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治三年二月书信二

584.复吴世熊二月十五日

告知万、乔调迁与金陵围师近况。

紫湄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接乔中丞来函,知借重台端,代理薇篆,兼管糈台。顷奉惠书,欣悉初三日已履新任,政祉绥愉,庞祺懋介。引睇矞晖,良殷抃颂。

万方伯于初六交卸皖藩,初九已登轮舟,十七启碇东驶。乔中丞于十五日抵安庆矣。

此间军事,幸托平善。金陵一军,新克钟山上下各贼垒,遂已四面合围。城逆虽属穷蹙,然围师不满五万,城贼多至数倍,譬诸堵塞河决,合龙固为可喜,而走扫亦尚可虑。知关廑系,附报一二。复问台安。祗璧资版,不备。

585.复毛鸿宾二月十七日

金陵业已合围,惟恐兵少敌众,情形艰难。侍党上窜江西,已近流贼行迹。清凉居士近日颇知进退,或不至大生波折。

寄翁仁兄同年大人阁下:

二月六日接正月初十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粤东艰窘如此,诚非初意所及,公与筠帅适当其敝。天若设此盘错以试利器,省会两帅三司皆贤人君子,当无不转之事机也。

此间近状,金陵于正月杪合围,仅剩玄武湖一段无营扼剿。然隔水甚宽,米粮不能运入,城贼亦难冲出,大致可期得手。惟官军不满五万,围逼数倍之众,譬之黄河合龙之际,亦有洪溜走扫之虞。

沪军东攻嘉兴,西围常州,又以其余力进剿宜兴、溧阳,次第克复,大有裨于金陵之师。惟侍逆之党上窜江西,蔓延广、玉、抚、建,虽非凶悍之寇,然避城池而不攻,避官兵而不战,已近流贼行径,将来两广、两湖恐难免于蹂躏。办窃号之贼与办无赖之贼,方略不同,鄙人苦思未得要领,老兄何以策之?

南叟之事,极所不忘。然进言自有时会,古人谓萧相荐淮阴,或累年而不通,苟达变而识次,犹开流而纳泉。阅世已久,动致聱牙,不能不慎也。

清凉居士近日颇知进退,已将五河、滁、全等城限二、三两月交出,厘卡退还,所部悉数遣散,或不至大生波折。承询附告。顺问台安。

586.复李瀚章二月十八日

苗党肃清。汉南发逆将回援金陵,侍党已入江西腹地。筹饷先须恤商,三岸新章,均以恤商为本。将来筹备京仓,仍须普办海运。

筱泉年兄阁下:

正月十二泐复一缄,顷接得客腊除夕惠书,具悉一切。

苗党巨酋如苗景开、张士端、朱万隆、李万春等,均于平苗后次第正法。其各圩匪首前后擒斩七十余人,其逸出复归者又续诛十余人,据义帅正月下旬来信,此外应办要犯,亦不过岁六七人而已。淮南北各圩一律平毁,炮械缴出归官,永禁练总、圩主等名目,移凤台县治于下蔡,酌撤淮河厘卡,以便商贾。善后各事,粗有头绪。惟义帅遽奉左迁之旨,不克一手经理。

汉南发逆将取道鄂、豫,回援金陵。僧邸当移军河南,亦不克久驻皖北。现留蒋之纯一军分防颍州、六安等处,其临营旧部,则待乔中丞莅淮,重为整顿。舍沅弟一军近克紫金山各垒,遂合金陵之围,仅空玄武湖一段,隔水甚宽,似难偷越。所虑以数万人围数十万贼,譬诸堵塞黄河,合龙固属可喜,而走扫亦极可虞。少荃派兵攻克宜、荆、溧阳,此间亦檄春霆酌留东坝守兵,进规丹阳、句容,冀断洪逆之外援,而合苏军为一气。忠酋到金陵后,久未出城扑营。侍逆之党春初由广德、宁邑上窜歙、绩,即经我军击退,另股由徽、浙交界窜至广丰、玉山,阑入金溪。当商同沈帅调精捷、精毅两军由婺源回援江西。初九日精毅营在金溪获一大捷,据该军禀称,贼多且悍,未易剿办,现已深入腹地。路路可通,不胜焦虑。

西岸新盐初颇畅销,因此警信,盐市与厘金均形减色。筹饷先在恤商,鄙人服膺斯义,故核定三岸新章,均以恤商为本。其江省厘金,自去岁以来,一意崇尚宽大,蠲除烦苛,故派范云吉会办总局,朱紫卿稽查各卡。两人皆温厚和平,明于事理,借以补苴调剂,收效无形。不谓云吉沦亡,紫卿继逝,一时遂乏替人,可为痛惜!

