以奉椿庭而娱暮景。迪、希二公寿虽不逮五十,名实足以千秋,邦家之光,哀荣备至,夫复何恨!

忠武公在时,曾存公项万金,希庵坚不克储为私用,分寄毛、成、蒋、萧等处。鄙意可作为姻伯养赡之资。迪、希两帅临没以此奉亲,如世俗所谓遗念银者,明春当专差送湘。其赙仪等银,届时亦可同寄。手此奉唁,诸惟心鉴。顺问侍安。

408.复李鸿裔十二月初九日

申夫催解银米及转运用钱二事均可应允。宁国粮台俟刘署事再行设立。

来示并养君信并悉。申夫二事均可应允。此月已去银一万,拟再发一万。米千石,即日催解,阁下可告其来人也。转运用钱月费百千,可嘱申夫自为经理,日后报销请领,必批准也。宁国粮台拟俟刘小粤署事再行设立。云吉薪水月支百金,与尚斋相符为妥。此复眉生仁弟。

409.复毛鸿宾十二月初九日

苗、捻巨酋均已就戮,淮甸肃清,南岸连收七城,苏州、无锡相继克复。李续宜逝世,已具疏入告。拟令金、毛同驻皖南。张、蓝勾合苗孽余党窜鄂,已饬成大吉即日赴援。

寄云仁兄大公祖年大人阁下:

十月二十五日奉布一函,计达台端。顷接十月二十二日惠书,敬悉种切。

陈金刚就歼后,李复猷亦槛送广州,不惟两粤蒙庥,黔、楚举叨福荫。威棱远耀,荩绩弥隆,曷任抃庆!

厘金一事,暂就旧章,去其太甚。“法相因则易成,事以渐则不扰”,最为名论,企佩无已!

此间军事,幸托平顺。苗沛霖已于十月二十六日伏诛,各城隘次第收复,民圩散练缴械,一律返正。著名捻首相盘、李孛等均亦就戮,李大个子等亦俱投诚,淮甸大致肃清。南岸群丑穷蹙,纳土乞降,连收石、太、旌、宁、建平、高淳、溧水七城,东坝则半抚半剿,夺此要隘。沪军东剿西荡,势如破竹,苏州、无锡相继克复,进图常州,城外贼垒扫除殆尽。分兵入浙,迭复平湖、乍浦、海盐、澉浦、嘉善等城,气机似觉大转。外间辄谓金陵之克指日可待。鄙意洪逆老奸巨猾,饱经事变,围攻年余,不甚恇惧。前月轰发城南地道,竟被竭力抢堵缺口,未能入城。忠逆自苏州遁回金陵,屡劝洪逆弃城他窜,洪逆不从,殊恐终成持久之局。忠、侍、辅、堵诸伪王,凶党尚众,难保不冒死上冲,皖南、江西犹多后虑。皖、江交界各属,亦自节节设防,特徽、池少一枝游击之师,味根军门病殁吴城,饶、景两防又少一员总辖之将,用以为虑。

希庵中丞亦于十月二十八薨逝。苦战十年,忠荩廉介,可敬可痛!而灭贼报国之忱,与养亲读书之志,均不克偿,更为可悯!已据其遗书入告。疏稿另录,咨达冰案。

逸亭十月二十一日自湘乡起程,中道闻希庵之赴,折回一奠,仍即东来。到日,拟令带六营同毛道一军驻扎皖南,为游击之师。奏调逸亭之疏,前已奉咨,竟未递到,补录呈览。

亳捻张总愚、川匪蓝二顺及另股残捻勾合苗孽余党,纷纷窜近鄂疆,襄、郧、德,黄各边同时告警。已饬成大吉率所部即日援鄂,邸部马队亦赴汝宁一带剿捻。鄂中边防将来当在西而不在东也。诸关廑注,顺报一二。复问台安。统希心鉴,不宣。

410.复官文十二月初十日

鄂边东西两防吃紧,已批令成武臣及石镇回鄂防剿。苏军入浙,大局顺适,恐各处败敌窜扰上游,已调毛竹丹为游击之师。

秀帅宫太保中堂大公祖阁下:

迭接二十九、初三等日惠书,具审鄂边东西两防同时吃紧,深以为念。成武臣一军前因淮事略定,未待一月期满,批令即日回鄂。嗣得尊处函咨,复札催迅速拔营,驰赴三关等。至石镇驻庐各营,久承台端大惠,留顾皖疆。今尊处有事,敢不移缓就急?已飞饬该镇即赴孝感、小河司一带防剿。两军次第西上,节经咨明冰案。

南岸分防各军坚守如前。苏军分兵入浙,连克平湖、乍浦、嘉善等处。一克嘉兴,即可与浙师联络,大局颇为顺适。惟各处败贼求觅生路,恐复横溢四出,窜扰上游。虽皖南节节设防,而地面太宽,途径太杂,殊多后虑。现调毛竹丹南渡为徽、池游击之师,不知果有裨否?该军向食鄂饷,现调南岸,承惠尤多,以阁下统筹全局,不分畛域,故不复言谢也。

前接希帅遗书,据情代奏,曾抄拙疏奉咨。李氏兄弟年均不满五十,而一门忠荩出于性生。希帅沈毅廉介,战守选将,均与忠武公相类。其报国灭贼之忱,养亲承欢之志,读书追古之怀,皆有大志而不克偿,尤为可悯!专泐奉复。并请台安。不宣。

411.复唐训方十二月十三日

李松崖目前举动,但可责其行军之骚扰,不必疑其居心之反侧。朱、李未便姑容,祈早为裁夺。苗景开系万不可赦之人。请就近查明宋、何争讼之案。

义渠仁弟大人阁下:

接前月二十八手书,筹画精当,至以为佩。茨河置县,凤台移城,均系善后要务。昨读咨到谕旨,拟设州县一节,已蒙允准,即请尊处主稿,挈衔具奏。其茨河弹压之师,自以留勇防守,渐次裁撤为妥,不必另添额兵。凡额兵皆属具文,难期得力也。

李松崖自去岁以来,与从前行径迥别。如西坝捆盐,通江关撤卡,石埠桥撤营,凡此间往商之事,均未违抗。即此次朱、杜被戕以后,见其公私函牍,亦复词气逊顺,内有“受恩深重,断不妄行,君令臣死,不死便为不忠”数语,屡屡言之,似不特无称乱之意,即欲其束身归罪,亦或可俯首听从。外间议论纷纭,不稍假借,总由平日声名太坏,众恶所归。若论目前举动,但可责其行军之骚扰,不必疑其居心之反侧;但可归罪于松崖一人,不必兴师剿其部众。来书谓其“剿苗以自明,乘出力之后作好下场”等语,持论极为平允。渠如肯赴邸帅之召,自可由邸帅权衡处置;若竟疑畏不往,拟由此间函调到营,面谕一切。渠六月间具禀乞退,愿解兵柄,此时正好用渠前言,引而申之,令其及早归田,保全末路。幸而一一听从,即可不露斧凿痕迹,于国家处置降人之道,亦觉得体。兹将十二日复奏一折一片抄呈尊览。其邸帅与漕帅处,则暂不抄送,非敢有所隐秘,恐事局未定之际,或疑我有庇护滁军之心,诸帅各怀参差之见,则以后办理棘手矣。

朱万隆、李万春两人,同系苗逆死党,未便姑容,致滋后患,祈阁下早为裁夺。宋、康既杀朱、杜,又锁押蒋立功,应不致更有余怒。李世忠不敢归咎于宋、康,而指名系苗景开所杀,是其善于避实击虚,即有不敢构难之意。纵无议抵之说,渠亦必不至别生枝节。苗景开纵无应抵之案,亦系万不可赦之人。此案由阁下就近查明,由僧邸主持判断,必可处置妥善,两造咸服。下蔡宋庆与何璜争讼之案,亦请阁下就近查明,会同邸帅奏结,某即不派员往查矣。诸希心鉴。顺问台安。

412.复僧格林沁十二月十三日

对李世忠,但可究其骚扰之罪,不必疑其别有叛乱之心;但可归咎于李一人,不必兴师以剿其部众。朱、杜被戕案由唐悉心查明。康、蒋争论一节,接唐来咨,似可免其查办。

曾国藩顿首上书僧亲王钧座:

接奉尊函并抄陈国瑞、李世忠禀件,敬谨领悉。淮上积年糜烂,秋冬间危险之局,尤为岌岌难支,仰荷雄师南下,星驰霆击,迅解蒙城之围,遂枭苗逆之首。各城圩怀德畏威,相率返正。浃旬之间,长、淮一律肃清。伟烈殊勋,卓越今古。复以筹画善后,仍驻节麾,周原咨诹,大含细入,下风引领,感佩莫名。