漕运一疏,部臣未谅此间用心,又因天津米贱,与所拟价值悬殊,未肯破除成例。除江、鄂两省先解折色外,吾湘拟解本色十万石。遵照部议,仍解折色解都。正月二十七日奏片一件,抄寄尊览。惟天津采买,偶得数万石或十余万石,欲求数十万、数百万,则断不可得。即此数万及十余万之数,亦恐年有年无,未必永远可恃。将来筹备京仓,恐仍须普办海运,乃可源源接济耳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587.复黄锡彤二月十八日

金陵已四面合围。侍逆窜入江西者,尚游绎抚、建一带。奏调京员,碍难着笔。亲友托办请封事,祈为代办。

晓岱尊兄馆丈阁下:

年前接九月二日手书,时折差先已进京,未及裁复。正月间又奉惠缄,知昨冬尚有一信,虽邮递之浮沈,纫注存之稠迭。就谂文祺嘉鬯,履祉绥愉,与良朋哲弟同居,事简客稀,德业并进,转眴星轺载牵,玉尺量才,曷任企颂!

此间近事,金陵一军新克钟山上下贼垒,遂已四面合围,仅剩后湖一段,隔水颇宽,或不能以大股冲出,诒患他方。所虑者,周遭九十余里,围困数十万贼,恐穷寇致死于我,或似黄河合龙,洪溜走扫耳。侍逆之党初春上窜,入皖南者,业经防兵击退;入江西者,虽迭为官兵所败,尚游绎抚、建一带,若再能认真截击,不致蔓延,则大幸也。

方存之仍在此间忠义局,沈史云编修、黄大令式度既各有所事,目下自不必远来。三水向大令亦未到皖,想因经手事件未遽清结。恩世讲籍隶汉军,非奏调不能离旗,敝处数年来并未奏调京员,碍难着笔,尚希亮鉴。

舍甥王兴韹、王冠珪及同乡王仁舆托办请封事,兹将履历三分另纸开送,祈费清心,即为代办。舍甥等系由保举请封,领轴费若干;王仁舆系捐封,轴费结费若干。今共寄银四十两,希即查收。是否足敷,便中示悉。如阁下奉差出京,即请交筱舲兄代为办理。专泐奉恳。复问台安。不备。

588.复应敏斋二月二十日

贺其升迁。告知金陵围师近况。

敏斋尊兄大人阁下:

顷奉惠缄,具纫绮注,就谂荣权巡篆,兼管沪关。琛赆集于梯航,西旅底贡;

 轩载于英 ,北阙颁纶。引睇吉晖,良殷企颂。

此间近事,金陵一军新克钟山上下贼垒,遂已四面合围,仅剩后湖一段,隔水颇宽,或不能以大股冲出,诒患他方。所虑者,周遭九十余里,围困数十万贼,恐穷寇致死于我,或似黄河合龙,洪溜走扫,良用惴惴。复问台安。祗璧资版,不备。

589.复程桓生二月二十日

荐贤愈多愈好,何亲嫌之足避?金溪之贼不难悉数驱除。盐价不减亦不提。总是稳稳静静做去。

尚斋年兄阁下:

十六日递去复函,汪仲伊至,手书阅悉。比接见仲伊,又见其《礼乐一贯录》,虽学术文笔,所诣尚未精深,而于理境殊有会悟,不乏自得之语。气象静笃,佳子弟也。鄙意酌送薪水,令其从方存之游,讲求文艺,并令谒孙琴西、陈虎臣、杨仲乾,与相观摩,当可成就。荐览愈多愈好,何亲嫌之足避?廖钰夫先生八十寿辰,祝敬二百金,十二月初二函交云吉汇寄闽中。云吉病故后,想小山方伯必已检出原信,代为寄去。便中一询。