十一月十八日密寄谕旨并抄吴漕帅原折,敝处亦经奉到。李世忠之心迹,向不深知,惟闻发逆屡次勾引,苗逆亦屡次勾引,该提督均不为其所惑。国藩自去冬兼统该军,前后接其函牍,颇知感激圣恩,似尚无不轨之心。惟其部下素无纪律,专利扰民,今秋在怀、寿一带焚掠甚惨,民怨沸腾,不能不大加惩究。国藩愚见,但可究其骚扰之罪,不必疑其别有叛乱之心;但可归咎于李世忠一人,不必兴师以剿其部众。国藩自接奉密旨,审度再三,本思作函招李世忠前来安庆,面谕一切。旋接唐中丞来函,李世忠现奉钧谕,令其诣营谒见。如果即赴尊营,则措置操纵,台端自有权衡。万一该提督慑于威严,不敢晋谒铃阁,国藩当谨遵谕旨,给予一函,调至敝营,谕令遣散部众,交还城池,退出厘卡,停给饷盐,将该提督放还田里,保全末路。其部下之必难尽遣者,由国藩另行派员管带,发给官饷。如该提督一一听命,自可不动声色,销患无形;如其函招而不至,或既至而不从令,国藩为细察情形,一面密奏朝廷,一面密告尊处,另商妥善办法。

至谕旨令挑选豫胜营之部众,分隶楚军各营,该部纵恣已惯,难受约束,与其日后另生枝节,似不如趁早悉数遣散。是否有当,伏候钧诲。

至陈国瑞与李世忠互相禀讦,彼此各执一词,尊处初次具奏时,尚未接到李世忠之禀。顷唐中丞来函,朱元兴、杜宜魁被戕之案,拟杀苗景开以议抵。国藩愚见,锁押蒋立功,杀毙朱、杜自足以平宋庆之怒,苗景开抵偿,亦足以服李世忠之心。此案由唐中丞悉心查明,阁下就近判断,必可处置妥善,两造咸服。国藩相距稍远,即不派员往查矣。

康锦文与蒋凝学争论一节,顷据禀咨达冰案。缘康锦文自寿州而往,在正阳之东;毛有铭自六安而往,在正阳之西南;蒋凝学自颍上而往,在正阳之西北。三者各不相谋。当彼此互击之时,不特康锦文官兵在关城之内,蒋凝学尤不得而知,即毛有铭湘军在关城之旁,蒋凝学亦不得而知也。旋经毛有铭飞骑驰告,彼此各自收队。顷接唐中丞来咨,有“亲赴正阳细加访察,实因两下未及知会,并非有心寻衅”等语,似可免其查办。统候尊裁,谨此布复。敬请勋安。诸惟鉴察。国藩再拜。

413.加毛鸿宾片十二月十三日

近日局势,诸多顺适,惟发逆各党及金陵老巢之众,为患犹巨。各军添营,米价昂贵,日夕惴惴。黄冕横遭切责,实为冤枉。

再,近日局势,诸多顺适,人人翘首以望升平。惟发逆如忠、侍、辅、堵各党及金陵老巢之众,尚不下七八十万。如果旁出四溢,为患犹巨。而各军但见添营,不闻减营,就弟所统,已至十二万人之多,并夫役计之,月需食米五万石有奇。目下米价昂贵,已至三两以外。江西、湖南两省,民间遏粜,官亦查禁甚严,湖北、安徽则并无米可买。开春以后,又不知荒象何如。弟智小谋大,局面太宽,深惧甫田多莠,终至决裂,日夕惴惴。欲谋约指卑思之道,而敛之不得遽敛。

黄南叟此次自湘至皖,实欲于盐、漕两事筹一长策,内益天庾,外裕军饷,绝不为一己之名位私利起见,乃谕旨诘责甚严,至有“贪横恣肆”字样。不知何以干此大谴,或言路弹章甫入,而弟疏适逢其会耶!弟所陈南漕永改海运一折,亦至今未准部议复。南叟由皖至泰州、上海,顷又溯江西旋,不日可至安庆,有自陈屈抑之禀,弟拟不批不行,兹抄呈尊览,乞与筠仙亲家一为平章。再问寄云仁兄同年近祺。

414.复吴棠十二月十四日

李世忠平日种种劣迹,众恶所归,本无足惜,惟揆度今日情事及朝廷临驭降人之道,不能不熟审机势,以期节奏不紊。

仲仙尊兄大人阁下:

专弁来营,赍到惠函,诵悉一切。

前件谕旨并抄尊处原折,敝处先经奉到。尊意以该提督占踞五县,肆虐多年,趁此荡秽涤瑕,以期一劳永逸。此固珂乡之公愤,亦属当世之公论。弟自去年九月接统该军,未尝不虑其心迹叵测。至本年三月间,搜获忠逆伪文,有“力攻二浦以畅北伐之路”等语,始知并无勾通发逆之事。即苗逆屡次勾引,亦尚不为所惑。又见其革职以后,尚知感激圣恩,不似蓄怀异志。即敝处往商之事,如西坝封盐、通江撤卡各节,均未违抗,稍变跋扈积习。此次助剿苗逆,慷慨请行,一若自知不为斯世所容,而借此以求表白者;迨部下朱、杜两将被杀,蒋立功被执,该提督公牍私函仍复词气逊顺,不露乖张之迹,又若自知祸谪将至,但委婉以求苟全者。惟其部下素无纪律,专利扰民,今秋在怀、寿一带焚掠甚惨,民怨沸腾,诚如尊疏所指,不能不大加惩究。国藩愚见,但可责其骚扰之罪,不必疑其别有叛乱之心;但可归咎于李世忠一人,不必兴师以剿其部众。自接奉密旨,审度再三,本思作函招之来皖,面谕一切,旋接义渠中丞来函,现奉邸帅之谕,令该提督赴营谒见。如果应召而往,则操纵宽严,邸帅自有权衡。万一慑于威严,不敢往见,弟当谨遵谕旨,给予一函,调至敝营,令〈其〉遣散部众,交还城池,退出厘卡,停给饷盐,将该提督放还田里,全其末路。其部下之必难尽遣者,另行派员接管。倘能一一听命,自可不动声色,销患无形;如其函招而不至,或既至而不从令,届时一面密奏朝廷,一面熟商尊处,声罪致讨,尚不为迟。该提督平日种种劣迹,众恶所归,本无足惜。惟揆度今日情事及朝廷临驭降人之道,不能不熟审机势,以期节奏不紊。是否有当?仍希卓裁酌夺。复请台安。不备。

415.复郭崑焘十二月十五日

所陈南漕普改海运一疏,至今未接户部议复之文,实则经国永远之章。厘、东两局于淮盐督销缉私绰有余裕。衡州加税粤私,只加船载之私。江部已调江忠朝代统。

意城仁弟亲家大人左右:

屡接惠书,缺然久不报,官话则军务倥偬,卒卒少暇,私话则钝且懒耳。兹将应复之件,条列如左:

一,敝处所陈南漕普改海运一疏,至今未接户部议复之文。闻天津采买商米,每石不过三两五六钱,然此偶得数万石或十余万石,欲求数十万石、数百万石则断不可得。即数之少者,亦年无年有,毫无把握。敝疏所陈者,则经国永远之章,非权宜一时之计也。此次之准驳不可知,将来江、广普律海运,恐终不能出拙疏之范围。湖南十万石之说,自不能不候部议准然后兴办。准其据实报销,则外省可以从容展布;若不准报销,而但于部价一两三钱之外,酌增运费数钱,则万分棘手。来示所谓但求免累者计,固不得不出于此。鄙意以为朝廷褒赏湘漕今年之十万石,明年江、鄂或可继起有功,若淡漠置之,则明年仍难办耳。

一,盐务则责成厘、东两局,不复另起炉灶,极是!极是!前此各处东征另立一局,外间已有议其当归并厘局者。兹厘、东两局处处网罗周密,于淮盐督销、缉私,绰有余裕矣。至衡州加税粤私,舍弟澄侯亦有信来说。鄙人筹度再四,定以但加船载之私,不加肩挑之私。盖衡州及敝乡等处,从古皆食粤私,不知有所谓淮引者。道光中督辕督销,虽林文忠之明,周文忠之猛,皆未能禁断粤私,但见衡清差役强送淮盐于民家,勒销扰累而已。顷江西新城加税闽私,竟至屡酿巨案,殴毙委员。不得已改为但税船私,不加肩挑之税。良口之加粤税,亦如此办理。数百年积惯之习,难以骤改。衡阳一卡,请阁下妙为张弛,船私则加税八文,肩挑绕越则但照旧章抽厘,装作痴聋可也。