金溪之贼,经席军击败,十一日收复县城,又有韩军已至许湾,邓、陈亦赴抚、建,当不难悉数驱除。

差弁自金陵回省,据称江西盐船已过大胜关,连樯西上者二万余引。西岸销路,无论疏畅与否,总须拿定主意,断不减价,亦不轻易提价。销数极王之时,不必欢喜,极滞之时,亦不必焦急,总是稳稳静静做去。惟邻私成本轻于淮本,则须设法加重。苦心经营之处,只有二端:第一怕淮私抢跌,第二怕邻私本轻耳。复问台安。

590.复戚少云二月二十日

金陵合围,大致可期得手。侍党近于流寇,两楚、闽、粤恐难免于蹂躏。

少云尊兄老公祖阁下:

二月中浣,接展惠书,祓饰逾恒,曷任纫戢!就谂宣勤衡局,履祉绥愉,引睇矞晖,良殷倾颂。舍弟澄侯共事一方,诸叨教益,佩慰尤深。

此间近状,金陵于正月杪合围,仅剩玄武一段无营扼剿,然隔水甚宽,米粮不能运入,城贼亦难冲出,大致可期得手。惟官军不满五万,围逼数倍之众,譬之黄河合龙之际,亦有洪溜走扫之虞。

侍逆之党春初上窜江西,蔓延广、玉、抚、建,虽非凶悍之寇,然纷奔求食,已近流贼行径,两楚、闽、粤各省恐难免于蹂躏,殊深忧虑。知关廑系,附报一二。专泐。复问台安。祗璧谦版,不备。591.复李宗羲二月二十日

达川颇以代购米一事自任,必能极力经营。淮盐招商告示,无庸再为晓谕。金陵合围,然情势可虞。窜江之敌,恐成流寇行径。

雨亭仁弟大人阁下:

顷得月初手书,具悉一切。

外江水师月饷,承渭帅力筹接济,曷胜感荷!荆州米局有阁下旧章可循,派员经理,自臻妥洽。达川过鄂时,代购米二千五百石,牵算每石合银三两四钱有奇,较皖中市价在四两以外者,尚觉便宜。渠亦闻夔、万米价涨至九千,需银在八两以外,惟万斛较皖斛大至三倍,以皖斛计算,每石尚在三两以内,较鄂中又稍便宜。渠颇以此事自任,必能极力经营,第未知何时运载东下耳。

淮盐遍行三江两湖,现办之皖岸、西岸暨湘省三处,均未与各帅会衔,故楚岸初亦未会秀相之衔。嗣小舫另刊邻盐税单,改刊双衔,亦即照准。其招商告示,则小舫先经张贴,呈到示底,甚为详明,似无庸再为晓谕。

金陵于前月二十四日合围,仅剩后湖一段无营填扎。惟隔水甚宽,难于偷越。所虑以数万人围困数十万贼,譬诸堵塞黄河,合龙固属可喜,而走扫亦极可虞。宜兴、溧阳均经苏军收复,此间亦檄春霆酌留东坝守兵,进规丹阳、句容,以断洪逆外援,而联苏皖声势。窜江一股,经研香在金溪击退,抚、建腹地或可保全,而随处蔓延,恐成流寇行径,殊多后虑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592.复彭玉麟二月二十日

抚、建已可无虞,惟恐扰及闽疆。官霖过于糊涂,故借驲站之误而重惩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接初三、十二两书,具悉一切。十八专差入都,已代尊处办贺折一分,并将京信两件带去矣。

寄来希帅奠分八百金,暂存敝处,俟各处赙仪收齐,一总由东征局汇寄李宅,其唁信当先为寄去。乔中丞十五到省,临淮派员送印前来,即于二十一接篆。义帅十三起程,日内可到。

窜江之贼由广、玉阑入金溪。迭调精捷、精毅等军回江赴援,初九砚香在金溪大捷,十一克复该县城池。据幼帅来信,抚、建内地已可无虞,惟恐扰及闽疆,又将蔓延为患耳。

官霖于去年十月奏参革职,不止撤任处分,因接见数次,过于糊涂,故借驲站之误而重惩,以儆他人也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593.致李鸿章二月二十一日

平履和买炭未就,已嘱其先行回苏销差。借米事务恳鉴亮筹济。

少荃世仁弟大人阁下:

顷接大咨,饬平丞履和来皖买炭,就难民船只之便回沪,嘱敝处拨给银钱,业经如咨复达冰案。

旋据平委员面禀,安庆行铺及河下客船均无煤炭可买,即求数百石亦不可得;将赴湖北采买,而鄂中钱价奇昂,煤亦不贱,又无难民原船之便;将赴湖南、江西采买,而为途过远,为日过久,又乏可行长江之船。种种窒碍,商之敝处。鄙人嘱其先行回苏销差,给予此函,另候裁夺。

昨有借米二万石之咨,本不欲为此不情之渎,缘江西、两湖民间遏粜,官不能禁,四川又险远难恃,务恳鉴亮,筹济为感!