一,希庵与味根先后沦亡,可悯而亦可虑。希部诸将多乏朴忠之风,周厚斋尤庸庸,殆难振兴。味部自以陈、邓二文员为优,而黄、徐辈殊未肯相下。达川谓江忠朝足以统之,现已飞檄往调,求阁下设法催之。若其不遽来此,或来而不足驭众,当遣之回湘,由阁下妥为经画。希帅身后萧然,家无长物,此间当为筹画谋恤廉吏之家。顷读谕旨,恤典甚优,全赖次帅与阁下维持,褒显之耳。

一,彭永康解来之米,系鄙人议定三千七百文一石,善后局不过画诺而已。当时以公文但有金陵四千一百之价,而此米无明文,又九月初到此,计必以七月底八月初自湘起行,正值登场米贱之际,故如此定议。兹据称成、易两君订定在前,当即批准。究竟成、易系荒月所订乎?登场后所订乎?便中示及。

南翁腊初自金陵起行,日内当到此矣。复问台安。

416.复江忠濬十二月十六日

为防忠、侍上犯皖南、江西,已调韩军赴饶,毛,金为徽、池游击之师。

达川仁弟大人阁下:

接华阳镇递来惠书,称道过盛,深以为歉。台旌西上,此间绅民、僚友咸有去后之思。鄙人诸承匡助,尤增轸结。荩臣总戎处,十一日飞致一牍,由次山中丞转交,昨复函嘱意城早为速驾。

自前月十六后,金陵未有战事,其扑犯溧水者,当经王可陞击退。霆军在东坝扎定,尚称稳固。鄙意忠、侍等股若猛扑雨花台大营不得逞志,则将由宜兴、长兴、广德、宁邑直犯皖南、江西,或竟不由东坝一路上窜。前虑饶州防兵太单,顷沈中丞函称,已将韩军调饶,此间复派毛竹丹、金逸亭两军于明正南渡,为徽、池游击之师,较去岁江、皖局面,稍为周密,不知果有裨否?

上月初一阁下所发谢恩折,十五日赍回,兹饬原弁夏其祥坐一舢板溯江呈送,祈照入。复问台安。敬璧谦版。不宣。

417.复杨岳斌十二月十六日

李、万、严三部抵皖,已截留李、万两营,而令严镇西上赴鄂。欲仿造轮船,已派容宏赴洋采办制器之具。
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
接初二、初八两书并读另抄竹报,敬悉一切。

凡人身有疾痛,每思所亲在侧,以为慰藉。阁下平日奉养尽欢,故萱闱病中相望尤切。阁下奉到慈谕,宜其神魂飞越,依恋门闾,不能自已,然奉到赏参恩旨,合家感激天恩,勉抑私爱,必可安心调摄,勉加一餐。至金陵克复,归省之行,届时必专疏请旨,遂阁下舞彩之欢,不必预为筹虑。

李、万、严三部同于十一日抵皖,国藩截留李、万两营,而令严镇西上赴鄂。尊处缺饷,鄙人亦深知其苦,鄂台如不能全给,敝处当代筹四五成。忍斋、石臣在营,均历十年,阁下四、五、六年苦战之时,亦赖诸君患难相依,不忍其恝然辞去。金陵大功尚亏一篑,且令渠辈小住为佳,共观厥成,且目下沿江抢案迭出,亦正须派员巡缉。严镇则资格较浅,战功较少,稍有区别。此一营赴鄂,听官、严两帅为之主张,办法微觉参差,想尊意亦以为然也。

瑞庵所购小轮船,日内当放来安庆一观。此间久思摹仿制造,因制器之具不全,特于十月间派容光照携资出洋,采办应用各物,不知将来果有成船之望否?

敝处据希庵遗书具奏,昨已递回。朝廷据恽中丞之奏,先有明谕,恤典极为优渥,兹将恽疏所奉谕旨及拙疏所奉批旨抄呈尊览。李氏兄弟一门忠勋,千古不朽,亦复何憾!特多年艰苦备尝之友,一旦修夜不旸,令人凄然增人琴之感耳。复请台安。不宣。

418.复彭玉麟十二月十六日

常州克复之说不确。溧水危而获安,然须添兵助守。忠、侍将由宜、长、广、宁直犯皖南、江西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初五泐复一函,嗣又迭荷手书,聆悉一一。

常州克复之说,初见于冯萃亭来信,旋即知其不确。其由苏入浙之师,连克平湖、乍浦、嘉善等处,若再克嘉兴,可与浙师联络。季公力规馀杭,而城贼顽踞如故。蒋军久围杭垣,亦尚无吉语也。