左帅近一函抄阅。顺问台安。

594.复李世忠二月二十三日

诲以谦和处众;并嘱其勿遽辞职,以得体面。

松崖尊兄军门阁下:

初二日接读复函,过承称谢,至为惭歉。因尊处业已派员前来等候,该员到皖面商,裁复稍迟。十八续接惠书,十九王镇廷瑞、唐镇玉田、陈镇自明同来谒见,询悉滁、全等城兵勇可于三月内一律遣撤,各处存盐足敷遣散之资,仍留二千人交陈镇统带,归敝处调遣,与历次缄牍相符。精心筹画,处置得宜,嘉慰无已。

至散勇后阁下应居何地,屡承虚怀见问,国藩亦尝再三代筹,并与僚友密为商及。有代阁下虑者,谓回固始本籍,则昔时之怨家仇人或恐挟嫌寻衅;如到江南本任,则苏、沪各军多系合、巢、舒、太、六、霍之人,其中亦有衔恨尊处者。两处均难相安。鄙意则谓此两层均无足虑,欲求善处之方,如回固始,阁下当谦和处众,轻财乐施,收回往日声名,鄙人亦札饬县令晓谕绅民,必可尽除前隙;至于苏军弁勇,鄙人与李中丞预为叮嘱,更不致寻事生波。两处调停妥当,阁下尽可放心。阁下去夏引退之志,鄙人奏中曾经提过一次,此时本应回籍,以践前言,但恐谕旨不甚体面,不如趁此北岸肃清,奏请撤防赴任,则顺理成章,自可仰邀温旨,着朝廷始终优待之意。阁下接篆数月,再行呈请开缺,完名全节,虽多一层波折,实增一番体面。请将应散之勇迅速料理,务于三月内蒇事。阁下于四月初亲来安庆,晤商数日,即赴松江履任。除嘱王镇等回营面陈外,泐此布复。即颂台安。汇璧谦柬,不宣。595.复李榕二月二十四日

军耕自是美事,然恐难以实行。贼窜泸溪、南丰等处,有类流贼行径,亦甚可忧。

申夫仁弟阁下:

接十五日惠书并另折,阅悉散赈只救一时之饥,实济甚少,弊蚀甚多,自不如专办开垦,裨益较大。购买牛种,分段查户,既经克期兴办,当可渐次奏效。惟敝处刊章但给牛种之本,不给饭食之银,若如来示,则费多而所及尤隘矣。

至军耕一说,即屯田之法,湘前营梅守禀请在青、石两城附近地方每棚屯田数亩,已批令会商地方官暨劝农局委绅酌量妥办。原禀及批附抄一览。如果青、石办有成效,未尝不可推广行之。惟此等事件,笔之书籍,形之奏牍,则易而又易;若见诸实事,则难而又难。何则?哨官、什长多不愿为佃户,勇夫多不愿为雇工,号令有所不行也。令勇夫自耕自收,尚且不肯尽力,况令其佐民耕乎?令勇修垒掘濠,尚且不肯出力,况令其耕田乎?若此事果能办到,则其统领营官号令已大过人矣。阁下何不竟一试之?

窜江之贼由广、玉阑入金溪,初九席军力战大捷,十一克复该县城池。贼窜泸溪、南丰等处,饥疲之众,乘虚乱窜,有类流贼行径,亦甚可忧。宁台章程俟小粤禀到,再行核定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596.复左宗棠二月二十六日

窜江之贼甚多,不能不照咨邻封各省。金陵坚守如故,未知何日可了。湖州贼数近传极多,已令金国琛赴休宁,与毛有铭合为游击之师。

季翁仁兄大人阁下:

得二月二日惠书,敬承一切。

窜江之贼,赖贵部截住后股,又分布华埠等处,俾剿办内地诸军无复后顾之虞,为功最伟。惟前股由湖坊窜抚、建者,据席砚香禀,实有五六万之众,不能不照咨邻封各省,恐变成流寇,疑吾辈之讳之也。

洋船过此者,言常州于十二日克复,至今半月未见明文。常郡果复,则句容、丹阳、金坛均无久踞之理。独洪逆与忠酋老巢坚守如故,并无恇惧之象,亦无粮尽确耗。彼必有所恃而后能固其众,未知此段竟待何日了耳。

湖州贼数近传极多。侍逆既失溧阳,计亦归并湖州。广德股匪于十五日粮尽窜逃,闻亦混入湖州。群凶麇集,能不由安吉、孝丰扰及馀杭否?

金逸亭于二十日抵皖,即日令其赴休宁,与毛竹丹合为一军,除派三四营扼防马金外,余概扎休城以为游击之师。以后尊处有大调度,望檄逸亭知照。

少荃近日来缄甚稀。来书所谓纳不可抚之贼,已钞一通附去矣。复请台安。

597.复彭玉麟二月二十六日

席军复创窜江之敌。据传常州已得,而未见明文。金陵老巢坚守如故。

雪琴仁弟大人阁下:

二十日泐复一缄,顷接十九手书并沅弟奉致信,阅悉米船只到大胜关,不令偷越济贼,仍可照旧稽查。而各营采买稍便,事尚可行。在舍弟亦苦为人所求,不得已也。

窜江之贼,仍在抚、建境内,十八日席军又获大胜,当不至于决裂。其徽、浙交界各隘,左帅已派人严防。金逸亭现抵此间,亦即令驰赴休宁,与竹丹合为一军,除派三四营扼防马金外,余概扎休城,为游击之师。如无大股续窜入江,则席、韩等军尚可渐次驱除。洋船过此者,言常州于十二日克复,至今半月,未见明文。常郡果复,则句容、丹阳、金坛均无久踞之理。独洪逆与忠酋老巢坚守如故,并无恇惧之状,亦无粮尽确耗,彼必有所恃而后能固其众。未知此段竟待何日了耳。

乔中丞二十四已赴临淮,来时实乘轮舟,致尊处所派炮船,无从迎接。义渠二十五已抵省垣矣。复请台安。不具。

598.复李榕二月二十六日

湖州易攻难守,目前不宜设防。金陵成功或亦不远,已批令鲍超暂缓请假。已令金国琛赴休宁,与毛合为一军。

申夫仁弟阁下:

二十四泐复一缄,又接十八手书,知广德之贼遁往湖州。此城本不难取,而难于守,目下仍无可拔之兵,只有暂不设防。其湖州之贼愈聚愈众,或由安吉、孝丰扰及馀杭,亦未可知。

宜、溧克复后,此间檄鲍春霆规取丹阳、句容,春霆急思请假回籍,而另派进剿之师。去岁十月十六慰留原函,本以三月半后为期,届时金陵能否克复,殊不敢必。惟杨厚帅前请回籍,谕旨以金陵未复,未经允许。春霆此时离营,则尤非朝廷之意。即据情代请,难邀谕旨。闻常州十二已克,如果属实,则丹、句两城似难久踞。金陵成功,或亦不远。已批令春霆暂缓请假,更望阁下从旁挽留,至以为嘱。

金逸亭二十日抵皖,即日令赴休宁,与毛竹丹合为一军,除派三四营扼防马金外,余概扎休城,以为游击之师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599.复沈葆桢二月二十七日

告抚、建、广德敌情及鲍超一军之调遣。官捐之外各款,当能宽则宽。又议商摊捐一事办法。

幼丹仁兄大人阁下:

十九日接奉十四日惠书,敬悉一切。

抚、建之贼,得十八日席、韩、刘、杨四军建昌城外之捷,当不致多扰腹地。惟虑其奔窜广、昌,内可吉、赣,外可闽省,终成不了之局。苟能停留恋战,俾席、韩四军再得痛打几仗,前股解散过半,然后并力以御后股,则三省之公幸也。