溧水危而获安,竹庄来信,王镇尚能应变,惟须添兵助守,与尊处同惜无可济之师。金陵分兵兼顾二溧,原系鄙人初意,此时布局太宽,抽出一根亦颇不易。该逆复来溧水,图犯东坝,本在意中。然据鄙人愚见,忠、侍等股若猛扑雨花台大营不得逞志,则将由宜兴、长兴、广德、宁邑直犯皖南、江西,不必定由东坝一路。贼情诡谲,究不知横溢何所耳。

敝处据希帅遗书上陈一疏,已奉批谕。昨折差带到邸抄,复见其赐恤谕旨,一并抄寄尊览。寄示挽联,真挚切题,即可照此缮写。鄙人因候所得恤典确信,故迟迟未撰也。复问台安。419.复李榕十二月十六日

修整城垣,储备粮食,均系要务。未雨绸缪,庶几有备无患。郑镇抑郁,可面加晓谕,如仍不悟,亦不足惜。

申夫仁弟阁下:

初十泐复一函,十五续接手书,具悉到防情形。修整城垣,储备粮食,均系最要之务,未雨绸缪,庶几有备无患。

副右营改为后营,已于另牍批准。郑镇抑郁不安,如仅因袁桥挫败之故,此间并未督责统领,复未薄待,何嫌何疑,而必远逝以自疏?毛帅函招之说,决不可信。微论粤东军务已竣,不添新营,即论元年参劾该镇后,曾与毛帅两次咨商,三次函商,断无遽忘前言之理。既有人谓其前来安庆,可即传谕该镇晋省一行,面加晓谕,仍饬还营当差。渠如始终不悟,亦不足惜。其人精锐之气大减,愚呆之气尚存,恐亦难与图功。周令请发津贴事尚可行。贵营江西青阳并保之案,已于十二日汇奏矣。复问台安。

420.复沈葆桢十二月十六日

开、淳、玉山系浙军米粮运道,拟派金、毛南渡,作为游击之师。议门厘、盐卡诸务。询江忠义替人。

幼丹尊兄大人阁下:

接二十五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韩军东旋,此时计已抵饶。往返二千里,亦甚劳苦,幸冬间久晴,近日始雨耳。尊见以江省所患,徽、婺为急,东、建为缓,与鄙见相合。前批席道一禀,恐伪王由宁国县昌化、淳安、开化以达于玉山,是该逆得意熟路,曾经咨达冰案及左季帅处。左帅留老湘营久驻屯溪,似亦预防徽、婺一路。若开、淳、玉山,则浙军米粮运道,尤切肤之灾也。此间派金逸亭统三千人、毛竹丹统四千人,均拟新正南渡,作为徽、池一带游击之师,合之江、席之万人,韩军之五千余人,两王王沐,开琳

 之六千人,共得四支活兵,应不至任贼深入。惟江、席与韩二军,应否酌调一军先顾东路广、玉之防,伏候尊裁。进兵广德本是要着,奈敝处诸将,除鲍公应防东坝外,无人堪当此路,又苦艰于运米,遂作罢论。寸心盖深以为歉也。

厘局、盐卡迭次滋事,自是办理不善。现将添设分卡、兴办门厘二事次第裁撤,私盐亦但加船载之税,不加肩挑之税。云吉有一长信,敝处逐条议复。如尚未呈阅,则请阁下索取一阅。淮盐另有余斤一项,泰坝过掣时,用十八两三钱秤,江、楚出售时,用十六两八钱秤,每斤余一两五钱,每引余五十六斤有奇,合之一加一耗,据称可赢百斤以外。商利名为分半,实可得四分内外,此间熟悉盐务者所陈如此。弟于鹾政尚未谙究,来示恐利薄难期踊跃,且俟试行数月,再为察酌变通耳。

味根替人,达川举江忠朝,意城谓宜以陈、邓两文员分统。尊裁以何者为善?乞示及。诸希心鉴。顺问台安。

421.加程桓生片十二月十七日

请将前复云吉信送呈幼帅及小山方伯。鹾政如有差误,祈告。

再,云吉之病,闻初八、九、十等日势甚沉重,不知近稍痊愈否?实深系念。前有复云吉一信,共九条,言厘务事极详。如其病中未能细阅,请阁下代为清出,送幼帅暨小山方伯一阅。盖其中有应速行者,方伯自宜行之,不待云吉病痊会商也。盐务新章,赞者颇多。然国藩于鹾政究系外行,如有差误,祈详告我。再问尚斋仁弟台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