广德之贼,米粮久竭,于十五日退遁湖州。敝处亦以无米可运,不能分守广德。

春霆一军,已檄令进攻丹阳、句容,如能得手,当令驻守句容,专备金陵克城时大股冲出之贼。但求洪酋、忠逆不能挟众上犯,则侍、堵诸党或稍易收拾耳。

朱子钦一清澈骨,条理精密,方冀其于厘务大有补救,遽尔沦谢,可胜感怆!渠自以为贤者所器赏,书告敝处而渠曾不知,衔感殊深。眷属在江,当饬厘局仿沈槐卿家之例,月致薄仪,敬求阁下先告筱山方伯。

官捐之不宜办,弟夙持此议。数年以来,朋僚多劝弟办江西民捐者,弟以既抽厘金,不欲重困斯民。近日之办厘不善,大拂民望,非本意也。官捐之外,如节寿、办差、火耗、挪捐数者,能为州县宽得一分,则州县之取民者亦自少一分。火耗一项,弟批筱山禀,请由阁下核减定案。节寿、办差二端,究竟应否全裁,抑尚有窒碍之处,均请卓裁定夺见示。

摊捐一事,处处与交代相牵涉。元年奏豁之二百万,因交代各案未清,致豁如未豁,真亏者与无亏者同为不洁之身,全案不能复奏完结。弟意欲请道光、咸丰年间交代数百案一律豁除免算。闻尊处不欲破此成法,故筱山两次禀商交代事件,弟均未批答。究竟全豁道光年间交代有无巨弊?不豁交代,专求前此摊款一概豁除,后此摊款永远裁革,果有良法否?敬乞赐示。并乞将摊捐案由尊处主稿见示,于一二月内会衔复奏。至恳!至恳!复请台安。

600.复严树森二月二十八日

拟令普、何等军暂留防皖北。扶酋万难渡江,似不足虑。洪逆死守老巢,未知何日始能得手。

渭春尊兄大人阁下:

接二十二日惠书,具悉鄂西防务吃重,深以为念。群捻迭被惩创,慑于威棱,未敢内犯。其汉中窜回发逆,志在救援金陵,势将取道豫、鄂。尊处防维周密,则皖疆阴受其庇。嘱调李、万两部水师,该两军自杨军门遣回后,国藩截留在皖,令分巡上下江面,兹当移缓就急,即檄饬各带所部星驰西上,听候麾下驱策。至皖北各军,自毛竹丹调赴休宁、周厚斋调回省城,庐、无、舒、桐一带,实形空虚。前因李良臣呈请撤勇交城,弟调义渠部下普、何两军移驻庐州,将令接防滁、全、天、六等处。嗣得扶逆东窜之信,即拟令普、何等稍为停顿,留防皖北。至洪逆乞援汉中,系穷迫无奈之举,且师船遍布,扶逆亦万无渡江之理,似不足虑。第合围已逾一月,该逆死守老巢,并无恇惧之状,亦无粮尽确耗。彼必有所恃而后能固其众,未知何日始能得手。宜、荆、溧阳克复,均苏军之力。弟檄春霆进攻丹阳、句容,如两城继下,则金陵之势益孤,当令春霆驻守句容,以防大股冲出之贼,庶免贻患他方耳。前窜江西一股,在抚、建境内屡为我军所挫,腹地或可保全。惟虑其奔窜广昌,内可吉、赣,外可闽省,或成不了之局,仍多后患。

云吉眷属出京,承饬沿途截留,令至沙市守候灵柩回蜀。阁下怜才念旧,深情悱恻,令人益增感怆。复请台安。摹璧尊谦,不宣。601.复刘毓嵩二月二十八日

漕粮赋额不可强求画一,所拟欲以钱粮与漕米并减之议,断不可行。

松岩尊兄大人阁下:

前拟折稿,原恐未尽妥惬,故咨请少荃中丞集议酌改。兹奉惠书,并办漕节略,擘肌分理,剖析入微,至以为佩。

十分减五与五折七之说,皆不可行,诚如尊议。敝处前次咨商于一斗以内起科,与所拟折稿十分减五之说,亦应作罢论矣。惟必求苏、松、太与常、镇不甚歧异,此万不能之势。漕粮赋额之重,苏省实甲于天下,若壤地相接而科则相悬,不独苏省为然,各省往往有之。物之不齐,物之情也。今欲减重则之苏、松,与轻则之常、镇相等,浸假而求与最轻之楚,则相等矣,浸假而求与尤轻之蜀,则相等矣。敝处前办江西减漕,仅减浮收,未减科则。广信之向浮至十四千者,与他属之向收三千余者,一体减为三千,而广信仍不踊跃,他属亦多觖望,将来均难垂久。此强求画一之失,前事之可鉴者也。通牵合减一层,流弊亦多,不特轻则田亩得执奏减之数,争乞恩施,而裒多益寡之间,吏胥亦得上下其手,窃恐愈办愈乱,愈治愈棼。不如均照部议,苏、松、太三分减一,常、镇十分减一,苏、松、太科则重至一斗九升以上者,亦减三分之一,轻至三、四升以下者,亦减三分之一,常、镇科则维丹徒之最重者,亦仅减十分之一,统照原额,按成核减,绝不通融牵算。遍张晓谕,妇孺皆知,庶大小户群沾减赋之恩,胥役亦无从舞弊。论立法之迹,轻则与重则同减,似未得事理之平;论立法之意,内守一定之部议,外布一定之通章,庶足以齐不齐之人心,息纷争之物议。不识高明以为然否?

至水次给丁耗米,依敝处所查,仅三万七百一十二石有奇,合起运米一百六十三万八千四百八十九石有奇,共米一百六十六万九千二百余石。今照部议,苏、松、太三分减一,尚应征米八十万六千六百余石,常、镇十分减一,尚应征米四十万五千余石,合给丁耗米,苏、松、太、常、镇共应征米一百二十一万一千六百余石,总宜恪遵部议,办到一百二十万石左右,以明体国之道。各州县科则竟有多至五十余则者。乱后档册焚毁,清查颇难,然晰数则多,归并则少,如自第一以至第十概目之为上则,自十一以至三十概目之为中则,自三十以外概目之为下则,亦不过三等而已。认定按成核减,虽十则百则,千户万户,各有所谓“三分之一”、“十分之一”也。来示又以直省每遇偏灾,无不银米共蠲,欲以钱粮与漕米并减,并请常、镇减钱粮而不减漕米,此不特与谕旨部文相背,亦与初次原奏不符,断断不可。天下不乏有丁无漕之县,江苏无有漕无丁之户,一减漕则五属普沾皇恩,何必易以减钱粮而后为惠及吴民哉!鄙意不听五折、五七折之说,强苏、松、太以齐诸常、镇,此尊议之当守者也;不肯以重则与轻则之区通融牵算,不以减漕初奏变为请减钱粮,此拙议之当守者也。此外宏网细目,均求阁下与诸君子妥议具详,由少荃中丞拟稿,会衔复奏。诸希心鉴,复请台安。敬璧谦版,不宣。

602.复杨岳斌二月二十九日

告筹饷发饷诸事安排。已饬忍斋、石臣拔队西上,其原驻守之地,请派营接防。惟恐窜江之贼奔窜广昌,又成不了之局。

厚庵仁弟大人阁下:

接诵惠书,以前解饷项,过承齿谢,深为惭歉。鄂台月饷,曾嘱李雨亭面禀渭帅,务须源源接济。雨亭函复,渭帅许月解六成,顷接其咨牍,已定为仅发六成。黄南翁曾与鄙人道及东征局月解尊饷三千,敝处再添少许,已满七成矣。请即与贵部各营约每月七成,丝毫不欠,以固弁勇之心。此外,如各卡之货厘,江楚之盐厘,暨敝处另解之款,除船厂及加发薪水外,每月可余数千金,以作凑补三成之用。

汉中发逆悉众东趋,将由豫、鄂回援金陵,且将与张总愚等捻合股。郧、襄一带,颇形吃重。渭帅以鄂中水师单薄,商调李、万两部分布江汉之间,国藩未便拂其所请,已饬忍斋、石臣拔队西上。其原驻荻港及池州以上各段,应请尊处派营接防,另文咨明冰案。

窜江之贼,仍在抚、建境内,十八日席、韩等军获一大捷,腹地或可无虞。惟恐其奔窜广昌,内可吉、赣,外可闽省,又成不了之局耳。复问台安。不宣。

603.复陈鼐二月二十九日

湖州贼众,思犯江西。欲令春霆克句容后留驻,以防金陵逸贼。金陵合围已逾一月,未知何日可了。

作梅仁弟大人阁下:

顷奉手书,具悉一切。

常州之贼,初五窜江阴城外,绕趋杨舍、常熟一带,意图北窜。都将军十三日驰赴绥远,富将军接统杨防,闻北岸泰兴等处已节节布置,未知能否遏截。湖州贼数近传极多,侍逆既失溧阳,计亦归并湖州。广德股匪于十五日粮尽,弃城而遁,闻亦混入湖州。群凶麕集,思犯江西,而浙军扼淳、遂、华埠,与徽、宁各防联络要击,该逆或不能遽尔上窜。然饥贼觅食,得孔即入,终不免以江西为尾闾也。前此窜江之贼,屡为官军所败,十八日席、韩等军复有建昌城外之捷,当不至久扰腹地。惟虑其奔窜广昌,内可吉、赣,外可闽省,或成不了之局。

春霆一军,已檄令进攻丹阳、句容。如两城幸复,则金陵贼势益孤。当令春霆驻守句容,专备克城时大股冲出之贼,庶免贻患他方。金陵合围已逾一月,该逆牢守老巢,并无恇惧之状,亦无粮尽确耗。彼必有所恃而后能固其众,未知此段竟待何日了耳。韩叔起比部闻在兴化,有一函希为附去。复问台安。

604.致韩弼元(1)二月二十九日

“拯恤”“捐输”,尚未筹得补救之方。至于勒捐之弊,自当革除旧习,力挽颓风。

叔起尊兄大人阁下:

前岁接展惠缄,称誉过盛,非所敢承。时以凤鹤频惊,恐旌从播迁靡定,又意祥琴既御,或已入都供职,未遂裁复,耿耿至今。顷接作梅来信,欣谂仍寓兴化,动履绥愉,至以为慰。

弟久践戎行,惭无裨补,往年自领一队,稍藏鸠拙,近则忝窃非分,谬附崇高,辖境太广,柄盛过隆,事变弥多,智识愈短,路长道悠,颠覆为惧。来示谬采虚声,勖以古义。

九洑洲未克以前,下游军事、吏事均未措意,昔年金陵、镇、扬三处,治兵筹饷自成风气,积重难返,殆非寻常文札所能转移,亦非一二委员所能挽回,既道途之尚梗,遂姑存而勿论。逮九洑洲既克,上下文报易通,去冬始经营淮南盐务,今春始料理滁州军事,才识短浅,治事迟钝,于尊函所称“拯恤”“捐输”两端,尚未筹得补救之方。二年以来,川、楚、江西,米贵异常,敝部十万之众,动辄乏食,欲移上游之粟,以振吴民之饥,万非力所能及;欲捐当地之钱,以活本郡之命,恐赈者未获一利,捐者先受百害,故踌躇久之,卒难兴办,非敢置嘉谟于度外也。至于勒捐之弊,诚如尊示“鱼肉细民,颠倒任意”,此时粮台大员自皖前往,一切可由敝处主持,自当革除旧习,力挽颓风。厘捐但求日减,不求少增,其指捐、派捐则宜永示厉禁耳。倘有见闻,尚祈开示一二。肃泐布复。顺问台安。诸惟心鉴,不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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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  nbsp;韩弼元,字叔起,号艮叟,江苏丹徒人。咸丰二年进士。

605.复朱允功二月二十九日

惊悉子钦驾部溘逝,其宅心仁厚,一清澈骨,赍志长往,可胜轸惜,尚望勉抑悲怀,以奉萱帏而娱暮景。

子升尊兄阁下:

前接孙小山方伯来信,惊悉令兄子钦驾部于二月六日溘逝,骇愕曷任!顷奉惠缄,并阅遗书,弥深怆悼。令兄自通籍后,司训国学,观政职方,既仕学之相资,亦禄养之无缺。旋因归省庭闱,灵椿遽 ,又值珂乡烽火,尽室播迁,由闽达江,间关来皖,接晤谭论,见其宅心仁厚,一清澈骨,委令稽查各卡,方冀其于厘务大有补救,讵意积劳感寒,人琴顿歇,赍志长往,修夜不旸,可胜轸惜!阁下谊笃友于,鸰原之痛,无有已时,然逝者不可复生,太夫人高年多感,尚望勉抑悲怀,以奉萱帏而娱暮景,是为至要!专泐复唁,诸惟心鉴。顺问侍安。不备。